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江舒窈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
蒋允然确实是个一表人才的寒门贵子,只是他个性率直,又在工部任职,同李瑶溪喜欢的风流才子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且这蒋允然看似独善其身,其实是因为有龙阳之癖。
前世他娶了一名门第落没的贵女,干出了去母留子的事,后来龙阳癖好暴露,江舒窈才听闻了这人。
她同白氏提到蒋允然,倒也没想着一定能成,左右也能恶心一下李瑶溪就是了。
行到李承楷院门口,下人们看到江舒窈来了,面色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更有李承楷的贴身小厮,在院内看见江舒窈的身影便脚底抹油似的滑了出去,往寝室那边跑去。
“丁茂,站住!”
彩杏眼尖地瞧见了他,赶紧将他喊住。
“看见我这么着急,世子在做什么见不得的事?你急着去通风报信?”
江舒窈见丁茂鬓角冷汗直冒,畏畏缩缩的不敢抬眼,冷笑着问了一句。
“世子妃……小的……小的是想去给世子通报一声您来了。”
丁茂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
“一看就有鬼,你就跟着我们走!”
彩杏连忙拧住他,又看向江舒窈。
“走吧,去看看世子在忙什么,连我都要防着。”
江舒窈面色淡淡的,径直走向了李承楷的寝室。
第63章 荒淫得令人恶心
江舒窈还未走近,就听到李承楷的寝室里传出了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叫唤声。
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看到江舒窈来了也是一脸惊慌。
丁茂在后面拼命使眼色,丫鬟方才大声问安。
“奴婢见过世子妃!”
屋内的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应是有什么东西摔倒在地。
“世子妃,世子吩咐了,谁也不能进去……”
江舒窈哪里还不明白里面在干什么,她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丫鬟们也不敢真的碰到她。
彩杏上前打开了房间门,一股甜腻的香味扑鼻而来,江舒窈退后两步,站在一片日光中逆光看着床上赤条条的两人。
“舒、舒窈?”
李承楷面色潮红,睁开迷离的眼惊慌失措地看着她。
床上另一名长着美人痣的妩媚女子捂着春光一片的胸口,低头缩在床头不敢吭声。
“世子好兴致。”
江舒窈看着这荒淫的场面,只觉得心中泛上一阵极酸的恶心。
她梗着脖子抑制住了这股不适,视若无睹地轻笑道。
“这位妹妹看着眼生,是世子准备新接进府的姐妹么?”
李承楷不知说什么,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世子不说?那我便直接去找母亲,将这位妹妹接进来了?”
江舒窈心底冷笑,前世她怎未发现自己这个夫君是如此腐臭不堪呢?
不过如今进府一位和进府一百位都和她没关系了,若能把这池浑水搅得更浑,她倒是乐得为这个狗东西纳一百个妾。
“别……舒窈……”
李承楷艰难出声,那名女子眼珠子一转,娇娇弱弱地在床上扭了扭,娇声答道。
“妾身见过世子妃,妾身是香纱阁的粉昙,特意来伺候世子的。”
“你闭嘴!”
没想到她会说话,李承楷猛地抬起头看向江舒窈怒喝一声。
“舒窈,你听我解释……”
“是我的不是了,陆媵妾有孕,秦姨娘小产,而我忙于府中事务,竟然疏忽了伺候世子,以至于世子要从那腌H地方拉个人来解闷。”
江舒窈看也不看那女子一眼,居高临下地盯了李承楷片刻,转身向外走去。
“世子别解释了,这侯府世子妃的位置实在难当,我不当了。”
她轻飘飘扔下一句话,任由李承楷在身后嘶声竭力地喊着,再也没有回头。
“小姐!”
甫一回到院内,江舒窈再也忍受不了胃中翻腾,“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彩杏惊叫一声,淡绿赶紧从屋中端了热茶出来。
“我没事……”
江舒窈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又喝下一口茶润了润唇,有些虚弱道。
“恐怕是午膳有些油腻,肠胃不适罢了,扶我进屋吧。”
“那奴婢去给您熬些消食解腻的汤羹吧,彩杏,你照顾好小姐。”
淡绿忧愁地看着江舒窈苍白的脸,彩杏将她扶回了屋中,江舒窈立刻让她关门出去。
“让我静思片刻,待会叫你你再进来。”
“小姐……”
彩杏见她脸色实在不好,还想劝慰她,没想到江舒窈脸一板,直接强硬道。
“出去。”
待房门关上,她立刻低声唤来昭风。
“请主子吩咐。”
昭风是风华雪月中负责传递消息的,江舒窈坐在圈椅中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毅然张口道。
“你去传话给李司长,将今日之事告诉他,就说我要和离。”
“主子!”
