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全靠演技(出书版)——千寻【完结】
时间:2024-05-29 14:45:13

  他边听边笑,说:“你还真是不浪费一时半刻,非要我闪亮?”
  她认真回答,“因为我始终认定你不是流星,你是夜空里最闪亮的北极星。”
  被这样毫无条件地崇拜着,任谁都会深深感动。
  他拥她入怀,轻声问:“你擅长画画,那道想像由你来帮我画,好不好?”
  她怎么可能摇头?于是伸出食指,在他的胸口画出一道弧线,她说:“要经历过风雨方能见到彩虹,要走过黑暗才会遇见黎明,辛苦终究会过去,艰难总会变成经历。”
  他握住她的手,心道:你就是我的彩虹、我的黎明,我很高兴遇见你。
  这天,他们在下棋。
  向萸已经连输七盘——在最短的时间里。
  齐沐谦半点不意外,本就是个没心机、把心事全写在脸上的人,哪有本事在方格间尔虞我诈,争取那一亩三分地?
  所以他决定了,竞争的事交给他来做,他要让简单的她过上最简单的生活。
  “就不能让让我吗?老是输很没面子。”向萸唉叹。
  “怕输,就拿出全部实力。”他笑着吃下她一片江山。
  她气得一阵乱挥,把棋局搅乱。“看见没,这就是我的实力——成事不足,专长是败事。”
  齐沐谦大笑,可以耍赖耍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他没生气,揉乱她的头发说:“讲个笑话就饶过你,否则让你再输十局。”
  “饶过?哎哟,听起来好骄傲哦。”她眨着眼睛,咬住下唇,一脸的痞。
  “天生的,改不了。”他朝她眨眨眼睛,痞上加痞。
  痞输了,向萸呵呵大笑,但愿他能够一路骄傲。
  “某天,两人为小事吵到衙门,县官问三加八是多少?一个回答十一,一个回答九,县官打了那个回答十一的,然后把两个人给赶出去。”
  “为什么?十一才是正确答案。”齐沐谦不解。
  “对啊,为什么?县官回答说跟个脑袋不清楚的人能吵上一天,这么蠢,不打你打谁?”
  “噗!”齐沐谦捧腹喷笑,在旁伺候的小顺子笑了,蹲在树梢头的阿无也笑了。
  阿无想,这个小宫女……呃,主母,目前看起来还可以,至少她能够令主子开心。
  向萸捧起下巴,看着那张颠覆自己审美观的脸,很想很想很想把他的笑容一直留在脸上。
  于是她决定再接再厉。“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是什么意思?”
  “形容时光像流水般不停流逝。”齐沐谦不解,这么简单的问题干么问。
  “错!正确的意思是——死掉的那个人,好像是我丈夫,白天晚上都来纠缠着我。”
  “什么啊,你的师父是怎么教的?”齐沐谦笑得前俯后仰不可自抑。
  向萸忙问:“两个笑话,可以让几盘?”
  “三盘,不能再多。”
  “行,不过你得告诉小顺子,我是真的很聪明。”
  “为什么要告诉小顺子这个?”
  “我觉得他每次看我,都带着淡淡的不屑轻鄙。”
  在旁伺候的小顺子一听,肩膀抖了抖,心底大呼冤枉,自己天生倒三角眼,不管看谁都是这副德性,他真心没想要轻视谁啊。
  他委屈巴巴地望向主子,逗得齐沐谦狂笑不止。“可以,再讲个有趣的。”
  简单,笑话这种东西,她信手拈来就有一仓库,然后说到了某日夜深,微服私访的大官借住在里正家里,床板太硬睡不着,他就在村子里逛逛,却发现一个孩子闷闷不乐地坐在路旁。
  大官问:“这么晚了,怎不回家?”
  小孩回答,“爹娘正在吵架。”
  大官又问:“真是不像话,你爹是谁?”
