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场现场版的暴力美学。
见到这幅场景,梅溪汀反而笑了:“不刺激吗?”
前台小姐姐:“啊这……确实, 挺刺激。”
就是有点吓人。
车厢内。
檀灼身子还在轻颤, 蜷缩在朝徊渡怀里。
后背被剐蹭出来的血丝,在她又薄又嫩的雪白肌肤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上面还有细碎的墙渣,朝徊渡第一时间给她处理干净,又消毒上了药。
向来娇气又爱美的少女,仿佛毫无知觉。
扣上医药箱,朝徊渡扶着檀灼愈发不盈一握的腰肢,能清晰感受到她明显的骨骼,比一个半月前还要瘦,清隽眉心轻折起,难怪方才抱她时,感觉轻了许多。
察觉到朝徊渡的动作,檀灼以为他要放下自己,双臂连忙紧紧抱着男人的修长脖颈,脸贴在上面,低喃着:“好多眼睛。”
“不要松开我。”
隐约听到少女带着颤音的呢喃,朝徊渡降下车窗,掌心握住檀灼的光滑纤薄的肩膀,示意她看向外面,偏冷的音质低柔几分,“眼睛消失了,别怕。”
大概是男人覆在她肩头的掌心太温暖,亦是被极具安全感的白檀香环绕包裹着,少女眼睫慢慢抬起,看向外面。
那些从四面八方围堵她的镜头,此时全部裂成黑色碎片,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如一双双窥视的眼睛被打破,再也无法重组,最后消弭于空气中。
然而檀灼脑海中废弃美术馆内的眼睛,似扎根于记忆。
她以为这段时间逐渐模糊的记忆,以后随着时间会完全消失,然而今日这一出,檀灼才恍然发现,关于那栋废弃的美术馆,她从未忘记,墙壁上涂鸦的每一双眼睛,躲藏在集装箱与玻璃展柜的狭窄缝隙内都躲不掉的眼睛,呼吸间汽油味,清晰如昨日。
愣愣地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檀灼重新将脸埋回朝徊渡脖颈,指尖用力攥着他的衬衣领口,大抵是清醒几分。
瓮声瓮气道:“把塑料垃圾打扫干净,保护环境,也别影响工作室正常运转。”
这个时候,还没忘记保护环境。
“好。”
朝徊渡淡淡看了眼站在车窗外的崔秘书。
崔秘书立刻应道:“您放心!会处理干净。”
这个处理干净,自然不单单指打扫卫生。
关上车窗。
朝徊渡平静道:“开车。”
司机:“是!”
檀灼这段时间太累,又经历一遭无妄之灾,还没到家便蜷缩在朝徊渡怀里睡着了,只是睡得很不安稳。
男人倚靠在座椅上,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蛋,在泛红的眼尾停顿许久,最后落在少女拧起的眉心,像是再次被噩梦缠住。
车厢内开了空调,朝徊渡将他的西装外套将檀灼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
这下彻底被白檀香完整的包裹着,少女紧绷的睡颜渐渐松弛。
巷子内。
那些本来想道歉的记者们,踌躇着不敢上前又有保镖挡得严实,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连号的黑色宾利驶出巷子。
这厢,崔秘书记下所有人的公司或者工作室,并微笑道:“届时朝氏集团会有专人联系诸位赔偿问题。”
他们连连摆手:“不、不用赔了。”
“是我们过分冒失,不知檀小姐与朝总的关系,才引发了这个误会。”
崔秘书面色不变:“我们朝总的太太向来低调。”
朝总太太?!
起初他们只以为是情人之类的,万万没想到,人家居然是正牌太太。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一群先是绝望,下意识看向罪魁祸首的茶馆老板,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们以为只是个没背景的漂亮女鉴定师,得了通风报信后,想着檀灼热度极高,能靠这个热点在网上博一博流量,谁知踢到了整个江城最大的铁板。
茶馆老板也懵了。
他只是想捞点钱而言,最近茶馆生意很差,快要倒闭了,又依稀听钱之延与他提及过,檀灼手里修复完整的古籍原本面世,他手里的残卷毫无价值。
他是打算找檀灼谈钱的,谁知,对方根本不见他,这才出此下策。
即便没见过朝徊渡,此时看那些记者的表情,也大概能猜到身份肯定不一般。
尤其是这些保镖……
普通人怎么用得起这样级别的保镖!
