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医生专治恋爱脑——雁南楼【完结】
时间:2024-05-25 23:08:08

  许远汀笑了一下:“上次看到你跟张同学起了冲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们就不理他了呗。”
  回忆一旦开始,就像洪水泄了闸一般,决堤而来。
  袁晓想起了很多许远汀的好。
  她想,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够了。
  许远汀已经受到“惩罚”,满足了她那微妙的嫉妒心理。
  而现在,该是说出真相、还她公道的时候了。
  于是袁晓彻夜未休地整理证据,终于在北京时间凌晨,在论坛上给出有力的反击。
  那个缠绕在她心里多年的结,“嘣”的一声断了。
  她打开手机,看到许远汀的消息。
  即使心中有千言万语,汇于笔端,也只化作一句:【没什么,阐述事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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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事情越闹越大,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指控李行人品不端,并联名上书学校,希望开除他的学籍。
  许远汀退出了竞选,而李行,则直接被院系除名。
  周元元虽已性命无忧,却失去双腿,被父母接回林城,等待截肢。
  她办理了退学。
  办理手续那天,许远汀见到了她的父母。
  他们两鬓斑白,操着一口熟悉的乡音,强撑着对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姑娘,元元的生活用品我们就不带走了,你留着慢慢用。”
  周元元没有出现,想来她再也不想回到这个伤心地了。
  许远汀看着忙前忙后收拾东西的周母,恍惚间,她的身影与周元元刚来报到那天渐渐重合,泪水模糊了眼眶。
  她没有动周元元的东西。
  这几天,只要一起床,许远汀就会直奔她的“秘密花园”,在那里温书学习。
  她曾经那样喜欢人群。
  可现在,图书馆、实验室、食堂、教学楼,任何一个人多的地方,都会让她感觉到自己在被不怀好意地议论。
  而待在寝室,又总会想起周元元,想起她那天晚上一个人无力地站在窗边,渴望着有人能出现,拉自己一把。
  内心就像被细细密密的针扎了一下又一下。
  太没用了,许远汀想,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她只想逃,逃离这世间一切纷扰。
  周六那天她也没去福利院,她屏蔽掉了一切外界的消息。
  只身一人来到“秘密花园”,从日头刚出,到夕阳西下。
  这里实在太静了,静到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许远汀浑身一激灵。
  一阵风呼啸而过,她听到一些布料摩擦草丛的声音,余光一瞟,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人影。
  许远汀一惊,立时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整个人呈现防御的姿态。
  看到她这副反应,李行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别这么激动,我们聊聊?”
  许远汀不说话。
  李行也不恼,径自问道:“论坛那件事,是你怂恿袁晓干的?”
  “不是。”
  “嗯?不是?”李行逼近了一步,“袁晓那么好拿捏的性格,还不是你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许远汀无意与他争辩:“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何必再来问我?”
  她默默退后一步,又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李行又是一声冷笑,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干脆卸下了伪装:“当时袁晓跟我分手,也是你从中作梗吧?”
  许远汀蓦地抬眸,她这个动作被李行理解为心虚,于是他讥讽道:“许远汀,你可真有心机。”
  心机?
  听到这个词,许远汀别开脸,声音喑哑:“那是因为袁晓知道,做人要有良知。”
  说完这句话,她偷偷观察了下李行的表情,见他并未被激怒,才放下心来。一面思量着自己该如何甩脱他,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对话。
  李行像是察觉出她想逃,又走近几步,直逼许远汀身遭,将她困在石桌与石凳之间。
  他盯着她看了十几秒,才阴恻恻地说道:“良知?你恐怕不知道,袁晓私下里和我说过,她非常讨厌你吧?”
  他像一条毒蛇,阴毒的气息将许远汀包围:“她非常地嫉妒你,嫉妒得发了疯!”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在论坛上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怎么,知道自己大学时最好的朋友背地里这样想,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人特别失败?”
  许远汀垂眸:“人无完人。”
  也许袁晓某一刻对自己产生过抱怨,但她最终选择了站在自己这边,她没有理由再去追究她什么。
  李行却像被彻底激怒,他仰天大笑了几声,猩红着双眼问道:“是啊,人无完人!你的人生中就一点污点都没有吗?你从来没有嫉妒过什么人吗?你难道不想跨越阶层、成为人上人吗?”
  他的气焰突然熄灭几分,平静道:“我想。所以我才去追袁晓,因为她家里有钱,能对我产生助力。所以我才参加人大代表竞选,参加各种学生会活动,不断积累经验。”
  “可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尖锐起来,“你拦了我的路!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仅凭这张脸,就被很多人喜欢。你明明已经一身大牌了,为什么还要和我竞争?为什么要因为我过往的污点,就毁了我的人生?!”
