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说的是，那咱们就出发吧。”车马不能在宫中行驶，官员们上朝要从宫门走到大殿，这之间便费了不少时间。
其他官员们见石崇和新上任的柳大人在一起，顿时猜测万分。听闻这柳明源之前和辛家交往密切，况且他又是尚书大人石崇亲自推选的，站谁的边一目了然。
聊了半晌，石崇忽然换了个话题道：“听闻柳大人至今为娶妻，这是为何？”
柳明源明显一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便道：“下官的确未婚配，难在未寻到适合之人。”
“哦？听闻柳大人有个表妹，难道也不是有缘之人？”
一提起林秀儿就头大，柳明源只好硬着头皮道：“下官那表妹生性活泼，并非下官的良人。”
石崇沉吟半晌，道：“那阿宁呢？可是你喜欢的样子。”
柳明源心里嘀咕道，这石大人可真是会乱点鸳鸯谱，怎么就忽然关心起他的家世来了。
“并非。”
闻言石崇松了一口气，半晌道：“不知柳大人可曾听说过我家先夫人，实不相瞒，有一女子长相极为像我家先夫人。”石崇叹了一口气，“兴许是太过思念她了，只好在此厚着脸皮跟你讨要她了。”
柳明源心里颇为惊讶，长得像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要向他讨要？难不成石大人看上他的表妹林秀儿了么？
思及此柳明源急忙道：“恕下官多嘴，或许那女子不如先夫人好，只是长相相似罢了。”
石崇摆摆手，道：“面貌相似不说，就连性情都像极了，还请柳公子成全老夫。”
难道石大人的先夫人也很喜欢吃？倒真是巧了。虽说林秀儿经常来找麻烦，可好歹是他表妹，不过十八的年纪，怎忍心让她给别人做续弦。
柳明源急忙摆手，“不敢不敢，不知大人所指的人是？”
“正是柳大人家新来不久的女奴——阿宁。柳大人尽管放心，待阿宁到了石府，老夫定会给柳府派上几个伶俐的丫头，绝不会影响到柳大人的。”
竟是阿宁，怎么会是阿宁，回想起石大人每次和阿宁接触，似乎都是极为随和，居然是早对阿宁有了那般心思。
柳明源不好当面回绝，也没有答应，只是含糊说回去问问阿宁的意思，石崇也没再追究。
令柳明源想不到的是，石崇居然打算娶阿宁为妻，如今阿宁是奴的身份，肯不顾外人眼光去娶一个女奴，石大人应该会对阿宁好吧。待回去问问阿宁的意思，这对她倒是不错的选择。
——
阿宁提着篮子，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绕了个道，昨夜辛言就怀疑了她，要是不赶快行动，怕是龙诀就要凉了，自己也热不了多久了。
好在没人知道她坐着柳明源的马车出来，今日才得以脱身，世子府坐落在城南，从宫里要费好多时间，记忆中好像就是这块地方，她沿着墙边走到头，便到了世子府。
现在的问题是究竟要如何进去，算了豁出去了，林伯应该还认得她，若不去试试的话，可就白来了。
步子刚迈出去，便被人拉了回来，那人力气奇大，直拉得阿宁随他走了好久，直到走进一个隐蔽的地方，那人才放开了手。
刚抬眼想骂便听到一个怒气腾腾的声音，“你发什么疯！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是能让人乱闯的么，再说了如今你这身份，还不被千刀万剐了说，竟还犯傻来这里，你当你是猫有九条命啊。”半晌像是骂不够，又补了一句，“就你这脑子有九条命也不够你花的。”
“怎么是你！”阿宁心底的惊讶不小，因为站在她面前的正是辛家二公子辛冉。敢情辛家一直在盯着她，她还自以为摆脱了跟踪。
辛冉还在气头上，“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说说你这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得罪了世子的人巴不得躲得越远越好，你还一个劲的上门找虐啊。”
阿宁怀疑道：“你跟踪我？你知道我是谁。”
辛冉猛地摇扇子，偏过头生闷气，“哼，无意中知道而已，本少爷才不是那种跟踪的人，事出有因而已。”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何要跟踪我。”
她突然有些害怕，辛冉的性子和他大哥不同，他应该不会讲此事说出去，但若是被他大哥利用呢，辛言心思重重，她不是对手，只能防备。
“还不是怕你出事，所以就跟来了。”辛冉下意识地道，刚说完才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为什么会出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阿宁更加紧张了，只盯着辛冉，期望他能够说出些什么。
辛冉下意识地低了低头，想了半天才到：“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得跟告诉我。”辛冉犹豫片刻道：“阿宁，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大哥要对付你。”
闻言阿宁双腿一软，竟没骨气的瘫了过去，辛冉急忙拉住她，急忙道：“先别晕过去，这不还有我在呢，虽然我大哥想对付的人都几乎没有好下场，但是这不有我在呢，你肯定会没事的。”
闻言阿宁双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在柳府，忍不住扶头痛心疾首，都怪辛冉，这次没报信成功，下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倒是想怀疑辛冉是辛言派来的，可仔细想想，若是辛言的手笔，她现在定然活不到现在。不得不感叹一句命运多舛。
