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连娣一脸愧疚地对沈艾秋说：“她也是一直找不到活干心里着急，艾秋妹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沈艾秋摇摇头：“没事，我再想想办法。”
一个新事物诞生之后，想让人们接受，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如今几乎还没有钟点工这个模式的家政服务，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家务外包的观念，少数人家需要保姆的，也都是找乡下老家的亲戚朋友，或者找熟人介绍。
但沈艾秋相信，市场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开发出来而已。
胡冬玲掏出自己特地带出来的一卷钱，不由分说硬是塞给了沈艾秋。
沈艾秋哭笑不得：“真的不用。”
“行了，别说了，再这么下去，你那点钱能撑到什么时候啊！我虽然钱不多，但能帮上一点算一点吧，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沈艾秋无奈：“行吧，那就当是我借你的，以后公司挣钱了就还给你。”
说实在的，这开公司的花销，确实比她原本预计的要多一些，不知不觉之间，钱“哗哗”地就花出去了。
她心底里其实是有一点点发愁的，要是把准备还房贷的钱全都花完了，这生意还没有起色，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过在其他人面前，她可不能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如果连她都没有信心了，还让其他人怎么相信她？
“冬玲，咱们去走走，你应该也没怎么来这边逛过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逛啊！”
“那不然怎么样？光在这里发愁，也愁不出个办法来啊！走吧！”沈艾秋挽着胡冬玲的手臂往外走。
结果走了没几步，看见隔壁那家杂货店顾客盈门，热热闹闹的样子，胡冬玲更心塞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拿钱开个杂货铺呢！”
正想拉着沈艾秋赶紧走，沈艾秋却反而走了过去，站在柜台旁边看着老板结账。
“我知道，你羡慕人家生意好，可也不能就这么眼巴巴地瞧着啊，走吧走吧！”
“不，等一下，我有个主意，先看看再说。”
胡冬玲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跟她一起就这么看着。
这家杂货铺卖的东西还真的挺杂的，除了锅碗瓢盆之类的杂货，还有米、油、盐、糖等等各种调料，以及肥皂、手纸等等日用品。
相当于后世的小型超市了。
顾客们的消费额，少到几毛钱，多到几十块的都有。
“冬玲姐，你看有些人一下子舍得花那么多钱买东西的，家里的人肯定比较多，条件也比较好吧！”
“这还用得着说吗？是又怎么了？”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客户啊！”
“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专挑这样的人给他们发传单，可以节省一点成本？”
沈艾秋摇摇头，趁着这会儿顾客比较少，老板有空，走了过去：“老板，生意不错啊？”
老板也早就注意到她们俩站在这儿老半天了：“怎么，想买点什么？”
“想跟您谈个生意。”
……
杂货店老板笑眯眯地送她们出门，胡冬玲的脑子里还恍恍惚惚的，不明白沈艾秋是怎么想出来这个主意的。
“秋儿啊，这真的能行嘛？不要钱给别人干活啊？她们肯去干吗？”
沈艾秋回去店里找陈连娣：“连嫂子，我跟隔壁店里的老板说好了，他们店从明天开始，开展为期一个星期的优惠活动，凡是在他们店里一次性购买商品超过二十元以上的，免费赠送一次两个小时的家居清洁服务。”
“到时候老板会把符合赠送条件的名单和地址，时间告诉你，辛苦你安排上门工作，第一次上门，一定要给客户留下好印象。”
陈连娣眼睛一亮：“咱们有生意啦？太好了，隔壁老板也太大方了吧！”
胡冬玲插嘴：“你想得美呢，哪里是隔壁老板大方，是咱们沈老板大方，隔壁老板啥也不用出，就得了名声又得了好处。”
陈连娣不懂：“啥意思？”
“隔壁杂货店买满二十块钱就送一次搞卫生没错，不过他根本不用花钱，是咱们白送的。”
“啊？不收钱白给人干活啊？”陈连娣担忧地看看外面，姐妹们又派传单去了，“她们不肯的吧！”
沈艾秋：“干活的提成还是按原来说好的来。”
之前大家就商量好的，上门搞卫生的钟点工按照一块钱一个小时收费，然后公司跟个人按照二八分账，其中百分之八十归干活的人所有。
百分之二十作为公司的管理费用。
陈连娣：“那你多亏啊！”
沈艾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几天比较忙，这儿的事就先交给你了，我过几天再来看看活动的效果怎么样。”
别看沈艾秋平时和声细语的，但真的严肃起来，还是有点儿老板的威严的，她就这么说定了，陈连娣也不敢反驳。
