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樱小声道:“前台只有消毒水了,先暂时给你处理下,我送你去医院。”
应如星点头,眼底溢满了讽刺:“这也算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怎么觉得他像是在替你出气,故意收拾白远周?”
“你想多了。”应如星摇头。
冯樱不再说话,蹲下身替她给伤口消毒后,那边白远周和时靳远也打完了球。
白远周累得跟哈巴狗似的直直喘气,汗如雨下。
一开始还好好的,时靳远的球除了力道大了些之外,还算正常。
可后来就不太对劲了。
他往东时,靳远的球就往西,他往前时,靳远就大力打球,他往后,球就轻飘飘落在他前面。
他一直在球场来回奔跑,就像刚才的应如星一般。
白远周觉得有些不对劲,时靳远就像是在故意折腾他一样。
可再看看他一副淡然的神色,白远周又觉得不至于。
时靳远也没理由,总不能是为了应如星吧?
白远周双手撑在双膝上,目光从应如星脸上划过,又挪到时靳远身上。
之前,时靳远就为了应如星教训过他一次,该不会……
白远周眸色瞬间沉下来。
时靳远却在此时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递了瓶水给他。
“不错,身体素质比以前更好了,我故意打偏的球都能接到了。”
白远周抬头看他,时靳远道:“没感觉出来我故意的?”
“感、感觉到了。”
“自打订了婚,洁身自好后,身体机能也跟着提高了。”
“可不是么?这人呐,还是得先成家后立业,咱们远周就是最好的例子!”
旁边的人附和着,时靳远也笑着点头。
白远周见他神色坦荡地承认刚才是故意为难,又与周围人一起笑着打趣他,心头的疑虑渐渐打消。
也是,时靳远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上应如星?
她纵然再漂亮,那也是自己的未婚妻。
没有舅舅看上外甥未婚妻的道理。
“晚上定了晚餐,远周你招待下,我去洗个澡。”
白远周浑身黏糊,汗出得可比他多,听见时靳远这么说,也只能忍着一身臭味继续与几人周旋。
走到一半,时靳远又回过头,指了指还坐在休息椅上的两人。
“待会儿我们要用晚餐,你们也要一道去?”
时靳远的语气称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故意讽刺二人。
白远周正准备接话,就见冯樱摇头,“我们马上走!”
冯樱扶着应如星,一瘸一拐从时靳远身旁掠过。
应如星和冯樱换好了衣服,去大厅退了球拍才往外走。
两人都没开车,不过球馆有接送服务,倒也不用为了打车而困扰。
走到门口,应如星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
男人换了衬衫西服,衬衫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剪裁得体的西裤将他的腿衬得笔直修长。
他斜靠在车身上,一手抄在兜里,另一只手拿着烟。
浑身透着股慵懒痞劲儿。
视线平视前方,男人朝着她道:“上车。”
冯樱扯了扯应如星的手臂,二人坐进了车内。
男人反手将车门关上,俯身朝司机道:“送她们去医院。”
他直起身子朝里面走去,应如星的视线却迟迟停留在他挺直的背脊上。
直至车开远,再也看不到,她才收回目光。
“我觉着不是没有希望,时靳远挺关心你。”
冯樱小声道:“不然,他怎么在这儿等着送你去医院?”
应如星眼眸眨了眨,没有接话。
时靳远这个男人,她看不透也摸不透。
时冷时热。
她觉着时靳远对她无意的时候,他却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
每当她觉得自己可以拿下他的时候,他又将她拒之千里之外。
冯樱陪着她去了医院处理伤口后,才将应如星送回家。
应父和应声声都没有回来,屋子里难得安静清闲。
应如星从冰箱里找了点吃的端上楼,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时靳远的话。
她拿着手机斜着拍了张照,角度完美,既有她的盛世美颜,又刚好露出伤口。
应如星查看了一遍,确认完美后,点击了发送。
康德餐厅。
包厢里相谈甚欢,桌子上几瓶好酒已经空瓶。
男人手里握着电话,与旁边热络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时靳远眼神微眯,眸子里划过一抹欲色,许是包厢里的空调开得太高,他觉得有些热。
于是扯松了领口,喉结滑动几下。
“舅舅,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白远周几杯酒下肚,脸上泛起红晕,凑过来就想看他的手机。
时靳远反手扣下电话,睨了他一眼,“没什么,八卦新闻而已。”
白远周端着酒瓶,“舅舅再喝点,我给你倒酒。”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时靳远抬手制止,电话又振动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扫了眼,嘴角微微翘起。
上一条:“时舅舅,伤口好疼哦,腿也好痛哦,想要舅舅吹吹~”
下一条:“时舅舅晚餐吃的什么?美少女为了保持身材,只能挨饿。”
配图:几颗小番茄,一拳头绿色蔬菜和一瓶牛奶。
时靳远抬眸扫了眼满桌的荤腥,几乎没怎么动,随手拍了张发过去。
“羡慕舅舅的大餐。”
“想吃?”时靳远回了两个字。
等了几分钟,那边也没回消息,时靳远皱了皱眉。
握着电话准备起身的时候,消息来了。
“比起这些菜,我更想把舅舅你吞进腹中。”
第十三章 我是诱人的水蜜桃
时靳远关掉手机,没有再回复。
“舅舅,你在笑什么啊?”
