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沉重的呼吸声响在自己的颈侧,沈婳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紧绷,根本无法思考。她呼吸也越来越快,感觉浑身酥酥麻麻的,她有点害怕,但是又不敢动。
祁珩现在就像一只饿狼紧紧禁锢着自己,她只得身体在微微颤抖。
沈婳自小便跟着她兄长偷混在军营里面,还未及笄便亲友俱亡,这些个自己身体的变化,对于男女之事根本无从得知。
等她回过来神的时候,祁珩已经匆匆忙忙从她身上下去,跟沈栗一样夺门而出!
也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祁珩快步走在客栈外的树林里,他还能感觉到与沈婳身体相碰时的感觉,他越想呼吸声越重,他见前面有个湖,也顾不得是寒天十二月,咚的一声就跳了进去。
祁珩虽然身体健壮,但是经此一遭也不免伤了身。
第二天冷然给祁珩端过来药碗,“主上,怎么突然病了?”
祁珩回想起昨天梦里的画面,脸色一变,轻咳一声,“没……没事,偶感风寒。”
冷然看着祁珩来回闪躲的眼神就知道此事不简单,再凭那脸上的抓痕……
冷然打了个寒战,他下了结论,那肯定跟沈姑娘脱不了干系。正好沈婳的脚伤好得差不多了,冷然想缓和一下两人关系。
他俯身,压着嗓子悄声说,“主上,沈姑娘脚是好得差不多,但是身体还需不需要麻烦林叔过去看看?毕竟她已经跟了主上。”
祁珩踹了他一脚,嗔道:“说什么呢!”
冷然悻悻闭嘴,他家主上很要脸,所以有些事情不能明面上说。
祁珩一口闷掉药,撇了撇嘴后说:“她那身体是得好好看看,还有她那懒筋也让林叔瞅瞅,太能睡了。”
冷然带着林叔就赶往沈婳住处,冷然自然是被沈婳赶出来了,只剩下了林军医。
林军医探完脉后,叮嘱了沈婳一些事项之后又说:“沈姑娘先前煎药后的药渣可还有?”
沈婳生了疑,“要药渣作甚?”
“韩军医所开药方恐与在下不同,我先看了他所用之药才好再给沈姑娘配药,怕就怕药性相冲,伤了身体。”
林军医在得了沈婳所指的方向后,就走了。
祁珩屋内,“林叔,她怎么样?”他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林军医给了祁珩一方手帕,“沈姑娘内里太虚,恐是先天不足,”林军医压了声音,“还有沈姑娘应当习过武,她虽然伪装的很好,但是脉象上总是会有些纰漏。”
祁珩眼神一暗,“她好端端的习武作甚?她现在还在练吗?”
“现在应是没有,只是应当有过练武经历,她现在身体亏空过度,若是不好好补回来,怕是……”林军医声音越来越小,也染上了几分惋惜。
祁珩心里一空,声音很低,“那她那边林叔可否多帮忙看顾?”
林军医看着祁珩的眼神,他面上有了笑,“既是公子所忧之人,老身自然会上心。”
祁珩眼神飘忽,“我不是……就是……不是怕她还没进永安人就没了吗?到时候赵弘渊、程奕找我茬吗?”
林军医心领神会,“沈姑娘身体好好滋补,会延寿的。”
“只是……”林军医语调拉长,面有难色。
祁珩以为沈婳还有什么疑难杂症,“只是什么?”
林军医纠结过后,说:“我方才从沈姑娘的药渣里面发现了过多的夜交藤。”
“夜交藤?那东西用多了不是……”祁珩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沈婳最近为什么总是那么爱睡觉了。
“知道了,以后就麻烦林叔了。”
林军医给了祁珩一副药方,“这是治风寒的。”
祁珩道谢后,林军医由冷然送出了屋。
冷然回来后关了门,“沈姑娘原先是让韩军医照料,难不成是韩军医对沈姑娘有敌意?”
“不是他,”祁珩顿了一下后继续,“应当是程奕,她嗜睡之症是在程奕他们找她之前不久,想必是想从沈婳嘴里得出她不清醒时的真言。”
冷然嗤道:“这也太无耻了,沈姑娘的身体刚让林军医偷着补回来一点,又被韩军医钻了空。”
祁珩抓住亮点,“林叔什么时候给她补过身体?我怎的不知?”
冷然一时嘴快说漏了嘴,他支支吾吾半天,“就是……林叔担心沈……姑娘,再加上主上额……”
“行了行了。”祁珩也不奢望冷然把话挑明,这也差不多很明了。
祁珩面色忧郁,低声问:“覃婳……还是没消息吗?”
