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队员反应也极快。
几秒时间,便将倒地的歹徒制伏。
而此时,朝徊渡已经将檀灼拉进自己怀里,他云淡风轻地看着被警察包围的丧家之犬,周身却掩不住压迫性的锋芒,语调冰冷又淡漠:“我的朝太太。”
当然是选我的朝太太。
檀灼空洞又苍白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这句话,很用力很用力地攥紧了他的衣袖,熟悉的白檀香灌进呼吸,一下子缓解了她胸口的窒息,像是上瘾一样,脸颊贴在男人修长脖颈处。
将口吐脏话恶毒话的孟琛拷起来,队长走向朝徊渡,试探着问:“枪给我吧。”
主要是这人煞气杀气都太重,而且无论身手还是枪法,都像是经历过特殊训练的。
队长都对他产生怀疑了,不会是什么卧底吧?
正常家族掌权者会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吗?
朝徊渡单手搂着檀灼,另一只手松松握着手枪。
听到特警队长的话,毫不留恋地放到他手里,并没有别的行为。
但是按例,他还得跟着一起回去接受调查的。
朝徊渡在行动时就已经料到会这样,淡淡道:“我太太情绪不对劲,先送她回去休息。”
队长:“回酒店吧。”
“不回酒店!”
檀灼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摇头,又埋在朝徊渡怀里,紧紧地抱着男人窄腰,呼吸着他身上才能带给自己安全感的白檀香,“回家,我要回家。”
“好,回家。”
朝徊渡安抚地帮她捋着凌乱的发丝,而后像抱小朋友一样,就着这个姿势,纵容地将考拉似攀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抱起来。
往车旁走去。
有闻风而来的社会新闻记者见歹徒已经制伏,这才从安全区域走过来,顺便将这幕拍了下来,准备整个头版头条。
同在安全区的崔秘书,赶紧阻止。
一切后续事情都有人处理。
朝徊渡亲自送檀灼回家。
一路上,少女紧紧抱着他不放,撕都撕不开,甚至连上药都拒绝。
等回到江城时,天色已经大亮。
泰合邸的管家看到自家先生抱着一身狼藉的太太回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特警时,差点晕过去。
幸好提前从崔秘书那边得知了情况,安排了一整个医疗团队,给檀灼做全身检查。
整个检查过程,檀灼都要攥着朝徊渡的手,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自己又回到那个空荡又可怕的废弃美术馆。
朝徊渡掌心盖住她的眼皮,“闭眼。”
眼眶都红成什么样子了。
其实檀灼身体没有重伤,只是太狼狈了,而且皮肤薄,一点点淤青伤痕放在她身上,就会显得非常严重。
檀灼从小精致到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雪白肌肤上除了东一块西一块的灰痕之外,还有许多擦伤。
所以在涂药之前,檀灼要洗澡。
并且要求朝徊渡寸步不离。
特警还等在客厅,因为他们要带朝徊渡回去接受调查。
这次能让他从深城回来,也是破例,毕竟安抚受害者情绪也是重中之重,以免遭受精神上的二次伤害。
主卧浴室内。
少女趴在浴缸里,雪白脊背后的长发如浓墨晕开一般,散落在水面,像是头一次上岸的海妖,明明美的靡丽又浓烈,又无助伶仃,纤细指尖牢牢攥着浴缸边缘。
朝徊渡没有用檀灼平时用的荔枝玫瑰精油,反而拿起他用的白檀香。
伴随着精油滴入,呼吸间那股子空旷又令人惧怕的汽油味彻彻底底的消失,成了她最喜欢的白檀香,明明是幽冷调的木质香,此刻在蒸腾热雾中,逐渐扩散成更浓郁的气息。
不仅可以嗅到,仿佛还能从皮肤缝隙里,丝丝缕缕地融进她的身体,浑身上下都成了他的味道。
檀灼舒服地仰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看着坐在旁边还拿着沐浴精油的朝徊渡。
男人眉目清隽如画,平静又沉敛地看着坐在浴缸内的少女,仿佛游离于凡尘之外,睥睨着世人的神佛雕像,任何事都激不起他半分怜悯之心。
大抵是他给得安全感太足,又或者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劫后余生。
檀灼终于敢慢慢回忆当时的场景。
她手心撑着浴缸边缘,朝男人探身过去,试图望着那双透彻见底的眼眸:“如果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你当时也会选择跪吗?”
