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园有苏瑜公子的身影,花街更是不乏其传闻,凡见面之人皆会面色为难赞一句“苏瑜苏大公子,真乃人间奇才!”
为了快速提升路人甲知名度,裕王殿下苦练演技终于晋升为纨绔草包。
文人喜好游览留书的草堂、武侯祠从未去过,只诗会上留下几首狗屁不通的诗词!
不喜与道长、主持谈道论佛,反倒茶楼酒馆时常能听到其嚣张自大的声音!
最令成都府众人大开眼界的是,苏瑜拿钱砸府学大门想进去听学一段时日,当然,夫子铁面无私,不为钱财动摇,冷面拒绝!
此后流出府学夫子对此人的评价,“腹内草包、游手好闲、好高骛远、骄矜自大”!
听到十六字点评时,苏宜安捂着肚子笑到差点失去队友,这就是现实版猪脚光环隐身,谪仙变草民!
为达目的用些手段无可厚非,可看她笑得不能自抑,宗政裕隐隐有些尴尬,为了掩饰内心的不自在坐在书桌前写信。
苏宜安笑够了,这才重新握笔马马虎虎抄录《大学》,心里则想着偃夫子。
此人乃府学五年前聘请的外地夫子,听说祖籍江淮,具体出身无一人知,才学了得,对朝堂之事见解颇深,近几年蜀中科举得中之人,皆受其指点,可谓蜀中名士第一人!
裕王殿下想进府学,也是为了与其见面,方便她得到更有价值的消息。
可现在,失去猪脚光环加之用力过猛,裕王殿下明显没有机会与偃夫子见面,偷瞄一眼书桌前的人,跟读心腹诽,“啧啧啧,此生能见谪仙裕王草包无知的一面,也算是值了!”
“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小心被猪脚效应反转打脸。”读心不想以后主人脸太肿,适时劝解。
可惜,苏宜安根本无法体会读心的良苦用心,见裕王殿下起身,双眼放光,这是要出门!
“出门出门出门,叫我叫我叫我······”
在她的碎碎念之下,宗政裕终于发话,“准备出门。”
她现在是被大哥逼着读书的顽皮小弟,胡乱撇下毛笔桌子也不收拾,直接奔向水盆洗手。
宗政裕看她欢快的背影,嘴角笑容始终未落下,这几日虽表现出无所事事四处闲转,但每次出行苏三小姐都能有所收获,根据可疑之人暗卫已经掌握三个据点,假以时日,那人势力必将一一暴露。
“哦,出门玩喽!”洗完手还不忘自己人设,苏宜安欢呼着努力演绎不思进取、只知玩乐的小弟。
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因此,她要全力配合殿下,做一个合格的工具人兼探测器!
穿过幽静的巷子,走过青石板小桥,眼看离正街越来越远,很是疑惑,难道殿下今日换地方立“草包人设”?
“大哥,我们是去哪?”苏宜安前后张望,怎越走越偏!
“到了便知。”
远远看见高大气派的牌坊——芙蓉坊,内心嘀咕,“你说殿下是准备刷新草包人设底线,还是为达目的英勇献身?”
未等到读心的回应也不在意,探头探脑向里面张望,这地方,比前几日猪脚去过的所有地方都不正经!
“哟,不知苏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一位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迎出来,通身书卷气息浓郁像个才女,可出口的话却是十足的老鸨味!
“久仰乡书姑娘大名,果然,闻名不如亲见!”
此时,裕王殿下长身玉立,嘴角噙笑,纸扇轻摇,发带微飘,一派风流儒雅之相,笑意融融看向对面佳人,眼里再无他人!
好似要将人望在眼里、置于心上、融入肋骨!
苏小弟看呆了,兴奋到想尖叫,她没猜错,殿下这是准备牺牲色相以达目的!
剧情进入到矛盾冲突爆发阶段,她低头努力压制兴奋的眼神,换上好奇单纯的表情,努力维持人设不倒!
