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认为所有人都应该爱上你吗？难道你觉得所有不爱你的人都是在耍你吗？”
沈妤声盯着他，眼神不惧，声声质问。
“我不在乎所有人，”陆时霖手上力气加大，疼的她闷哼，“我只在乎你，沈妤声，你凭什么不爱我？”
“凭什么不爱我还要来新西兰找我，凭什么不爱我还要答应做我女朋友。”
“因为你好用。”沈妤声也抓住他的手腕，紧紧抓住，指甲扣进肉里，一字一句说，“你，好用。”
“比如这个代言，没有你的助力，我赢的不会这么痛快。”
“所以从头至尾都是在利用我？”
陆时霖情绪已经接近临界，他泄了气，哼笑一声。沈妤声不回答，但眼睛仍看着他，眼睛里那些淡如水的柔没了，只剩下冷清。
手松开，沈妤声咳嗽，陆时霖手腕被她留下三道指甲剐蹭的红痕。
两败俱伤。
门关上，带起一股风。
她仍捂着胸口，呼吸沉重。
身子一下子疲软下来，她蹲坐在地，忽然笑起来，头发散下来，遮住脸。
就这样静默坐了许久。
沙发上还躺着陆时霖交给徐远，让他给自己披上的那件外套。
第二天拍摄照旧，团队里人昨晚熬了大夜，此时却仍显得精神，反而是她和陆时霖，一个比一个看着虚。
章尧拍着陆时霖肩膀开玩笑，“昨晚我记得你走很早啊，怎么比我这个通宵的看着还狼狈。”
陆时霖只笑，不说话。
补拍第二个镜头时，需要陆时霖做一个特技动作，他试了两次，破天荒没成功，还摔了一次。
章尧直接吓懵了，叫来了酒店备用的医疗队，好在只是皮外伤，简单处理之后，有人提议用替身，陆时霖坚持自己来。
拍摄结束后，陆时霖赶行程飞其他城市，沈妤声让陈也去还衣服，陈也回来后说，陆时霖连看都没看一眼，让徐远直接扔垃圾桶。
真给这位爷惹毛了。
沈妤声当时捧着杯热红茶，听陈也说完，点点头，没说话。
第70章 出口
snowwalker的新春宣传片很快在品牌官博发布，还圈了沈妤声和陆时霖的工作室，算是正式公布了今年的代言人。
同时有娱媒偷偷摸摸放了几个小道消息，发博说林渊导演的新综艺沈妤声会加入。两个事儿紧连着，又在微博刮起一阵风来，把一些黑粉的火给烧着了，沈妤声微博底下评论区全是对骂，成了网民吃瓜地。
黑粉咬准了她背后有金主，抓着她这茬开骂。江芝意凌晨两点在个人微博又煽风点火发了句话内涵她，使得网民纷纷觉得是她借势欺人，利用手段处处打压江芝意，和江芝意玩的好的几个名媛圈的千金也抱团声讨她。
沈妤声倒是不在乎，近期也有几个本子找到她，她在家没事就翻剧本，裴莹却崩溃，往常遇到这种事儿，陆时霖肯定会想办法去公关，但这次他一直没动静。她急的不行，但沈妤声知道，这些还没完。
陆时霖这次被她彻底惹毛了，这么自信一人，被她摆了一道。他可能这辈子没想过自己能在感情这事上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渊的综艺预告宣发前一周，裴莹突然接到他电话，先是道歉，再是委婉表示沈妤声不适合这档综艺。
不动声色把她换了。
那时候合同还没签，她们说什么也不占理。
“说实话，你和老板怎么了？”
裴莹这时候终于察觉出不对来了，这接二连三的倒霉事儿，只能说明陆时霖对沈妤声是彻底撒手了。
就像是站姐脱粉，甚至还有回踩的嫌疑。
“凉了。”沈妤声将手机开免提，放桌子上，然后开始修指甲。
“那你也离凉不远了。”裴莹气的白眼一翻，“听徐远说他最近要捧一个新人，刚签的，最近都带在身边。”
“嗯。”
“你是真被弃了？还是你俩闹别扭了？”
“你希望是哪个？”
“哪个都不希望。”
裴莹呼一口气，看着插进来的来电显示，刚呼吸顺畅没一会儿又觉得窒息了。
与此同时，沈妤声这边也插进来电话，是徐远打来的。
“我先接一下电话。”
“我接个电话。”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同时切进了另一个电话。
“老大今晚回京市，”徐远顿了顿，“他说你要是想清楚了就去珑裔港苑等他。”
沈妤声觉得好笑，轻笑了两声，回，“告诉他，我不会去，让他有什么手段都尽管使出来吧。”
电话挂了没十分钟，裴莹给她发了条语音。
陆时霖把她调走了，然后给沈妤声调了一个公司里最没经验的新人经纪人。
行了，彻底是让她明白资本的力量有多强大，陆时霖想让她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可以很好用，也可以让她现在所得到的一切再归零。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都没行程，本来联系她的几个本子也被收回去了，甚至连个面试的机会都没给她，就将她完全pass掉了。
