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她视线掠过小盒子时,后面的话就哽住了。
???
她在浴室纠结万分,他在床上也纠结万分。
两人纠结的好像是同一个事儿……
又好像不是一个事儿。
朝徊渡挑出三盒放在左边,慢条斯理地问她意见:“选哪个?”
一盒是香型系列,荔枝味。
一盒是彩色系列,淡粉色。
一盒是超薄系列,带颗粒。
檀灼第一反应:确实挺让人难以抉择。
不对不对,差点被朝徊渡带跑偏了,合着半天,他早就算计好了,根本没想过她会拒绝!
不然能准备的这么齐全!
朝徊渡见她双手环臂不说话,于是将其他的放进床头柜,气定神闲地拆开那盒荔枝味的,“既然朝太太也选不出来,那就一盒用一个。”
“你等等!”
“还要来三次?”
平时大部份都是两次的,极少会超过三次,尤其自她被绑架后,基本都是一次。
檀灼:“不要太过分!”
朝徊渡俯身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将已经拆好的一枚放进她手心,漫不经心地往床头一靠,“你可以拒绝。”
感受到掌心滑不溜秋的橡胶制品,檀灼条件反射地想要甩出去,然而却停顿了。
昏黄壁灯下,男人俊美面庞清隽如画,半阖着的眼眸洒下浅浅的阴影,每一处都精致的无可挑剔,此时神态安静从容,很难想象,君子皮相下潜藏的可怕。
檀灼偏不能拒绝。
将近十分钟后。
朝徊渡将她垂落在身前的长发拨弄到身后,蓦地开口:“朝太太,你是故意的吗?”
檀灼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半天,紧张的额角快出汗了,好不容易看到成果,刚要松一口气。
乍然听到这一句,当场炸毛:“我怎么故意了?!”
男人幽幽地叹了声:“反了。”
檀灼:“……”
啊这。
立刻倒打一耙:“你不早说!”
朝徊渡:“因为想学习一下。”
檀灼总觉得他说不出好话,但就是好奇:“学什么?”
朝徊渡:“学习我太太遇到困难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品质。”
檀灼:她这该死的好奇心!!!
朝徊渡将这个被她快折腾破的荔枝味丢到垃圾桶,刚准备再拿出一个荔枝味。
檀灼眼疾手快地拆开另一盒:“不要荔枝味了,要这个粉色的,跟我睡裙很搭。”
朝徊渡怎么看不出她的心思,慢条斯理地应下了。
“可以。”
没多久,朝徊渡极为满意道:“嗯,确实很搭。”
尤其是在裙摆内有残影时,淡淡的粉色几乎分不出是她的睡裙还是什么。
“朝太太审美不错,奖励你再用一个。”
狗男人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檀灼眼神很绝望,她以为可以少用一个,没想到还多了个。
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檀灼抿着红唇,她没忘记目的,努力掀开眼睫,入目是朝徊渡胸膛上的经文刺青,水珠沿着一道道锁链滑落,仿佛将锁链从中割断,隐秘又蛊惑。
她一直没有完整的看过刺青,而这次发现——
若朝徊渡手臂垂下,一道道锁链环绕着他全身,如束手就擒般。
少女怔怔仰头,对上男人那双琥珀色瞳孔,一改之前的清透冰冷,此时深不可测,似蕴藏着无数秘密。
这部经文十分难懂,檀灼看了无数遍,其实都没有弄懂其寓意,就如朝徊渡这个人一样,看似明明白白的站在哪里,实则浑身都是秘密,自成一个世界,谁都没办法踏入。
檀灼眼波不自觉轻颤,仿佛有什么从心脏破壳而出。她试图赶走那莫名其妙的焦躁情绪,想工作,对有很多相关经文的事情想问他,可意识昏沉的最后,还只凝聚成一句:“为什么要纹《楞伽经》在身上,还是锁链……”状的。
话未落音,便被堵住了唇,檀灼隐约听到他说了两个模糊的字:“专心。”
避而不谈。
翌日清晨,檀灼醒来时,脑子有点懵,虚弱地趴在床边,看着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垃圾桶。
两个淡粉色,一个荔枝味,一个超级薄。
足足四个使用过的!