  小孩无辜地看着他,回答,“不晓得,他们现在正为这件事吵得很凶。”
  噗的一声,连小顺子也控制不住喷笑,阿无也笑,甚至笑到差点从树上滚下来。
  树枝摇动,向萸发现树上蹲着一个男人,她歪着脖子往上看,目光相对间,她朝他挥挥手说哈罗。
  那是传说中的隐卫或死士吗,齐沐谦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人吧,所以……初八,他可以平安度过的对吧?
  “怠职失责,三十大板,自己下去领。”齐沐谦寒声道。
  阿无扁嘴,他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向宫女的笑话太好笑。他愁眉苦脸爬下树,走到齐沐谦身前躬身拱手。“属下遵命。”
  这样就要打人?太暴力、太没人权了啦,向萸连忙比出十根手指头。“十盘,我再输十盘,你别打他了。”
  输棋也能拿来当交换条件?不管阿无挨不挨打,她都会一路输到底啊。
  齐沐谦瞄她一眼,向萸立马加码。“三十盘?不然五十盘?拜托拜托,你别打人嘛,你打了人,人家心存怨慰,在最重要的关头哪会对你忠心……”
  阿无怒斥。“别看不起人,就算打死打残,我也会对主子忠心耿耿。属下这就去领罚!”
  他铿锵有力说完最后一句,头也不回离开。
  蛤?向萸发傻,指着鼻子问:“我有说错什么吗?”她在帮他说话耶。
  小顺子无奈回答,“姑娘亵渎他心目中的神,伤害他的坚定信仰,还指责他的忠诚。”
  “有……这么严重?”
  小顺子叹气。“有。”
  她和小顺子短短几句交谈,齐沐谦已把乱成团的黑白棋子摆回原位,刚才被阿无弄傻的脑袋遭到二度伤害,傻上加傻。
  他挑眉,问:“很想赢?”
  “嗯,面子问题。”
  视线对上她粉嫩粉嫩的脸颊,他伸手掐上,轻晃两下,用宠溺口吻说:“教你一个乖,天底下最没有用的东西就是面子。”
  “不对,面子撑住就有好名声,有好名声做什么事都无往不利。”
  “谁告诉你的?”
  “去年春雨少,爹爹未雨绸缪,让老百姓挖渠通沟,若非爹爹名声好,百姓哪里愿意听令,毕竟春耕时节家家户户都忙得很。幸好渠道挖通,百姓有足够的水可用,否则直到六月才陆续降雨,许多州县不但新苗枯死,还闹出抢水斗殴事件,到最后收获足足减少五成,但我们知平县的稻禾长得郁郁青青,依然过了个丰收年。”
  “嗯,所以……你的话有几分道理。”
  “才几分道理?太苛刻,是全盘都正理好吗。为什么明知杨家狼子野心,齐沐瑱大婚你还要出席?为的不就是给足杨家面子。”
  “恰恰因为面子没用,送杨家再多也不觉得浪费。”
  “错,面子有用得很,一句『先帝认同』就能让齐沐瑱坐上龙椅的过程中,顺利好几分。”
  “坐上龙椅之后呢?治理国家没他想像中那么容易。”
  “容不容易是其次,至少他已经拿到想要的位置。”
  两人争论间,有人禀报,“贵妃娘娘求见。”
  来了?齐沐谦看向萸一眼,对小顺子说:“去告诉秦威,他要的人来了。”
  好戏上演,诸位看官快点找个好位置。
  向萸放下棋子,跑到齐沐谦身后立正垂首,两手在腿前交叉,面无表情地注视地板。齐沐谦不疾不徐地挪动几颗棋子,瞬间占尽优势的白子转为劣势,因为——某人的面子很重要。
  梁贵妃一见到齐沐谦,立刻扑跪上前,动作大、举止粗鲁,全然不见名门淑媛姿仪,向萸看见她的高耸发髻微微颤动,可见心情颇为激动呐,应该是病去如抽丝,抽得她满心不如意吧?
  应该的,断送那么多人性命,她有什么权利过得顺风顺水、风风火火?