  许远汀看着李行逐渐狰狞的脸,简直要冷笑。
  为什么?当你在论坛上肆意抹黑我的时候,你有想过我也是无辜的吗?
  就凭我那些大牌都是通过自己兼职攒下的钱买的,从未花过家里一分钱,我穿着就是心安理得!
  但这些话她最终没有说出口。
  毕竟比起自己是靠正规途径走到今天,让李行觉得,她是赢在了起跑线上,可能会让他更好受一些。
  夕阳将最后一点余晖洒向大地,许远汀觉得周身暖和了一些,才颤声问出口:“那你……又为什么要毁了周元元的人生呢?”
  “我毁了她?”听到这个名字,李行变得更加癫狂,“是我逼她跳楼的吗?”
  他冷笑三声,突然看向许远汀:“倒是你应该好好想想,这件事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杀人诛心。
  他太懂了,说什么话,会让她浑身颤抖。
  许远汀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要跌坐在石凳上。
  李行突然靠近,一手撑住石桌,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身体即将倒下的那一刻,堪堪扶住了她。
  却也将她困在了他的双臂之间。
  许远汀身子微微后仰,她不能再激怒李行了,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就像一只猛兽,而她是他的猎物。
  她必须伺机而逃。
  也许是她流露出的害怕情绪愉悦了李行,他又靠近了她一点,在她耳畔低声道:“你知道吗,许远汀,其实我也喜欢你。”
  “本科的时候,我是先关注到的你,才认识的袁晓。研究生开学那天,我看到了你和周元元是室友,才跑去对她献殷勤。”
  他的语气是那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像魔鬼:“所以你说,周元元跳楼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呢?”
  许远汀开始感到浑身发冷。
  在过往的人生中,她听到过各式各样的表白。有郑重其事的,有语气轻佻的,有不求答案只求自己心安的……
  这是唯一一次,令她心惊胆战的表白。
  她宁愿他是在开玩笑。
  曾经在这里与时奕留下了那么美好的回忆,可惜以后,这里注定要蒙上一层夕阳的血色了。
  许远汀的眼角无知无觉地滑落一滴泪。
  李行癫狂的神色逐渐放大,男女力气悬殊,她渐渐感觉到体力不支,整个人再也站不住。
  已经穷途末路了吗?许远汀不敢放弃抵抗,右手偷偷伸向背后的书包,书包里装着电脑,砸他一下,应该能为自己争取些逃跑的时间。
  就在她挣扎之际,一粒小石子突然击中李行的上臂,他胳膊一软,连忙站直身体,朝四下警惕看去:“谁?”
  一道清透的嗓音响起:“放开她!”
  时奕从天而降,宛如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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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泪
  那一刻,夕阳也被时奕甩在身后,成为他的拥趸。
  他满身光影而来,晚霞是他座下莲花,宿雾为他镀上神秘。神佛慈悲,竟仿佛观世音菩萨亲自临凡,拯救世人于苦难。
  许远汀呼吸一滞。
  她知道,她得救了。
  同样看呆的还有李行,显然他没有料到时奕能找到这里,一时间,气焰已消了一大半。
  但很快,他醒悟过来,讽刺道:“呦,就凭你这个小身板,嗯?细狗?”
  时奕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所想。
  李行没有一着就激怒时奕,索性啐了一口:“奸夫淫/妇!”
  这是又把他和许远汀放到一起骂了一遍。
  时奕恍若未闻,低头看表。他腕间常戴着那块许远汀送的黑色金属表,除去演出,几乎从不离身。
  这会儿,他慢条斯理地解下表带,将它揣进口袋。
  做完这一切后,时奕抬起头,虽是盯着李行,开口却在问许远汀:“他刚刚用哪只手碰你了?”
  声音冰冰凉凉的,浸满了夜色深沉。
  被他话中的霜意感染,许远汀机械回答:“右手。”
  片刻后,她意识到什么,颤声喊道:“别!为了这个人渣不值得!”
