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除了各大企业的董事,他们还把自己子女带过来了,本来三五结伴在那闲聊,一看到宋言就不行了,虽说都是世家小姐,但在追星这件事上,跟其他女孩没什么区别。
程以棠还注意到筝筝和梨梨也夹在其中,看来,两人也是宋言的粉丝。
关绍霆眯了瞬眼,语气还算淡定,“一个人吃饭无聊吧?我把筝筝给你抓过来。”
程以棠:“……”
宋言保持风度一一点头,他拨开人群,走向关董,“关叔,以棠没来吗?”
宋父就在附近,听言笑儿子,“一来就问以棠,有没有把其他叔叔伯伯放在眼里?”
宋言清楚父亲说这话的意义,可能要他失望了,他对联姻没什么兴趣,只是单纯觉得关叔叔女儿挺有意思。
应付了句场面话,“这不是没来得及。”
说话间,瞟到那道倩丽的身影在食台附近,不经意转眸,她身后不远处,一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处在那个方向,即便身边有人交谈也显得漫不经心。
程以棠不是没有感应到,只是不敢回应,哪怕一个回眸…她真自己控制不住。
余光瞟见有人朝自己靠近,小幅度偏了偏头,看清来人,嘴角的弧度微微绽开,他比她长几岁,礼貌地唤了声:“宋言哥。”
陆时谦也来了,与简予深待一块,明显感觉到那明星一出现好友的气场也跟着发生了变化,他眼帘半敛,看不实他的表情,但非常确定,他站的位置就是风暴中心。
宋言单手插兜,笑容爽朗,“那天怎么走了?还特意给你和关叔留了位置。”
像是在质问,却没有质问的意思,说笑居多。
程以棠随便找了个托词,“临时有事,就提前回来了。”
宋言:“后天还有场发布会,要不要来?就在京北。”
程以棠张了张唇,还未出声,筝筝的声音闯过来,“要要要,以棠,我跟你一起!”
刚说完,另一道声音响起,“后天你没空。”
南筝非常确实自己的时间,“有空的。”
关绍霆懒得废话,直接拽走,“你姑姑找你。”
单纯的南筝信了,但对他的行为颇有微词,抽回自己的手,“别拉拉扯扯。”
关绍霆:“……”
食台这边很是热闹,短短几分,宋言便围住,程以棠从缝隙里挤出,侍从经过,顺手拿了杯酒在角落坐下,礼裙罩着腿,眼睛不知道看哪。
出神之际,有黑影靠近,她晃一抬头,毫无预兆地撞见一双似海的黑眸里,定了定神,“有事吗?简总。”
简予深细密地打量着她。
她做到了,从说出分手那两个字开始,做到了从容,做到了坦然,甚至做到了疏离,似乎他们之间只t是一段露水之缘,而他,却一直困在里面,走不出,也不想走出。
紧了紧下颌,“没事,过来打个招呼。”
程以棠捋裙站起,清艳的五官漾着淡淡笑痕,是商务客套的,也是点到为止。
“是我小家子气了,应该先问候简总。”
酒杯轻碰了下他的。
玻璃在空气中发生清脆的声响,尾音消尽,一杯酒也见底。
“简总,您忙。”
光影交叠的厅内,她的脚步无半点迟缓,与他擦肩而过。
一整晚,程以棠的表现点滴不漏,精致的笑容里找不出一丝破绽,直到醉意袭来才毫无防备地露出茫然那一幕,她无意识找寻着记忆深处那道人影,衣香鬓影,华丽璀璨灯下影影绰绰,她来回扫视辨认好几圈,都没聚焦到。
想来,已经离开。
陆时谦明显发现她不济,扶着她离开,电梯口,梨梨拉住他,“把嫂嫂给我哥。”
“?”
正要问简予深在哪,有人影冒出。
陆时谦:“……你不是走了?”
简予深:“没。”
掌心托在她的腰间,“把糖糖给我。”
陆时谦自然不给,咬牙骂他一句,“疯了?今天韩家来个好几个,想重蹈覆辙?”
简予深自始沉静如墨,“我已经打点好了,附近都是我的人。”
陆时谦还是没松。
他怕这一放手又回到当初。
僵持了几秒,简予深再次开口,“时谦,把糖糖给我。”
第120章 他来过吗?
