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意晚把车窗升回去,转头望向他,目光平静,语气平静,“我是说,不如我们就到这儿吧。”
第78章 始于冬日,也止于冬日
怀屿桉一顿,随即猛的打右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
邱意晚早就做好了准备,车一停下,她利落的解开安全带,迅速下了车,头也不回的涌入车流。
副驾驶座下的那跨年礼物她没拿。
直到车门合上,怀屿桉仍旧没反应过来,邱意晚到底怎么了。
他花了短暂的几秒想要把他们之间的事儿给捋一捋,却没有半分答案,思绪全是空的。
回过神,望了眼后视镜中远去的身影,他果断解开安全带,迈开长腿追上去。
却还是慢了一步。
邱意晚已经拦下一辆出租车上去。
纷飞下来的雪越大,怀屿桉揪着心在雪中拍着车窗喊她,又跟着车跑了一段距离,最终也还是没能让她叫车停下来。
寒风凛冽,他此刻的心也是那般的寒。
在霓虹灯映照的车流里,他像极了一只丢失方向的小兽。
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不是从去北院开始,她就在预谋着离开?
脑海中突然闪过她今晚说过的话。
――我突然很想吃安叔的热汤面
――好吃,所以想多吃一碗
――多看看才能记住
――和你谈过恋爱真好
“......”
回到车上,他一遍一遍地拨打邱意晚电话,语音通话,到最后入耳的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失态的将手机往副驾驶座上一扔,随即往方向盘上狠狠打了下,最后颓然靠在座椅上。
出租车驶出一段距离,邱意晚终于绷不住,身子靠着车门下滑,捂着嘴小声抽泣了起来。
前头的司机师傅听到她的抽泣声,看了眼后视镜,关心的问了句,“姑娘,你还好吧?”
邱意晚没回应,只是降下一点车窗,借此来掩盖掉抽泣声。
司机师傅也识趣的不再多问,但还是感叹了句,“谈对象分分合合正常,好事儿有时得多磨。”
一听,邱意晚心里更难受了,肩膀颤得更厉害。
她也想好事儿多磨。
可董宁的出现,时刻都在敲打提醒她,她该退了。
她不愿等到怀屿桉告知自己,他要订婚结婚那天,倒不如她识趣的早一点结束,结束这段本就知道结局的感情。
她是爱怀屿桉,知道他处于那样的圈子,会面临身不由己,却还是放任自己爱上了他,让他走进自己心里。可是他那样的人,真的大概率不会娶她,能和他好过,就已经很好。
车里,司机师傅非常凑巧的切歌到了Eason的《落花流水》。
邱意晚听得心一颤一颤的,眼泪愈发汹涌,模糊了她妆面。
和怀屿桉谈了,这歌她听一次就哭一次。
――这趟旅行若算开心
亦是无法负这一生
如歌中的一样,和怀屿桉的这段爱情,她并不是一定要有结果,因为不是所有关系是靠努力就可以维持住的,有的人他注定只能陪你一阵子。
那一阵子,便足以叫你难以忘怀。
她庆幸的是,她和怀屿桉之间的回忆,停在了最好的时候。
他们之间,始于冬日,也止于冬日。
这晚,怀屿桉因为临时停车过久,倒霉的被交警贴了罚单。
抽完一支闷烟,他驱车前往舒迂白的四合院。
结果四合院那扇门紧闭,于是他试着给邱意晚打电话,结果还是一样关机。
他给她留言,说等不到她开门不会走。
然而那晚,邱意晚为了躲他,压根就没回四合院,而是去了周晚棠那借宿一晚。
周晚棠孕期睡眠不好,还是照常熬夜码字,她近来作品上推阅读的人越来越多,为此成为了她码字的动力。
那晚她什么都没问邱意晚,只是在邱意晚身侧默默的码字,陪着邱意晚。
一直到后半夜,邱意晚才喃喃道,“我和怀屿桉分了。”
周晚棠敲键盘的手顿下,偏头看向她,试探性的问,“因为什么?”
邱意晚不作声了。
周晚棠心里了然,不再多问。
她将电脑收起,准备躺下来陪邱意晚一起睡。
邱意晚却说,“我想再听一会儿键盘声。”
静下来她忍不住要多想,周晚棠有节奏的键盘声,反倒成为平静心神的安慰剂。
周晚棠说了声好,又去拿电脑过来,继续码字。
这五味杂陈的夜,两个女孩处于一个卧室,心思却各不同。
第二天一早,怀屿桉是在车上被冷醒的。
他睁开眼缓了一会儿,调整回座椅,摁下了车子启动键,把暖气打开,然后去找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支抽起来。
烟雾缭绕里,他歪坐着身子,开始复盘他和邱意晚的一切。
从每一次的约会里去回忆寻找蛛丝马迹,确定她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就想着从自己身边离开的。
是从去烟城开始,还是港城,是遇上董宁,还是更早?
