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电视台副台长间接杀人凶手。”
这样劲爆的词条，一连看下去，分别有三个：“第一人民医院医疗事故”，“耀星医药不合规器械”以及最后一条“十年前的某天和现在重合”。
虽然最后一个词条看似平凡，谢娩却立刻意识到了这条微博的不同寻常，她点进去，里面出现的赫然是第一人民医院现ICU急救中心负责人的实名举报信。
谢娩的心口一滞，她有些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带着手指尖都在轻轻颤抖。
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谢娩的指尖，她那颗惶惶不安的心，像是找到了什么依靠一样，她看向自己身侧的男人，谭裕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无形之中给了谢娩不少的力量。
少女终于有力气点进文章，她仔细地看了博文——
大致就是讲述十年前的某天跟今日发生了差不多的一个命案，当时作为主治医生的谢清誉及时发现了供氧机器的异常，但还是没能够抢救病人的生命，这场医疗事故出来之后，当时还是副院长的薛民为了医院的后续发展，将本就无措的主治医生推出去当替罪羊。
并将事情的一切责任都推到主治医生的身上，那场医疗事故最终以医生结束自己的生命落幕。
看到熟悉的名字，谢娩忽然就笑出了声，她看向自己的手机，跟江晓琪说：“这不是医院的事情吗？跟电视台又没有关系。”
“姐，你还是没看完。”那边的江晓琪似乎手上有一手的新八卦，她说，“原本这个热搜出来的时候，确实跟我们电视台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巧就巧在，当年和那个院长同流合污之人，正好就是我们亲爱的副台长大人。”
这倒是让谢娩有些意外，她看了一眼身侧的安仁，果然谢娩跟他是一个反应，两个人震惊之余，谭裕还不忘继续催促接下来的事情。
“然后呢？被扒出来了？那也不至于说是完蛋了吧。”
江晓琪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男声，感觉自己就是讲个瓜怎么还能吃到一手的狗粮啊，她一边心里默默吐槽，一边说：“本来是没有什么关系啊，但是谢娩姐今天下午去公司的那段录音被秦主编发到了网上。”
轰的一声。
谢娩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颗巨大的炸弹炸到了，她甚至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迟疑着问：“你是说？秦瑜？”
江晓琪应了一声：“对啊，就是秦主编啊，她跟你一起辞职了，然后将自己这些年副台长让她利用职业之便引导舆论，还有什么引导风向的什么事情全部一股脑地发到了网上。”
“诶呀，我解释不清楚了，你还是自己去问她的比较好，反正现在我也要跑路了！先不跟你说了，我辞职信还没递上去呢。”
说完，那边江晓琪记忆匆匆挂了电话。
谢娩还有些蒙圈，但是她大概理清楚了，所有是秦瑜一手将所有消息都散了出去。
她看着高高挂在微博热搜的秦瑜两个字，心里泛起一阵酸意。
别人或许并不知道，但是谢娩却是明白的，秦瑜走到自己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她现在的做法无疑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就有人，有时间可以去调查这背后的所有好处和受利人。
谢娩心里对她升起了浓浓的敬意。
她忽然看向谭裕，男人并不是这个专业的，可能不能完全明白秦瑜的牺牲，但是谢娩还是告诉他说：“谭裕，有天使救了你。”
男人的眉头微微蹙起，并不明白谢娩话里的天使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将秦瑜博文推到自己眼前的时候，谭裕也知道，原本大家的视线因为这个事情彻底转移了。
谢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但她想了想：“我觉得，我们需要给她安排几个保镖，顺便亲自上门拜访。”
她的神情温柔，眼神却格外的坚定：“谭裕，准备好礼物，我们要去见一个大英雄。”
谢娩说完话，视线落在窗外天空中凝聚的乌云上，她清楚的明白，今天之后，A市会迎来一场大换血。
第六十八章：在绝对的利益面前
谢娩两个人找上门的时候，秦瑜刚刚给自己敷上面膜，她一推门出来就看到带着礼物的谢娩，身后跟着的是谭裕。
对于谢娩的突然造访，其实她还是事先有预料到的，毕竟秦瑜自己帮了两个人那么多，人家不来感谢一下才是真的出问题了好吗？
秦瑜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微微一笑说道：“两位上门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说的客套，身体却很诚实地给两个人让出了一条道。
谢娩还算是了解秦瑜的秉性，两个人共事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她轻咳了两声，然后装作深沉地说：“是这样的，我有些预测上的问题需要请假秦老师，不请自来，还望老师海涵。”
她这样说着，一边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到秦瑜面前，冲着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秦瑜看着她，颇有些满意，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侧早就预留好的通道说：“既然是工作上的问题，那就进来吧。”
说完，她往屋外看了一眼，然后将门关上。
门口的两棵大树，被风吹得摇曳婆娑，树上不知道什么地方，闪光灯亮了亮。
走进屋子里，秦瑜喝了一口水，然后向两个人表达自己的歉意：“真的很不好意思，现在我家门口都是狗仔，就想着能够拍到什么惊天大消息。”
她说这话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无奈，毕竟现在这样，无异于是被人二十四小时监控着。
“没关系的姐，我们都明白。”谢娩是清楚其中利害关系的，所以她也只是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人，然后微微一笑聊以安慰。
