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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颂:我不理解,时小安为什么对第一有这么大执念
作者:她不是对第一有执念,她是电视剧看多了,对做你大哥有执念。
时安:小颂颂,叫哥!
这俩人一见面就盯着对方眼睛看……看对眼了吧(bushi)
第4章 小红花
晚上七点,客厅的灯光昏黄发暗,像极了疲惫无力的老人。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时安外公的风格。因为外公坚持认为这样的灯泡省电,所以客厅的光线很不给力。
时妈妈做好饭后,又提着饭盒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去了。外婆术后的状态极差,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了。
原本不大的二居室,因为少了一个人,竟突然感觉空荡荡的。
时安用馒头蘸了菜汁,一边抱着一碗稀饭喝得滋滋作响,一边抽空回答外公对她在新学校表现的“审查”。
“新老师有表扬过你吗?”
“有的,天天表扬。”
“认识你们班长了吗?”
“额,算认识了吧。”
“好的,争取下学期也混个班长当当。”外公表示道。
“学习上有困难吗?”
“完全没有,我觉得学的内容很简单。”时安知道外公想听什么,当然,这也是她实话实说。
“你得好好学习,给?你妈妈争气,对于你的家庭来说,学习是唯一的出路知道吗?你妈妈当年不听话,还好我们小安一直听话,你要记着,不付出辛勤是不会有回报的……”
下面的话时安已经能倒背如流了,见外公又要说下去,连忙三两口将碗里的饭喝干净,起身离开了小饭桌。
“外公,我吃完了,我去写作业!”
时安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伸手按下台灯的按钮,一方小天地霎时明亮起来,与方才昏暗的客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时安的心里有一丝丝复杂,或者说,有点沉重。
方才外公的那段话,从时安有记忆开始,就被不断地灌输。
外公的家庭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也算是小康水平,这本来没有什么,但坏就坏在,时妈妈当年不顾全家人劝阻,执意嫁给了穷的叮当响的时爸爸。
现实并没有像小说里那么畅快人心,穷小子没有逆天改命,衣锦还乡,让时妈妈为当年的选择扬眉吐气。真正的结果是,时爸爸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靠体力赚钱的农民工,而时妈妈,每次回到娘家,要面临着来自各路亲戚的数落与不屑。
唯一值得骄傲的,或许是时安上学以来成绩一直不错,这也是唯一可以拿出来的谈资了。
小时候,外公外婆不止一次当着时安的面说过,让妈妈离婚改嫁,不要这样耗费一辈子。时安当时害怕极了,不过还好时妈妈看起来并没有这种打算。
学习是唯一的出路,贫穷是被人鄙视的。
这句话仿佛与生俱来,被刻在了时安的骨子里。可令时安不解的是,这么多年来,她那个外公嘴里不争气的爸爸并没有让她感觉到过物质上的短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不堪。
不想这些了,时安摇摇头,将注意力集中到练习册上,效率极高地完成了老师留的作业,拿起从同学那里借来的漫画开始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来县城里上学后,时安看电视的自由被大大缩减,于是窝在书桌前看漫画看各种书,成为了她新的爱好。
第二日清晨,时安刚到教室,就接收到了同桌秦壮飞乞求的眼神。
时安撇撇嘴,将手里的作业本丢给他。
秦壮飞一把接过,双手合十对时安鞠了一躬
“大恩不言谢,时姐威武!”
时安看他那狗腿的样,心里的无语更重了。
秦壮飞同学在时安到来的第一天,努力塑造自己的高冷人设,并且酷酷地建议时安以后叫他“飞哥”。
时安当时没有理他。
相处不到两天,秦壮飞发现自己这个新同桌做作业简直比自己打反恐精英还迅速,顿时像发现了新宝藏,开始一口一个“时姐姐”地叫。
时安:好的,壮壮。
秦壮飞小朋友丝毫不介意时安对自己的“爱称”,“壮壮”就“壮壮”,像这么大方给抄作业,还不厌其烦给他讲题的人,叫他“狗蛋”都让人愉悦。
时安皱眉看着秦壮飞用狗扒一样的字体将昨晚的作业迅速复制完,多次想要跟他讲这样不好,但又插不进话。
第一次抄作业的的时候她就委婉地规劝过自己这个新认识的小兄弟了,奈何小兄弟表示自己三年来都是这么干的,让时安习惯习惯。
习惯.....你个头啊!
