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俨然就是孙绍山。
今日再见,孙绍山的精神状态似乎有所好转。看来张泽医生的确医术高明。
“这家医院的大股东不是你吗?姚小姐。”蔡凤琴急忙问。
我才知道,原来姚烨除了自己开工厂,还涉足医疗行业。难怪当年她能轻易支开护工,谋害蒋家奶奶。也难怪蒋世天这些年都不去医院,有什么病都让张泽上门诊治。
姚烨听了孙绍山的话,有些心虚。她支吾着说:“最近工厂那边资金周转不灵。所以,医院这边,我撤资了。”
我脑海里灵光一闪,我突然想起上次蒋世天说,会让姚烨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这极有可能是蒋世天对姚烨出手了。
蔡凤琴听了姚烨的话,依然嘴硬地说:“大股东换人就换人了,关你什么事?”
孙绍山看着蔡凤琴的眼睛,戏谑地说:“大股东换成了【山峰公司】。而山峰公司是我个人独资的。这些信息都有披露。周家作为医院的小股东,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父亲难以置信地说:“不可能,孙家什么时候开始涉足医疗行业的?成为最大的股东必须要投入大笔资金。孙家哪来的钱?”
孙绍山轻蔑地笑道:“周家能有钱开名车专卖店,孙家怎么就没钱涉足医疗行业了?”
周晴据理力争地回怼孙绍山:“爸爸妈咪是卖了块地给蒋家。所以有钱为我开名车专卖店!”
孙绍山好整以暇地看着周家人说:“巧了,蒋家也收了咱们孙家一块地。给的价钱很让我们满意。”
蔡凤琴恨得咬牙切齿,她怒视我说:“岂有此理,居然两边都收了地,也不跟我们说。还借机压我们的地价。蒋世天当初不是说自己资金紧缺吗?”
蔡凤琴把气撒到我身上了。
我想了想,按照当时蒋世天的意思,对蔡凤琴说:“当时正好收了一笔货款,又有闲钱了。孙家的地很好,要价也不高,所以就出手了。蒋家多买块地,不需要跟周家报备吧?”
“你……”蔡凤琴粗喘着气。
我风情万种地剜了蔡凤琴一眼,火上浇油道:“你注意点,毕竟你年纪大了。心胸狭窄的人,很容易被气死的。不过,也不怕,这里是医院,进icu也方便。绍山,到时候诊疗费能不能打折?我听说了,周家的名车专卖店不怎么赚钱。你就当可怜可怜……”
我话没说完,孙绍山就看着我热情地说:“那是自然,打骨折!孙家和周家同样是东城的世家。要是周家毁了,孙家也会觉得很无趣。”
蔡凤琴恨得牙痒痒地说:“什么时候轮得上你孙家和我周家相提并论了?”
孙绍山哈哈大笑。他说:“我敬老,不跟你争一时的口舌之快。你们继续坐井观天。慢说我孙家现在已经反压你们周家一头,就算说孙家把周家大幅度抛离也是迟早的事。”
我认同道:“以孙家的发展势头,必定会远超周家。”
“别忘记你也是周家的!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蔡凤琴指责我说。
我不看蔡凤琴,反倒看着姚烨说:“刚不是说只有周晴才是正儿八经的周家千金吗?”
姚烨无话可说。
我这才幽幽地看着蔡凤琴说:“你好像也没反驳这事。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了呢。”说完,我掩嘴而笑。
真要恩断义绝我也不怕。反正我知道蒋家财大势大,倚仗周家的时候不多。
又而且,蒋世天跟我说了,让我成为蒋家媳妇的原因。里面并没有联姻这一条。
相反,周家并不敢真的和我恩断义绝。我还没有和蒋俊离婚。周家要仰仗蒋家的地方多了去了。
笑了一阵,警察也来了。
蔡凤琴不敢把这事闹大,毕竟周家也丢不起这脸。
孙绍山出面跟警察解释了几句,警察便撤离。
“我送你回去?”孙绍山问。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司机就在外面。”
孙绍山冷峻地抿着唇问:“你害怕我吗?”