“诶对了，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瑜看着谢娩拎着的感谢礼物，指了指客厅的沙发示意他们坐下。
对于她来说，礼物什么的倒不是特别重要，她不是很在意这些。
“我们上门，一是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的，二就是点关于我自己的小心思。”
谢娩话说得直白，但是秦瑜却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她思索了一下，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谭裕身上，然后露出一个笑说道：“这位就是谭医生吧。”
她一眼就看透谭裕的身份，倒是让男人有些意外，谭裕抿了抿唇，他跟秦瑜并没有见过，甚至说两个人毫无交集，所以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秦瑜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然后温柔地开口解释：“这其实很好猜，你想想，今天的事情出来后，谢娩是坚定站在医护那边的，不能说你们医护有错，但似乎又不是完全没错，她站队站得你们坚定，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事业——”
“这种情况啊，无非就是两个可能，挚友或者爱人。”
秦瑜的视线在谭裕的身上上下扫视，随即微微一笑说道：“很显然，你是属于后者的。”
“秦老师很厉害。”
这是来自谭裕真心的佩服。
“我这些都是小儿科，别人一看就明白，不过你和谢娩确实还挺般配的。”
秦瑜算是谢娩的导师了，从她刚进电视台的时候就是秦瑜一直带着的，从刚开始的羡慕，到后面的采访以及带团队。
谢娩是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那个类型，可是其中有多少是秦瑜这个老师的功劳，谢娩清楚，秦瑜清楚，但是其他人却都是一无所知。
“好了，就别拐弯抹角的了，说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秦瑜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需要在五点之前将面前的两人，尽快打发走。
“微博博文。”
谢娩也不墨迹，开门见山地说了这几个字，她冲着自己面前的人含蓄一笑，然后提出自己心里的那丝丝疑惑：“这件事情跟您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您却选择冲锋在前？”
她的眉头皱成一团，就这样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人，像是要将人看透一样，可秦瑜只是笑笑，像是在说什么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一样开口：“我发的博文，肯定不会做对我自己不利的事情。”
秦瑜像是一直深藏多年的老狐狸，笑得格外的温柔，却在无形之中亮出了自己的利爪。
“上面迟早是要处理这个事情的，电视台大换血这是一个必然的事情，我现在这样做确实是将自己和公司都推向了风口浪尖，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公司的员工了，就算她真的倒台了，跟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谢娩听着秦瑜的话，这下可算是全部明白过来，这个老狐狸可不是为了别人，单纯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
一鲸落万物生，现在的电视台就是那快要死亡的鲸，只要他倒台了，那么对于其他人小报社或者小公司来说，将会迎来一个全新的风向。
原本被电视台一家垄断的市场，会在这个事情之后百花齐放。
谢娩已经彻底想清楚了，不愧是在职场混迹多年的人，对于现在的局势真的是看得特别清明。
谭裕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罕见地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也明白过来，谢娩是将人想得太过于美好了，以为对方是跟自己一样，为了心中坚定的信念和理想才选择了现在的做法。
但到底还是让人失望了。
男人侧头，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身侧的人，他不知道谢娩在想什么，但现在似乎可以感受得到，谢娩确实有些失望了。
谭裕伸出手，攥着了谢娩的手腕，轻轻地拍了拍以示安慰。
少女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艰难地从唇齿里蹦出几个字：“秦老师确实深谋远虑。”
对方只是笑笑，然后善意地提醒：“谢娩，谁都可以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你今天欠的是我的人情，如果是别人呢？她会不会以此来要挟你，或者道德绑架？”
秦瑜淡淡一笑：“这都说不准，但是却都有可能。”
谢娩明白了，她看向窗外，太阳正好，少女开口说：“我明白了，多谢秦老师。”
说着，她牵着谭裕的手，笑着跟秦瑜说了再见。
临走之前，秦瑜还是没有忍住提醒道：“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信仰不值一提。”
第六十九章：你手表不见了
从秦瑜家里出来，谢娩像是丢了魂儿一样，漫步在夕阳下，她今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是她的错觉吗？
她出社会那么多年，却还是容易忘记，人都是利己主义者。
不，不是忘记，是因为这些天跟谭裕的相处，让她忘记了，太过于沉醉温柔乡，谢娩很多事情都没有真正地想清楚。
谭裕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了一点，他笑着问：“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自责？”
谢娩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她思索了好长一段时间，话在嘴边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开口了