行吧,时安也不急于一时,想着以后多拉着他在学校做作业,努力提高秦壮壮小兄弟自己的动手能力。
等秦壮飞抄完,刚刚将本子递给时安时,陈颂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盒牛奶,慢吞吞地走进了教室,在时安前面的座位上悠悠地坐下。
啧,那么长的腿,怎么走起来这么悠闲。这不紧不慢的态度,倒像个公子哥。
虽然已经看了一个星期了,时安还是没有对陈颂小的颜值脱敏。
跟秦壮飞努力凹造型不一样,陈小男神这颜值加气质的结合才是高冷男神的典型啊!
陈颂性格其实并不算高冷,只是抿着嘴不笑的时候整个人带着一股和年龄不相符的凌然正气,看起来冷冷的让人不敢接近。
时安观察了一周,发现他和自己的好兄弟在一起时也是有说有笑的,并不显得那么疏离讲礼貌。
那就是专门对自己高冷咯,时安撇撇嘴。
可惜啊可惜,这么优秀的小男神注定要成为竞争对手了,不然和他拜个把子,义结金兰,就能天天对着这张赏心悦目脸犯花痴了。
时安摇头叹气,看得一旁的秦壮飞莫名其妙。
“老大,你叹什么气啊,今天是周五诶!”
“周五,嗯,然后呢?”
“周五,是小红花结算的日子啊!”
小红花?!
时安一个激灵从桌上爬起来,望向教室前面的小黑板。
在那里,全班每个小组的小红花赫然在列,时安望着望着,胸中不禁豪情万丈,甚至想搂着秦壮飞小朋友的肩膀说一句:
壮壮啊,看姐姐给你打下的江山!
不怪时安和秦壮飞激动,因为在过去的一星期,她确实为了小红花杀红了眼。
来班里第一天,秦壮飞就为自己看起来很有希望的同桌认真讲解了小红旗的规则。
上课发言,回答问题,作业最优,主动劳动,互帮互助只要是值得鼓励的事,都会在完成后获得一朵小红花,小花花在黑板上,每周五按组进行评比,排名第一的组,没有周末作业。
没有周末作业,这对秦壮飞小朋友简直是天大的诱惑,于是在时安表现出潜在战斗力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个伟大的计划。
计划顺利进行,在过去的一周里,七班的小朋友们,见证了什么叫做疯狂。
下课需要擦黑板,时安第一个冲上去:“我来!”
放学需要倒垃圾,时安一把将垃圾桶抢过去,“我去!”
课堂提问,大家第一次知道,有人可以脑子不用思考呼吸不停顿连着拿到十来个小红花。
当然,班里能做到这样的也大有人在,就是,大家都没有这么得……不要脸?
作业展示,陈颂成为了时安的最大竞争对手,为了成为每天的最优作业,时安使出浑身解数,但还是屡屡败给陈颂。一度导致她最近见到小男神时都忍不住咬牙切齿。
那个时候的时安还没有听说过“内卷”这个词,却已经在无形中在班级里掀起了一股“内卷”的潮流。
时安到来以前,每个小组的小红花数量维持在十个左右。时安席卷过后,她所在小组的红花数最后成为了一个红艳艳的数字:64。
“老大,我爱你!我第一次周末不用写作业!你第一天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傻子,我真是大错特错呜呜呜!”
秦壮飞小朋友抱着时安的手臂哇哇乱叫。
时安推开把她晃得头晕的同桌,抓住话里的关键所在,用手指着自己反问道:“为什么,我会看起来,像个傻子?”
“呜呜因为你留着蘑菇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坐下后还用尺子量座位宽度。”秦壮飞够义气,有话他是直接说。
前排的陈颂自从来了教室,就一直不可避免地被俩人灌了一耳朵没营养的对话,此刻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清瘦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时安顾不上和自己的怨种同桌计较,先拿笔戳了戳前面的陈颂:“你笑什么,你第一天难道也是这么想的?”
陈颂后背痒痒的,她好像总喜欢拿笔戳自己?
转过身来,看着少女故作凶狠的表情,却忍不住笑得更灿烂了。
“没,我没这样觉得。”
其实第一天他就感觉,这个新来的女生看起来挺聪明的,就是没想到这么……额,活泼?
时安拨弄了一下自己暑假刚剪的蘑菇头,思考换个发型的可行性。
眼神一转又留意到陈颂还没放下的嘴角,气不打一处来,手撑桌面,拉近了二人的距离,用欠打的语气说道:“别笑了,手下败将!”
陈颂原本还在笑,冷不防少女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黑曜石般的眼睛这样近距离看更显得生动异常。
他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陈颂愣了一瞬,耳朵尖肉眼可见地变红,意识到不妥,连忙将视线从时安脸上移开,身体往后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陈颂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说自己小红花总数输给她的事。
好幼稚哦,陈颂在心里吐槽。
可嘴仿佛有自己的思想:“我下周一定不会再让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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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颂:妈妈,我怀疑她调戏我!