说好三次呢!
少女嗓子都哭哑了,好不容易撑起软软的胳膊,一双潋滟眸子瞪着正站在落地镜前打领带的清矜男人,溢出两个字:“骗子!”
朝徊渡神色未动,反而气定神闲道:“你昨晚没有梦游。”
檀灼迟钝地眨了眨眼睛,重复道:“没梦游?”
等等,不对!
昨晚从十点开始一直被做到睡着,满眼满脑子都是朝徊渡的脸和身上的锁链经文,哪有脑容量去想那一双双窥视的眼睛,当然不会梦游了!!!
朝徊渡走到床边,随手将薄被搭在少女肩膀上,微微俯身,看着她的眼睛道:“这个治疗方法不错,今晚继续。”
“不过……朝某牺牲有点大。”
檀灼被他颠倒黑白的话弄得忍不住攥拳,凉飕飕地问:“我们朝总牺牲什么了?”
不是做得很开心吗。
一次一次又一次,还不允许她说话,真是报复回来了呢。
“牺牲体力和精力。”
朝徊渡似思考几秒,最后撂下了句,“今晚你自己动。”
啊啊啊!
檀灼:“要动你自己动!!!”
随即一个枕头砸过去。
朝徊渡仿佛提前预料到了,随手把门关上,枕头沿着香槟的华美大门滑落到地毯。
檀灼气鼓鼓地望着房门好半晌,身体想再躺回去睡一会儿,但是残存的理智不允许。
她刚进入鉴定行业没两年呢,怎么能这么灰溜溜的离开,还惹了一身腥。
那刺青就这么神秘吗,连枕边人都不能说。
檀灼洗漱用餐后,又回到书房,看着那卷《楞伽经》写刻本,突然觉得茫然。
她有些分不清是因为没有得到经文相关信息而烦闷,还是朝徊渡不与她交心更烦闷。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管家的敲门声:“太太,老爷子出事儿。”
“出什么事儿了?”
檀灼打开门,眉眼沉静地询问,“先生呢?”
今天周日,朝徊渡应该没上班,所以檀灼才能安稳地待在充斥着白檀香的书房内工作。
主别墅就卧室和书房内,属于朝徊渡的气息比较浓郁。
“不小心落水。”
管家恭敬道:“先生在通电话,请您准备一下,可能得去医院探病。”
想起上次看到老爷子虽然拄着拐杖,看起来行动不便,但身旁又是助理又是保镖的,怎么会让他去危险地方,还落水了。
檀灼拧着眉头,见朝徊渡还没回来,便准备先去换衣服,总不能穿着睡裙就去探病了。
十分钟后,檀灼提着裙摆匆匆下楼时,却见朝徊渡云淡风轻地坐在客厅沙发,“急什么?”
“你爷爷都进医院了。”檀灼冲得太快,差点滑倒。
从沙发背摔进去朝徊渡怀里。
她新换的沙发是很矮的靠背,可以自行切换组合,实用度和美观度都是最高的,即便不小心撞上去,也不会疼。
朝徊渡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她。
随即捞起少女纤细的腰肢起身,语调从容:“走吧。”
檀灼赶紧抚平裙摆:“哎呀,你别把我裙子弄皱了!”
本来老爷子就看她不顺眼,万一挑刺儿嫌她不端庄不优雅怎么办?
“算了,既然不着急,我再去换一条。”
檀灼已经走到门口,还是觉得裙摆腰上那道褶子过于碍眼,强迫症接受不了。
真丝太容易皱了!
可外面那么热,不穿这种真丝质地,她根本出不了门。
原本檀灼以为躺在病床上的是朝老爷子,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我见犹怜的病弱美人,旁边是护士在拔针。
檀灼进门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向朝徊渡:“你爷爷?”
怎么还能变身?
不过这病美人长得有点眼熟。
朝徊渡静默几秒,带着她的往旁边看:“这里。”
老爷子坐在病床旁的轮椅上,正冷眼看着他们。
檀灼真诚道歉:“哦……”
“不好意思,脸盲症犯了。”
脸盲成这样也挺不容易。
刚拔完针的小护士差点没忍住笑,最后还是职业道德促使她控制住了表情,低声说了两句注意事项,比如保暖,不能着凉之类的,才拿着医疗器具快步离开。
这些大人物的八卦,想听,但不敢听!
