贺屿抬眼看向她。
祝鸢说:“那时候的我,刚刚毕业,就已经被你绝了所有后路,爸爸在医院等着钱救命,而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到底背负了多少钱的债。”
“贺屿,你享受了这么多年的逍遥日子,你的母亲还生龙活虎地在外面撒泼,你这算什么?”
贺屿喉结动了动,目光微沉。
“鸢鸢,不关我妈的事,你不要迁怒她。”
“迁怒?”祝鸢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落井下石的事我不会做,不过如果她继续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手软。”
贺屿微微垂下头去。
“鸢鸢,是我对不住你。”
“鸢鸢,不管你相不相信,当初,我真的没有打算要伤害你。”
“我当时想过求你放我一马,求你给我时间,让我填满那个窟窿,我相信以我的实力,我一定能补回那部分钱。”
“但是当时有人找到我,答应我只要我和尹漫在一起,就会给我所有我想要的人脉和资源。”
“鸢鸢,我没有抵住诱惑,但这真的不代表,我不爱你……”
祝鸢皱眉别开视线,看了一眼腕表。
“如果你要继续说这些恶心人的话,我就走了。”祝鸢说,“我还要上班,比不上贺老板,家大业大。”
贺屿看了祝鸢一会儿,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是真的爱上池景行了吗?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吗?”
祝鸢看了他一会儿,盯着他的眼睛,说:“是。”
贺屿绝望地闭上眼。
良久,祝鸢站起身来。
她已经没有什么想跟他说的话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
可贺屿却忽然叫住了她。
“祝鸢,池景行和你在一起有别的目的,他只是把你当做苏梨的替身,和他在一起很危险,因为有人想要他的命!”
第135章 :耳光
祝鸢愣在原地。
“祝鸢,我从前骗过你很多次,但这一次,我真的没骗你。”
贺屿站起身,却被身旁的监督员按着重新坐了下去。
“鸢鸢,你一定要相信我,哪怕你真的恨我,不愿意原谅我,但这一次你一定要信我!”
她皱眉问他:“你说有人想要池景行的命……是什么意思?”
贺屿沉沉地看了她良久,才终于苦笑了一声。
“鸢鸢,看来你是真的很爱他,甚至都不在乎他和你在一起的理由,是吗?”
祝鸢默了默,呼出一口气:“谁要害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贺屿靠在背椅上,抬起眼:“我只是一枚棋子而已,我能知道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池景行的身边真的很危险,我不希望你身陷险地。”
祝鸢扯了扯嘴角。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将贺屿灼热的视线隔绝在门后。
从这扇门走出去,祝鸢仿若获得了新生。
那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爱上的人,也是让她万劫不复的始作俑者。
但从这一刻开始,好像都变得不再重要。
祝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鼻酸得要命,甚至有些想哭。
到底是劫后余生。
……
下班后,祝鸢没有着急回家,而是约了时麦一起吃个饭。
听到贺屿的报应,时麦兴奋得狂饮三杯啤酒:“这就是报应!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鸢鸢,天道好轮回,以后有他好受的,从前你吃过的苦,他全部都要双倍吃回来才算解气!”
可祝鸢看上去有些兴致缺缺的模样。
时麦也注意到了,问她:“你怎么看上去还是不太高兴?莫不是你对那个人渣还有什么想法吧?”
祝鸢有些无语地白了她一眼。
“我又没有斯德哥尔摩症,想多了。”
“那你怎么回事?”
祝鸢想了想,还是把早上贺屿和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告诉了时麦。
时麦也皱了皱眉:“现在法治社会,怎么可能还会出什么人命,贺屿莫不是人在绝境,脑子也出现问题了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祝鸢说,“但今天上班总觉得心里欠欠的,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有些担心……”
时麦沉思了一会儿,宽慰她道:“其实我觉得相比担心池景行,我更担心你,鸢鸢,你知道苏梨现在已经回来了,她和池景行现在的关系,也不可能不见面,你当真能忍?”
祝鸢的眼眸闪了闪。
她想起苏梨的那张脸,有些自欺欺人地问:“我和她,真的很像吗?”