作者:呜呜呜颂颂我也想调戏你,你好可爱!
第5章 偶遇
下周的战役下周再说,时安顾不上去想怎么和陈颂斗智斗勇了,因为,她周末要去医院探病了。
怀川县人民医院六楼,食管癌专层,时安近半年来最恐惧的地方。
电梯门一打开,时安的心就开始揪起来。
这一层的病人,都有着大差不差的特征。
瘦,病态的消瘦,瘦到可以看出脸上的骨骼,瘦到整条大腿和时安一个十岁孩子的一般粗细。
走廊里有许多患者穿着病号服,或被亲属搀扶着,或自己扶着墙拖着身子缓缓挪动,脖子上大多带有放射治疗后的痕迹,斑驳的红痕,触目惊心。
时安走到熟悉的病房,看到了床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比起时安上次来,外婆又瘦了好多。
以前的外婆,满身是白花花的软肉,整个人看上去是个精神十足、富态十足的老太太,带着时安往菜市场一站,再拥挤的人潮都能被她开出一条阔路。
现在,外婆已经和外面的病人一样,在短短的术后几个月,以惊人的速度瘦的皮包骨头。
“外婆,我来看您了。”时安注意到外婆醒着,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前。
孔老太太望着自己一向疼爱的外孙女,忍着胃里翻天的不适,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
“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时安也跟着笑起来,像哄小孩子一样,抬手摸了摸外婆皱纹满布的额头。
“安安都这么问了,妈你可得给点面子,一会儿再多吃两口。”时妈妈站在一旁,适时地插话。
这么说来,就是今天也没怎么吃饭了。时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食道癌的患者在接受手术切除时,为了防止癌细胞的扩散,一般会被切掉一部分的胃,这也就导致了术后的恢复极其困难,需要少食多餐,还要忍住胃部日复一日的不适。
“外婆,我发现家门口开了一家花店,您不是最爱养花吗,好好吃饭好起来,我们把整个阳台都摆满花。”小土匪时安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温柔得像换了一个人。
“好,我等你攒钱给我买。”外婆说话有气无力的,但话语中的笑意却能很轻易地听出来。
“嗯,我把我过年压岁钱都拿出来!”
陪外婆待了一阵子,看出了她脸上的疲惫,时安等她睡着,悄无声息地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时妈妈刚刚从大厅拿了药上来,见时安要走,开口嘱咐道:“路上小心点。”
在这层楼里,饱受折磨的不仅是浑身病痛的患者,还有夜以继日心神交瘁的家属。
很多年后这家医院搬迁,翻修成了富丽堂皇的大商场,时妈妈却一步也不肯踏进。
时安问她为什么,时妈妈笑言,她有无数个夜晚,在六楼的窗口,哭的像个傻子。
时安往电梯口走去,隔壁的病房门开着,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去,又是瘦骨嶙峋的躯体在病痛中发出.
呻.吟。
如果你遇到什么坎坷过不去,就来这一层楼看看吧,你会发现,健康有多么宝贵,其他的一切,都是狗屁。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安像被拔了毛的乌鸡,耷拉着头往外公家里走去。
路过一处篮球场,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时安!”
时安转过身,认出了喊她的人。庄越,陈颂的铁哥们。
再往旁边一瞟,果然,陈颂小男神也在。怀里抱着个篮球,整个人穿的很运动风。
时安走近,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篮球框,又打量了一眼眼前两个小男生的身高,目光一时间就变得满是怀疑了。
实在是......小学生的身高,和高高的篮球框对比过分鲜明。
“时安,你那什么眼神!”庄越大声问她,他觉得时安方才的表情也太挑衅了。
这个女生最近在班里可真是风头尽出,隐隐约约有压过他颂哥的趋势,不行,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还指望着颂哥待他不写周末作业呢。
“怎么,不写周末作业是不是很爽啊?”庄越贱兮兮地开口,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陈颂狠狠拍了一下。
“你阴阳怪气什么呢?刚刚被篮球砸坏脑子了?”
陈颂收回手,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按照以往,时安肯定大肆炫耀回去,用尽自己毕生才学向庄越详细描述一下不写周末作业到底有多爽,不过她还没从方才在医院的低落情绪里缓过来,一时间不想跟庄越斗嘴。
看出了她的不正常,陈颂也不好多问,抬手指着休息区的座椅,语气里满是真诚:“陈心悠去买水去了,她在新班级没什么朋友,你一会儿,可以去陪她说说话吗?”
“心悠?”时安有些诧异,陈心悠是这学期和她一起转到这个班级的,不过和时安的性子那可是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