胡冬玲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扫兴的话。
沈艾秋之所以说她接下来几天都没空，那当然是因为，她要考试了啊！
第81章 数学老师
这次搞家政公司的事，耽误了她不少时间，以至于她都没好好地复习完，去考试的时候，心里直打鼓。
好在考试的内容比她想象中简单很多。
其实她也是想多了，上辈子她虽然确实是小学没有毕业，但她是个爱看书爱学习的性子，辍学之后在家里也常常拿着课本看。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实际上那些知识早已经潜移默化地记进了心里面。
再加上她后来在叶秀丽的鼓励下看了很多书，学习了很多东西，她实际的文化水平，其实已经大大超越了小学文化了。
所以这次考试她其实考得很轻松。
没多久成绩出来，顺利通过，就可以报名开始学习初中的文化知识了。
家政公司那边，沈艾秋抽空去了两次。
第一次去的时候陈连娣愁眉苦脸的，沈艾秋还以为是杂货店那边的推广没有效果呢！
正想说没有也没关系，再想别的办法。
就听陈连娣带着哭腔说：“艾秋妹子，咋办呀，你可亏大了啊！隔壁那老板不做人，一天送出去十几单，我们姐妹都快忙不过来了，你算算你这一天得亏多少钱啊！”
陈连娣怕其他人不肯上门给别人白干活，所以都没敢说这个活动是不收钱的，其他人真的以为是公司生意突然好起来了，喜滋滋的，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个巨大的压力。
一想到隔壁老板每送出去一单，沈艾秋就得亏两块钱，她的心都在滴血，无数次后悔她当初就不该去找她的。
不过沈艾秋第二次去找她的时候，她就变得喜笑颜开了：“艾秋妹子，咱们挣钱了！”
原来是之前她们免费上门服务过的人家，有不少都重复下单了，还有自己用过觉得不错，介绍给亲戚朋友的。
现在每天每个人大概都能有一两趟活干，这工作量虽然不算多，但至少挣钱了。
而且这行讲究的就是口碑，只要口碑越来越好，客户们愿意互相介绍，以后就不用担心没有生意。
陈连娣这会儿是打心底地佩服沈艾秋：“艾秋妹子，你说得没错，真的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我们一定会好好干，争取尽快帮你把钱都挣回来。”
沈艾秋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干，对了，星期天的下午空出来，不要给大伙儿安排工作，我过来给大家开会跟培训。以后都这么定下来，每个星期天的下午，都要开会学习。”
想要把家政的工作做好，可不是只有一身蛮力就可以了的，要把工作做得又快又好，还能令雇主满意，她们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除了忙家政公司的事，沈艾秋还正式开始上成人教育的夜校了。
夜校的上课时间是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好在学校距离不远，谢今朝把他的自行车借给了她骑，骑车过去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
每天晚上吃完晚饭收拾好六点多钟，赶过去上课刚刚好。
至于安安，她就只能厚着脸皮留在家里，让谢今朝帮忙看着了。
要是谢今朝没空，就请叶秀丽帮忙先带回她那边，等沈艾秋下课了再去接回来。
好就好在安安这孩子足够乖，只要给他一本书或者一样玩具，他就能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自己玩两个小时。
根本不给人添麻烦。
更多的时候，叶秀丽和谢雪樵还抢着要带他呢！
重新回到课堂上的沈艾秋就像是一块回到海洋中的干燥海绵，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
来这儿上学的都是成年人，大多数都是为了某种目的混个文凭，一大把年纪了，想要集中精力好好学习，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乔春生站在讲台上，看到台下那名年轻女学生那双明亮清澈、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的时候，着实是惊艳了一下。
他在这夜校任教以来，就没有见过上课这么认真的学生。
每次上课她都是来得最早的，总是坐在前排，书和本子准备得整整齐齐，上课全程不开小差，不走神，认认真真记笔记，交上来的作业也是全班最干净整洁的。
别人也许是来混文凭，但看得出来，她是真真正正想要好好学习知识的。
当老师的就没有不喜欢认真学习的学生的。
对沈艾秋来说，学习中学的课程，最难的就是数学了，哪怕是她以前没有怎么接触过的英语，大概是有点儿语言天赋，学起来也不觉得太难。
就是数学，那些数字啊，公式啊，在脑子里就跟打了结似的，总是乱成一团，以至于她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去对付它。
好在教数学的乔老师人真的很好，因为不懂的问题太多，每次课间和课后，只要乔老师在，她都会争分夺秒地去向他请教。
