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屿桉,新年快乐。
郊外的烟花还在燃放,怀屿桉是真的没想过邱意晚会回复自己,他愣了片刻,嘴角扬了起来,低低出声,“新年快乐呀,晚晚。”
就知道她还是会看他发的信息。
他没有继续给邱意晚发,这句新年快乐已经够了。
他赌,邱意晚根本就没放下自己。
回到场子里,他把酒和杯子往桌上一搁,跟关承景扯了几句,便起身走人。
喝了酒,没法驾车,只得是在门口叫了个代驾。
上了车,他熟捻的点了支烟,叫代驾往鼓楼那边开。
因为春节期间,大街上的行人和车都比平日里少了些许,不过街道却满是新春的气氛洋溢。
车速不急不缓,这一路上,怀屿桉都侧头盯着外面倒退的街景出神,烟都续上了半包。
自从邱意晚离开后,他烟瘾大了不少。
一天一包都不够。
车子行驶快到鼓楼时,代驾看了眼后视镜,出声说马上到鼓楼了,问他具体往哪儿开。
怀屿桉把视线从窗外收回,目视前方,“就在胡同里转转吧。”
代驾,“......”他也不好意思多问。
之后车子在胡同里转了好几圈,怀屿桉才说了最终的目的地,“去北院别墅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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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叔今年没回老家过年,还在北院。
看到怀屿桉出现在别墅里时,他很是意外,上前笑问怀屿桉,“大过年的,你跑回来这儿做什么?”
怀屿桉边脱外套边笑说,“喝多了,突然就想来上一碗您的热汤面。”
安叔笑,“你这孩子怕不是又为了躲清净吧。”
“看破不说破嘛。”怀屿桉轻笑了声。
安叔没说啥,只是笑笑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怀屿桉上楼洗了个澡出来,热汤面也好了。
他下楼时,安叔随口问,“上次那个姑娘呢,有段时间没见你带回来了。”
怀屿桉拉开椅子坐下后,答,“她忙,过段时间就带回来。”
安叔在他对面坐下,嘴角的笑容就没下去过,“那姑娘好,就是太瘦了,你得多带她吃点好的,胖点才好生养。”
怀屿桉一口面条差点没呛到。
“慢点儿吃。”安叔贴心的给他递了张纸巾。
怀屿桉咳嗽了声,接过,擦了下嘴,笑着点头认同道,“我也这么觉得。”
确实是太瘦了,有些地方的手感捏起来不太好。看来下次真得给她补补了。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姑娘,也看得出她很喜欢你。”安叔说。
怀屿桉不否认,点头,“确实很喜欢,这辈子大概就只喜欢她这么一个了。”
喜欢不一定会是一辈子。
但在他这儿,就是。
包括爱也是。他爱她,这话再见到她时,他一定要说。
去年在烟城,他还不明了自己的心。今年明了。从她走的那天起。
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他确定了对邱意晚的爱意。
第83章 你脑子有病?
邱意晚是在隔天收到周晚棠信息的。
周晚棠微信里说:孩子我准备打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陪我。
邱意晚斟酌了回,还要一个礼拜,问她能等吗。
她不问缘由,也猜测到多半是很不好的事儿,要不然周晚棠也不会做这个决定。
周晚棠说能等,让她先以工作为主。
后来邱意晚问周晚棠,周家的人知不知道她怀了身孕。
周晚棠说不知道,连母亲也没说,她说,“路是她自己选的,没必要告诉别人自己走的过程如何,结果怎样。”
今年的春节来得晚。
邱意晚从伦敦回京北已是三月初。
海棠花的花期也马上要到了。
她去找周晚棠,开门的那一刻,周晚棠直接扑身上,然后轻出声叫她不要说话,让她抱一会儿。
许久,周晚棠才放开她,把门给关上。
邱意晚思忖了下,开口问,“近期都在写网文吗?”
周晚棠点头,“前两天完结了,结局be。”
如同她和简佑川一般的结局。
“be是什么?”邱意晚不懂什么意思。
周晚棠解释说,“就是不好的结局。”
邱意晚大概懂了。
没等她先提孩子的事儿,周晚棠便出声提了。
她说,“我约了明天上午。”
邱意晚抿了抿唇,时隔一周才问她,“为什么突然想拿掉他/她?”
周晚棠笑了声,低头摸了摸肚子,“他/她不该来这世上,那只会跟他/她妈妈一样,成为一个不被人待见的私生子。”
邱意晚顿住了,揣摩周晚棠这话里的意思。
几秒后,邱意晚不是很确定的开口,“他结婚了?”