  “求皇上为臣妾作主。”
  她娇弱地把手搭在齐沐谦手臂上,眼泪一颗颗往下坠,哭得梨花带雨、动人心弦。
  可惜她作戏给瞎子看了。
  齐沐谦满脸嫌弃地推开涂满蔻丹的纤纤玉指,取出帕子沾点茶水,擦拭被她碰过的地方。
  他挥挥手,梁贵妃退两步,他点过头表示她的反应正确,然后再挥挥手,她再退、又退……直退到他满意的距离,齐沐谦才深吸一口气,好多了,揉揉鼻子,脂粉味儿让他想打喷嚏。
  “梁贵妃要朕为你作什么主?”
  “有人下毒,想害臣妾。”
  齐沐谦一笑,他知道啊,那个人就是本人在下我。“可有证据?”
  “只要皇帝下令搜宫,定能搜出证据。”
  “搜宫?建议不错,不如朕先派人搜搜玉芙宫,看能不能搜出梁贵妃谋害薛紫嫣以及向文聪的证据?”他懒得周旋,直接把话抛出去。
  什么?怎会这样?皇上不可能知道的啊!
  梁贵妃惊恐地望向齐沐谦,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着一柄匕首,在指尖顺溜地转动着,下一刻他抓起桌上的苹果,匕首一插、旋转、抽出来,勾出一块果肉。
  他刺的是苹果,但她的心脏却无预警地疼痛起来,好像匕首插进去的是她的胸口。
  瘫软在地,全身无力,她的心脏在打鼓,一阵重过一阵。
  不可能,不会的,她已经做到滴水不漏,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可是皇上那话……是谁告状?难道有人背叛她?
  脑子轰的一声,心头波涛汹涌,气提不上来,眼前一片黑雾。
  肯定有人想要害她……难怪身边的宫女一个个消失不见,她们都被抓去审讯了对吧?他们想要她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对吗?那个人是谁?太后?皇后?还是哪个宫的妃嫔?
  她的想像力蓬勃发展,惊恐一层一层堆积,她把自己吓得喘不过气。
  哗啦啦,一壶冷茶朝她摇摇欲坠的发髻上浇下,顺着额头滑到脸颊,梁贵妃瞬间清醒,猛地抬头,看见向萸站在她前面。
  “大胆,放肆,你居然敢对本宫——”
  “嘘……”手指放在嘴唇上,向萸打断了她,“请教娘娘,我父亲做错什么,至于您要谋害他的性命?”
  父亲?向萸……她是向文聪的女儿?
  “因为父亲尽忠职守,查出薛紫嫣之死是你下的手?你怕担上人命,所以再谋害一条人命?”
  向萸越靠越近,梁贵妃吓得惊慌失措。
  恶鬼!她是恶鬼……她绕过向萸朝齐沐谦跟前爬去。“不是我,与我无关,我不知道你爹怎么了,别往我身上泼脏水,皇上救救我……”
  她好不容易爬到齐沐谦跟前,抬头却发现他喰着笑意,刀子一下一下刺着,转眼苹果上坑坑洞洞,她感觉自己也坑坑洞洞了。
  “冤枉啊,我没害过任何人……皇上,那是栽赃,我是无辜的!”
  “看见薛紫嫣了吗?她就站在你身后。”向萸指指她背后。
  倏地转身,她没看见薛紫嫣,但感觉全身发冷,身后冰凉一片,薛紫嫣真的来了吗?她脸色惨白,双唇不见血色,耳朵轰轰作响。
  向萸悠悠轻叹。“善恶到头终有报,你的报应马上就要到了。”
  “没有,我没有错,我是无辜的,我很可怜,那些事都不是我想做的,我被逼迫、我是无可奈何,都是别人害我,全都是他们的错……”
  她奋力起身,一面退一面哭喊,最终夺门而出。
  她太慌张了,没发现站在门边的侍卫,秦威朝齐沐谦一点头,转身追了出去。
  轻轻梳起乌黑亮丽的秀发,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笑着。
  昨天,梁贵妃在莲花塘里溺毙。
  她很清楚,梁贵妃不会、也不该溺毙,因为她会泅水。
  所以是谁的手笔?太后吗?