少女身上滴滴答答的水珠沿着光滑皮肤,滚落进浴缸内,溅起细碎水声。
朝徊渡将精油瓶放下,黑色的瓶身与少女常用的玫瑰荔枝精油红色的瓶子摆放在一起,白雾缭绕间,多了几分缠绵意味。
然而他嗓音是一如既往的从容:“不重要。”
檀灼:“重要的是什么?”
离得近了,朝徊渡能清晰看到她额头上的划痕,以及……太阳穴。
温润长指轻触上去,慢条斯理地掠过少女太阳穴上那个小小的压痕,像是枪口的形状。
他的动作很轻,但眸底极快地闪过一道戾气,消失太快,檀灼没有发现,只隔着朦胧雾气仰头望他。
倔强地在等答案。
然而迷茫的眼睛里,又仿佛不知等得是什么答案。
朝徊渡指腹从她太阳穴上下滑,最后拂走黏在少女红唇上一缕潮湿的发丝,声线淡而冷静:
“他们想看到皎皎明月跌落泥地,被随意践踏凌辱。”
“可明月就该高悬云巅。”
檀灼起初以为朝徊渡说的明月是他自己,后来才反应过来——
明月是她。
第28章
朝徊渡给檀灼上完药, 才抱她从浴室出来。
外面天色大亮,盛夏热烈的阳光穿透落地窗,洒满了整个大床, 像是要把所有晦气驱散。
男人站在床边,潮湿的衣袖卷起,露出里面没有束缚缎带的手臂,看似优雅,实则肌理分明, 极具爆发力。
当然, 并没有要随她上床的意思。
檀灼坐在床上, 食指勾住了男人尾指上的族徽戒指。
就在这时, 外面响起敲门声。
是崔秘书:“Boss,时间差不多了, 您该出发了。”
朝徊渡还得回深城接受调查。
他云淡风轻地应了声, 随即便转身准备去开门。
檀灼急了,少女白嫩如藕的手臂像是妖精一样从背后缠上男人脖颈, 柔软玲珑的身躯紧贴着他,“别走好不好?”
朝徊渡身形略顿了下。
见朝徊渡没有说话,檀灼就着这个姿势, 又将脸往他颈侧埋了埋,压低的嗓音含含糊糊道:“只要你不走, 想做什么都可以。”
说话时, 夹杂着似有似无的清甜香气,明明是同样的沐浴精油, 用在她身上, 就少了幽幽凉凉的冷雪调,反而成了暖意融融的木质甜香, 极为勾人。
意思明显,只能肯留下,做、爱都行。
总之,檀灼不想一个人待着。
主卧全部都按照她的喜好进行了彻底改造,即便面积极大,也没有半点空旷感。明知这里是安全的,可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无数双眼睛,在暗暗窥视她。
当嗅着朝徊渡身上熟悉又幽凉的白檀香,那些窥视的眼睛,便会如流水一样退散。
像记忆深处翻涌出的安全感,逼着她靠近、依赖他。
“今天初十,我戒欲。”
朝徊渡感受到背后贴着的娇软,转身轻而易举地将黏在自己脊背上的少女抱回床上,并为她盖好被子:“睡吧。”
男人眼神清明,似是并未被勾引到,正经的都不像是她记忆中的男人了。
“等等?”
“今天是十一!”
这个骗子什么时候初十戒欲过,上次……在朝园,不就从初九做到初十,也没见他戒!
她只是受到了惊吓,不是吓傻了!
檀灼刚想坐起来和他理论,岂料听到男人低沉的笑音:“朝太太,48小时没有休息,还要性、交的话,会猝死。”
掌心抵着少女羸弱纤细的肩膀,重新将人按回枕头上,语调徐徐,“你再忍忍?”
檀灼被他说得小脸一红,说得就跟自己很想要做似的。
还不是因为……
算了——
檀灼双手攥着被角:“反正我就是不想睡。”
看起来很叛逆任性。
少女努力睁着一双湿润漂亮的桃花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明亮清醒,没有半分睡意。
念及自己养了许久的花这次差点遭遇不测,任性点也正常,朝徊渡嗓音温沉几分:“怎么了?”
檀灼眸底是不加掩饰的后怕:“怕睡着之后醒来,发现自己又在可怕的地方,万一下次你找不到我了怎么办?”
朝徊渡微微一笑:“不会。”
“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檀灼眼睫轻颤了一下,下意识问:“为什么?”
