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心狠手辣,既在吃穿用度上苛待我,又爱下死手虐待我,你要与我联手,恐怕我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江舒窈看着那伤痕暗自心惊,未想到白氏此人比她想象的还要阴狠。
“谁说的,你的仇恨,便是最大的助力。”
她抬眼问昭月。
“姨娘的嗓子,你可有把握治好?”
昭月上前攥起刘姨娘的手把脉,又看了看她的咽喉,这才点了点头。
“属下有把握,只是这药恐怕用起来有些折腾人,会剧痛难忍。”
刘姨娘却目露坚韧,咬牙道。
“再疼我也忍得住,只要想到能扳倒这一对猪狗不如的夫妻,我便十分畅快。”
“行,那刘姨娘换身衣服,我让下人送你回院,只装作平宁阁起火,你慌忙跑了出去。”
江舒窈起身淡然吩咐。
“每月的解药会按时送到姨娘院子的,往后我和离了,还要仰仗姨娘在侯府里接应我的筹谋,接下来姨娘只消装作无事发生,等我的安排。”
昭雪拎着刘姨娘走了,昭月又呈上一包药粉。
“主子,前些日子您命我研究的易孕药已制出来了,这些日子成安侯都宿在叶姨娘房中,可要给她用上?”
“用。”
江舒窈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不过你且留一半,我改了主意,给白氏也送上一份大礼。”
彩杏在一旁看了半天江舒窈运筹帷幄,忍不住插嘴:“可成安侯现在都不在白氏院里过夜里,这药粉恐怕不起作用呀。”
江舒窈却摇了摇头,卖了个关子。
“你们且等着就是了,昭华,我让你去寻的风流浪子可寻到了?”
第76章 马车激吻
“寻到了。”
昭风没现身,声音从某棵树上传来。
彩杏误会了,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舒窈。
“小姐,您马上就要和离了,什么样的公子哥找不到呀,为何要找……找什么风流浪子!”
她以为江舒窈想学那些县主郡主玩什么面首,一张小脸顿时皱巴巴地苦了起来。
完了,小姐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哈哈哈。”
江舒窈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一天天想什么呢?是不是偷看我那一柜子话本了?”
她点了点彩杏的额头。
“这风流浪子……我可无福消受,现在不告诉你们,都等着看以后吧!”
这一夜侯府兵荒马乱,江舒窈却安稳地进入了梦中。
梦里母亲抱着年幼的她,一笔一划教她写着什么字。
什么字呢……
江舒窈在梦里一个劲地想睁大眼睛看清楚,视线却总是模糊不清,最后她终于在醒来之前勉强看到了几个字。
是羌姜文!
天昏暗着,吹得院里树叶“哗啦”作响,江舒窈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心中疑云陡生。
昨日事多,她未来得及细想,回想方才梦境,真实得像是发生过一样。
她的羌姜文是母亲教的?
江舒窈想不起来了,她对五岁前的记忆十分模糊,只记得母亲很温柔、很美丽,她原先只以为自己年幼不记事,如今看来,梦中倒是想起了一些。
再加上昨日李老夫人说什么她母亲的身份不简单……
江舒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岭南、羌姜文、母亲肩上的紫色蝴蝶图案……
这些会和李偃珩口中那神秘的势力有关系吗?
这多日未见,她竟然有些希望李偃珩早些回来了。
江舒窈起了个大早,趁侯府昨日灭火灭到半夜,现在无人起床,她命人给刘姨娘那处暗中送了些伤药与厚衣物。
“小姐,今日您要去铺子上的吧?梳个简单些的发髻?”
彩杏正给她梳头,见她望着镜子出神,不禁在她面前晃了晃梳子。
“啊?”江舒窈回过神来,想了想道。
“对,今日要去见董良的,给我穿简便些。”
她如今出行不再用侯府的马车,而是赁了一辆暂时用着,虽不够舒适,但十足安全。
“公子,最近城南二店的生意也很红火,就是……”
董良一直在忙二店的生意,如今两个铺子加上一个典当阁都是他在背后主管,难免有些分身乏术了。
“就是什么?”
江舒窈戴着斗笠问。
“生意都不错,只是秋娘子……小人看她最近心不在焉的,也有些时日未能研制出新品了,目前咱们就这一个研制香方的师傅,小的觉得还是给您汇报一声比较好。”
董良小心翼翼道,他并非打小报告,只是做生意的竞争往来都有,他怕秋娘子万一出事,恐怕会直接影响到两个铺子。
“我知道了,稍后我去看看她。”
江舒窈自上次拉拢秋娘子后就没见过她了,她沉吟半晌道,看着董良有些乌青的眼底和胡茬,又夸赞他。
“你辛苦了,生意越做越大,总归也不该你一人操持,若有适合的人,你便看着签下,总管还是只你一人,一些琐碎之事,只管分给下面人去,知道了吗?”