乡书浅笑不变,自持内敛,伸手示意里面请,“苏公子说笑了,今日得见公子一面,是乡书三生有幸!”
这个姑娘是个高手,苏宜安好奇的看了乡书好几眼,因为她内心平静到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感叹,“倒是儒雅!”
裕王殿下虽易容,但颜值绝对在九十五分以上,且今日特意搭配服饰,只看皮囊绝对是人中龙凤!
可乡书无视猪脚魅力,看来即使是反派,番位也很靠前!
她跟在大哥身旁貌似好奇左右张望,心思已经千回百转。
虽说挂着坊的牌匾,但内里更像一座庄园,静谧舒适。
可绕过洞门却似进入另一片天地,轻纱帐幔迎空飞舞,榻上美人软语细笑,水上石亭内人影晃动,更有画舫、小舟湖中飘荡。
苏宜安嘴巴微张久久未能合上,这,这是成都府的蓬莱阁!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她转头看过去,乡书捻帕捂嘴,眉眼含笑,“苏小公子第一次来,一看都是在家里被管得严!”
“啊哈哈,确实第一次来,托我大哥的福。”她尴尬挠头,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其实是惊叹裕王殿下选得戏台一次比一次出乎意料!
“那今日可算没白来,芙蓉仙子的舞姿,可遇不可求。”
两人坐在邻水木亭内,乡书招呼丫鬟上水果茶点退下后,她才好奇询问:“芙蓉仙子是谁?”
宗政裕端着酒杯垂眸,“我也不知,所以今日来见。”
苏宜安挠着下巴四处观望,这种情况主流剧情有两种,女主身不由己却依然在泥涝之中苦苦挣扎力求出淤泥而不染,执行任务的男主被其吸引出手解救,两人互生情愫;或是女主不畏困难,主动化身卧底帮男主窃取情报,两人携手共进击败大反派,成功在一起!
看来不用回京城搞排行榜了,猪脚的另一半即将登场,她给自己剥了个香蕉戏谑打趣,“终于得见心上人,是不是激动又兴奋?”
对面之人满眼戏谑,挑眉咧嘴,将贼眉鼠眼表现的淋漓尽致,宗政裕握拳······
他是心疾未好又患眼疾,才会将此人放在心上,真是,糟心无比,收回目光,“只此一次,以后敢闹着来,我就告诉爹!”
擦,她又成了猪脚的背锅侠,恶向胆边生强势回嘴,“嘁,我回去就告诉爹,你硬要带我来芙蓉坊看芙蓉仙子跳舞!”
宗政裕直接起身,“既如此,走,回罢!”作势要离开。
不行,猪脚因她不配合罢演,剧情走不下去她会成为全剧罪人,她要安全回京、苟活到老!
苏宜安扑上去抱住人苦苦哀求,“大哥,小弟错了,我保证不胡乱告状,即便徐伯知道了,我也替哥哥你背锅!”
又是拐弯抹角提醒,努力掰正剧情,还不忘扶正人设,让两人行为正常。
在自家大哥威胁的眼神下改口,“是我,是我,是我要闹着来,大哥你没法子才带我来的。”
“哼!”宗政裕将她甩开,抚平衣衫上的褶皱,复又坐回原位。
在外人眼里,就是苏大公子经苏小弟苦苦哀求才勉强留下!
我天,苏宜安摸着额头大呼一口气,差点狗命不保领盒饭,猪脚的脾气也太大了!
此时,亭外站岗的小姐姐见同伴端上新茶点,连忙迎接。
弹幕飘过一行抱怨,“都怪那半死不活的裕王搞鬼,主公发怒,现芙蓉坊的来客都得严加监视。”
她挑眉看向裕王,还以为这几日就是事先探查踩点,没想到他已经出手,看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大动作早已上演。
嘴里咬着果子,起身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她的工作不能丢,安全回京小目标一定要实现。
如同一个一刻钟都坐不住的皮小子,还伸手拽了拽飘着的轻纱,顺便发出土包子感叹,“这纱能无风而动哎!”