冷然磨蹭半天也没说话,祁珩又说:“再好好查查沈婳吧。”
三日过后,祁珩带着沈婳启程奔赴北边的永安城。
路途之上,沈婳撩了帘子,看了一眼离的越来越远的天水城,她心里很不安,沈栗已经走了五天,但他那么机灵,应当不会出事。
沈婳这样安慰着自己,放下了帘子。
凯旋时班师回朝,是一幅极具豪气的画卷。画面上,战胜的将军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踏着胜利的脚步,返回朝堂。
祁珩带领着战士们经历了漫长的征战,终于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在胜利的喜悦中,将士们终于可以放下刀枪,回到他们的家园。
画面的前方,祁珩身披战袍,神态威严,目光坚定。他的脸上没有被强召回朝的烦闷,只有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自豪,只有这样才能安定民心。
祁珩的身后,是一支庞大而有序的军队。
士兵们排列整齐,士气高昂,满怀对将军的崇敬和信任。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和刚毅,彰显着他们在战争中的英勇和无畏。
沈婳在马车内突然出声,“冷然?”
冷然撩了帘子,头探进来,问:“沈姑娘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覃婳:“小祁,能上去吗?我带你去跑马。”
还没马腿高覃婳翻身便上了马,祁珩好胜心也上来了,“我马上来!”
祁珩不出所料地摔倒在地,马也翘着前腿叫了几声,好像是在嘲笑祁珩。
沈婳慢慢走过来,伸手要拉祁珩,她眉头微挑,“怎么?祁将军竟连马都上不去啊?”
现实里的祁珩猛摇头,“不对不对!覃婳绝对不是沈婳!”
第19章 初至永安
沈婳一手扶着马车一边,一手捂着肚子,她额间冒着细汗,摇了摇头,声音颤抖,“我……我有点不舒服。”
冷然见沈婳面色不对,“那我去找林军医过来!”
“不!”沈婳喊住他,“不必麻烦林军医,我只要杯水就行。”
沈婳将汤婆子往腹部贴,喝完热水后脸色好转。她来回摸着肚子,心想这癸水为何推迟了近一旬才来?
沈婳困意来袭,她打了个哈欠,揽了被子正欲睡下去,但她心里陡然一惊!
抓着被子的手收紧,暗自思付道难不成林军医给的药有问题?她回想着这几日的睡眠时间加上癸水延迟,越来越觉得林军医动了手脚。
沈婳闭了闭眼,难耐地咽下一口气。现在沈栗不在,她也不懂药理,没有十足证据,又无心腹医官,只能等去了永安去了医馆再做打算。
马车依旧跟着大军继续行进,军队的两侧,是飘扬的战旗在风中翻飞,仿佛在为军队的胜利欢呼。旗面上绘有赤北军的徽记,象征着军队的荣耀。
画面的背景,是辽阔的天地和及军队即将抵达的永安城。天空湛蓝,阳光灿烂,洒在将士的身上,映照出他们的英勇和威武。
祁珩带兵归朝让整个永安城都沸腾了起来,人们早早的就从四面八方涌来,围拢在城门外,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当祁珩骑着战马缓缓驶入城门时,人群中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鲜花、彩旗、锣鼓构成了一幅热烈而喜庆的画面,将军的胜利归来让整个永安城再次沉浸在欢乐之中。
沈婳听着永安城冲天的欢呼声也有好奇的心,她撑起身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看。
先扑面而来的是明媚阳光,在道路两边尽是赶来迎接的百姓,在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沈婳被这种冲天的欢庆气息撞击到,她回忆上次见到此等场景还是在潭城,那时祁老将军击退戎国再三挑衅,百姓也是纷纷出门,挤在道路两侧。
一时间想起现在的潭城只叹物是人非,沈婳放了帘子,靠在马车上。
祁珩走在前方,进了主街道后道路两边的楼阁之上,聚集了不少女子。她们红着脸将自己的彩球、手帕统统劈头盖脸扔向祁珩,也不管他有没有收,亦或是否被他直接用剑鞘弹回去。
祁珩无视了两边的纷扰,眼神直至前方。
陡然间,他感觉到有东西直冲自己而来,不似寻常女子的力。他眼神一凛,右手抬剑,想将它给弹回去,但他瞥见来物之后又迟疑了。没有把它弹开而是顺势接住,在手上弹了两下。
月白色,不错。难得见到个中意的彩球,买下来?
他这样想着又觉得不好,怕又被某人调侃无耻之徒。他嘴角上扬,刚想给投物之人掷回去,往上一看,祁珩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该出现在永安的面庞。
那人跟祁珩对视一眼过后便藏匿在人群中,不知所踪。
祁珩笑意敛去,他捏了彩球的月白穗子,不由得一笑,将这个彩球收了下来。
见到祁珩破天荒收了一个彩球,楼阁之上的女子们直接炸出阵阵欢呼!
张家女大惊失色,目瞪口呆浑然不见大家闺秀的样子,震惊道:“他他他!他接了谁的彩球?!”
王家女,绞着手帕吩咐身边人,“谁的到底,快些去打探打探。”
范家女正在吃雪酥,见状也不由瞳孔放大,嘴角的糕点渣都来不及擦,她不敢置信,“祁将军竟然收了一个彩球!”