外面的保镖顺势将门合上。
发出沉闷一声响。
高级Vip病房内,只有他们四人。
朝徊渡淡淡开口:“听说您病了?哪病了?”
朝老爷子沉这一张脸:“要不是蓁蓁,你今天就没机会站在这里问我哪儿病了,直接给我办葬礼。”
叶蓁蓁似惧冷一样,将被子掀到脖颈下,只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容:“爷爷,您别这么说。”
朝徊渡看向老爷子,俊美面庞上的神色温沉,徐徐道:“我下午还有重要行程,看到您身体健康我就放心了。”
意思明显,再不说我就走了。
朝老爷子终于切入主题,因为他了解朝徊渡,是真打算走:
“关于你和蓁蓁的婚事,之前你既然没有意愿,又有了妻子,我也就作罢。”
“但现在不行,蓁蓁本来从小体质就不好,这次为了救我落水又伤了底子,医生说……以后很难生育,叶家的情况你最清楚,要让蓁蓁出去联姻,如今不能生育,以后如何在婆家做人。”越是豪门,越在乎子嗣。
叶蓁蓁这个情况,若是出去联姻,势必只能给人家当后妈,老爷子怎么舍得。
叶蓁蓁表情黯然,仿佛哀莫大于心死,不曾出言一句。
倒是朝徊渡,大抵是习惯了老爷子这一套,依旧能做到面不改色,仿佛认真聆听。
若非檀灼亲眼看到这位在得知爷爷住院时的淡定模样,还真以为是什么孝顺孙子。
不过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拉了拉朝徊渡的指尖:“你爷爷不会是让你接盘吧?”
老爷子到底是谁的亲爷爷!
不对呀,如果叶蓁蓁生不了孩子,老爷子不想让朝家留继承人了?
很快,檀灼就知道原因,差点气笑。
老爷子瞥了眼他们两个牵着的手,继续说:“知道你们感情深厚,蓁蓁也不愿意拆散有情人,可她需要朝家女主人的身份。”
“所以,要不然这样,我也退一步,你们不必离婚,也可以成双成对的出入,唯一要求是只需对外公开朝家女主人是蓁蓁,并举办盛大婚礼。”
越古老越底蕴深厚的家族,其实许多人私下还保留着一夫多妻的陋习,并不以此为耻,反以为荣。
所以老爷子说得理所当然。
檀灼忍不住想鼓掌。
厉害,还得是这种名门望族会玩,对内一个领证的合法妻子,对外一个举办婚礼的正室太太,坐享齐人之福。
这主意,绝了。
病房内,明艳漂亮的少女眼神似是惊愕。
老爷子看向檀灼,语调温和几分:“以后,朝家继承人,还是从你肚子里出来。”
檀灼:“???”
没名分就算了,跟人共享老公也就算了,还得给生孩子?
檀灼越想越气,用力掐了下朝徊渡的手心,掐出好几个月牙形的红印子。
朝徊渡听后,神色也淡下来,语调浸着几分薄凉:“爷爷。”
坐在轮椅上的老爷子,忽而开口,“先别急着拒绝,推我去外面晒晒太阳。”
檀灼明白,人家祖孙是打算私聊了。
看怎么才能把她这个正室之位,让出来。
心里冷笑,表面温柔贴心地松手,“快去陪陪爷爷吧,老人家很寂寞的,又瘸了腿。”
瘸了腿很寂寞的老人家:“……”
明明是好听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难听呢。
檀灼已经待不下去了,担心自己二十年的礼仪修养付之一炬。
祖孙两个离开后,就在檀灼也准备随之出门时,却听到这期间并未说过几句话的叶蓁蓁虚弱地喊住了她:“檀小姐,爷爷的提议你应该觉得很可笑吧。”
檀灼不曾否认,就是很可笑。
叶蓁蓁声音轻柔,“从小到大,我被家人和朝爷爷灌输的思维就是成为朝哥哥完美的妻子,我这一生,都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你能想象吗,我从十岁开始上豪门太太的课程,琴棋书画,煮茶插花,一切都迎合他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