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啊，什么？郑老师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她积极主动地迎上去。
“我就想问哈……”
“啥？”
“怎么没有沟？”
啊嘞？
第043章 全身都在抗拒
她一边说着我有啊？我有吧？开什么玩笑我的有的啊一边低头去寻找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沟。
找着找着觉得不知道是因为负二楼的灯比较昏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不是非常好找。
找着找着又看到布林布林的项链。
哎呀，找什么找，被带跑偏了。
我是要给他看项链的啊！
这个事情上朱丹琪其实也有自己的一点的小心思。宦静目前是这么个情况，有些事情对家，比如说郑东东，知道了是不太好的。
虽然对方咖位高不至于要为难他，但到底两个人方针路线重合大，说到底是个广义上的竞争关系。
但是郑东东自己发现了肯定就不算她泄密！朱丹琪想，嗯，我再跟他聊个几毛钱，多点时间应该他就会注意到了！
发现了我再装作很弱小！求他不要港出去！
当下计议已定。
聊哪几毛钱呢？……
“对了哥，不说这个沟不沟的问题哈，”
朱丹琪又问。
“……你们公司那么恐怖，为什么一开始要进去的？”
一边问一边去开了房车门。
“恐怖吗？”
“恩恩，恐怖。我知道的，恐怖的对艺人的抽成比，恐怖的排期。”
采访一下。
“抽得确实多，排得确实也多，没错，但是我觉得吧……”
郑东东按按太阳穴：
“我觉得其实你有点太偏宦静那个思维了……我们想法不一样……”
“哎？哥你是个啥想法？宦静是个啥想法？”
郑东东一边帮她顺箱子，一边试着解释：
“啊你这个箱子里面装得啥啊死沉死沉的……宦静的想法，应该是一开始就很明确的，他要干嘛，外部环境是怎么样，他是个什么定位，他要实现这个定位大致要通过些什么路径，他有多大能力，他有多大承受力，能接受什么不能接受什么，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要有充分的自主权……”
“哇哥你还挺了解他的啊……就真的是很强调自主权的！特别不甘心受人摆布！”
“嗯嗯是吧，野心都在脸上。”
“哎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个问题……”
“那么换句话说呢，我就是那个心甘情愿受人摆布的。”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哈……”
“没事没事，实际上就这样的。”郑东东倒也无所谓：“我跟他就完全对称性相反，具体说就是对自己也不是很明确，要干嘛心里也没数，市场怎样，对手怎样，通通不清楚，怎么实现目标更是一塌糊涂，那么这些东西是谁来帮我搞清楚呢？”
“那个？……你们公司？”
“答对。”
郑东东给她点赞，比心：
“我离不开我司的好伐。个人的力量再怎么说都偏弱小，想要 power 怎么办呢？当然是跟组织在一起啊！”
“哦哦。”
朱丹琪皱皱眉头一使劲，最后一个箱子就上去了。
“所以外面杂志会用一个词来形容我：听话。我觉得听话是没错的，听人劝，吃饱饭，我能吃饱就行。但是我这样的，在公司的框架下想突破什么的，也基本不可能。比如我花三个月去演个变态？不能吧？又比如公司换个重心让我带师弟师妹了，卖人情让我演烂剧了，让我同一时间轧个 n 部戏，让我突然转个路线恰快钱什么的，我能拒绝吗？我不能的啊。宦静就不一样，他的那条路如果走通了，才是想干嘛干嘛，各种九天揽月五洋捉鳖……”
“我听你怎么还有一点羡慕他的意思……”
“坦率地讲，实名羡慕，不是一点。”他想了想：“宦静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啊。”
朱丹琪想我也是属于久在芝兰之室不闻其香了，宦静有头脑吗？
我还一直觉得他傻乎乎的……
“但有利有弊，宦静这种也有个问题。”
“啥问题？”
“因为现在市面上但凡是个企业都喜欢我这样听话的仔仔。他前期要一路直面我公司、其他公司、基本上就是整个市场的绞杀，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哦。挺难的吧？”