时麦有些不忍地看了她一眼,说:“也不是很像吧,只是气质有点像。你别想那么多了,池景行不是说带你出去旅游散心吗?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反正已经和苏梨没希望了,他总不能一辈子不找别人。”
祝鸢沉默了一会儿。
她说:“其实我挺介意的,但是我也愿意试一试,结果再坏也总比蹲监狱好,是不是?”
时麦被她的幽默逗笑了。
-
又是一个天色渐晚的周末,祝鸢在工位上伸了伸懒腰,收拾东西回家。
池景行给她打了个电话:“我在外面应酬,可能要晚一点才回去。”
祝鸢心里不是没有失落。
只是她还是很懂事地说:“少喝点酒,我煮点酸梅汤你回来喝。”
可祝鸢没听见池景行的回答,反倒是苏梨的声音。
“阿景,你的这杯酒,能让我喝一口吗?”
祝鸢怔住了。
池景行只是匆匆留下一句“好”,便挂断了电话。
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祝鸢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这些天,她也有想过,池景行会不会跟苏梨在一起,但是她不想怀疑他,也不想在他面前提起苏梨,她不问,心里也是想相信他的。
可是这通电话却给了祝鸢一记响亮的耳光。
因为这通电话,祝鸢也不想回家,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打转,忽然,视线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
她眯了眯眼,开车跟了上去,等到近一点了,她才终于看清。
那人是程牧。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很明显不是时麦。
第136章 :侮辱
看到眼前这一幕,祝鸢整个人瞬间快炸了。
那个女人身材很好,整个人几乎是贴在程牧身上了,看表情好像是在哭,而程牧侧对着她,祝鸢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可是祝鸢记得很清楚,前几天和时麦谈及程牧的时候,时麦说他好久都没有回家,说是出差。
出差出着出着,出到别的女人怀里了是吧?
祝鸢一脚油门踩下去,又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马路对面。
夜深人静,汽车的急刹声音有些刺耳,程牧和那个女人一同看下来。
祝鸢也在这时下车,眼神有些冷,她轻轻扫了程牧一眼,上下打量着那个女人。
程牧看见祝鸢的时候明显愣了愣,随后伸手将身旁的女人拉在自己的身后。
祝鸢在看到他这个动作之后,眼神更冷了。
她走过去,看着程牧:“我听时麦说,你在出差。”
程牧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这是我朋友,她出了点事,我帮个忙而已。”
祝鸢的视线转移到身后的女人身上。
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女人好像也在刻意躲避着她的视线,往程牧身后躲了躲。
祝鸢默了默,语气平静。
“程牧,这是你和小麦之间的私事,我管不着,但小麦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既然已经结婚了,我不管这个婚姻是否出于你们自愿,但婚姻就是婚姻,忠诚是基本守则,你觉得呢?”
程牧沉吟了一会儿。
“我知道。”
祝鸢没有再说话,又看了他身后的女人一眼,正欲转过身,程牧却忽然叫住她。
“祝鸢,今天的事,你别告诉时麦。”
祝鸢觉得有些好笑。
“既然是朋友之间互相帮个忙,为什么不能让小麦知道?”
程牧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有些低沉,这个样子的程牧,比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看上去要沉稳很多。
祝鸢吸了一口气,说:“我不会主动告诉她,但是我也不会瞒着,如果你不想让小麦知道的话,还是早点理清这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比较好。”
-
祝鸢带着一肚子的气回到公寓的时候,才发现池景行竟然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吸烟,看见她的时候走过来,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我记得有人说,回家给我煮了酸梅汤等着我。”
祝鸢想起电话里苏梨的声音和刚才程牧的事情,还有些气,眼神躲避着他的视线,一边换鞋一边说:“冰箱里有。”
池景行挑了挑眉:“不会热。”
听上去倒像是在调情的样子。
祝鸢听完,沉默地走向厨房。
腰间被手臂的力道拦了下来,池景行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边。
“你生气了?”
祝鸢忍了忍,没忍住,抬眼看向他。
“难道我不该生气吗?”
池景行看了她一会儿,淡淡地笑了。
“我真是在应酬,只不过苏梨也在而已。池家的筵席,她代表池焰。”
听完他的解释,祝鸢觉得自己内心的郁结稍微散了一点儿,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委屈。
“池景行,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你很清楚。”
池景行嗤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把你当苏梨的替身?”