董良以前就是生意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现下江舒窈主动放了权,他自是千恩万谢。
“多谢公子信任,小的还斗胆问一句,侯府那边……可有进展了?”
他与月娘都是被仇恨裹挟的人,每日睁眼闭眼,除了经营铺子,盼的便是成安侯府的坏消息。
前些日子李承楷杀人一事惹得民怨沸腾,他俩还以为是江舒窈的手笔,高兴了好一阵子。
这些日子眼见那几个蛆虫还是安稳在府中待着,不免有些心焦。
“你们放心,中途虽出了些岔子,但一切都还在我的筹谋内,昨日侯夫人白氏才得罪了太子,府中二小姐还被割了舌头,侯府背后有人,此事急不得,但我会保证,府中作恶之人会一个个受到报应。”
她知晓这几句话安抚不了他们躁动的心,随即又道。
“若不信,只消看着,不多时侯府便有人要倒霉了。”
“公子英明。”
得了她的保证,董良的眉目也松怔了几分。
他手头事务多,江舒窈也不再和他多说,转身去了秋娘子的制香房。
彩杏守在外面,不知江舒窈和秋娘子说了什么,总之江舒窈独自出来时,面色不算太好。
她照例走到马车前先上了车,随后立刻语气异样地吩咐彩杏。
“彩杏,先别上来。”
彩杏一只脚都踏上马凳了,闻言只好诧异地缩回脚,听命站在马车旁。
江舒窈一双明眸瞪得大大的,看着面前面覆银面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凑近他斥责道。
“李司长胆子好大!这里可是长安街上,我的丫鬟就在马车旁站着!”
她闻着李偃珩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心想此人难道才从外地杀了人赶回来?
想到这里她心倏然软了两分,嘴上又喋喋叨叨地念叨。
“李司长若是才赶回来,也该回院子里好好梳洗休整才是,躲到我这马车里像什么样子?”
她眉目柔和,直到听到李偃珩粗重的呼吸后,这才发觉他自看到自己后一直都未说话。
“怎么了?”
江舒窈疑惑地看向他,却被李偃珩突然伸来的长臂揽了过去,落入了硬挺坚实的火热怀抱。
她未来得及低呼,带着血腥气息的炙热嘴唇便铺天盖地倾泻而来。
江舒窈心下巨震,她睁着双眼,只看见李偃珩面具下那对锋利的眉眼,此时眼睫轻颤,似乎带着些脆弱。
这个吻,好热烈……好缠绵……好像她就是他最心爱的人,江舒窈恍惚间想着。
李偃珩紧紧箍着她,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江舒窈有些喘不过气了,她酥软无力地推了推,李偃珩这才惊醒一般将她松开。
“你……”
她粉颊如春桃,眉间夹杂着一丝恼怒。
这厮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可还记得他身上沾着燕姝的香粉味,还有净云寺那些绝情的话语。
这般想着,江舒窈不禁鼻头一酸,泪珠子颗颗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
李偃珩明显有些慌了。
第77章 满京都知道世子戴了绿帽子
“你……”
他嗓子有些紧,正要出声,江舒窈却打断了他的话。
“李司长把我当成什么玩意了?我虽失身于你,可并不是就默认了要被你这样无故摆弄!”
她小声吸了吸鼻子,掏出手帕轻轻蘸去脸上的泪痕。
这是在外头,待会彩杏还要进来的,妆可不能花了。
“别哭……”
李偃珩沉默半晌,只说出两个气死人的字,她还在他怀中,想挣脱出来,却被抱得更紧了些。
“放开我!”
江舒窈气得恨不得背过气去。
可李偃珩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细嫩的脸颊上,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脆弱。
“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我昨日一夜未眠,唯有在你身边,才能安心些。”
江舒窈准备掐他的手僵住了。
李偃珩……还是头一次露出这般模样。
她知道男人的话不能轻易相信,可见到李偃珩这样,她就有些不由自主地心软下来。
“就……就抱一会,算是我对你的帮助,我们可是清白的。”
她欲掩弥彰地磕巴着,只是想到燕姝那张明艳的脸庞,便觉得心生愧疚,仿佛变成了臭水沟里的老鼠。
若李偃珩和长公主殿下没有什么就好了……她这般想着,突然觉得不对。
没有什么也不关她的事!