他觉得好像都有。
可她不是还想等他学会粤语,给她唱裙下之臣吗?
思来想去,他觉得问题更多是出现在自己身上,可能是因为董宁的事情占了很大的原因,所以这姑娘才想要从他身边逃离。
肯定是那天在公寓,董宁跟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烟燃到热指尖的程度,怀屿桉敛回神,烦躁的把烟灭在车载烟灰缸里。
他从副驾驶拿过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的那位还是没有任何回复,电话也没有打回来一个。
长呼了口气,又给她拨电话过去。
和昨天一样,还是机械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那一刻,他怀疑自己被拉黑了。
事实上真的是这样,昨晚邱意晚上了出租车,就把他电话给拉黑了,但微信舍不得,只是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到中午,邱意晚给舒迂白打了个电话,说要搬家了。
上周,她就让小方帮她找了房子租,在东二环,租的是个130平的两居室,半开放式的厨房,还带个小的储物间。
舒迂白问她,“不是住的好好的吗,干嘛突然要搬。”
邱意晚沉吟了片刻,出声说,“我和怀屿桉分了。”
舒迂白在电话那头静了一霎,似乎没料到是这样原因。
他问,“所以是为了躲他?”
邱意晚没答这个话,只说,“回头把东西收拾好,我让人把钥匙送过去给你。”
坐在沙发上的周晚棠听完她的每一句话,等她挂完电话,开口道,“真的就这样算了?”
邱意晚面色平静,“那不然还能怎么样?”
眼睁睁的等到他订婚结婚吗?
就这样算了挺好。
第79章 小没良心的
怀屿桉等到了晚上,始终都没等到那扇门开。想了想,他又微信给邱意晚,问她分手都不给个原因吗。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那扇门没开,微信也没被回复,他才明白,邱意晚是铁了心。
那天晚上,他心情低落的回了公寓,连喝了两瓶高度数的洋酒,抽了两包闷烟,吐了一遍才辗转睡去。
跨年夜分开,他没想到,他甚至还计划了元旦带她去沪上的迪士尼玩。
夜里,董宁的电话又来,一直响到没人接 ,才作罢。
邱意晚是凌晨三点多回四合院搬家的。
怀屿桉给她发的信息,她都看到了。
没哭,心的却难过得要死。
搬去新房子,她把自己关了好几天,中途只有小方过来寻她说点工作上的事儿。
颓废了一个礼拜,她飞去了巴黎,参加新的时尚杂志拍摄。
周晚棠担心她,本是想陪着她一同去伦敦的,却被她给拒绝了。
邱意晚说她现在就是个小孕妇,还是先把自己顾好再说,而她自己不过就是分了个手而已,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淡忘。
她抵达巴黎时,收到了周晚棠含泪给她发的一段微信语音。
周晚棠说,“晚晚,你要真的难过,不如就先休息休息吧,我还是有点小金库的,养你怎么着也不是难事儿。”
邱意晚笑着回,“你还是留着给宝宝吧。”
巴黎一月份不是一般的冷,虽然没下雪,但多雨潮湿,一天到晚阴沉沉的。
他们到巴黎正好迎上新的一波冷空气,零下的温度叫他们冷得瑟瑟发抖。
邱意晚没和小方他们一同去酒店下榻,她独自一人脱离队伍了。
下车在街头,她没走多久,就找了家咖啡馆坐下,点了杯热拿铁。
咖啡馆里人不多,她双手捧着咖啡,看着窗外的行人,目光平静。
巴黎是个浪漫的地方,要是和爱人一起来,一起漫步街头就好了。
想着,她弯唇笑了。
只是冬天开始的爱情,在冬天也落了。
-
怀屿桉是在邱意晚去巴黎的隔天,收到了快递的电话。
快递员说一大箱子的东西,问他在不在家,在家就给他送上楼去。
怀屿桉不记得自己有买什么东西,想了想近日也没什么人要给他寄东西,便询问快递员里面是什么。
快递员说,他也不知道。
怀屿桉后面也没再多问,叫他放去物业那边就行。他懒得打电话给小区管家。
晚上他从公司回来,上了楼,才想起白日日有个快递送过来,又下楼去物业取。
那是个很大的纸箱。
他始终没猜到里面就是什么。
直到搬上楼,打开箱子的那一刻。
他笑了,笑得无奈。
箱子里头全是他送给邱意晚的礼物,大大小小的小礼盒都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
他随手拿起一个礼盒,打开。
里头的包就没拆过。