辛冉端了碗汤药进来，见阿宁正坐在床上发呆，不由道：“别担心了，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就算你是龙诀世子的旧情人，我大哥也没理由要对付你吧。”
虽然他大哥和龙诀是死对头，但对付一个阿宁有什么用，况且龙诀指不定也想对付阿宁，什么时候他两有相同的意见过。
阿宁小啜了一口，眼角挤出了一滴眼泪，道：“二公子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想死。”
辛冉安慰人的本事是有见长的，他拍了拍阿宁的肩，轻声道：“本少爷不会让你白白去了，有什么冤情说出来，若你死了我也会替你查清的。”
阿宁煞白的脸又白了几分，心知辛冉就这样子，这才不追究道：“其实我以前不仅和世子有过瓜葛，同你大哥也有过那么几分关系。”
辛冉的下巴都快惊到地上了，在次看着阿宁像是再看一个怪物，半晌哆嗦道：“他两可是死对头，你简直是在给自己挖坑。”
辛冉想了想又道：“不对啊，昨夜你不是见过我大哥了，可他怎么没认出你来呢？”
“这才对，你想想他这么高傲的一个人，会当这这么多人的面来和我过不去么？所以他才一回去就迫不及待的对付我。”
辛冉点了点头，“也是，说得有几分道理。”
见辛冉被糊弄到了，阿宁急忙追问道：“该你说了，你大哥打算如何对付我？”
“昨天夜里我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后来跟到了大哥房里，趁着他去上朝的时候，发现那个人给我大哥的纸条，上面写着你的详细信息，还有说你不可久留，尽快解决。所以我才偷偷跟着你的。”
说完辛冉看了阿宁一眼，见她面色发白，辛冉急忙道：“放心吧，纸条已经被我烧了，你暂时是安全的。”
阿宁道：“可不尽然，你大哥的手段你自己了解，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辛冉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办法。”
辛冉神秘一笑，直盯得阿宁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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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小看
听完辛冉的话阿宁的头摇成一个拨浪鼓，拼命道：“不可，绝对不可。”
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当夜偷听到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泄露出去的，辛冉虽然对她很好，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害怕被辛言有心利用。
辛冉劝道：“阿宁，别再犹豫了，我大哥这次下定决心要对付你，你定然逃不过去，若这件事传了出去，迫于面子他定然不能对你下手。反之，他还得保证你的安全。”
此事极为不妥，只要一想到要是被龙诀知道了，那她才是离死期不远了。况且现在辛言对她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什么证据。转念一想，可是若是没什么证据那为什么要怀疑到她的头上？难道辛言手里有什么东西。
若这般想着那就说得通了，辛言手上掌握的东西应该还不足以确定她就是当日偷听之人，所以也只是怀疑，而她只需要证明那夜自己在别处便可。
这也是件难事，但有辛冉在，倒也不是不能办到。
半晌阿宁道：“二公子，可否帮阿宁个忙。”
“当然，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辛冉之所以帮阿宁，一是因为同情阿宁，二是不想看自己大哥越陷越深，这些年大哥做的那些事他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不好开口罢了。
阿宁低头，在辛冉耳边说了些什么，才刚说完柳明源便走了进来，两人有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件事。
“怎么？你俩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第一日上早朝柳明源的心情颇好，刚回府便听闻辛家二公子又来了，眉头还没来得及皱起，常婆婆指了指阿宁的住处，今个儿找的是阿宁。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柳明源刚走到阿宁的房门口便听到有人窃窃私语，他是个读书人，才不会干那些偷听的事。
“柳兄，今日怎地回来这么早。”辛冉一脸谄媚，忙迎了上去。
柳明源哼了一声，“活像了干坏事的嘴脸。”
辛冉顿时尴尬，半晌才换话题道：“今日你第一天上朝，如何？”
“还行。”
辛冉还想问被柳明源打断道：“今日话怎么这么多，难不成真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不是的。”才想解释，又被柳明源打断道：“罢了，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同阿宁讲。”
阿宁急忙抬眼，十分好奇，这时候柳公子有什么事情？
辛冉麻利的溜了出去，然后又麻利的绕了个弯，转了回来站在门口偷听。
阿宁行了个礼，“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柳明源沉吟半晌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不知你可还记得户部尚书石崇大人？”