周晚棠只是笑了笑,转身去餐厅倒水。
这一笑,也算是验证了邱意晚心中所想,她问,“所以简佑川瞒着你,被你发现了。”
语气是笃定的。
周晚棠喝了口水,放下水杯,笑着说,“都过去了,我的世界里不会再有那个人。”
话落,门铃声响起。
邱意晚往门口看了眼。
周晚棠不紧不慢的拿过一个杯子,倒了杯水,给邱意晚拿过去,然后去沙发上坐下。
邱意晚低眸看了眼手里的水,而后看向周晚棠,“是他吗?”
“嗯,不用管,一会儿就安静了。”周晚棠说。
邱意晚沉默。
客厅里静了下来,门铃声还在响。
没一会儿,周晚棠把平板递过来,笑说,“我获得出版机会了,正好完结那天,出版编辑找了我。”
邱意晚放下水杯,接过,目光落在平板上。
周晚棠和出版编辑的聊天记录她大概看了下。
“真棒,人生的第一本小说竟然就出版了。”她发自内心的为周晚棠开心。
周晚棠从她手里接过平板,门铃声也正好停止。
“是啊,我也没想到在连载期间渐渐有了个好成绩,还在完结的那天获得出版机会,也算是这阵子最为开心的一件事儿吧。”
邱意晚看她的眼里满是心疼,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坐过去抱住了她。
“贴贴。”
周晚棠身形微僵,反应过来后伸手回抱住邱意晚。
她没矫情的哭,只是静静望着餐厅上的水壶。
邱意晚无疑是个很好的陪伴者。
她会有分寸的问你,会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拥抱安慰,绝不会多言。
有的人,她只要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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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那天,周晚棠麻药后,在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腹中的孩子,哭着叫妈妈。进入睡梦中,她伸手想要去碰,却怎么也碰不到,最后手无力垂下,眼角也滑落下一滴泪。
孩子的哭声到最后渐小,皱着一张小脸说,妈妈,你别不要我......
如医生说的一样,睡的时候做不痛,可醒来后的肚子却是疼的。
邱意晚去外面打完电话回来,周晚棠已经咬着牙准备坐起。
她忙上前,阻止了周晚棠。
“别起来,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有什么想要的我来。”
周晚棠没有强撑,乖乖地躺了回去。
邱意晚贴心的把她枕头垫高,又去拿装满温水的水杯放到她唇边,拉出吸管给她,“先喝点水,你嘴唇都干了。”
周晚棠轻启唇瓣,含住吸管。
“舒服点没?”邱意晚皱着眉头问。
周晚棠点头,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邱意晚眉头皱得更深了,问她怎么了。
周晚棠摇头,控制不住的哭起来,她带着哭腔说,“我梦到宝宝了,我对不起他/她......”
邱意晚心揪了下,去包里拿出纸巾,抽了张出来,上前小心翼翼地给周晚棠擦拭泪水,她轻声说,“不怪你,你们只是没有缘分,别哭了,肚子会疼。”
她没有流过的经验,但也知道刚做完哭得一抽一抽的肚子会难受。
周晚棠听话的努力收敛,渐渐变成了无声的哭泣。
邱意晚坐在一旁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周晚棠哄躺睡过去。
在她起身进洗手间合上门那刻,周晚棠又睁开了眼,眼角又流下泪。
宝宝,你别怪妈妈,妈妈也不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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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简佑川又给周晚棠来电话。
周晚棠这次不但没接,还将他电话拉黑。
简佑川打不通电话,又换着微信语音来。
周晚棠干脆就把他删除,顺便也拉黑。
于是,联系不上她的简佑川,想要找怀屿桉推邱意晚的联系方式给他,借此问周晚棠的情况。
怀屿桉回了他一句:我脑子有病?
他才被分手,要是这节骨眼上插手,怕是在邱意晚眼里要减分。
简佑川自知理亏,便作罢 。
后来他在一朋友那儿知道了周晚棠在医院,他那朋友正好陪老婆去医院做产检,在走廊上看见了周晚棠。
他去医院找周晚棠那天,周晚棠正好出院。
在医院门口见到扶着周晚棠的邱意晚,他愣了下,很快觉得也很合理,毕竟周晚棠走得最近的人就是她。
周晚棠漠然地看了眼他,别过视线,继续向前走。
简佑川视线落在她肚子上,不安感油然而生,他快步上前,挡住了周晚棠的路,带点沙哑的声音问她,“孩子没了?”
