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没有什么能关人的地方。
沈思溪停下脚步，望向眼前这栋小楼。
小楼十分安静，没有一扇窗户是亮着的。
看起来，所有人都睡了。
沈思溪没怎么犹豫，快速潜入楼里。
楼内相对昏暗，没有几盏灯。
借着昏暗的灯光，沈思溪在走廊中自在穿行。
第一层住着一个老人，应该是钟梦泽说的宁奶奶。
第二层住着一对夫妻，应该是钟梦泽说的宁叔宁婶。
宁叔与宁婶是分房睡的，看起来两人感情不怎么样？
两个房间隔了老远，一个在走廊最西边，一个在走廊最东边。
第三层没人。
第四层也没人。
来到第五层，沈思溪感受到了黄老的气息。
沈思溪循着黄老的气息找过去，来到走廊最末端的房间。
停在这间房外，她听见里面传出说话声。
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声。
她凝神听。
“宁远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到底给宁远吃了什么，我们宁家跟你没仇，你为什么要伤害宁远？到底为什么？”男生语气怨愤 。
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他顿了下。再开口时，语气比之前低落很多。
“你知道吗，那天宁远看病回来，特别高兴，他说他没想到有一天能见到大名鼎鼎的黄老，他还说，吃了你给的药，他好像真的好了不少。结果，第二天他就死了……”
“我没有！我说了，我没有伤害他！你们可以报警，你们找人来查！我一生行得正坐得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是黄老的声音。
黄老声音听起来又委屈，又气愤。
男生冷笑：“你这么有恃无恐，一定是因为没有留下证据！”
黄老：“我……我真是说不清了！你们反正就认定我了是吧？”
“不是我们认定你，是你做了缺德事被我们发现了！”
“我为什么要害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我有必要这么做吗？我要是真害他了，我就不会因为你们一通电话返回来了，我早就该跑了！”
“你还不是有恃无恐！为了害死宁远，你给全村人看病，好深的心机！”
“对！我就不该给你们看病，我就不该做好事，我就不该回来！”
……
沈思溪在外面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一开始，她怀疑是宁晓川害死宁远。
宁远死了对他是有好处的，没有宁远，他就是宁家唯一的孩子。
但在门口听了半天，她发现事实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宁晓川是真心怨恨黄老。
他真心认为是黄老害死宁远。
当然，黄老也是真心冤枉，没有半点心虚。
房间里的二人全都不是凶手，她敢肯定。
那么谁是凶手？
沈思溪正思索着，又听见宁晓川冷冷地说：“你等着，我会为宁远报仇！”
黄老：“我等着，我就在这里等着！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倒要看看你们想干什么！”
宁晓川：“哼。”
黄老：“哼！”
两人不再辩论了。
房间内响起宁晓川的脚步声，他正走向门口。
沈思溪立刻闪身到隔壁房间。
目送着宁小川离开这层楼，她才去找黄老。
和沈思溪想象得不一样，黄老没被绑着，在房间里行动自如。
沈思溪进来时，黄老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看月亮。
听见有人进来，黄老还以为是宁晓川又回来了，冷着脸回头。
“你又来干什……沈思溪？”
看见沈思溪，黄老十分诧异。
“你怎么在这里？”黄老问。
沈思溪慢悠悠地说：“一直联系不上你，我只好找来咯。怎么，你好像摊上事了？”
听了沈思溪的话，黄老又冷下脸。
“有人做了坏事想嫁祸给我，我就在这里等着 ，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干些什么！”
第193章 你一定有办法
月光很亮，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让室内即便没开灯也像开灯了一样。
沈思溪看了黄老一眼，不紧不慢地走到黄老身边，和他一起看窗外的月亮。
“究竟怎么回事？有怀疑的对象吗？”沈思溪问黄老。
黄老：“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真是莫名其妙了。我一共也没在这里呆上几天，就这么几天，还全都在义诊。我治好了那么多人啊，痊愈后都来感谢我，又是拎礼物，又是给我塞钱，我不要都不行！当然，最后我也没要。我还不差这点钱！说好了义诊最后又收钱，我成什么人了？”