朱丹琪想，嗯，是挺难的，充满荆棘，充满危险，搞不好就夭折在半路了。
她于是默默拉上了领口的拉链。
*
“谢谢哥跟我讲这些，”
拉链也拉上了，箱子也搬完了，她冲着他露着牙花子笑：
“宦静不咋跟我讲他的工作，他的想法的。哥我送你上一楼平台啊？”
说着就要进驾驶室开车。
郑东东在后面看着她：
“哎，我说……”
“什么？”
“宦静最近在叫人联系媒体，好像试图搭几个固定渠道，知道吗？”
“不……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一般跟我们经纪人商量，也不会跟我商量……我挣个助理的钱我操那心……但是有固定的媒体渠道不好吗？省得老是被乱传假新闻……”
“啊，也防着点他吧。”
郑东东声音放低，叹口气。
“啊？什么？”
朱丹琪在前头发车，发动机声音大，也没太听清楚。
“没啥，小帆在催我，快点送我去一楼。”
“恩恩好的。”
郑东东过来坐在放车副驾驶。空调刚开，车上还是有点热。
两人一路无话。
上了一楼平台，按照安排重新上车，出发走啊走，就来到了外景地。
外景地是月牙泉。
啊，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啊。
祖国真是大好河山，啥景都有，然后大好河山一般也是游人如帜。
所以实景其实是这样：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人人人人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人人人人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局部清场，其他地方还是有很多观光客，大家听到郑东东来了，文听来了，都觉得新鲜，于是那俩躲在车里不敢出来。
月牙泉大家知道的，就是周围都是沙漠，然后中间一个月亮形大水泡子。
朱丹琪特别疑惑，就问旁边宦静：
“哥，我们不是拍抗日神剧吗，历史上还在月牙泉抗过日啊？”
“不知道，我只知道在狼牙山抗过日，不知道在月牙泉抗过日，这剧本也是写意型的剧本，那帮人为了画面好看啥事干不出来，你就不要考据了……”
“也是哈。哥我防晒带够了的，给你涂。”
“啊这里真的好晒啊。”宦静透过墨镜抬头看一眼我大西北的超强紫外线：“但是不要再涂了好油……”
宦静坐在副驾驶一直躲躲躲。
“啊，那算了，哥本来也不是油腻型，别把我哥整油了。look，我买了脸基尼，蜘蛛侠款！”
朱丹琪在包里翻了翻，翻出来一个，率先垂范，自己戴上了。
不知道脸基尼是啥的可以去百度。
但是友情提示一下百度需谨慎。
“这个好吧？也不油腻！从 UVA 一直防到 UVC，八十倍防晒！你个防晒霜才几倍……”
旁边多出来一个蜘蛛侠对着自己 BLABLA，宦静生无可恋。
“啥时候买的啊……”
“买好久了，一直没用。我买了俩，哥你要吗？”
“我要，我爱死了，咋没有钢铁侠款？”
宦静捂着头，出言讽刺。
朱丹琪一点没发现他是在讽刺。
“钢铁侠就没有，但是有死侍，look。”
她一边说一边又从包里薅出来一个。
“为啥要买死侍？”
“主要觉得死侍和蜘蛛侠长得像，他俩就好像一个组合……”
“啥组合？”
“比如说……死蜘蛛组合？……哈哈哈哈哈哈……”
“不好笑吧……哈哈哈……”
“来，哥，干脆点，戴上戴上……”
“我不要！我宁死不要！我特么偶像男演员！这个丑死了！”
宦静拿双手过来挡，全身都在抗拒。
“乖嘛乖嘛……省得我一直给你打伞……”
朱丹琪继续哄骗。
俩小时后，死蜘蛛组合穿戴完毕，在月牙泉边对台词。
第044章 本职工作是瑞普……
对个台词就对台词吧，朱丹琪一直在那里啊啊啊地带哭嗓地嚎。
没有正式开拍，大家也都忍着，最后小帆实在忍不住，整个人包得像个阿拉伯的劳伦斯，跑来说姐啊，你虽然蜘蛛侠了但我知道是哈，姐啊咱能不能不叫唤，天气这么热，太阳这么晒，烫烫的热砂一直在脸上胡乱地拍，再加上姐你这样一直喊，听起来好烦躁啊，容易引发路怒症什么的。
蜘蛛侠瞬间就羞涩了。
哎呀对不起，可是明天我们哥哥要演瑞普戏。他这辈子好像应该是没有瑞普过，在找感觉。
小帆看一眼旁边的死侍。
嗯，看起来骨骼清秀，斯斯文文，确实是没有瑞普过的样子。
被瑞普还差不多嘿嘿嘿。
在这里补充说明一下，女一号文听本人属于那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类型，也就是说，属于诗经里头硕人的那种类型。