阿宁点头，柳明源忙问道：“那你对他感觉如何？”
闻言阿宁心里有些慌了，心里有股不知名的紧张，看着柳明源道：“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柳明源自嘲，倒是个直爽性子，倒是自己拘谨了，“石大人看上了你，有意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阿宁‘扑通’一声当场跪了下来，“我刚来柳府不久，求公子不要赶阿宁走。”
柳明源哭笑不得，赶忙拉起阿宁，“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别多想。”
阿宁不肯起来，低头道：“阿宁不愿嫁给石大人。”但她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份，石大人位高权重，若是他真的想强行娶了她，那也没办法，为今之计只能奢望柳公子能够帮她。
闻言柳明源陷入了沉思，其实柳明源也不是不想帮阿宁，只是他如今这般都靠石大人，明着不能逆了石大人的意，可阿宁是不愿意的，这该如何是好。
只好先回绝石大人，石大人应该也不是那些滥用强权之人，阿宁要是真不愿意的话，他应该也没办法。
一主一仆，各有心思。
夏日的京城人熙嚷嚷，夏蝉趴在树上不停叫唤着，阿宁提着一个篮子出了府，特意绕了几圈，也无怪她疑神疑鬼的，刚进京没几日，便将京中权贵全得罪完了，往后的日子看来是难过了。
许是她没心思，全然没有注意眼前的路，就猛地撞上了一个人，只听到对方一声闷哼，阿宁摔在了地上。
“姑娘没事吧。”
对方急忙拉起阿宁，她只道无碍，绕过那人便想离开。
“姑娘请留步。”看着阿宁防备的眼神，那人笑了笑道：“在下傅子轩，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阿宁终于抬眼正视眼前这个男子，穿着当下最时兴的紫衣款式，松垮垮的头发用一只玉簪别起，单手轻摇扇子，看向他的眼睛时，发现对方也在打量自己。
“公子有何事不妨在这里说，前头便是三天一次的市集，若是迟了买不到东西可会被主子怪罪下来。”
一句话说得轻重有度，傅子轩将扇子啪一声合在手里，丹凤眼眯起，他倒是小看了这个女子。
傅子轩道：“我与龙诀世子乃是至交好友。”
阿宁的脸猛地变色，“公子究竟有何事？”
傅子轩往路边走了几步，倚着栏杆，轻笑道：“姑娘不必紧张，找你倒也没别的事，只是想为姑娘解决烦恼罢了。”
阿宁看了傅子轩一眼，她在京城时从没听过傅子轩这个人，思索半晌道：“公子有何高见？”
傅子轩漫不经心道：“你的事我全都了解，包括从前和现在，除了诀兄，还有辛家那二位公子，一个费尽心思想要对付你，另一个又想帮你，倒是有趣，更为有意思的是堂堂户部尚书石大人居然要娶你为妻，要本公子说，你不过是个奴而已。”
“阿宁知道自己的斤两，自然不会同别人一样莽撞行事，话说公子这次来见我世子爷不知道的吧。”
傅子轩面色一变，想不到这个小小的奴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顿时怒道：“本公子是想帮你，你究竟知不知道诀兄的手段。还有辛家大公子是个阴狠之辈，你若是惹了他，逃都没地方逃。”
“不劳公子费心。”
在不知道这个傅子轩究竟是谁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若他是龙诀的人倒还好，倘若是辛言的人，那就惨了，凡事不可轻举妄动。
“哼，不知天高地厚。”
傅子轩气得快说不出话了，甩头就走，他看起来像是那种不可相信的人么？莫不是他容貌太俊了，让人看起来不真实？
看着傅子轩的背影远去，阿宁顿时回神，她要去一趟奴官署，说不定回冬会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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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算计
刚走到奴官署便遇上了一个人——四红，她带着一个食盒，正向奴官署走去，来的次数多了，守门的灰奴都认识她，也没多家阻拦。
“什么人？来此何事？”
阿宁比她后来一步，被守门的灰奴拦着去路，阿宁瞥见前面的四红，刚想避开，听到动静的四红刚好转过身来，两人对视一眼，半晌才认出对方。
阿宁不想在此时见到四红，可现下躲也躲不掉了，看着四红如今的模样，面色红润，手指纤细嫩白，想必过得很好，思及此，阿宁道：“四红，对不起。”
四红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阿宁，忽然想起叶岚的话，随即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还嫌害回冬不够多是么？如今你回来了还要来找他。”
的确，她带给回冬的伤害已经够多了，这件事不应该再让回冬卷进去了，一己之力虽不能敌，却也不能再害苦了回冬和四红。
阿宁后退了一步，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阿宁转身离去，四红下意识地伸出手，盯着阿宁的背影，四红强压着胸口那股气，转身离开。她已经这般退让了，为什么阿宁还不肯离他们远一点，为什么还要回来，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自然是要让她自己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