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梁夫人,见到那双老辣却冷酷的双眼,顿时脚一软跌坐在地。
“你、你竟然真的做出了这等丑事?”
赵氏顿时胸口起伏了几下,脸色发青,有些喘不过气来。
完了,二房的清白,太子的垂青,全没了。
“不是的母亲,我、虽然我爱慕梁大公子,可我只是想进屋看一眼大公子的睡容,况且我又何苦跑这么远到竹林这来?惊扰太子我是万万不敢的!”
李清妍脑子里极快地思索了片刻。
承认她喜欢梁季青顶多丢些脸,可在太子面前做的丑事可不能承认,况且……她原本也没想过做这种事!
“是真的有人给我灌了药,我晕晕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清泪顺着脸颊流下,看上去好不可怜,可惜燕桁的心比石头更硬。
“你的药不是自己吃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清妍,李清妍心一横,摇了摇头。
“我一个闺阁女子,怎会有那种孟浪之药?”
“甚好。”
燕桁站起身来,直接笑着朝内侍吩咐道。
“孤不喜欢谎话连篇的人,把她拖下去,舌头割了。”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
赵氏连忙扑倒在燕桁脚边,李清妍也花容失色,尖声叫道。
“我说的全是实话,太子殿下为何如此武断?”
“实话?”
燕桁冷笑一声,李福直接面无表情地上前扯住红杏,从她怀中掏出一团黄纸。
“这里还有沾着药粉的油纸呢,李二小姐的记性不太好,就连说个谎也顾头不顾尾的。”
“可我真不知自己如何到了竹林的!这药、这药只是助兴而已……”
李清妍见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扒得精光,知晓今日是躲不过去了,只得哭求道。
“小女知道错了,我只是年少慕艾,还请太子殿下宽宏大量,饶了我这一回。”
可燕桁说下的话,向来不会改变。
李清妍就这样哭着被拖了下去。
院内所有人都被他这凶残的手段惊得说不出话来。
赵氏的手抖了又抖,最终还是不敢再说什么。
“梁夫人对孤的处理可还满意?”
他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似乎割一位贵女的舌头就像吃饭喝水那般稀松平常。
“太子殿下英明。”
梁夫人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李旺见众人脸色都不太好,连忙提醒燕桁。
“天色暗了,殿下别忘了今日还要进宫呢。”
“嗯。”
燕桁应了一声,转身要走,突然回头看了江舒窈一眼。
“做人要有始有终,既然世子妃上午是孤的马车送来的,那孤就送佛送到西,再把你送回去吧。”
第72章 踹翻李承楷的轮椅
“这怎么使得?”
白氏赶紧拦下。
“多谢殿下相助,可我们已又乘了两辆马车,带舒窈回去也是绰绰有余,怎好劳烦殿下……”
她话还没说完,燕桁就懒懒道。
“成安侯府二小姐意图惊扰太子,成安侯的主母和二小姐的母亲教养不当,也该受罚。”
“啊?太子殿下,妾身什么也未做啊!”
白氏傻眼了,太子都要走了,为何突然又开始治她的罪?
燕桁对其他人的反应充耳不闻,只重新定定看着江舒窈,笑着问道。
“世子妃还不走?”
江舒窈看了白氏一眼,装出一副隐隐胆怯的样子,朝她一福身。
“那、母亲……儿媳先去了?”
白氏心想自家马车还在,儿媳跟着未婚太子走算什么样子,他们成安侯哪丢得起这个脸。
可她看到燕桁似笑非笑的表情,唯恐下一个被割舌头的是自己,只好默默咽下了这口苦水,装出笑脸。
“去吧,得太子垂怜是我们侯府的福气,这孩子,真是叨扰殿下了。”
江舒窈这才随着燕桁先行离开了梁府。
还没走出院子,就听见身后传来的清脆巴掌声,是留下的内侍在掌白氏和赵氏的嘴。
“殿下何必动怒,不过是一群后宅女子罢了。”
江舒窈想了半天,原本想劝燕桁不用为了这些人生气,可这话像是责怪燕桁似的。
燕桁转过头来眼底晦暗难明,嗓子里带着压抑。
“世子妃觉得孤小题大做了?”
他嗤笑一声。
“世子妃是英国公府千娇万宠长大的吧,自是不知,这后宅女子折磨人的手段可多着呢,就连孩童,她们也毫无怜悯……”
他话音中带上了几分切齿之意,又很快收敛。
江舒窈不解,虽元后早逝,可太子和长公主也是皇帝心尖上的肉,莫非还能在皇宫受欺负不成。
燕桁加快了步伐,她赶紧小跑着追上去解释。
“殿下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后宅的雕虫小技,殿下何苦动怒伤了身体。”
燕桁瞬间顿住了,江舒窈一个不及时撞在了他坚硬的背上,顿时鼻头一酸,眼里冒出些泪花。
“你觉得李清妍是服药后自己跑到竹林去的?”