微博上到处是陆时霖带的那个新人的消息，新人名叫虞妗柔，比她还小，今年刚艺考完，華京电影学院校考成绩第一，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成为她的学妹。
从两人各种场合的同框照可以看出，陆时霖对她完全就是彬彬有礼和蔼可亲的前辈状态，但网上关于他新恋情的八卦仍是被网友津津乐道。
#沈江惜败 陆时霖新欢是养成系#、#男人永远热爱十八岁 影帝也难逃其中#、#虞妗柔 陆时霖真女友#、#陆时霖力捧小女友#
被猜测了一年的陆时霖的恋情问题，此时却像是拨开云雾见月明，天天跟在身边的江芝意不是，工作室官博第一个公开的女艺人沈妤声不是，竟然是一个更新的新人虞妗柔。
原本要给沈妤声的资源被悉数给了虞妗柔，甚至陆时霖给了她更多更好的资源，带着她上了一线杂志的双人封。
但那个综艺，他没给虞妗柔，沈妤声知道，那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等她低头。
尤兮洛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窝在沙发看微博，此时更郁闷的人不是她，而是江芝意，她微博小号y6已经连着好几天在深夜发长文还配照片，不是在酒吧就是在家里，不开灯，桌子上地上全是空酒瓶。
陆时霖身边的人，换来换去，没有她。
那几张照片有一个共同点，她无意识露了自己的左手腕，腕子上戴着陆时霖妈妈给的那个镯子。
好像只有这个东西，还能给她点慰藉，能让她疯着狂着还能继续爱下去。
“你和他闹别扭了？”
尤兮洛打电话问她。
“没有。”
“你俩散了？”
“也没有。”
尤兮洛被她的回答搞得急，声音也提高一个度，“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房间没开灯也没拉窗帘，沙发前面桌子上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清淡的白粥上撒了一层茉莉花蜜，甜腻的香气弥漫，她平静看着碗上方徐徐的白雾，说，“你还记得你问过我，我姐呢。”
“她死了。”沈妤声呼吸加重，“陆时霖害死的。”
“停！”
她还想再继续说时，尤兮洛那边传来稀稀疏疏收拾东西的声音。
“我现在开车去你家，我带着酒去，明天你没什么行程吧？”
沈妤声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特别想找人说说沈棠晚，她的温柔，她的包容，她的善良，虽然这些良好的品质是造成她死的因素之一。
是她怎么模仿都学不来的。
她从逆境中生长成一朵花心扭曲的玫瑰，而沈棠晚，她在泥泞中也依然是最纯白的茉莉。
“你现在这样，能有什么行程。”尤兮洛无奈笑笑。
“我等你。”沈妤声听见她那边开车锁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尤兮洛也在春田生活过，所以她是她倾诉的最好对象。
有些事情压在心里太久了，太沉，太重。
她也需要一个出口，心绪平稳了，她才能知道接下来的路再怎么走。
就在等尤兮洛的这段时间里，她收到了迟佥的两条信息。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和我合作吧。
她的秘密很多，多到她都不知道迟佥在说哪一个，手指在发送键旁犹豫，直到门被敲响。
“叮——”
信息发送成功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
第71章 郁林
沈妤声将手机丢在沙发上，去开门。尤兮洛上身穿抹胸上衣，下身搭同色系毛线短裙，外面罩一件皮质棒球服，头发更长染成酒红，她右手拿一瓶香槟，左手提一家特别难买的鸭货店的外带包装袋。
“外面这么热了？”沈妤声接过她手里东西，看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和手，打趣道。
尤兮洛是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那种女生。
“热？”尤兮洛一边解靴子上的拉链一边说，“我排了快二十分钟队买那个鸭货，差点冻死。”
她抬头看一眼沈妤声，“你怎么样？没事吧？”
沈妤声摇摇头，找出两个玻璃高脚杯，开酒。
酒沫洒了一地，尤兮洛抽了一把卫生纸去铺在地上。
谁也没去管，房间里仍旧没开灯，只有一盏香薰蜡烛的火光在跃动。
两人喝完那一瓶香槟，又开了沈妤声冰箱里存的几罐啤酒，那盒据说外卖软件上评分特高的鸭货没人动。