她可是有着嫁东宫的伟大宏愿的,况且李偃珩对她又不愿负责,她在这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李偃珩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有些僵硬,还以为是她害羞。
他轻轻笑了两声,温热气息勾得江舒窈的脖颈瘙痒不已。
“李司长若抱够了,就该回院休息,而不是在这里欺负我这个弱女子。”
见他恢复了往日玩世不恭的样子,江舒窈也收敛起心神,摆出一副冷面模样。
李偃珩布满血丝的双眼定定看着她,突然开口。
“白氏给你下的那味秘药,解药我拿到了。”
江舒窈震惊地睁大了眼,车厢内一切旖旎暧昧的气氛都在这句话下烟消云散。
解药拿到了?她可以恢复对李偃珩和太子的记忆了!
她真的很好奇,自己为何会在忘掉这两人。
难道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嫁了一个丈夫,却额外心仪另两个男人?
“解药呢?”
江舒窈不禁急切地掩住嫣红唇瓣追问道。
李偃珩看着她鼻头红红的样子又笑了,他伸手为她抹去方才接吻时花掉的口脂,轻轻道。
“我还有事,晚上去我院中。”
说罢他掀开对着墙壁那侧的帘子,无声无息地翻了出去,消失在墙头上。
可恶!多说几句话会死吗?
江舒窈咬牙攥紧了手帕放下帘子,最后掏出车上放着的小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平缓了呼吸后才唤彩杏进来。
原以为彩杏要问她为何独自待了这么久,可彩杏只一脸慌慌张张地死声叫道。
“小姐,奴婢方才在底下守着,只听见过往行人好多都在讨论您……”
她显然是怕外面的车夫知晓她们的身份,声音都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讨论什么?”
江舒窈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见彩杏神色不对,冷静发问。
彩杏张了张口:“他们都在说……说您和侯府的大爷有染,满京都知道世子戴了绿帽子!”
江舒窈手中扯着的苏绣帕子再也禁不住蹂躏,顿时被撕扯成了两半。
“街上的人都在说?”
她咀嚼着彩杏的话追问。
“你可问了,都是哪里听来的?”
彩杏点了点头,涨红了脸。
“奴婢问了,可他们说今日各个小报里、茶摊上都在讨论这事,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她面色焦急,忍不住问道。
“小姐,是不是刘姨娘她……”
“不会是她。”
江舒窈断然打断了她的话。
“刘姨娘孤身一人,顶多有个丫鬟,昨日说什么不止她一人知道全是吓唬我的,她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让这种流言一夜之间铺遍京城。”
她凝着眉眼,面上浮出冷意。
“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下车,戴好斗笠,我们去茶摊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长安街的茶摊里人头攒动,江舒窈和彩杏要了一张桌子,好不容易才挤过人堆坐了下来。
“待会只安静听着喝茶,别乱说话,知道了吗?”
她低声吩咐彩杏,千万别漏了行踪。
主仆俩装作茶客倒了一杯茶,身旁人的闲话声顿时飘入了耳朵。
“这成安侯府真是卧虎藏龙,世子杀人,世子妃也不甘寂寞,竟和自己的大伯兄搞上了。”
“是真的吗?我今儿一大早从南边赶集回来,一路上都听见说这个事儿,这是怎么被发现的?”
“到处都在传,我觉得是真的,听说前段时间那世子腿刚摔断,俩人就躲到净云寺山上去了,孤男寡女的,哎哟哟!”
几个茶客挤眉弄眼的,目光还时不时瞟向江舒窈和彩杏这一桌。
彩杏斗笠下的脸都气红了,好在她牢记着江舒窈的吩咐,并未出声。
江舒窈面无表情地听了片刻,只听得旁边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嘴里越说越离谱。
看着彩杏攥得泛白的手指,她闭了闭眼:“我们走吧。”
两人刚站起身,那几个男人就围了过来,浑身的旱烟臭味儿熏得彩杏忍不住以袖掩鼻。
“哟,小妞儿还嫌弃人呢。”
为首的男的露出一口大黄牙,吊儿郎当地拍了拍桌子,堵住江舒窈的去路。
“小美人身段不错,故意坐爷们旁边,惹得爷几个心痒痒的,这壶茶爷请了,你和爷几个去玩玩!”
“你住口!”
彩杏冲过来就要骂他,江舒窈连忙将她按下。
“哟,还是个小辣椒,够辣,爷喜欢。”
几人哄笑着,周围人见势不对,都默默往外挪了挪,空出一圈来。
“一群登徒子,我家小姐也是你们能污秽的!”
彩杏忍不住骂道,那几人来了火气,顿时就想抓她。
“昭华!”
江舒窈厉喝一声,随即一个劲瘦的劲装女子蒙着面从外头飞身进来,给了几个大汉一人一脚,直踹得他们身后的茶桌都散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