见他们都怕了,可惜晚了。
崔秘书微笑:“抱歉,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随即让保镖们快速处理好现场,离开了此地。
根本不怕他们将檀灼的身份说出去。
且不说微博有沈肆白那边全程监控
便是这些人也不敢在网上乱说,如今已经得罪了这样的大人物,除非他们不想活了,才罪上加罪。
崔秘书想起朝总来接太太,看到太太被一群人团团围住时的神情。
到现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
这些人若是轻饶,朝总轻饶不了他。
不过罪魁祸首除了茶馆老板外,应该还有别人。
崔秘书略一沉吟,并未随车离开,而是进了‘梅简’工作室。
檀灼一路睡得极沉,抵达泰合邸后,朝徊渡给她洗了个澡,都没有醒来。
直到上药时,感受到了后背传来的刺疼。
檀灼下意识咬唇,纤细的小手乱动,想要去摸自己的后背,“疼……”
朝徊渡轻松握住她的皓腕,继续给雪白肌肤上那斑斑伤痕上药,“上药就不疼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檀灼艰难地掀开眼睫,表情懵懂。
这才发现,自己趴在男人膝盖上,而对方正神色自若地给她的后背上药。
昏黄壁灯将他们此时的影子,投射到了墙壁上。
窗帘没关紧,依稀可见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檀灼看着房间内的摆设,有些恍惚:终于回家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把泰合邸当成了家。
而后背火烧火燎的刺疼,逐渐消散,变成一阵清凉,呼吸间除了白檀香外,还有浅淡的药香。重点是,她此时不着寸缕,腰以下最起码还盖了薄被,腰以上,什么都没有。
在安全的地方,又没了窥视感与四面八方的眼睛,稍稍缓过来的檀灼,羞耻心也跟着一并复苏,伸手想去够堆在腰间的薄被。
朝徊渡按住了她乱动的肩膀,“折腾什么?”
大概刚醒来的缘故,檀灼尾音有点微弱的软,从唇间溢出两个字:“遮羞。”
“害羞什么。”
“你哪个地方我没看过。”
朝徊渡轻描淡写的话语传来,让檀灼指尖一顿——
古董巷子里他突然如天神降临出现,又亲自给她涂药,她是很感动没错,但是并不代表,他可以理直气壮地狗里狗气。
“我跟你又不一样,我有羞耻心。”檀灼小声咕哝了句。
话刚落下,忽而后背传来一阵很轻微的风。
原本上了凉飕飕的药物,伴随着一阵微风,更舒服了。
她差点没忍住低吟出声,意识到朝徊渡在干什么,白玉似的小耳朵微微泛红,不自觉地瑟缩了下。
少女脊背纤薄又精致,即便糊了一层乳白色的药膏,依旧掩不住莹润,身段玲珑又曼妙,毫无遮掩。
朝徊渡依旧能心无旁骛地吹着药膏,让它迅速晾干,才能让有羞耻心的朝太太遮羞。
见她身子蜷缩,朝徊渡轻拂了下,不带半分情、色,更像是安抚小朋友:“别急。”
“快干了。”
檀灼向来吃软不吃硬,老老实实地不动了,内心庆幸朝徊渡没别的想法。
然而没庆幸几分钟。
一个姿势久了,她感觉整个人要麻木了,想要活动活动时,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朝徊渡。
很大很硬。
檀灼一下子应激了,扭头瞪着他:“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
桃花眸水波潋滟,毫无危险,反而因为脊背上丝丝缕缕的伤痕,平添了破碎的美感。
朝徊渡将檀灼从自己膝盖上抱回床上,虎口不经意刮了下她腰线上方的弧度,没有停留,顺势松开。
男人云淡风轻道:“朝太太,若你不着寸缕的在我怀里,我却没有反应,你才要担心。”
檀灼被噎住,突然想起了白天他发给自己的照片,“那你,也不能这样,就不能忍忍嘛……”
朝徊渡似笑非笑:“你是想让我夸你有魅力,所以忍不住硬?”
檀灼第一反应就是不服气:“我没有吗?!”
等等,她才不是这个意思!