我知道他是问上次的事。
这次见孙绍山,他多了些霸气。在这之前,我见过阳光的他,疯批的他,现在又见到他霸气的一面。我不知道他的内心,还藏着多少个自己。
我垂眸摇了摇头,之后抬起眼眸,真挚地看着他:“谢谢你,绍山。”
孙绍山这才收起他锐利的眼神,缓了缓对我说:“不客气。周家向来是孙家的死敌。”
我又说:“我还不知道你收购了这医院的股份。”
孙绍山说:“嗯,病向浅中医。我在想,没什么把医院收归手里更方便治病的了。”
我不禁笑出了声音。
看到我笑,孙绍山眉目更是舒展。他怔怔地看着我,微微笑着,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我趁机说:“我先回去了,司机在外面等着。”
孙绍山却突然抓住我的手。
第69章 诊所
孙绍山用左手抓住我的右手。
我一动不敢动,就这样看着他,和他对峙。
我知道我越挣扎,他越疯癫。所以,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所幸的是,孙绍山最终恢复了理智。看来张泽的治疗还是有效的。
他松开我的手,然后用右手按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左手臂。
他在天人交战。我知道他在努力迫使自己。
孙绍山朝我牵强地笑,他对我说:“你走吧。再不走,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对他笑了笑,然后匆匆离去。
车上,我替李萍联系了张泽。张泽说,他已经回到了他的私人诊所,让我们到他的私人诊所找他。
于是,我加了张泽的微信,按照他发的定位找到了他的诊所。
张泽的诊所不在闹市,而在郊外的私人庄园。
庄园周围的环境很僻静,因为是夜晚,还能听到虫鸣。
我推开庄园的木栅栏,里面种了很多菜,还有果树,更有小池养了些鱼。
这不像是个诊所,更像是个农庄。
张泽迎了出来,他穿着休闲服,给我和李萍一人递了一个苹果说:“这是自己种的,刚从树上摘下来,已经洗干净。”
我看着庄园说:“我以为你平时只忙着看诊,没想到还有如此雅兴。”
张泽看着眼前的一切说:“这是个人兴趣,毕竟,工作之余还有生活。我们都应该善待自己。”
我点了点头说:“这个我同意。我家里的后院也造了一个生态园,但是我没有经验,好些菜都没有种成。以后我能不能请教一下你?”
张泽很谦虚地说:“不敢,大家互相学习探讨吧。”
我说:“你这庄园的空气倒是很好,对病人身体有益。”
张泽身心放松地伸了个懒腰说:“我打算把这里建成疗养院。”
边聊边走,我们已经来到了诊室。
到诊室落座之后,张泽披上白大褂一下子变得专业。他认真地看起李萍的检验报告。
李萍全程很拘谨,就连张泽给她的苹果,她也紧紧地揣怀里。
我能明白她的心情,她是怕张泽看诊完之后,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果然,张泽眉头皱起。他神色凝重地说:“李女士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只能尽力尝试,尽量为她延长生存期。”
向来话多的李萍,现在一声不吭。她已经变得听天由命。
我语气恳切地张泽说:“我妈的病,就拜托你了。”
张泽示意我不用客气。他说:“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
我稍稍放下了心。
张泽这诊所没聘请护士,他身边也没带助理,施针配药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整个诊所,除了张泽,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是个哑巴,张泽叫他“万叔”。
我留意到这万叔杂七杂八的事都做一点。张泽说:“别看万叔像个农夫,其实万叔是个扫地僧。平时我不在,万叔可是这里的主力。他的医学造诣也很深,不过因为言语不便,所以影响了他的发展。”
我自然是不敢对万叔轻视。毕竟,能得到张泽称赞的,都不简单。
张泽为李萍扎针,我在门口等。扎完针之后,张泽走出来告诉我说:“要等30分钟。”
我点了点头说:“嗯。”
闲着无事,我想起蒋世天。我问张泽:“爸的病到底怎么了?我看他的身体一直没好全。”
张泽默了默,有些为难地说:“抱歉,我得为病人保密。除非病人自己愿意,否则我不能透露半点信息。”
“所以上次你跟我说的话,全都经过爸的授意?”我想起上次张泽说的,蒋世天并无大碍。
张泽点了点头。
我当即觉得,他当时说的话,很不可信。
我开始怀疑起蒋世天的病情。总感觉他这一病,并没有那么简单。
张泽说:“要不,我带你逛逛?里头有万叔照看。”
我明知道他这是转移我的注意力,但还是顺着他意。
张泽的庄园不算大,但是却把土地利用到极致。逛起来,并不会无聊。
里面的一草一木,让人变得兴致盎然。跟张泽在一起的感觉很舒心,遇到不懂的地方,他也为我一一解说。
半个小时过去,李萍治疗完毕。
张泽嘱咐李萍,一个星期过来复查一次。
李萍惶惶然的,有些心不在焉。
我主动伸手过去,覆在李萍的手背上,对李萍说:“别担心,我陪着你。”
李萍的眼里泪光闪闪,感动得不能言语。
既然我答应陪着她,李萍的心便安定了点。谢过张泽之后,我们便离开。
路上,我对李萍说:“别胡思乱想,一切有我在。”
李萍点了点头,乖巧得如同一个孩子。
先把李萍送回家,我再回蒋家大宅。蒋家大宅外面已经不见有记者蹲点。
我不知道蒋世天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我回到蒋家一切顺利,无惊无险。
蒋世天不舒服,已经睡了。蒋俊却在客厅。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了,此刻正跟周晴打电话聊天。
蒋俊全然没有避着我。
听他话里的意思,除了承诺赔礼道歉,和绵绵划清界线,便是谈到蔡凤琴给他两条路选。
第一条是,之后再不能找周晴。
第二条是,尽快离婚,给周晴一个名分。
至于生意上的事,不急,徐徐图之。
“你是蒋家独子,还怕蒋世天死了,蒋家的财产不属于你吗?”