他自嘲的笑了下,自语道,“连我送你礼物都要退回来,就那么想跟我划清界线。可你都没问过我,想不想跟你分开。”
把盒子放回去,他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口,心绪一瞬又乱完。
他倏然想到第一次在夜里见邱意晚的情景。
那天夜里,她裹得严严实实,指尖中还夹着一支烟,那清丽的面容在雪中和昏黄的路灯下,格外惹人心疼。
也正是有那种感觉,他才想停下车来,问她要不要上车。
回想起上车,下车。
他有点心里堵得慌。
敢情这姑娘是想好了,当初上车开始,所以如今便下车结束?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怀屿桉气得有些头疼,亏得他还想着怎么讨她更欢心。
小没良心的。
他笑了声,叼着烟,转身去沙发上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往外走。
在车库随便选了辆大G,他开始往舒迂白的四合院去。
这一个礼拜,他不是没有继续去找过邱意晚,连着四天去,都是等不到那扇门开一次,今儿,他想再试试。
车子刚在四合院门口停稳,怀屿桉便看到舒迂白从院里出来。
他眉头蹙起,解开安全带下车上前。
舒迂白也看到了他,脚步顿住,脸色并不怎么友善,语调挺冷淡道,“你来干嘛?找意晚啊?我一猜就是。”
怀屿桉,“……”话都自己问,自己说完了,还让他说什么?
舒迂白把门合上,故意笑说,“听说你年后马上要和董市长的宝贝闺女订婚了,提前恭喜啊。”
怀屿桉皱着眉,“她在吗?”
舒迂白耸肩,故作惊讶,“意晚没告诉你吗?她搬家了,就上周。”
他停了下,又说,“哦我忘了,你们分手了,她没那义务告诉你。”
怀屿桉脸色一瞬就变了。
耐着心问,“能告诉我她搬哪去了吗?”
舒迂白说,“不能。”
他不想再搭理怀屿桉,径直从怀屿桉身旁过去,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待车门合上,怀屿桉还是放下身段上前去敲他车窗。
舒迂白还是给他面子,把车窗降下来,玩世不恭的笑问他,“怀总还有什么事儿?”
怀屿桉攥紧了拳头,又松开,深吸了口气,很认真道,“算我求你。”
说真的,舒迂白很是意外怀屿桉会说出这种话,怔愣两秒才反应过来,要笑不笑的说,“你还是把你和董家的婚事处理好再说吧,不然找她没用。”
怀屿桉一顿。
果然,她最在意的就是董宁。
舒迂白望着他那张倦怠的俊脸,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说话扎他。
只道,“要想她好,就不要现在找她,她不会甘愿做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她有多要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怀屿桉眼神微动。
舒迂白不愿再多说,按下车窗升起,准备驱车离开。
在车窗缓缓升起时,怀屿桉突然正色道,“我不会和董宁结婚的。”
第80章 还真有这打算
舒迂白驱车离开之前,撂了句话给怀屿桉。
他说,“那你就处理好了再说,别带着一堆烂事儿去找她,省得让人姑娘伤心。”
后来怀屿桉来四合院的这事儿,舒迂白跟远在巴黎的邱意晚讲了。
邱意晚只说了一句话,“别告诉他我在哪儿。”
晃眼间,迎来了新的春节。
春节期间,怀屿桉还是少不了要走人情世故,虽不喜,但很多面子上的东西都要到位。
今年怀家的四合院布置得比往年都更加喜庆,主要是因为怀屿桉大伯一家子回来,怀庭山高兴,在腊月二六就让人开始张罗着布置四合院。
在怀屿桉的印象里,大伯鲜少问事,家里最爱闹腾的便是小叔怀岱锦。
按理来说,怀庭山退位,接手集团的理应是他大伯,但大伯无心,想要自立门户,出了国,成了家,然后有了两个堂哥,后来在怀庭山先提出联姻的事儿时,他先提了,还说两个儿子的婚事随他们自己做主,以后怀家的财产分割问题,他们一家也不会参与。
在怀屿桉上中学那年,大伯他们一家就在国外定了居。
集团的位置自然是给了怀鹤卿,怀岱锦不服,于是总明里暗里的使坏。
再后来,怀鹤卿便把位置给了怀屿南,可怀屿南接位不到两年,却因为意外不幸去世。
而怀屿桉本想只当个闲散人,大哥怀屿南的去世,只能是让他收心接位。
当时怀清很不服,说他比怀屿桉大,为什么不是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