他抬头,脸上的神色恢复冷淡,不轻不重道:“管好你自己。”
白远周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有几分尴尬。
但好在无人注意,他又端起酒杯与几人畅谈起来。
另一边,应如星没有再收到时靳远的回复,便早早收拾歇下。
一觉到天明。
被停了生活费的应如星早出晚归。
一边上课一边兼职,哪怕日子过得拮据也不肯妥协。
同学推荐了几个工资比较高的模特兼职给她,导师也动用了自己的人际关系,替她找了几个剧组,让她去试镜。
应如星跑了几个剧组,原本有导师关系在前,再加上她本身出众的外形,拿不到前三主演角色,后头的边缘人物也是有机会的。
但一开始导演和制片都对她挺满意,到最后却都拒绝了她。
接连碰壁几次,应如星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娱乐圈鱼龙混杂,没有雄厚背景就要有过硬的实力,她这样的小透明是很容易被替代的。
最后暂时敲定了模特拍照的兼职。
时家。
应如星到的时候,时音乖乖坐在沙发上等她。
“星星,你来啦。”
应如星走上前掐了掐她的脸,“有没有认真练琴?”
时音点头,小腿儿一蹬,拉着她的手来到琴房。
手脚并用着坐上去,掀起琴盖,手指活跃在黑白交错的钢琴键上,流畅的音符如天籁悦耳。
应如星惊叹于她的天赋,不过才几天的功夫,这首曲子便弹得炉火纯青。
“音音好棒!”
时音眨了眨眼,弯起嘴角笑了笑。
“今天咱们要学另外一首曲子,等下个星期我过来的时候,也希望音音能这样弹给我听,好不好?”
时音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学习起来。
两人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两个小时的课程眨眼而过。
“星星,你能陪我多待会儿吗?”时音拉着她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
应如星几次来,都只有时音和佣人在,心里有些不忍,点头答应。
“你伯伯也是,自己忙就算了,还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
“他挣再多钱,也买不了你想要的情感,他就是一个无情的赚钱机器!”
时音皱起娇小鼻子,耸了耸,有些听不懂。
“应小姐,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是无耻的行为。”
应如星正吐槽着,门口处骤然传来时靳远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瞪圆了眼:“你在家?”
“好像没有人告诉你,我不在家吧?”
时靳远挑眉,坐在她跟前的时音也点了点小脑袋。
她拉着应如星:“星星,我想你留下来,不是因为伯伯不在,是想让你陪我。”
应如星扯了扯嘴角,有那么一丝尴尬。
时靳远端着牛奶进来,拍了拍时音的脑袋,“你该做训练操了。”
时音跳下椅子,奶声奶气:“星星,你要等我哦。”
应如星点头,时音一走,屋子里气氛就好像凝固了,透着几分尴尬。
应如星瞬间手足无措,原地装鸵鸟。
“瞧你那点出息。”
时靳远轻嗤。
“刚才在背后骂得这么起劲儿,现在跟鹌鹑似的。”
“我没有骂,我那顶多叫评价。”
应如星梗着脖子,小声反驳。
“从你的评价里,我听出你对我并不如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满意。”
时靳远眼底深邃。
应如星连忙弯起眉眼。
“时舅舅,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满意你,我可是一心爱慕,恨不得把自己打包送给你!”
时靳远闻言,淡淡瞥了她一眼。
满嘴谎话的小骗子。
应如星站起身,凑到他面前,“时舅舅,你不相信我?”
她指尖勾住他的衬衣领口,挑拨开最上面的纽扣。
时靳远眸色微敛,握住她的手:“应如星。”
“舅舅,你故意支开音音,不就是想和我单独相处?”