乔老师并没有因为她总是问一些很初级的问题而嫌她烦，相反，每次都是极为耐心，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解。
沈艾秋的数学成绩能跟得上，乔老师绝对功不可没。
沈艾秋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别人但凡对她好一点，她都会加倍地对别人好回去。
那天她来学校来得早了些，路过教师办公室，发现马上就要给他们上课的乔老师正在匆匆忙忙地啃面包，可能面包太干，被噎得直拍胸口。
这时候她因为总是问问题，跟乔老师已经比较熟了，连忙进去帮忙倒了杯水递过去：“乔老师，您晚上就吃这个啊？”
乔春生：“赶时间，随便吃吃算了。”
沈艾秋这才知道，乔春生原来是附近一所中学的数学老师，兼职在夜校上课，经常中学那边下班之后，随随便便买点什么填饱肚子就当晚餐了。
“您爱人不给您做饭吗？”沈艾秋问。
乔春生年纪不算大，但也看得出来绝对不是毛头小伙子了，正常人在这个年纪，应该都已经成家了的。
结果乔春生笑了笑：“我爱人跟我离婚了。”
沈艾秋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不过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都很正常了，我也是离了婚的。”
乔春生笑得更大声了：“对，挺正常的，我爱人是个很优秀的人，出国了，所以离的婚。”
第82章 想不想一起去看电影？
谢今朝发现最近沈艾秋有点不对劲。
那个叫做乔春生的数学老师最近出现在她口中的频率似乎有点儿太高了啊。
一开始他还不太在意，因为最开始她总说乔老师知识渊博、德高望重、平易近人，听到这些话，谢今朝脑子里浮现的是他爸站在讲台上的模样。
因此他一直以为这个数学老师是个老头子。
看沈艾秋每天忙忙叨叨的，还开小灶给乔老师炖了汤，每天晚上用个保温瓶装着拎过去，他也没觉得什么，尊师重道嘛，应该的。
顶多就是那天他往放伙食费的抽屉里放钱的时候，随手翻了翻沈艾秋记录的账本，看见她因为另外做饭，用了家里的油盐柴火，反而往里添钱的时候，心里有点儿不太高兴。
她这也太见外了，不就是每天给她那个乔老师多炖一锅汤嘛，他又不是给不起，用得着跟他算得那么清楚吗？
直到这天，晚饭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说起谢雪樵的一个学生，三年前出国的，学金融的，都以为她会留在国外发展，不回来了。
最近这些年流行出国热，公派也好，自费也罢，一茬一茬的大学生和社会青年想尽各种办法出国，混得好的自然就留在外面的花花世界不回来了，回来的那些因为有个镀金的学历，起点也比别人高一些。
没想到谢雪樵的这个学生居然回来了，今天还特地买了礼物上门拜访了呢，说是会安排到银行上班，这一进去职位还挺高的。
这些话题距离沈艾秋的生活太远，她平时也就是随便听听罢了，这次却突然感慨地说了句：“我们乔老师的爱人也出国了。”
叶秀丽好奇地问起来，她才说了，乔老师的爱人是两年前出国留学的，办的自费，应该是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不回来了，所以两个人是离了婚之后，她才出去的。
乔老师人挺好，虽然离婚了，但也还是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给她带走了。
自从上次沈艾秋撞见乔春生上课前啃面包差点儿噎着之后，两人就熟悉了起来，再加上两人回家的路有一段是顺路的，沈艾秋放学问完问题之后，经常跟乔老师一块儿结伴走一段。
聊着聊着，就了解到了这些情况。
乔春生也知道了沈艾秋现在了离婚自己一个人带个娃在给别人当保姆了，并且夸奖了她在这种情况下还努力学习，提高自己的精神。
谢今朝这才知道，原来小保姆天天挂在嘴边的乔老师，居然是个失婚的年轻男人。
这么一看，乔春生送给沈艾秋学习资料，还开小灶给她补课的行为，怎么看都充满了居心不良啊！
吃完饭，沈艾秋兴冲冲地抱着保温瓶正准备出发的时候，谢今朝不高兴了：“怎么，你那个乔老师没手啊，自己不会做饭？天天让学生给自己送吃的，怎么好意思的？”
沈艾秋：“乔老师工作忙，前两年经常顾不上吃饭，胃不好，我炖点汤给他补补，而且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没有其他什么能报答的，也就这个能拿得出手了。”
谢今朝胡搅蛮缠：“我胃也不好啊，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沈艾秋一惊：“你胃不好吗？怎么没听叶阿姨说过啊？”
叶秀丽也不知道，是他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经常应酬喝酒，也不懂得自我保护，喝到吐血住院，还不敢告诉家里，借口要出差，让人帮自己瞒着。
之后他一个人住，饥一顿饱一顿的，有时候大鱼大肉，有时候懒得吃就随便啃几块饼干应付，这胃也一直不怎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