他没接江舒窈的话,而是反过来问她。
江舒窈心里打鼓,不敢回答。
中了那种药,人是走不远的。
她一直没能单独去问昭月昭雪,多半是她俩将李清妍搬到了竹林里,想让她出丑,只是不知为何撞上了太子。
难道太子知道了是自己做的,现在来兴师问罪了?
她的心咚咚直跳,只听见燕桁轻笑一声,缓缓道。
“你以为梁季青那个狐狸是吃素的?”
“啊?”
江舒窈猛地抬头,撞进了燕桁满是笑意的眸中。
“梁大公子?是他……”
她面露几分茫然。
梁季青一直以来在她面前都是稳重守礼的样子。
不过他是梁家长孙,梁太傅一手带大的,若没点城府,反倒说不过去了。
“梁狐狸可不会容忍有人打主意打到他头上,就算孤不治李清妍的罪,过几日她也会悄无声息地倒大霉。”
燕桁看着江舒窈呆傻的样子乐了。
到了梁府门前,马车早已候着了,他又亲手先将江舒窈送了上去,接着长腿一跨也进了车厢。
密闭的空间内,原本清淡的乌沉香又浓郁了起来。
燕桁抱臂靠着软垫,闭目养神。
“殿下……臣妇斗胆逾矩问一句。”
江舒窈觑着燕桁面无表情的脸,小心翼翼。
“说。”
“敢问殿下……为何对臣妇如此特别?”
燕桁似乎被问住了,顿了一下,车厢外的李福便听到了一阵大笑。
“你觉得孤对你特别?”
他睁开黑曜石般深沈的双眼,盯得江舒窈耳朵尖火辣辣的。
“有些……”
她莫名感到有些羞赫,目光躲躲闪闪地不敢看燕桁。
只听得一声嗤笑,燕桁漫不经心道。
“皇妹没什么朋友,你既和她玩得好,孤必要照拂。”
江舒窈的脸“轰”地涨红了。
是她自作多情了……
好在这时马车正好到了侯府门前,她连仪态也不顾了,在燕桁揶揄的目光下拎着裙子就自己跳了下去。
“哈哈哈。”
马车里又传出一阵爆笑。
江舒窈抿着嘴,正打算跑进府中,看见天边皎洁的圆月,突然想到了什么。
十五圆月、太子进宫、三皇子在净云寺说淑妃诞辰……
她脑海中闪过一道霹雳,急急走到马车边朝着轿帘喊道。
“太子殿下!”
燕桁一双大手掀开帘子,露出英挺的脸庞。
“何事?”
他懒散地问,江舒窈踌躇了一瞬间,还是谨慎地向他叮嘱。
“今日……殿下在宫中还需多加小心。”
她记得前世这日,宫中似乎出了事,死了好些宫女太监。
因为当时三皇子没了不少人手,李承楷的心情也不好,回来朝她发了一大通脾气。
只是具体出了什么事她就不清楚了,如今她想押宝在太子身上,能提醒一句还是提醒吧。
燕桁扬了扬眉。
“怎么?你又知道了什么?”
江舒窈莞尔一笑。
“臣妇只是突然心悸了一瞬间,小心为上,总是好的。”
燕桁露出个无声的笑容,随即放下了帘子。
“多谢世子妃关心,回宫。”
“臣妇恭送太子殿下。”
江舒窈弯腰垂首直到燕桁的马车离开,这才转身朝门内走去。
才越过门槛,一只大手就伸过来抓住了她往旁边扯去。
“你这不知羞耻的淫妇!”
李承楷坐在轮椅上,攥着她的胳膊怒目而视。
江舒窈好不容易站稳,皱着眉使劲将手抽出,语气不善道。
“世子不去准备填补花用我的那些嫁妆,在大门口躲着干什么?”
“你还有脸说。”
李承楷咬牙切齿。
“母亲她们都去了梁府,怎么独你坐着太子的马车回来了,你是不是早就想着与我和离了勾搭太子呢!”
江舒窈不禁冷笑。
“你在狗叫些什么话?我乘的马车是你还是白氏动的手脚,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太子殿下不过是路过帮我,也能被你们想成这样?”