昭风猛地抬头,欲言又止,江舒窈冷冷地看着她。
“怎么?你不听我的话?”
“属下不敢,属下遵命!”
昭风复而低下头。
“你再找人去迎我回京路上的父兄,向他们递上我这封信。”
江舒窈执起狼毫在纸上“唰唰”写了几句简言,封起来交给了昭风。
待昭风出去,她靠在冰凉的圈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淡绿的汤还没回来,李承楷便衣冠不甚整齐地追来了。
“舒窈,你别同我赌气,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他迫不及待闯了进来,那副急切模样,若不是腿不能立,恐怕此时都要抓着江舒窈不让她动弹了。
他身上香粉味还没散,江舒窈嫌恶地从椅中站起,往外走了两步。
“那女子,是同僚说伺候人的功夫不错,我便一时脑热将她带进了府中,这也是院里没个伺候的人,我也不想累着你。”
李承楷见到她嫌弃的样子,强压着怒火耐心哄道。
“世子真是巧舌如簧,到了最后,倒成了我的不是,是你在体恤我了。”
江舒窈站在两尺外,恨不能现在就飞离这糟污院子。
“够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李承楷耐心殆尽,又露出了江舒窈熟悉的那种神色。
他将轮椅扶手拍得震天响,对着她横眉竖眼。
“祖母还病着,你这般闹下去是何居心?”
“没什么居心。”
江舒窈淡漠地看着他,心里毫无波动。
“我只是要和离罢了。”
她笑着拨动了两下庭中黄菊的花瓣,慢条斯理道。
“西北大捷,父兄不日归京,这些日子还请世子同侯夫人做好准备,我要清点嫁妆了,若往日有挪用的,你们尽快还回,否则……到时候便对簿公堂吧。”
“舒窈!”
李承楷又惊又怒,未想到她是来真的,他推着轮椅往江舒窈靠近,江舒窈又往一边躲。
如此反复了两次,李承楷只觉得滑稽至极,只好停了下来,朝着江舒窈故作温情。
“你我少年夫妻,当时你也是十里红妆嫁进来的,管家大权在你手里,我除了偶尔糊涂两次,对你再无不敬不爱,难道你就这么狠心,竟能舍得这些年我们的感情?”
他努力做出一副伤痛样子鬼扯,彩杏在一旁恨不能直接上去一脚踹翻他的轮椅。
江舒窈听了他的话,再也忍不住,用帕子掩了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李承楷羞怒,江舒窈“咯咯”笑出了声,看向他的眼神异常的陌生。
“我笑世子似乎得了癔症,成日幻想些未发生过的事情。”
她翘着嘴角,再也没有顾忌,将那些在无数个夜里,在心底翻来覆去想了几百遍的说辞顺畅地说了出来。
第64章 找机会把她除掉
“自我嫁入侯府,世子院内已有了个陆雪仪,又在外头养了个秦婉,两年来世子未碰我分毫,这两人却接连有孕,而府中上下,我受了多少刁难、多少奚落、多少笑话,世子不会不知道吧?”
江舒窈以为真的到了这一天,自己会十分激动和怨愤,然而现在她注视着李承楷躲闪的双眼,倒觉得内心分外得平静。
“掌家大权在我手里,除了日日忙成陀螺还落不到一句好,我也未得过一丁点的好处,昧下一两银子,反倒是公中账面亏空,我用自己的嫁妆填补了不少,到头来,竟也成了世子口中待我的好。”
她黑黝黝的一双眼睛沉静地盯着李承楷,迫得他不得不出口辩解。
“这……这些都是为了侯府,为了我们,我是世子,你是世子妃,为侯府花用嫁妆,不就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吗?在你心中竟将自己与我分得这样清,实在让人伤心!”
江舒窈是知道李承楷颠倒黑白的能力的,只是未想到如今对着她这般铁板钉钉的事,他居然还能倒打一耙。
既然这般,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正巧淡绿此时端了汤药回来,见到李承楷与江舒窈在院内对峙,她愣了一下,赶紧捧着木盘走了过来。
“淡绿,汤先放下,去取了我的嫁妆单子和小账簿来,今日我就为世子好好算算,我为了他口中的未来,牺牲了多少!”
“是。”
淡绿听了便知,自家小姐终于动真格了,想到不日就要离开这座乌烟瘴气的牢笼,她鼓足了劲地应了一声,转身往江舒窈的书房走去。
“这是在做什么?闹得这样难看?”
淡绿才走,白氏就带着下人从院外走了进来,一双精明的眼睛扫视了院内一圈,最后定格在泰然自若的江舒窈身上。
“舒窈,我说过多次了,夫妻间玩闹归玩闹,总把和离挂在嘴边像什么样子,难道非得寒了楷儿的心,再也不给你这个正妻面子,你才舒心了?”