本以为他只是在敷衍自己,哄自己睡觉,顿时情绪又不好了,皱着漂亮眉头。
谁知朝总坦然的紧,直接道:“因为我在你身上按了定位器。”
这要是换了旁人,听到自己身上有定位器,早就炸了。
可檀灼听到这话后,居然安心地闭上眼睛,“你要保证是最先进的定位器哦。”
难怪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呢。
果然,高科技比人更有安全感。
阳光洒在少女轻颤的睫毛,烙下浅浅的影子。
其实,檀灼早就困了。
在浴室内呼吸着那浓度极高的白檀香,就在强撑睡意。
主卧外,崔秘书在两位特警威压下,也有些头疼。
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再敲一次时,房门被主动打开了,露出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面对持枪的特警,他慢条斯理地系上衬衣扣子,一袭西装革履,压迫感甚至更胜一筹。
出门后,男人先是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守在栏杆旁的管家,淡淡道:“下午去星鹭酒店,去买蓝莓千层酥,要刚出炉的。”
停顿半秒,补了句,“让家里甜品师跟着去学,务必把口感学得一模一样。”
管家恭敬垂首:“是。”
朝徊渡恢复往日矜贵优雅,这才面不改色地看向两位特警:“久等了,我太太养的性子娇,身子也娇,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委屈,这次去了你们深城两天就遭遇这么大危险,粘人了点,两位应该能理解吧。”
特警们:“……”
他们能说不理解吗。
还不是在他们深城出的事,人在江城可一直好端端的呢。
这就尴尬了。
连忙解释道:“局长为您做保,您的身份肯定没有问题,只是该走的流程是必须要走的,这个没办法,辛苦朝总走一趟。”
这个时候,崔秘书赶紧上线,“这是自然,我们朝氏集团可是奉公守法,朝总以身作则,配合调查,可是……”
他话锋一转,“考虑到朝总工作极为忙碌,浪费一分钟,可能就得少赚几千万,甚至几个亿,所以,用我们这边的直升机返回,两位应该没有意见吧?”
若是按照常规再走一下流程,今晚绝对回不来。
直升机的话,就快多了。
请示过上级后,可以乘坐直升机回深城。
由于局长亲自盯着办案,效率极快,等朝徊渡他们抵达时,已经差不多捋清了事情来的来龙去脉,以及翻出来孟琛之前所犯案件。
局长以及查案人员都被这累累罪行惊呆了。
朝太太这次能安全救出来,真是……老天保佑,再加上运气绝佳。
当然,最关键的还有那枚带有定位芯片的珐琅镜子。
局长看到朝徊渡,并未隐瞒情况:“歹徒不但将朝太太暗中掳到美术馆内,还在里面倒满了汽油,按照他的供词,打算毁掉朝太太后,再自焚。”
也就是说,如果朝徊渡来晚一步,连檀灼的尸体都看不到。
崔秘书听得都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警局内正在播放凌晨1点开始,美术馆内的录像。
孟琛每次玩这种‘狩猎游戏’都会记录下来,不止这一次,之前也有。
朝徊渡清晰看到檀灼从醒来发现自己处境后的所有情绪变化,躲在狭窄又脏兮兮的集装箱狭缝内,以及最后喃喃喊他名字的唇形,长指摩挲着从檀灼那边拿来的珐琅镜子,因为碰撞镜面破损,犹记得上午为她洗澡时,发现少女雪白大腿外侧留下那道划伤。
男人指腹蓦地被裂开的镜面划破一道口子,极浅的血丝沿着缝隙蜿蜒而入,与里面残留的血珠融合。
旁边崔秘书看得心惊胆战。
这时,负责案件的刑警队长补充道,“这人是狗急跳墙,破产后没多久便失踪了,正是因为兰城那边的警察查到了一些事情准备逮捕他,被提前得知消息跑了。其中包括多次性、侵、未、成、年,买通对方父母封嘴,且他还有非常变态的癖好,除了床上之外,还爱跟踪,据说是喜欢看被他跟踪的受害人露出惊慌又绝望的样子,会得到极大的快、感,朝太太不是他跟踪的第一位,之前被伤害的年轻女孩无数……现在加上一个非法持枪,绑架、杀人未遂,累累罪行,够孟琛把牢底坐穿了。”
“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朝先生。”
自始至终未曾开口的朝徊渡,此时眉目平静而淡薄,只简短吐出两个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