黄老越说越气愤。
沈思溪淡淡道：“知道你没收钱了，然后呢，你好好想想，你这几天有没有得罪人？”
“得罪人？我真没得罪人！我不是说了吗，事后他们都很感谢我，还请我去他们家里吃饭。我走的时候也好好的，基本全村人都来送我了，我坐到车上还挺不舍的，心想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没想到啊，刚到你那，我就接到他们电话，他们说我治死人了，非要我回来看看！”
那是黄老人生中第一次接到那样的电话，他记忆太深刻了，恐怕到死都不会忘。
他救过的人数不胜数，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其实宁远得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只是先天不足。黄老给宁远开的都是调养身体的补药，补药怎么能吃死人呢？
现在想想，他还是觉得十分荒谬十分离谱。
黄老：“叫我回来？那我就回来呗，我不可能害死人，我问心无愧！有人说我开错药了，我没有！我自己拿出去的是什么药，我自己不知道？我是老了，可我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呢！真到了那时候，不用别人说，我自己就老老实实退休，我不拿人命开玩笑！”
黄老气得涨红了脸。
沈思溪还是第一次见黄老气成这样。
沈思溪：“你好好想想，真的没有怀疑对象？”
黄老垂眸思索。
静了片刻，他皱着眉头说：“没有，确实没有。”
“一开始，我怀疑是宁晓川，就是刚才出去那个，你看见了吧？”黄老问沈思溪。
沈思溪点头：“嗯，我看着他走了才进来的。”
黄老：“他是宁家的养子，死的那个宁远是宁家唯一的亲生孩子。我想，没了宁远，宁家这么大的家业不就都是宁晓川的吗？宁晓川有理由伤害宁远。”
沈思溪：“来的路上我也这么想过，但是我看刚才的情况，宁晓川不像是凶手。”
黄老：“没错，他肯定不是凶手。他好像比谁都恨我，每天都来问我为什么害死宁远，还收了我的手机。”
“不让我离开这，也是他的主意。”
宁晓川这么做可能是因为跟宁远感情好，也可能是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沈思溪：“那么，凶手也许是跟宁家有矛盾的人？”
黄老：“有这个可能性。这个宁家在村里倒是挺风光的，眼红的人估计不少吧。”
沈思溪：“宁远的尸体呢？只要把他的尸体送去尸检，你的嫌疑不就能洗清了？”
黄老：“哼，我倒是想，可是宁家人不同意啊。宁家人说孩子生前受了太多年苦，不能让他死后还不得安宁。现在尸体多半已经送去殡仪馆火化了吧。”
不能验尸，还真没什么办法证明黄老的清白了。
“这家人也太不讲道理了，没有证据，这不是诬陷吗？验尸也不让验。我看，要不你就直接走吧，留在这里也讨不到个公道，简直陷入死胡同了。”沈思溪有些烦躁。
“走？我怎么能走？我要是走了，这罪名不就坐实了吗，以后走在外面，让人家怎么看待我啊？不行，我绝对不走。我就留在这，我就不信等不到一个真相！”黄老非常倔。
沈思溪算是知道宁家人为什么不绑着黄老了。
因为即便不绑，黄老也不会跑。
沈思溪一言难尽道：“你的名声……本来也不怎么好听。”
黄老一噎。
他的名声的确不怎么好。
现在在外面，他都快被传成杀人如麻的怪物了。
外面流传着一句话，大致内容是：宁愿得罪天使殿，也不要得罪黄老。
其实黄老真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也没怎么杀过人。失手误伤人后，他花费了好几年时间尽心尽力补救。
但没用，名声还是差，没办法。
名声已经非常差了，再加上这一个，好像也不算什么？
黄老却不愿意。
黄老：“不！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着，哪怕等到死！”
沈思溪没话说了。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她说着，转身作势要走。
黄老见状连忙出声阻拦：“诶！你到哪去？”
沈思溪：“我要回去了，你不走我得走啊。”
她打了个哈欠，说：“这都几点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沈思溪说的是回钟家。
然而，黄老误会了。
黄老焦急道：“你就这么走了啊？”
沈思溪莫名其妙：“不然？”
黄老扭扭捏捏：“你来都来了，就多留几天呗，想办法帮帮我，我知道你办法多。”
通过之前与沈思溪的相处，黄老也对沈思溪产生了一种盲目信任。
不久前，沈思溪说要天使殿，很快就得到了天使殿。
这种人，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吗？