江舒窈两年间的忍让给了白氏和李承楷娘俩无穷的自信,直到今天,白氏见江舒窈如此,依旧是觉得她只是在胡闹吸引李承楷的注意。
原本自分布那次江舒窈晕倒后,她便觉得这个儿媳似乎哪里变了。
可最近江舒窈的伪装又给她了错觉,让白氏觉得江舒窈也许只是被欺压得太过,脾气起来了些。
万万没想到,她是真心想要和离。
“并非胡闹,世子行事过于不堪,我无法忍受,待淡绿拿了账簿来,再清点了嫁妆,便请侯夫人和世子做好准备,只待我父兄回京,便请了两家族老来,正式签下和离书,从此一刀两断。”
江舒窈不再向白氏行礼问安,也不再叫她母亲。
“你怎么和母亲说话的!”
李承楷还在计较着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江舒窈嘴角噙着笑,看也不看他一眼。
白氏心底这才涌上一股慌张。
她竟然真的要和离,这怎么可能呢?
当初江舒窈给她掏心窝子,可是说过自己为了逝去母亲的心愿,一定会做一个贤良妻子的!
“你、你连自己生母的心愿都不顾了?若她泉下有知,定然再也不得安生!”
白氏拿江舒窈的母亲压她,江舒窈原本神色冷淡的脸霎时沉了下来。
“你也配提到我母亲?”
她眼神锐利地盯着白氏,浑身尖锐的气势逼得白氏倒退了两步。
“母亲爱我,见我和离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必然十分高兴,若我继续在这腌H地方陪你们这群渣滓蹉跎年岁,她才会真的不得安宁。”
这时淡绿拿着嫁妆库房的钥匙和小账本回来了,江舒窈接过账簿随意翻了几页,随口念道。
“元月五日,当嫁妆四扇楠木刻丝琉璃屏风一座,得银钱三千,供李瑶溪购新春头面;三月十八日,支银钱万两,供李承楷打点上峰;三月二十六日,支银钱两千,填补公中账面;四月七日,取红漆描金海棠花餐具十二副,金葵花形黑漆锦盒,送成王府邸……”
她一口气念了三四条嫁妆账单,随即抬眼沉沉地看着面前两人,直让他们无处遁形。
“我这厚厚的一本账簿,记得可全是以我的嫁妆填补侯府的账,若你们好生为我补上后同意和离,我便当这些事未曾发生,否则……我不介意将这事宣扬出去,让侯府成为京中的一个笑话。”
“这都是你自愿花用嫁妆的!怎能推到我们头上!”
李承楷涨红了一张白面怒斥着,白氏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未曾出声。
“世子还是少说为妙,你们侯府的烂事还少吗?厌胜之术、宠妾灭妻、挪用嫁妆……若是激怒了我,我让你们整个候府都臭名远扬,适婚男女再也找不到门当户对的亲家!”
江舒窈将厚厚的账簿卷成卷,放在手中拍了两下,慢条斯理道。
“这两年间,我跪过的祠堂可不少,若再拖下去,当心我心有不甘,让侯夫人和世子也将我受过的委屈再受一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江舒窈,你跪祠堂全因自己犯错,你不要欺人太甚!”
“并非我犯错,而是你们恶毒太过!”
江舒窈恨恨反驳,李承楷忍无可忍,终于上前一步,扬手朝她扇来。
“啊!”
彩杏扑了过来,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她瞬间跌倒在地,淡绿连忙去扶起她。
“彩杏!”
江舒窈没有去扶,她面上冷意更甚,攥紧了手中账簿的封皮。
“李承楷,这是戳到了你的心窝子,所以你便连装也不装了?”
看着彩杏脸上的红痕,她拧起黛眉,周身气势不怒自威,倒与李偃珩有了几分相似。
“舒窈,和离妇人再嫁,可就嫁不到侯府这等门第了,你要想清楚啊。”
白氏沉默了许久,此时终于开了口。
她自恃侯府门第高贵,妄图以此来劝服江舒窈打消和离的念头。
“我和离后是何归属便不劳侯夫人挂念了,你们还是先想想,如何将我的嫁妆亏空补上吧。”
江舒窈不动如山,白氏还做着人人争当成安候世子妃的美梦,殊不知外界早将成安侯府视为了笑话。
同等家世下,谁还会将女儿嫁到这种人家?
“我要清点嫁妆了,还请两位自便。”
她淡淡说完,便带着淡绿和彩杏去了库房,只留下在原地面色阴沉的李承楷和白氏。
“母亲,这可怎么办?”
李承楷面红耳赤,甩着发麻的手掌问白氏。
他虽在三皇子队伍里迎刃有余,可于后宅之事算是一窍不通,如今全指望着白氏想招了。
“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