陆时谦到底还是心软了,没提到那个字,但语气里都是恳求,加上旁边的小姑娘疯狂捣他胳膊,一副不松手我蛮横到底的架势。
无奈的把人送到好友手上,“明早我过去。”
不然谎圆不回来。
保镖摁开电梯,梯门关闭之前,简予深真心道了句,“谢谢。”
陆时谦一点都不想应。
幽闭的空间里。
程以棠不太舒服地动了动,她微微挑开一丝眼缝,眼前这张脸怎么那么熟悉呢。
真是无处不在,就连喝醉都不放过她,见缝插针地钻进她的思维里。
手指蜷缩,慢慢抚过他的轮廓,一点一点往下。
体温被酒精醺得有些高,带着热度划过鼻梁,最后落在淡色唇瓣上,不受控制地贴上,低声喃喃,“简予深…”
我好想你。
酒精的作用下,她沉沉地往他胸口歪去,动作间,长发滑落,发丝垂下挡住她的侧脸,也挡住他落在她脸上的注视。
简予深腾出一只手拨开她的发丝,一个很轻的吻落在她脸上,如珠如宝。
车轮扎过满地摇晃的霓虹朝公寓开去。
开到半路,简予深的手机响了,备注关绍霆。
他挂断,回了条信息,【糖糖很安全,让关叔放心,明天一早就把女儿还给他。】
关径山:“……”
就是他才不放心。
想想还是罢了。
到公寓,差不多十点。
程以棠酒品不错,洗澡没有任何挣扎,乖巧靠在他身上。
就是洗完躺上床也是安安静静,大概是闻到熟悉的气息,本能地往他怀里钻。
窗外月色轻浅,浅浅地从落地窗外耀进,简予深就着这点光亮凝视着她。
无端想起宴会上的宋言,趁她醉得迷糊套话,“喜欢宋言吗?”
大概在思考,中间有小几秒的安静,却不知道,这短短几秒对简予深如一个小时那么长,他很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怀里的小女人终于给了回应,她摇着脑袋,小声嗫嚅,“不喜欢…”
声音很轻,但简予深听见了,搭在她细腰上的手指游移而上,托住她的后脑勺,缱绻温柔的吻印在额间,极其贪恋。
“睡吧。”
他跟着闭上眼,这一刻,他是踏实的。
……
程以棠一夜好梦。
以至于醒来没有任何宿醉的不适,唯一后遗症就是精神有点恍惚,总觉得这一夜他都在身边。
客厅的动静传到耳边,她一怔,继而手脚不听使唤掀被子下床,走到在门口突然停下。
不行。
努力那么久,好不容易有点成效,不能因为这一面溃不成军。
她折回房间,换了套衣服,又磨磨蹭蹭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门外的人等得着急了,都快九点了。
敲了敲门,“以棠,起来没?”
程以棠涂唇的动作一顿,是哥哥。
扬起声音回应,“马上。”
用纸巾擦去嘴上多余的胭脂,移步客厅。
早餐已经准备好。
陆时谦倒了杯奶茶给她,“吃完我送你回公司。”
只那么一眼,程以棠就认出奶茶出自谁的手,喉间有涩意在流淌,“他…来过吗?”
陆时谦略一沉吟,说了实话,“来过。”
想否认,又觉得没必要,反而欲盖弥彰,两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很多小习惯都已经烙在对方意识里。
程以棠很轻地嗯了声,原来不是梦。
这顿早餐是在沉默中结束。
那杯奶茶和蛋羹,端上来什么样结束时还是什么样。
有些东西,一旦上瘾,再戒真的很难。
……
年关将至,除去业务繁忙,年会也不断,自那次后,程以棠不再出席任何商务宴会,能避则避,她怕再碰到没那么好的自制力了。
周二这天是小年,老父亲在集团总部开会,赶不上陪女儿吃午饭,所以,投喂的工作暂时转移到侄子手上。
程以棠到总经办时秘书办一个人都没有,心下诧异,但也没多想。
她敲门踏入。
桌上的午餐已经摆好。
程以棠一眼就注意到蛋羹,还有熟悉的奶茶…
心弦微微一抖。
堂哥的声音渡来,“有份文件我放在休息室,帮我拿下。”
说着往外走,“中午有事,你自己吃。”
短短几秒,诺大的办公室只剩下程以棠,她慢慢抬脚,然而,离休息室只有一步之遥她蓦地转身,也在这时,里间的门被人从里拉开。
“糖糖。”
那道熟悉又想念的嗓音顺着空气飘到耳边,程以棠眼眸不觉颤了颤,差点掉泪珠子。
她没有转身,就这样背对着他,鼻子像被什么堵住,声音很闷,“你不该来的。”
简予深从身后揽住她,额角压在她肩窝,“陪我吃顿饭好不好?”
程以棠听出他的嗓子不对劲,是那种病态的哑,“感冒了吗?”