――没有。
黄老笃定道：“你肯定有办法！”
沈思溪：……
沈思溪也不知道黄老怎么就对她这么有信心。
“我能有什么办法？尸体都火化了，我也不是侦探。”她很无奈。
她虽然穿过很多小世界，体验过很多种职业，在很多行业里都做到了顶尖。但……她还真没当过侦探，更没破过案。
黄老根本不信她没办法。
黄老：“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快想想办法吧！没了我，谁去东南亚给你守药园啊！唉，离开这么多天，我那园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小七，小七这孩子命运坎坷， 我本来打算对他负责到底，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唉。”
他又问沈思溪小七现在怎样。
沈思溪：“放心，我让申屠默给他找了学校，他正上学呢，每天忙得不得了。”
黄老放了心：“这就好。我就说嘛，你之前说要开个公司给他管理，肯定是开玩笑。”
第194章 报酬？
沈思溪：“谁说我开玩笑了？等他上大学了，我就开个公司给他管理，让他一边上学一边做生意。现在不行，现在他有点小。”
沈思溪这个说辞，黄老听着还挺靠谱，欣慰地点点头。
“这样我就放心了。”
“现在看来，还是让他跟着你更好一些。跟在我身边，每天接触得都是些什么人啊？唉，我很难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黄老叹息着说。
沈思溪敷衍道：“是呢。”
然后又要走。
黄老没想到正说着话呢她居然又要走了，连忙追上去：“诶诶，怎么又走了？我刚才说的你到底放没放在心上？记得给我想办法啊。”
深知沈思溪的贪财属性，黄老咬咬牙，说：“事成之后，我给你报酬！”
“报酬？”听见这两个字，沈思溪来了点兴趣。
她转过身看着黄老，等着黄老细说。
黄老想了想，想了又想。
他手上有什么能被沈思溪看上的吗？好像没有啊。
黄老并不贪财，也没有收集珍宝的爱好。在他看来，他也就一个药园能拿出手。
但他的药园早就有沈思溪的一份了，他曾向沈思溪许诺，他园子任何药材沈思溪想取随时能取。
黄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他能给沈思溪什么，愁眉苦脸。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呢？”黄老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了沈思溪。
沈思溪托腮想了想，也没想出来。
“先记着吧，以后再找你要。”她痛快地说。
黄老松了口气，连忙应声：“好好，那敢情好。我们说好了哈，你可不能走了，你得把我救出去再走。”
沈思溪：“没问题！那就这样，我回去睡觉，明天再来看你。”
折腾了这么久，她真是累得不行了。现在人也见过了，她只想早点回去睡觉。
黄老奇怪：“诶，你去哪里睡觉？”
沈思溪慢吞吞转过身。
因为谈了报酬，看在报酬的份上，沈思溪对黄老也有了点耐心。
她解释：“就在这村子里。我们找了个村民家住，那家人姓钟，有一个叫钟梦泽的，你说他脱发，还给他开了生发药膏，记得不？”
黄老恍然：“哦，那家啊。”
他脸色淡淡的，也没怎么评价这家。
沈思溪知道，他是对村子里的人寒心了。
很难不寒心吧？
他辛辛苦苦举行义诊，给村子里那么多人免费看病。结果呢，他被宁家诬陷，没有一个人为他发声。
换成是沈思溪，她也寒心。
但，该是怎样就是怎样，黄老不知道，村子里其实还有人站在他这一边。
沈思溪斟酌着说：“其实，钟梦泽是站在你这边的。”
黄老愣了下，怀疑地看着沈思溪。
沈思溪淡淡道：“他一直说你很厉害，都不用问他，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的问题。还说你人好，免费给他开了那么大一罐生发药膏，他一直坚持用呢。”
黄老有些别扭地说：“是吗，那小子我有印象，年纪轻轻的，比我都秃，都是熬夜熬的。其实只要少熬点夜，药膏不用也罢。”
沈思溪接着说：“因为他爸妈不站在你这边，他还为了你跟他爸妈吵架，指责他爸妈不该轻易听信宁家的话。不过他也没什么办法，他们家还要在村里继续生活，他怕贸然出头，害了他爸妈。”
黄老叹气。
“他有这份心就够了，我不指望他替我做什么，他能做什么啊？一看就不太聪明。”
沈思溪：……
沈思溪：“那我走了，他还在外面等我。”
黄老：“走吧走吧，别再让那孩子熬夜了，本来就不聪明。”
沈思溪无奈又无语，拖着长调：“哦。”
“对了，有一件事差点忘了。”临走前，沈思溪想起一件事情。
黄老挑眉：“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