此时,手里拖着一个玄色彩球的姑娘立在高处看着祁珩,她声音里透了伤心,指甲划着彩球表面,“小翠,去探探吧。”
沈婳早就被她们的惊呼声所吸引,抬眼望出去,看着她们异常激动的样子,心里纳了闷儿,“祁珩就是个伪君子,枉费了如此多的女子对他痴心一片。刚回城便收了彩球,哎,不知哪家女子又要被欺负了。”
沈婳摇了摇头将帘子放了下来。
宣王的人将沈婳的马车引了,带她去住处。
离了领头人的小厮回身给沈婳作揖,抬脸又谄媚笑着说:“沈姑娘,这是殿下的一座私宅,小的在周围都会多看顾着,可安心住下。”
幂篱遮面下的沈婳皮笑肉不笑,拿了钱袋掏出银子,她轻着声音,“沈女孤身一人前来投靠宣王,可就全依仗着殿下。我初来乍到永安,人生地不熟,”沈婳随后将一锭银子塞了小厮的手,“为我引路也占了时间,这就当做一点心意。”
小厮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将银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了塞进自己衣服里。嘴里打笑,“不占时间,不占时间。给沈姑娘引路是小的的荣幸啊。”
沈婳不想多作周旋,“就送到此处吧。”
沈婳推门进了宅子,里面早早就安排了下人洒扫,此刻他们仍在为了这个宅子忙忙碌碌。沈婳看了,径自走在廊子里,这处不是很奢华倒是很清新淡雅,栽了不少竹子,也有一个小池养了鱼,尽是符合宣王的品性。
今日阳光虽好,但毕竟是寒冬十二月,风还是有些许的凉,她拢了拢大氅进了屋子坐下。
沈婳看着桌上摆了枣花酥,嘴里这时也没味道,她向着枣花酥伸了手,谁知还没拿起来,一个小侍女踩着小步进来行了礼,“沈姑娘安。”
枣花酥又掉了回去,沈婳整了下盘里的枣花酥,面对来人疑问道:“你是?”
“奴婢映雪,年二十有三,是宣王指了奴来贴身侍候,”映雪见沈婳带来的大的小的东西,“小姐的东西多,若要使唤人,映雪随时待候。”
沈婳心里没谱,“我刚从南边汝川赶过来,这时也想吃些外面的糕点……只是不知这里到底哪家铺子最好吃。”
映雪会了意,没有多问后退几步行过礼出去了。
沈婳看着桌上的枣花酥想着事情,宣王既然已经怀疑她,上次一谈也不知宣王心里疑心消了多少,目前除了自己她不知道身边人都有几分可信。
大军现今都回了永安,宣王和祁珩肯定要上朝述职,有关弩机一事还需要同宣王进一步商议。
沈婳心里有了计划便准备着要传信给宣王,沈婳刚提完信件,外面就传来不合时宜嘈杂吵闹的声音。
沈婳搁了笔,将信折了放进衣袖,推了门出去。
“香扇,你怎么能这么说殿下呢!”
名叫香扇的婢女托着手上的盆,语气不屑,“殿下性情高洁,现在从汝川带了一个妖女回来,映竹啊,殿下这可不是被祸了心吗?”
映竹不肯退让但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急得跺着脚。
沈婳闻言停了脚步,没现身而是就在柱子后任着她们吵闹。
香扇看了眼沈婳所住的屋子,满是鄙夷,见映竹嘴上不厉害便乘胜追击,“若不是她来,我现在还在殿下院里侍候,哪能离了殿下这些远,我们也真是……啊!”
香扇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震惊之余瞬间恼火!她扔了盆,大着声音开口便吼:“谁啊!知道我……”
香扇转头一看来人,好似又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她顷刻间便哑了声,腿一软,嗖的一下跪下。
她牙齿打颤,额头抵着地,“宣……宣王殿下……”
她身后众人见宣王悄无声息地现身也都唰唰跪下,不敢抬头。
香扇浑身紧绷,冰凉的水从发丝上滑落,她恶寒遍体根本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宣王面色凝重没有看她,从他身后走出了映雪,她直着腰身,声音是沈婳不曾见识过的凌厉,“香扇,殿下念你是太后那边的人,多年来不曾亏待。”
香扇听见映雪的声音身上抖得更加厉害。
映雪声音又恢复正常,“但是,你竟如此大胆当中编排殿下和沈姑娘,先前你在宣王府得了不少利,现在也到时候了,是时候还了。”
映雪使了个眼神,后面跑出来几个侍卫上前架起浑身颤抖不止的香扇。
香扇听完映雪的话面如土色,方才得意的样子早就不知在哪儿。
她嘶哑着声音大声哭喊求饶,“殿……殿下!香扇知错了,再,再也不敢了!不要让我去粹雪轩!我不要去!”
香扇后来是近乎失神的呢喃,“不……我不要去那个鬼地方,我不要!不!!!”
香扇被架着往外拖,不断的挣扎再加上她叫的太大声,侍卫怕扰了人就手上用力,用剑柄敲昏了她。
听不见香扇的声音后,映雪上前告诫一众婢女、小厮,不怒而自威,道:“沈姑娘于收复汝川有功,是殿下亲自带回来的人。往后香扇之错若有人再犯,就不要怪殿下不念旧人之情。”
沈婳热闹没看一会儿便被人打断,没了趣又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