男人不在意地嗯了声,“没事。”
牵着她在餐桌坐下。
之后,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
程以棠始终低着头,她记不清吃了什么菜,更不记得这次的玫瑰奶茶放了几颗桂圆。
她慢慢起身,脑袋依旧没有抬起,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任何表情,“我回个电话。”
简予深一把擒住她手腕,手背迸出克制的青筋,“蛋羹还没吃。”
“一会回来吃。”
身影就这样从他眼前走过。
那扇门,再也没有被推开。
小年过后,迎了今年的第二场雪,气温也陡降,简予深的感冒也跟着严重了。
于特助劝说几次,老板依旧无动于衷,这段时间,除了每天必要的工作安排,其他时候寡言的不像一个活人。
但今天,老板的状态真的不能再硬扛了,他身上体温不用温度计,光用手就能测量出,至少39度。
“简总,去医院吧。”
简予深没说话,只是下巴朝门口一抬,意思很明显,出去。
于特助:“……”
他只能再次硬着头皮,“简总,您这样——”
话只说了一半,老板突然敲了下桌子,声音不大,但警告味十足,他噤了声。
这样的状态又维持了两天。
于特助眼见老板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现在不仅是人恹得不行,就是开口说话嗓子都哑得听不清。
着急上火时,夫人一个电话打过来,冒着被骂的风险,“简总病了。”
当晚,韩苑出现在儿子的住宅,带着家庭医生。
只是医生还未靠近,就被简予深的眼神给唬住了,她讪讪停下步子望向韩苑。
韩苑沉了沉气,摆摆手,示意都出去。
第121章 病了
房间里,母子俩一坐一站。
韩苑用手背挨了挨儿子的额头,烫得她一缩,“还在犟什么!赶紧让医生扎一针!”
简予深毫无所动,一张脸因为生病而发白,他慢慢撩起眼皮,喉咙像塞了厚重的棉花,又堵又暗,“没事。”
说完,脑袋仰在椅背上,目光幽暗,看不到一丝光。
如此抗拒,韩苑怎能不知是什么原因,心口仿佛被什么勒住,难受得喘不过气。
她无声地凝视着儿子,好半天才顺了口气。
“就为了程以棠连身子都不要???”
简予深扯了个不算笑的弧度,“我还可以做得更多,可惜她不在乎,不要我了——”
话说一半,剧烈的咳嗽在房间响起。
即便这般不舒服,他依旧把话说完,“哪天…哪天您看到我跟她缠在一起,不用怀疑,是我…”
又是一阵咳。
“是我…是我舔着脸求她,我当三…出轨,都是我。”
韩苑又气又急,眼泪直往下掉,这些话犹如细针往她心口上戳,疼得她发抖,像风中的云,随时都能吹走。
她拔高声音呵斥,“简予深,你非要这么作贱自己吗!”
简t予深置若罔闻,他虚虚地勾了勾唇,“您回吧。”
再之后,他什么都听不见,浑浑噩噩,身体像被一团火炉围绕,烧得他整个神经麻痹。
这样挺好,没那么想她了。
医生得到指令推门而进,注意病人意识开始昏沉便卷起他衣袖,将将绑上压脉带他睁开了眼。
简予深径直解开绑带,往旁边一丢,“出去。”
声音无力,但压迫感十足。
医生着急了,“简总,已经是肺炎了,别不当回事!”
“你是听不懂?”
“……”
韩苑既无奈又愤懑,嘴唇止不住发抖,“要程以棠是吧?行,我让她来!”
“不需要。”
提到她,简予深的眸光亮了几度,强撑着精神看向母亲,“这算什么?她就这么召之即来?”
韩苑心口酸胀难言,眼底漫起浓厚的悲哀,最后,转身离开。
于特助一直守在附近,察觉夫人有话说,忙跟上。
楼梯拐角处,韩苑停下步子,她闭了闭眼,表情寂寂,“把她喊来吧。”
于特助当然听懂夫人嘴里的她是谁,眉眼一扬,这是松口了?
他的好日子要来了。
雪还在下,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望无际的白。
下雪天路况比较堵,司机正要问去哪个商场,来之前夫人提了一嘴,说要办些年货,一扭头,就见她出神地望着窗外,眼尾的红让人忽视不了。
不动声色地转回脑袋。
一阵突兀的铃声突然响起。
看到来电,韩苑一怔,她不觉攥紧手机,呼吸无端急促。
铃声很有耐心地响着。
直到自动挂断前一秒她才按下接听。
自离婚后,简董极少跟前妻联系,十多年,屈指可数。
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拨去这通电话,起因都是他,不应该让儿子来背负。
“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错在我,就算报应也应该由我。”
人到这个年纪,对红尘往事除了缅怀,剩下的大概就是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