蒋俊看到我回来,特意把电话调为扬声。
电话里,周晴复述着蔡凤琴的话。这话似曾相识。貌似也是姚烨的意思。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听得格外清晰。
周家果然等得不耐烦了,他们开始逼着蒋俊离婚。
我当然不会顺着他们的意,最起码现在不会。
蒋世天才刚答应让我跟在他身边,亲自教我做生意。大好机会,我怎能轻易放弃?更何况,我还要学开车、开潜艇和开飞机!
我不要当豪门弃妇。就算真要放弃,我也希望是自己主动放弃他们。
不知不觉间,我就逛到了蒋世天的卧室门口。
「下一章,我写些劲爆的。接受不能的,不要骂我(抱头遁走ing)」
第70章 形影不离
不知道是蒋世天本来就睡不着,还是说我的脚步声吵醒了他。
隔着门,蒋世天在卧室问了一声:“是周莉吗?”
“是我。”我乖巧地回答,“我担心你,所以在这里守着,这样能安点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变得越来越虚伪了。真心不是没有。但是却逐渐被功利心所取替。
我这话说得很茶。但是蒋世天似乎很受用,他笑得很开心。
蒋世天笑着说:“哈哈哈,我还没死呢,别担心。”
我的话接不下去了。看来,我茶的功力还不够深厚,只能在开场的时候勉强说上这么一两句。
我心里其实有些酸涩,暗地里感叹了一下自己来蒋家之后的改变。
蒋世天问:“你妈呢?病情怎样了?”
我依言回答说:“医院那边说没有治疗的价值,剩下不到三个月命。我现在根据医生的建议,去找了张泽医生。张泽医生说会尽力延长生存期。现在张泽医生那边让我们一星期复查一次。”
我的语气有着淡淡的哀愁。
蒋世天那边也没有了笑声。他默了默,最终幽幽地叹了口气。
蒋世天说:“命运一言难尽。人生苦短,我们都只能活一次。”
“你不像是相信命运的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抗命运?”我茫然地问。
蒋世天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过了片刻,我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蒋世天说:“周莉,我明天教你开车。实现我对你的诺言。”
“可是你的身体……”我不无担忧。
“不碍事。睡一觉就好了。”蒋世天说。
第二天,蒋俊还在睡懒觉的时候,蒋世天已经支撑着起来。他甚至不去公司,就说要教我开车。
我很积极,当下就屁颠屁颠地跟了蒋世天出去。
我坐主驾位上摸着方向盘,他坐副驾,对我一路指点。全程蒋世天都脸带笑容,宛如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
在蒋世天的指点下,我很快对整台车有了初步的概念。
一整天下来,凭着我的魄力和狠劲,硬是在郊外开了好远的一段距离。
速度往往和激情并存,聚精会神地开着车,我感觉身心都舒展了。
午饭我们也没回家吃。
蒋世天开车带我去一个小水塘里抓鱼。然后在野外烤着吃。他甚至还爬上了树,去摘那郊外树上的野果子。
真的很开心。
他也很高兴。
我佩服他的动手能力。他笑我像只馋猫咪。
我“喵”了一声,作势要用利爪抓他,他抓住我的手臂。
他的手刚劲有力。他看着我,眼带笑意。
我和他的距离很近,近得呼吸可闻。
我怔怔地看着他,竟忘记了反抗。
幸亏,不多时,我们闻到烧焦的味道。蒋世天这才手忙脚乱地去处理那烧焦的鱼。
我看着蒋世天微红的耳根和难得狼狈的模样,问:“对于我和蒋俊的这段婚姻,你怎么看?周家似乎想换人。”
“你的看法呢?我尊重你的意见。”蒋世天转头认真地看着我,不答反问。
我避开他的视线,低着头说:“我想继续跟在你身边。”
我说的话是实话,跟在蒋世天身边往往能让我受益匪浅。
要快速地成长,需要有人帮带着。而蒋世天是最好的导师。
蒋世天回正身子说:“可以,只要我还在这世上的一天。”
我一阵恍惚。
总感觉这是情侣间,在许诺一生一世。
我们不再谈婚姻的事,只在意当下的相处。可是,回到家中,蒋俊再次打破我们之间的安宁。
因为周家从中作梗,蒋俊公然在饭桌上提起离婚的事。他说:“爸。我想和周莉离婚。”
然后又对我说:“周莉,你知道的,我们之间并没有感情。既然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不能继续错下去。大家要及时止损。”
一开始就是错?
他这明显是打了蒋世天的脸。
我和他的婚姻,一开始的时候就是蒋世天和我继母促成的,而他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