  不至于,梁家已经选好位置,决定和杨家绑在一块儿。
  就算梁家和父亲一样,都把送进宫的女儿视为弃子,但对太后来说,更好的作法是皇帝驾崩,皇后与梁贵妃殉葬,而她们的娘家则全力支持齐沐瑱上位。
  这样更能说服臣工百姓,齐沐瑱是齐沐谦指定的新皇帝。
  倘若不是太后,那么会是谁?皇帝吗?
  思忖片刻,她慢慢摇头。齐沐谦在后宫没有势力,没有太后应允,他任何事都甭想做成。
  那么会是谁动的手?是想俘获美人芳心的齐沐瑱?他为了讨好向萸,将梁氏沉了塘?
  就这么喜欢她吗?心间一阵苦涩,眉头紧蹙,说不出的滋味在胸口翻搅。
  对,她喜欢齐沐瑱,那年匆促一瞥,他入了她的眼,之后无数次偶遇,她告诉自己,他是她的良人。
  可是最终,他们擦肩而过。
  坐上凤鉴那天,她瞬间长大,许多不明白的事变得清晰,她知道自己与幸福绝缘,知道自己的下半辈子将会埋葬在富丽堂皇的宫廷里。
  心疼呐,轻轻抚摸铜镜里的自己,进宫三年,催老了年华。
  她早慧,三岁能诗、五岁成文,师父教她琴棋书画,爷爷教她政治权谋,她样样都学得很好,她得意骄傲,认定自己是长辈的珍宝,直到后来的后来她才恍然大悟,对家族而言,再珍贵的儿女都是用来交换利益的。
  她不爱齐沐谦、齐沐谦也不爱她,他们只是同在后宫求生存的陌生人。
  她曾经争宠,曾经机关算尽,也曾经相信自己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女人。但是无数次的失败,让她学会“宠”是争不来的,除非皇上愿意给。
  对于薛紫嫣一事,她像个旁观者,冷眼看梁贵妃上窜下跳,同时也静心分析。在皇上出现“不乖”行为之后,太后应该尽力保护薛紫嫣腹中胎儿,好在弄死齐沐谦后扶持稚子上位,令杨家继续把持朝政才对。
  可太后没这么做,她在对薛紫嫣下手的同时,选择扶持了齐沐瑱。
  为什么?她不知道,也猜不出来。
  但她开始分析局势,齐沐谦与杨家对抗没有半分胜算,那么身为皇后的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不必想也知道。
  于是她日思夜想、时刻筹谋,她不过度奢求,只求能活着离开这座牢笼。
  活着、离开……所以她该怎么做?
  齐沐瑱娶妻当晚,齐沐谦坐席回宫后吐血了。
  向萸气急败坏,原来太后不只埋下自己这条线,她还备有后手。
  小顺子边命人寻太医,边往永福宫送信,太后听到消息,立即带着大队人马进驻德兴宫。
  太后震怒,此事不该在这天发生,那岂不是告知大家,齐沐谦中毒与杨家脱不了关系?
  为了补救,她迅速将德兴宫上下扣押起来,准备夜审所有的人,把“为父报仇”的向萸给抓出来。
  虚弱的齐沐谦拽着太后的衣袖,苦苦哀求她放过这些人。
  太后脸色铁青,但在齐沐谦像个孩子似的哭闹坚持下,咬牙切齿道:“皇帝仁善。”
  算了,不就是走个过场,反正凶手已经就逮,她当场下令将所有人遣散。
  隔天清早德兴宫的奴才领着包袱,垂头丧气地离开。
  他们不知道离宫十里处有一组人马准备截杀,而负责截杀的人马也不知道,为什么甫出宫,这些人立刻从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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