祝鸢瞪着眼睛:“清楚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怪侮辱人的。
池景行半天没说话,随后才心不在焉地开口。
“在你眼中,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池景行走到沙发上坐下,摊开双臂,“我是个很俗的人,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你让我很舒服。”
他半眯着眼睛,眼神有些揶揄。
明白了他什么意思,祝鸢移开视线,没有在说话。
她去厨房给池景行热了醒酒汤,端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洒出来了一点,她扯出纸巾擦了擦,才听见池景行淡淡开口。
“祝鸢,如果我真的要一个人,哪怕她已经嫁给了别人,我也不会放手的。”
他抬起眼,看着祝鸢。
祝鸢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把醒酒汤端给他,等他喝完之后,她才轻轻地说:
“你们男人真的很奇怪,喜欢一个人,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不喜欢一个人,又可以和她结婚,然后结了婚之后,再去找别人。”
池景行觉得有些好笑,蹙眉看着她:
“谁结了婚之后,再去找别人了?”
祝鸢看了他一眼。
“你去问问你的好哥们就知道了。”
池景行挑了挑眉。
等祝鸢拿着他喝完的碗进厨房的时候,他给程牧打了个电话。
“你现在和林思鲸在一块儿?”
第137章 :害羞
程牧在电话里显然有些疲惫。
“祝鸢告诉你的?”
池景行挑了挑眉,说:“程牧,别怪我没提醒你,林思鲸的事就是一个无底洞,你帮她还再多次的钱,也填不满她前男友那个窟窿。”
被池景行这么一说,他也没了好气:“你还好意思说我,那你也别管苏梨的事了啊,你再怎么照顾她,她肚子里的也是池焰的孩子。”
电话两边都沉默了。
程牧好像是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
他轻咳了一声:“我不是那意思……”
池景行淡淡地开口:“能有什么意思,本来怀的也不是我的孩子。”
程牧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换了一个:“你和祝鸢真的在一起了?不是交易的那种?”
池景行说:“交易是非法的,我是良好公民。”
程牧被他的没脸没皮噎了噎,顿了顿,说:“可是你家池夫人,怕是不会同意祝鸢这样的身份阶层进池家吧?”
池景行蹙眉:“我和什么人在一块,什么时候轮得到她同意?”
程牧问:“不是吧?你的意思是,你是认定祝鸢了?要跟她结婚?”
池景行觉得程牧的思维实在有些跳跃。
他耐着性子和他解释这个简单的逻辑。
“我不会因为池家人不同意,而放弃和什么人在一起。但这不代表,我会跟她走到最后,这是两码事。”池景行看了一眼腕表,“程大少爷还是再去学学MBA逻辑课吧,我帮你付钱。”
程牧正欲说话,池景行却忽然正色道:“林思鲸的事情,你自己好自为之,如果实在解决不了,跟我说一声,我让人想法子把那个男的弄去国外。”
程牧默了默:“我有分寸。”
“最好是。”
池景行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
池景行打完电话发现祝鸢已经在沙发上睡下了。
拉上阳台门的声音吵醒了她,她迷糊睁开眼,落在男人的眼里,就莫名变得很好欺负。
池景行喉结一动,将祝鸢抱了起来。
一番拉扯之下,池景行的睡袍被扯到了地上,滑落下去,露出了光洁的肌肉纹路。
祝鸢的身子紧紧贴着他,抿了抿唇,脸有些红。
池景行将她放在床上,似笑非笑。
“你在害羞什么?”
祝鸢反问:“哪里害羞了?”
池景行欺身下来,覆在祝鸢身上。
他捧起她的脸,轻吻她的脸颊、唇角、和脖颈。
祝鸢感到一阵眩晕。
他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害羞了。”
……
第二天是周末,祝鸢简单收拾了一下,开车去了疗养院。
她买了些水果和酸奶提进病房,刚好看见林兰满脸笑容地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看见祝鸢,面上又是一喜。
祝鸢看向林兰:“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林兰笑着搓了搓手。
“医生说治疗效果很不错,你爸爸体内的细胞开始正常运转了,各个指标也很好,而且昨天晚上,你爸爸的右手很大幅度地动了一下!”
林兰兴奋地说:“医生说保守估计,三个疗程之内,你爸爸很可能会苏醒过来的!”
这无疑是这段时间祝鸢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她有些想哭,紧紧抓住林兰的手,抿着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