她沉了脸对着李承楷一顿痛骂。
“李清妍那个蠢货,现在还在梁府里流血呢!世子在这胡乱猜忌,不若好好想想,李家得罪了太子殿下和梁府,今后可怎么办。”
她说着就来了气,想着在路上的父兄,顿时腰杆挺直了。
看了看周围没有下人后,江舒窈恶从胆边生,直接抬起腿,一脚把李承楷的轮椅踹得翻下了台阶。
“哎呀,快来人,世子的轮椅从阶梯上滑下去了。”
第73章 我要和离,谁能挡得住我
“你!你个毒妇!”
李承楷没想到她会颠倒黑白。
他被倾倒的轮椅压在地上,疼得嗷嗷大叫,嘴里还在疯狂辱骂江舒窈。
小厮们吓坏了,方才世子在大门口看到世子妃从太子的车驾上下来,便把他们都遣走了。
这会听到世子妃的呼喊,丁茂的魂都被吓飞了。
“世子、世子您还好吗?我去叫大夫!”
“不许去!”
李承楷脖子上青筋暴起,指着江舒窈咬牙道。
“是她把我踹倒的,把这个毒妇给我扣了押去祠堂!”
“啊?这……世子、小的……”
丁茂傻眼了,他看了看江舒窈又看了看李承楷,双手不安地在衣摆上搓了搓。
“你敢动我试试?”
江舒窈嘴角一扯,沉甸甸的眼神盯得丁茂汗流浃背。
“还不快去!没用的东西!”
李承楷被其他小厮扶着从地上爬起,大声怒喝。
丁茂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还没来得及伸手,大门外又传来马车轱辘的声音。
紧接着鼻青脸肿的白氏、赵氏,还有身后被担架抬着的李清妍就这样进了府。
“母亲!”
李承楷看着三人的惨状悚然一惊。
“你们不是去了梁府吗?为何成了这样?二妹妹这是怎么了?”
他连方才摔的伤口都顾不上了,连忙滚着轮椅凑到白氏面前。
白氏保养得宜的一张脸被打得红肿发亮,嘴角隐隐裂开,赵氏也是一样。
李清妍就更惨了,此时双眼紧闭、生死不知地躺在架子上,嘴里堵着一块沾了药汁的布,还在不断溢出粉色血水。
“楷儿!我们侯府要完了。”
自燕桁走后,白氏就懵了,回来的一路上心底不断想着太子过往的残暴事迹,总感觉明日就要被抄家。
“什么?”
李承楷眉头紧皱,直接上前逼问道。
“母亲,到底出了何事?”
“清妍冲撞了太子殿下,殿下今日下了酷刑,她的舌头被割了,我和你二婶也被掌了嘴!”
白氏拉着儿子的衣袖痛哭起来,把梁府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李承楷如遭雷击,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怎么惹上了太子……”
他喃喃自语着,回过神来立刻高声喊小厮。
“快,为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江舒窈知道他应该是要去找三皇子了。
只不过三皇子现在正在宫里,可没空搭理他。
“吵什么吵?大晚上的,都堵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府中出了大事,方才就有人去知会成安侯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远就威严地呵斥道。
待他走近了,看到几人的惨状也吓了一跳。
李承楷又上前为他说了一遍事情经过。
“父亲,明日去面见陛下吧?”
他不敢当着成安侯的面去找三皇子,只好请成安侯拿主意。
谁知成安侯听了却没有很惊慌,而是拧着眉叹了口气,又问白氏。
“太子殿下罚了你们,可还说了其他的?”
“不曾……”
白氏摇了摇头。
成安侯沉吟半晌,面色松快了几分。
“那今日之事便已了了,太子殿下不会再追究了。”
他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李清妍,一挥手。
“虽说今日之事有人在背后害侯府,可若清妍不动这心思,便不会让人做了笺子,待她醒了,去祠堂跪上一个月吧。”
赵氏心想这下夫君要闹了,可她不敢不听成安侯的吩咐。
李清妍身上出了这样大的丑事,按道理是要发配到家庙去。
成安侯只让她跪祠堂,已是看在李D的面子上松口了。
李承楷见父亲信誓旦旦说太子不会再追究,总觉得父亲对太子有种盲目的信任。
再想到父亲无论如何不肯支持三皇子,他心底就生出气来,无处发泄,看到江舒窈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的样子,忍不住讽刺起来。
“虽说太子殿下气地治了母亲二婶她们,可舒窈却全须全尾地坐了太子车驾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太子妃呢。”
他小肚鸡肠地抓着这件事不放,江舒窈不禁烦躁开口。
“我那些嫁妆世子可都填补完了?看来这轮椅待会还得在阶梯上再滑一次。”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