  可惜已经晚了,时奕已经挥拳,向李行而去。
  李行见“猎物”终于出手,唇边逸出一抹冷笑。他早已心态扭曲,巴不得跟人酣畅淋漓地打一架。
  时奕却在拳头离李行一尺之距时退缩,整个人易攻为守。
  许远汀如梦初醒,她强忍着心中惧意,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相互斗殴与正当防卫,只在一念之间。
  李行显然手段过激,且是有过错、先动手的一方,时奕已经用手臂格挡数次,未果,不得已才与他厮打。
  许远汀胆战心惊地看着这场交锋,最后以李行大腿被踢、痛呼一声后跌倒在地作结。
  她赶忙上前。
  时奕身上挂了彩,上臂和小腿都不住流血。
  李行身上倒是干净,但他五官撕扭在一起,这种痛楚实在不像假装。
  许远汀猛地想起,初识时奕之时,韩子轩的打趣——
  “你别看他是个小身板,他踢你一脚,少说给你踢骨折。”
  她内心复杂起来。
  倒不是替李行担心,这个人渣,落得怎样的结局都是他罪有应得。
  只是,时奕考核在即,现在却受了伤,不知是否会有影响。
  这伤口看着血淋淋的,最起码养伤也要几天,至少也会耽误些训练时间吧。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时奕极轻地“嘶”了一声,融在夜风中,很快消散。
  如果不是她离他近,就要被骗过了。
  许远汀当机立断:“我们去北三医,做个检查,处理下伤口。”
  时奕的自行车就停在小树林外,短短几天工夫,前后座的人就做了调换。
  他看起来瘦,但毕竟骨头重量和肌肉密度在那,许远汀头一次用自行车载人,也是费了些力气。
  她一刻不敢耽搁,越骑越快,在太阳完全下山前,两人到了医院。
  将车停好后,她便火急火燎地往挂号处赶,走出了十几米远,才想起时奕现在腿脚不方便,于是又折回,自然地扯住了他的衣袖:“我搀着你?”
  话落,两人都是一怔。
  许远汀震惊于自己下意识的熟稔动作,也是到了此刻,她才恍然记起,自己比时奕要大一岁,合该照顾他,有些“姐姐”的样子。
  可时奕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平日里,倒好像他让着她多一些。
  这是头一次,她做了主导。
  许远汀压下内心怪异,这时候再放手,未免更尴尬。
  好在时奕没有推开她,而是顺势将身体往她这侧倾了倾。一个全然信任的姿势。
  许是看这里是医院,到处静悄悄,他用气音说:“谢谢。”
  许远汀耳根一热。
  他又说:“我奶奶就在这里住院,二号楼神经内科302病房,我有陪床。”
  许远汀心道,我知道,你快别说了,省点力气吧。耳朵又悄悄红了一度。
  时奕自然听不见她的心里话,继续说道:“我真的没事,我们去药店买点碘伏,擦一下就好了,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见许远汀看过来,他又说了一遍,声音含笑:“真的没事,只是看起来吓人。就别看医生了吧?嗯?不要浪费医疗资源。”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许远汀瞪他一眼。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今晚先处理下伤口,明天等医生上班了,再去骨科拍个片之类的,应该就可以了。
  是自己关心则乱。
  这样一想,许远汀故意装作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那听你的。”
  第一次主导,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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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上午,时奕将诊断结果拍给许远汀:【医生说没事。】
  许远汀看不懂CT图像,反正闲来无事,下午她干脆直接去医院探望时奕。
  神经内科的小护士认识她,昨晚看到她和时奕一起出现,口罩外露出的一双眼睛就滴溜溜地转,显然是好奇她与时奕的关系,但碍于时奕在场,没法直接问。
  今天许远汀单独出现,她立马八卦道:“小许,你和10床的病人家属认识啊?”
  许远汀不置可否:“算是。”
  “什么叫算是?你们昨天手拉着手来的欸!他对你的爱意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许远汀下意识否认:“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时奕好歹也算个演员,他那双眼睛,可以做到看狗都深情。而且他们昨天根本没有手拉手,可见小护士在夸大其词。
  她不再跟小护士争辩,径直走向病房。
  里面黑漆漆的,奶奶在睡觉,时奕不知所踪。
  和昨晚一样,昨晚来时,奶奶也在睡觉,且睡意香甜,对她的到来毫无知觉,因此她们并没有打照面。
  许远汀轻轻掩上房门,正想在微信上询问时奕在哪,突然想到什么,又按灭手机,走到前台问小护士:“他去哪儿了?”
  没有直接说名字,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小护士嘿嘿一笑:“这么关心他,还说你们没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去骨科了?他刚刚拿着片子出去的。”
  许远汀心下一沉,不知为何,这感觉就像周元元跳楼那晚一样强烈。
  她直觉要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向小护士道过谢后,直奔骨科而去。
  骨科诊室在十二楼,她在电梯显示屏上望见自己仓皇的剪影,连忙深呼吸几次,调整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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