时音的训练操,可不是现在这个点。
应如星往前靠近,垫起脚尖,女人的馨香充斥他的呼吸。
“只要舅舅想,我很愿意。”
她呵气如兰,眉眼泛起潋滟的光,如痴如醉。
时靳远往后退了步,上下扫过她,视线停留在胸前片刻又挪开。
“我对樱桃不感兴趣。”
应如星愣了数秒,骤然反应过来,脸色涨得通红。
她用力挺了挺胸,“我明明是诱人的水蜜桃!”
“什么水蜜桃,樱桃?伯伯我也想吃。”
时音站在门口,困惑地望着两人。
应如星轻咳,不自觉撇开了头,脸上的绯红蔓延至耳根。
时靳远低低笑了声,兴味十足道:“你应老师说,她也想吃水蜜桃。”
他咬重了最后三个字,应如星尴尬得差点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伯伯,你给星星工资了吗?”时音歪着头问。
时靳远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应老师,我来,是要给你这个月的薪水。”
“还有件事麻烦你,晚上我会出去,希望你等时音睡下后再离开。”
应如星点头。
时靳远抱起时音,“走,咱们去吃水蜜桃。”
应如星脚步一滞。
这该死的水蜜桃!
翌日。
应声声刚准备上车,就听见隔壁传来老头暴跳如雷的声音。
“滚出去!”
“把你们时家的垃圾都给我拿走!”
听见时家两个字,她示意司机稍等走到了门口。
隔壁大门前一片狼藉,昂贵补品散落一地,几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盒子上沾染了脚印。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躬身拾起,眉头紧锁。
随后,另一个男人被轰赶出来。
男人脚下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子,伸手想要去阻拦。
老头气急败坏大喊:“你给我滚!你们时家的人,我一个也不想见到!”
“你别妄想让我替你修复任何东西,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都不可能!”
应声声看得仔细,被推出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时靳远!
上一次就见到时靳远来找这糟老头子,还没弄清楚这老头子的身份来历,没想到又让她撞见了。
应声声心中一动,突然有个想法。
“时先生!”
“好巧,又碰见你了。”
时靳远神色淡漠的朝她点头,算是招呼。
“时先生,爷爷脾气不太好,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第十四章 只要舅舅想,我可是你的
时靳远挑眉:“你们认识?”
“当然,我们是隔壁邻居,爷爷平时不怎么出门,偶尔我会给他送些东西过来。”
应声声浅笑。
“不过,他也不怎么见我,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把东西放下就走。除非他心情好,才会让我进去坐坐。”
时靳远若有所思。
“还没问时先生找爷爷什么事儿呢,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时靳远没有说话,应声声接着道:“刚才我听见爷爷说什么修复,时先生不如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得上,就算实在不行,我有机会也可以和爷爷好好说说。”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靳远眼皮动了动。
“有件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需要老爷子帮忙。”
“当然,如果应小姐也可以的话,事成之后,我也不会亏待你。”
应声声按捺住激动的心,故作镇定地问道:“是什么?”
身后的助理上前递出一个檀木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一支白玉玉兰花簪。
玉质纯净无瑕,玉簪上的玉兰花瓣碎成了几块。
应声声莞尔:“这是清代留下来的吧?上百年的东西了,保存得这么好。”
“你懂这个?”
时靳远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略懂一些皮毛而已。”
应声声将盒子盖上,冲着时靳远俏皮笑了笑:“时先生是找对人了,这个,我还真能修复。”
“那就多谢应小姐了,东西修复好,打这个电话就行,我不会亏待你。”
时靳远颔首道谢,先行一步。
上了车,助理才道:“先生,真就把夫人的东西给她了?”
“万一修复不好……”
时靳远目光沉了沉,朝着景老所住的方向看了眼,声音沉沉。
“修复不好也就是现在这样,不会更糟糕了。”
“可是那个应小姐,看着也不像会修复的样子……”
时靳远抿紧嘴唇,“她不会,景老会。”
从始至终时靳远就没指望过应声声,他要的只是她和景老的这层关系。
夏夜炎热。
银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下来。
应如星从模特公司出来已经快十点,旁边的酒吧早就放起震耳欲聋的音乐。
门外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说笑,还有几个喝得满脸通红。
应如星拍了一天衣服,累得手脚都快抬不起来了,盯着手机屏幕盼打的车早点来。
然而下一刻,鼻尖突然传来一股酒气。
“美女,还没接到生意啊?”
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将她一左一右地包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