沈妤声酒量不行，她大多时间在说，尤兮洛听着，边听边喝，从双眸清澈喝到眸色涣散。最后她拍着沈妤声肩膀，晃着身子，说，“陆时霖这个人，太可怕。他身边的女人，为他争为他疯、为他痴为他亡，还全他妈是心甘情愿。”
“你说你不爱他，你要报复他。”尤兮洛凑近她，盯着她眼，“你今天能和我在这喝酒，就说明你心里动摇了。”
“你收手吧，就到此为止。你姐如果还在，她不会希望你做这些事。换句话说，她是自杀，你懂吗？法律上讲，和陆时霖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就是因为法律不能帮我姐惩罚他，所以我来。”
沈妤声声音哑。
“你来个屁，”尤兮洛举着杯子笑，“你最后会把自己玩进去你信不信？”
“我姐当时孤立无援在他那儿受的那些委屈，就因为她性格乖顺没脾气。凭什么他拿影帝又出轨苏吟吟还勾搭着江芝意，事业风生水起，爱情随心所欲，我姐爱他到死，都没得到一个正经名分。”
沈妤声勾起唇角，冷笑道，“什么都没有，大家讲陆时霖情史的时候她连配角都不算。”
尤兮洛怔了一下，她捏着易拉罐，哗啦作响，“就是这样，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真心换不了真心，更何况陆时霖那类人，和迟佥一样，连心都没有。”
迟佥。
沈妤声看向她，皱眉，她刚刚的所有话在她脑海中又过一遍，她迟疑，开口：“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谁？”
“迟佥。”
尤兮洛眼神闪躲一下，别开视线，沈妤声在那一瞬里看见她泛红的眼底。
“没有。”
她否认，但她胸口起伏的幅度，出卖了她。
沈妤声收回视线，尤兮洛已经趴在沙发上睡过去，她从两个沙发的缝隙里捞出掉落进去的手机。
刚刚发出去的信息后面显示已读。
迟佥迟迟没有给她回复。
宿醉，第二天两人都睡到中午才醒，尤兮洛的手机一直响，把沈妤声乱醒，她定的闹钟没响，所以错过了上午的一节课。
她把尤兮洛晃醒，“你经纪人的电话，快起来。”
尤兮洛捂着头，把被子一裹，哼唧两声又没了动静。
电话又响，沈妤声无奈拿起手机调高音量，放在尤兮洛耳边。她终于把被子一掀，接起电话，“怎么了？今天不是没行程吗？”
那边说了什么沈妤声没听见，只看见尤兮洛瞬间清醒，她看了一眼沈妤声，然后下床用十五分钟完成洗漱换衣服化妆，之后就出门了。
等她走，沈妤声起床洗了个澡，头也没这么沉了。
然后慢悠悠把客厅收拾干净，做了份意面吃掉，看一眼课表，把下午课要用的书放进托特包里。
她的新经纪人对她是彻底放养，她们到现在甚至还没记住对方的名字。
沈妤声到学校时，正碰见之前被她拒绝过的那个男生，叫什么陈尘的。他右胳膊搭在一个蛮漂亮的女生肩膀上，那女生挺面熟，看得出来是他女朋友，身后跟着四五个男生。
陈尘正正走到沈妤声面前，停下，看她，“哟，这不是我们沈大明星？”
“坐地铁来的啊？你金主爸爸呢？没送你？”
陈尘语气戏谑，挑眉看她，身边女生也看着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笑。
“要不说当初那样拒绝陈哥呢，还以为多清高呢，原来是咱开的价不够啊！”后面一个男生说完，四五个男生都跟着笑起来。
“陈尘，你还追过她？”
旁边女生忽然嗔怪的锤了陈尘一下，劲儿不大，但陈尘表现的挺夸张。
“没呢宝贝儿，你可别她好太多了，”陈尘用手挑起那女生下巴，阴阳怪气道，“最起码干净，纯！”
“烦死了。”
女生笑骂。
沈妤声也同时哼笑出声。
“笑什么啊你？”女生瞪着她。
沈妤声抚了下头发，这一动作看得陈尘身后几个男生怔了下，但都没表现出来，咳嗽两声压住了。
她确实美，他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行为沈妤声都看在眼里。
“陈尘是吧？”沈妤声看他，“要不是你朋友提醒我都记不住你名字，当时追我时候丢的那纸飞机又给你现在的女朋友丢一份了吗？”
“陈尘！”
女生狠狠踩了他一脚，这次是用了真力气。
“看来说中了，”沈妤声笑，“你也别忙着生气，当初追迟佥追到宾馆发现人家和自己女朋友在一起呢，装送外卖的那姑娘是你吧？”
“裴丽！”
陈尘面色如土，瞪着女生，“解释解释？你不是说你二十年没谈过一次恋爱吗？”
行了，沈妤声绕过他们，进了校门，身后争吵声越来越大。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真配。”
有路人看戏的，碎碎念骂道。
沈妤声目不斜视，表情冷的要命，口袋里手里在震。
迟佥的短信。
一个地址。
——清台路178号郁林公馆。
一个时间。
——明天上午十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