见她恢复活力,一双眸子明亮灼灼。
昏暗光线下,男人本就无可挑剔的面容多了几分蛊人的绮丽,去浴室之前,似随口答:“嗯,你有。”
檀灼默了几秒,撤回一个气鼓鼓的白眼。
还附赠了夸奖:“算你有眼光。”
脊背上的药已经干了,檀灼穿好整齐叠在床头的睡裙,是露背的薄绸睡裙,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朝徊渡因着她后背受伤,特意选的。
穿好睡裙后,檀灼披散着慵懒的长发下床,慢吞吞走到洗手间门口。
看着正在洗手的高大身影,磨磨蹭蹭地说了句:“今天谢谢你。”
要不是朝徊渡及时赶到,还不知道那些人会把她怎么样呢,搞不好又要上热搜。
她当时都没什么意识,拍出来肯定很丑!
丑照上热搜被全世界网友围观,檀灼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听到少女嘀嘀咕咕的话语。
朝徊渡脑海中浮现在巷子里看到她第一眼。
眼睛水蒙蒙的,潮湿又无助,像是一只孤立无援的小麋鹿,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在看到他刹那间,眼睛一瞬间亮起,仿佛太阳坠落。
朝徊渡擦拭着长指:“不丑,很漂亮。”
没人不喜欢被夸,檀灼更不例外,红唇往上翘了翘,又假装若无其事的抿平,一副本小姐早就习惯了这种奉承的高冷模样。
被哄得心情愉悦地下楼吃晚餐。
至于朝徊渡——
嗯,太太这次在了,但是个小可怜,朝徊渡想起那里即将完工,准备再养几天。
浴室内,朝徊渡垂眸看着反应不消的位置,仿佛知道能让它完全纾解的人近在咫尺,比往常更加难消。
檀灼都快用完晚餐,朝徊渡才姗姗来迟。
她对危险一无所知,正低头和师兄发着消息。
那些记者的事情由崔秘书解决,完全不需要操心。
他们商量过几天去檀家老宅清点古董。
然后才聊起来,原来茶馆老板之所以会找上她,是因为钱之延提起残卷和已经修复好的古籍原本不能共存,残卷没有价值。
师兄:【茶馆老板把残卷让出来作为赔偿。】
【残卷留在他手里也无用,若能找到原本修复残卷的大师,将残卷与古籍原本合而为一,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古籍修复,也还是‘原配’的好。】
【】
【你觉得呢?】
大小姐驾到:【我没意见,问题是……】
【《楞伽经》是朝徊渡的,我也不好做决定。】
师兄:【那你问问。】
檀灼余光撇见仪态优雅喝汤的男人,眼波流转,有了主意。
她拿起筷子,给朝徊渡夹了块没有刺的鱼腹肉:“老公~~”
轻软的语调婉转,把‘我有事’三个大字写在脸上。
朝徊渡泰然自若地夹起一块小排骨,礼尚往来地放到檀灼的碗里:“吃吧。”
檀灼拒绝不了小排骨,即便已经吃饱了。
先吃下去,然后才开口:“我不是要你夹菜,我是想问,《楞伽经》你是从那里得来的?”
“我想收回残卷,重新修复。”
朝徊渡漫不经心:“你的东西,你自己决定。”
檀灼睁大眼睛,很惊喜地问:“你送我啦?”
朝徊渡不疾不徐道:“当年你爷爷送给我外公,我外公转送给你,所以本就是你的。”
“没跟你说吗?”
“啊?”
檀灼彻底愣住了。
她真没想到,这部古籍,居然来自于爷爷,“当然没有!!!”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朝徊渡沉吟片刻,微微一笑:“哦,我连夜去拿经书那天,你在非法场所摸野男人的腹肌。”
“难怪不记得。”
檀灼:“……”
突然心虚。
朝徊渡:“加1次?”
檀灼:“……加吧。”
债多不压身。
本来檀灼以为今晚朝徊渡就要她还债的,毕竟按照他记录的过程看,似乎忍耐到极致了。
谁知。
上了床后,他心如止水地关灯睡觉,还跟她分了两床被子。
檀灼满脑子问号:这是洗冷水澡洗坏了?
不对呀,吃饭前还好好的,又大又硬,怎么关灯后就佛了。
朝徊渡嗓音平缓如机器音:“别看我,睡觉。”
檀灼有点睡不着,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天花板,过了几分钟,她隔着被子轻戳了下他的手臂,“睡素的?”
朝徊渡动都没动:“你想睡荤的?”
若非对方胸腔有轻微起伏,檀灼还以为是他的魂儿在说话。
这什么意思?
真戒欲了?
檀灼眯了眯桃花眸,不符合朝徊渡平时的作风啊,总觉得怪怪的,难道准备半夜偷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