硕人，就是其实还是比较硕的。
当然，硕而美，这两个性质本身并不冲突。
但她个子高大啊。
我们比较多地说一个词叫西皮感。但从外表上说，其实文听和郑东东的西皮感、以及宦静和杭花雪的西皮感，是高过文听和宦静的西皮感的。
朱丹琪和小帆聊完齐刷刷瞄着旁边宦静，心里想着同一件事情就是：
“明天按不按得住呢？”
是的，我们剧组即将迎来男二的重头戏，也就是一开始试镜的那个戏：
瑞普。
沙尘暴中的瑞普。
盼望着盼望着，就真来了。
吃饭打屁各种不重要的事情先行略过，书接第二天。
上午 8 时许，月牙泉很多人。
游人，执着跟班粉丝，各种工作人员。
风声太大，人又太吵，工作人员一人发个耳麦耳返。
月牙泉沉静如冰封，鸣砂山漫无边际的沙海翻滚着怒浪。月牙泉边两个小小的人，跟围观群众拉开比较大的距离。
朱丹琪隔挺远，也听不清他们聊啥。
导演看了看镜头，对着喇叭说，哎呀，这风沙太小。
宦静刚说了两口台词，就进了满嘴的砂。他呸呸呸吐出来，问旁边打板师：
“就这风沙还小啊？”
旁边打板师傅笑着敷衍他：
“没招啊，有一种风沙小叫导演觉得风沙小。”
对面文听也是一口砂在那里呸呸呸呸呸。
“啊，我要水……”
文听苦着脸，娇嫩的小脸蛋被砂子摩来擦去，摩擦啊摩擦，好残忍。
于是临时调来四口商场拖地用的那种吹风机，几个方向用力吹啊吹啊。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
“OK OK 现在画面已经基本 OK……”
导演再看看镜头，比较满意，语气平稳。
轮到宦静说台词。宦静一开口铺天盖地的黄沙就像十几个巴掌约好了一起拍他脸上。
差点没把他打闭气。
啊你画面基本 OK 了我这边基本不 OK 啊！
“导演我呼吸困难！”
他想了想，还是喊出来。
“要的就是这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啊，要有压迫感啊，对对对就这样往下演啊……”
导演还是语气平稳。
人导演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导演啊。
风格跟那种拍广告的暴躁型完全不一样呢。用一种很家常的毫不在意的状态碾压你，让你觉得就算挂在现场也不是多大个事儿。
挂之前先演完就行。
“宦老师不要眯眼睛，文老师不要眯眼睛，一会儿就好，很快就拍完……”
导演稳如那啥，继续指挥。
朱丹琪在旁边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蒙古人种普遍眼睛小呢？
因为他们居住地沙尘大啊。
再比如宦静和文听这种大眼睛，就会承受至少 2 倍于小眼睛的沙砾攻击哦！
*
攻击了没一个钟，宦静和文听两个瓷娃娃就被打磨成了磨砂型瓷娃娃。
几句台词念完，接下来拍一组镜头，男生女生分开拍，宦静眼部充血，一半是因为情绪到了一半是因为进了东西，他去拉扯扛家伙的摄影师，把人摄影师推翻在地一阵糟@蹋。
一边糟@蹋人摄影师一边还要哭的，感情好复杂，可气又可怜貌。
摄影师躺地上怼着宦静的脸拍。
朱丹琪想这男二线的剧情也真是糟心啊，伦理大剧啊，
不过哭了也好，砂子可以冲走一部分，没那么难受。
本来过来看风景的观光客变成来看戏的观光客，人越来开越多，有人骑着骆驼过来了，有人干脆站在骆驼的背上看，有人拿手机开始拍，工作人员于是写了白板朝人群公示：
“请勿拍照摄影！谢谢配合！”
宦静在一个艰苦卓绝的自然环境下当着海量嘿嘿嘿的围观群众凭借一副小身板执着地糟蹋人一米八八摄影师的行为迷惑而感人。
糟蹋过程中某次摄影老师小腿儿没控制好随意一蹬，满地沙子又滑，一脚把宦静踹出去 3 米远。
真的 3 米，一点不夸张……
被踢出去脸部向下深埋在沙漠里的宦静受了巨大的打击。打击得他都不想动了，导演说宦老师快回来，这个我们当 NG 花絮可以，快回来继续拍……
宦静想我已经够难堪了，你还要拿去当 NG 花絮，我男演员不要面子的啊……
又拍了好几稿，导演不让过。
导演说宦老师你情绪收一收呢，你不要那么程式化，也不要那么外放，整个情感表达要更趋内心一点……
蜘蛛侠朱丹琪一脑门的黑人问号。
导演你到底在说啥？你每个字我都懂但你到底是个啥意思？
有时拍戏，导演知道自己在拍什么，想怎么摆布演员就怎么摆布演员，就特别好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