宗政裕皱眉,好似不想跟这个弟弟聊天,“翼虹锦,蜀锦名品,也是蜀中贡品。”
“这就是贡品吗?那我多摸摸皇上穿的衣服。”蹦着跳着要摸,恰好一阵清风路过,飘得更高,她蹦跶的更快!
远处高楼上,看着亭内蹦跶的人,乡书嗤笑,与旁边之人道:“就是两个来见世面的傻子,宗政裕现在自顾不暇、小命难保,竟然还能将手伸到蜀中,坏主公大事,果真如主公所言不能小瞧。”
旁边女子总觉得坐着之人好似在哪见过,放下手里的千里眼,“一会儿我去试探试探,是不是小雏鸡一试便知。”
感觉窥视之意消失,宗政裕放下酒杯,“过来坐,别丢人现眼了!”
虽知是演戏,但苏宜安还是愤愤不平,要不是为了多识别一些心声,她有必要演得像没见过市面上蹿下跳的土狗吗?
要想让她安静的坐着,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在大哥身边走来走去,被拉坐下后好似身上长虫子,歪唧唧缠上身旁之人,扯衣衫,拉发带,趴人肩膀上叽歪,反正就是不好好坐。
专心立“一刻钟都坐不稳的皮小子”人设的苏宜安心里哭唧唧,真是的,女主都要出场了,她这反派小配角还与男主作出如此引人遐想的举动,苟活好难!
当初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告知裕王殿下新消息,好后悔!
自第一次在酒楼当众采用这种叽叽歪歪方式掩人耳目传递信息后,一直沿用至今,之前为服务猪脚感觉没啥,现在不一样,容易被女主误会啊!
可没办法,谁让她是反派小配,仰靠在自家大哥肩上,扯人耳朵,借着衣袖遮掩低语,“五日后府学举办诗文大会,不止学子、夫子参加,还有大人物到场。”
将裕王的袖子扯来扯去,差点将外袍扒拉掉,又拉人衣襟,低头之际,“偃夫子与大人物关系匪浅。”
宗政裕右手拇指食指轻捻,很想上手将那人不安分的小手捉住,稳稳握在怀中,这般动来动去,他内心躁意又起。
耳边又是热乎乎的气息,“芙蓉仙子今日出场是为了接见一个人才。”
微微低头,那人的脸颊就在左耳边,淡淡沁香若隐若现,他叹一口气,将人扶正,“好好坐着。”
以为她想扒拉他啊,典型的过河拆桥,等安全回京分分钟将他这桥拆了,苏宜安腹诽着坐正。
为了接见一个人!
宗政裕开始留意四周,接见必是首次见面且很重视,内心轻嗤,应该是拉拢某人,此人是初到成都府,且有一定才学,但肯定不是自己。
“唉!也不知我何时能入府学一观,咱们入城时碰见的那个书生应该有机会!”
苏宜安······
眨巴眼睛五秒后才反应过来,殿下开始演戏了,听这羡慕又嫉妒的语气,“给,吃个橘子就不酸了!”
那个书生又怎么招惹您了,这会儿念叨起来!
宗政裕恨铁不成钢瞪她一眼,“就晓得吃玩,那书生比大哥我有学识,肯定得夫子看重。”
“那有啥办法,谁让你用银子没砸开府学大门反倒还被赶走!”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苏小弟一点都不同情苏大哥,主要是她大哥此前用力着实太猛,现在没救了!
裕王殿下想进府学,即便是路人甲人设,吟几首脍炙人口的大作,将画春江里面的对联对上,或是残局上落三子,完成任何一项就能实现,可殿下偏偏选择了最智障的方法——用银子砸府学大门!
入住宅子第一日,他就让徐伯带银票兑换成银裸子,直接搬到府学正门,即举行学祭或迎接知府、钦差等大人时才开的大门,嚣张又无礼拍门叫人开门,守卫明明白白告知有事请走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