第84章 海棠花落了
周晚棠眼神冷淡,“那是我的孩子,跟你没关。”
她没绕开简佑川,直接伸手推开他,跟邱意晚径直往前走。
简佑川不甘心地跟上,伸手去抓住周晚棠的胳膊,蹙着眉道,“怎么就跟我没关了,那也是我的孩子。”
周晚棠忍住想要扇他的举动,深吸了口气,扯出一丝笑容,“所以你就想让他/她成为一个私生子?”
她语气凉薄得好像冬日的风,刮得简佑川全身冰凉。
他想解释,周晚棠却先他一步再次开口,“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别再来打扰我。”
说完,她反拉住邱意晚加快步伐往停车场方向走。
简佑川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只是盯着她们的背影,直至在拐角处消失,久久都未动。
他真的没想到周晚棠可以如此狠心的把腹中孩子拿掉。那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她真的说不要就不要。
上了车,周晚棠身体终于控制不住的抖起来,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渗出,沾湿了掌心。
孩子没了,她比任何人都难过。毕竟那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邱意晚叹了口气,啥也没说,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离开。
没送周晚棠回家,而是带周晚棠去了她在东环租的地方。
她担心简佑川还会去周晚棠的住处,影响周晚棠休养小月子。
到了她那儿,周晚棠进了她卧室,便倒床就睡,哭累了。
邱意晚看着她那张熟睡的脸,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甚至有那么一刻庆幸,自己和怀屿桉没有走到这步。
他们之间,分开的时候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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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过后没多久,简佑川从孩子的事儿里缓过来,去找怀屿桉他们喝酒,顺便说了在医院看见过邱意晚一次。
怀屿桉一顿。
问,“她看着怎么样?”
简佑川喝了口闷酒,答,“和以前差不多吧,她最近应该都在陪周晚棠。”
周晚棠坐小月子,作为好朋友,他觉得邱意晚肯定会照顾她。
怀屿桉不吭声了。
这时,坐在一旁玩牌的关承景咬着烟说,“你要真想查,还能不知道邱姑娘在哪?”
怀屿桉拿酒杯的手紧了几分,随即低头苦笑了声。
他确实要真想找出邱意晚在哪儿不难。
但他和董宁的事儿都没处理好,找到邱意晚又能说些什么?依照那姑娘的性子,怕是会多心的躲得更远。
舒迂白说的没错,还是先把董家的事情处理好,不然找她没用。
怀屿桉放下酒杯,点了支烟,参与进他们的牌局。
静下来,又该想些有的没的。
简佑川看了眼他们,然后独自一人躲到角落喝闷酒,喝到吐了两回,他才拿起外套说先走。
从场子里出来,他拦了辆车,让司机开去后海。去了赠予周晚棠的那座四合院。
院里的西府海棠都开了。
可看花的人却不在了。
那晚,他坐在凉亭里抱头闷声哭了好久。
场子那头,关承景中途接了个电话,也走了。
说是关家有事儿,得回去看看。
其实没啥事儿,就是他远在瑞士的老婆夜航班回来,他得去接机。
也是那晚,他和他老婆有了夫妻之实。自那以后,他夜夜都想进人被窝。
关承景的老婆叫杨钰,当初在瑞士留的学,毕业后就一直在瑞士当老师。
长得漂亮,性子温柔,也很明事理。
四月的时候,杨钰怀孕了。
那阵子,关承景像是变了个人,天天待家里,手头上的那些场子也都丢给别人管,变得鲜少过问。
得知杨钰怀孕一事儿,圈里的好友都纷纷笑着调侃关承景,说他喜当爹是不是得好好请客一番。
唯独有一人不开心,那就是简佑川。
春起冬落的时候,他失去了快四个月的孩子,还有孩子母亲。
周晚棠从怀孕到人流,简家的人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陈然却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八卦,三月中旬的某一天还特意给他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
真正让他揪心后悔的是五月去后海四合院,看西府海棠那天。
在四月末时,周晚棠把四合院还给了他。
那天他还试图挽留,想要和好。
周晚棠当时笑了声,问他,“说实话,你真的很想复合吗?”
他的答案当然是想。
周晚棠却敛起笑意,冷淡的说,“但我不想。”
那天她走后,他再去她住处寻她,才知道她把房子卖了。
有那么一瞬,简佑川觉得他们的分开,就像是离了一场婚,而他是这场婚姻破裂的始作俑者。
嘴里说着喜欢她,却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第三者,明知道她是个私生女,也让她腹中的孩子变成了私生子,他明明都知道,却还是这样做了。
那一刻他想,他在周晚棠心里,应该是判死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