“其中的利害关系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判断出错是难免的。”
谭裕这样说着，算是在安慰谢娩，可小姑娘的心思似乎却不在这里，她眉头紧锁，轻啧一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男人走着走着，身边的人忽然就落下了，他赶紧回头，却看到谢娩站在原地，好像在思考什么东西，忽然，对方的眼睛一亮，看向谭裕的时候神情都悄无声息的发僧了变化。
她嘿嘿一笑，倒是让谭裕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男人看着她问：“怎么了？”
谢娩露出一个神秘的笑，神情认真又严肃，她说：“秦瑜不对劲。”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不像是在开玩笑，倒是让谭裕也升起了一丝丝的兴趣：“细说？”
只见谢娩指了指边上的冰激凌点，然后笑着说：“请我吃冰淇淋我就告诉你。”
谭裕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那边是一个小摊，卖冰激凌的，但现在还是冬天，A市的温度很冷，风不过的时候，甚至会从袖口钻进去。
男人很快摇了摇头：“换一个可以不，现在吃冰激凌太冷了，我担心你的牙齿。”
谢娩的小嘴一扁，但还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也行吧，去吃蟹肉煲吧，我请客。”
她说完，拉着谭裕进了商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年的原因，商场人不多，大部分的店铺也都是关着门的.。
“今天是大年初一诶。”
她一边说着，一边感慨，“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这边只有这么点人。”
谢娩说着，拉着谭裕就了饭店，他们点完餐，谭裕还在问自己心心念念的问题。
“来吧说说你又发现了什么东西。”
他剥好一只虾送到谢娩的碗里问。
少女露出一个笑，将手上的虾冲入嘴里，然后随意的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发现秦瑜家里又一块男士的手表。”
“男士手表？”谭裕挑了挑眉，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多么震惊的事情，“秦老师结婚了应该很正常吧。”
“NONONO！”
谢娩伸出一根手指在谭裕勉强晃了晃，眼底是说不清楚的情绪：“如果那只是一块普通的手表我当然不会觉得奇怪啦！”
她伸了伸手，示意谭裕将脑袋从凑过来，然后在他的耳畔低声耳语。
男人眼底出现一抹惊讶，他皱眉看向谢娩，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丝的不可置信：“你确定你看到的没有问题吗？”
谢娩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竖起三根手指保证道：“相信我，我绝对绝对是不会看错的。”
她神情严肃，可谭裕还是觉得实在是有些过于巧合了，犹豫着不敢相信。
可是谢娩的小脑袋瓜子里有瞬间就想出了解决的方法，她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其实我觉得有个东西能够很好的验证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意外。”
谭裕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是这边谢娩已经掏出手机了，她快速的翻到那个人的微信，然后一个是视频电话拨了出去。
与此同时，秦瑜家里。
陆渊刚刚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正准备去抱秦瑜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呆在上衣口袋里的电话响了，男人有些不耐烦，在秦瑜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去客厅接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男人好看的眉头我微微蹙在一起，似乎是不明白谢娩怎么会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但他还是接了起来。
“怎么了。”
陆渊身后是深黑色的沙发跟谢娩在秦瑜家坐的沙发明显是一个，她越发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然后看着陆渊嘿嘿一笑说道：“初四奶奶生日，记得回家。”
她随口扯个理由出来，陆渊却明显有些不耐烦，他的眉眼染上一抹烦躁，问：“就这点儿事情？”
谢娩嗯的随意，一副就这点事情的样子：“就这点事情啊。”
“那没事我就先挂了。”
见陆渊伸手打算挂断电话，谢娩还是没有忍住出声提醒说道：“哥，你的手表不见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他刚要开口解释，这边谢娩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陆渊看着两个人聊天框，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视线落在了从厨房出门的秦瑜身上。
秦瑜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见陆渊脸色不是很好，关切的上前问道：“怎么了？谁的电话。”
她切了盘水果放在茶几上，却只见陆渊看着秦瑜颇有些无奈的问：“下午阿娩是不是来过了？”
秦瑜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她的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自己似乎也没有留下什么会让人起疑的证据啊。
可既然陆渊都开口了，那谢娩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她怎么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