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好再做什么,只得回到新房里,等着夜幕降临。
酒过三巡后,洛屿泽有些醉了。
稀里糊涂地又来到小院。
见到空荡荡的屋子,他这才晃过神,人被自己丢到柴房里过夜了。
呵,还是那么倔的性子,分明不是她的错,却要忍着委屈咽下。
求他,就那么难以启齿吗?
洛屿泽甩掉身后的下人,摇摇晃晃地朝柴房走去。
彼时,洛雁刚抄完第三遍佛经,饿得有些眼花。
为了不让自己昏睡过去,她每打一个哈欠,就用手拧一下自己的大腿,便能得到片刻的清醒,趁机多抄几行字。
就在她看字有些重影时,突然听见柴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她被吓得手一抖,笔上的墨滴在纸上,又费了一张。
不要!
洛雁看着已经抄了半页的佛经,心痛不已。
直到她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下意识抬头,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时,洛屿泽却如一匹饿极了的野狼,直接扑过来将她撕碎。
地上的干草太过粗糙,轻轻一划,就在她那皙白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觉得他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
她几乎要昏了过去。
但他却不许她噤声,冰凉的手指用力掐着她的下巴,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男声沉闷,好似暴雨将至前的闷雷,“洛雁,你不是最会骗人了?”
“说些谎话哄我开心。”
“爷,今是您的新婚之夜,您不该跟我.......”
洛雁并不想贪图这一时温情,略带求饶道:“我求你,成吗。”
“难道你不想见你弟弟昭儿了吗?”
洛屿泽抛出诱人的橄榄枝,粗暴地握紧拳头,不由自主地扯下她贴身的衣衫,故意弯下身子,咬着她的耳垂。
他还半带挑逗地笑了一声,“昭儿前些时日还同我说,这么久不见姐姐,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
“昭儿.......”
洛雁声音微哑,“爷最怜惜奴婢,求爷让奴婢见一眼昭儿。”
“想要谈条件,就要有行动。”
洛雁转过身,轻轻将头埋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讨他欢心。
窗外的萧风无情捶打着院中唯一一株夹竹桃,白色的花瓣落了一地,与雨水混在一起,仿佛银白色的轻纱。
天降明时,雨才停。
洛雁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破屋里。
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成了新的,但屋里,只有她自己,并无他人。
昨日,她几乎散尽全身力气,整个人就像是濒死的鸟雀,轻而易举就能被他掐死。
洛雁轻叹一口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竟敢在新婚夜上把爷拐走!你这狐媚子就算被千刀万剐也活该!”
青儿骂骂咧咧地进屋,丢下一个托盘,面色凝重地瞪着她,“赶快换好衣服,爷要见你。”
“去哪儿?”
“还能是哪儿?正屋呗,夫人和少夫人都在,说不定你现在跟我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青儿的喜悦溢于言表,恨不得即刻将她就地正法。
不过她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至于这托盘上的衣裙,是爷让她送来的。
是她曾在库房见过的那件粉霞锦绶藕丝缎裙。
是从西域商人那买的,价格不菲。
爷这么轻易地给了她这个将死之人,真是可惜了!
洛雁见到这衣服的全貌,也是微微一怔。
没想到他竟把这件衣裙悄悄买下了。
但是,她这会儿去是要受罚的,打扮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只会徒增怨恨罢了。
可是,洛屿泽偏偏要求她精心打扮,还派了青儿监督。
不知青儿吃错了什么药,接下来半个时辰,她竟主动替她描妆、簪发......
结束后,洛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美的不像话。
照洛夫人的话来说,她是狐媚子投胎。
巴掌大的小脸配一双细长又妩媚的狐眼,稍稍眯起半扇,便让无数男人折腰。
就连她儿子这种清风霁月的温雅之士,也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差不多了,走吧。”
“嗯。”
洛雁起身,步调不紧不慢。
第4章 我吃人吗?这么怕我
到了前院门口,洛雁发现站在门口等着的竟是昨天被她扇巴掌的丫鬟。
冤家路窄,两人都没有好脸色。
尤其是这个叫素莺的丫鬟,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剥,阴阳怪气道:“姨娘这步子走也忒小了些,差点让人以为昨日成婚的是你才对。”
洛雁的确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劲,要不是青儿催着,她真想再慢点。
洛雁停下脚步,对上丫鬟的脸,唇角勾起冷笑,恍若粟栗绽放,“我同夫人比,是奴婢,但同你比,却是半个主子。”
素莺一听,身子猛然一抖,却故意扯着嗓子,“这可是前院!不是你的破屋,你想对我做什么?”
她以为,至少姑爷在,这位雁姨娘好歹会收敛。
没想到,她仍如昨日一般。
一巴掌响亮、干脆地落在素莺脸上,不拖泥带水,没一句废话。
洛雁暗下眸子,“洛府不是小门小户,由不得你三番两次撒泼!”
前院正厅,沈思琼脸色勃然一变。
碍于洛屿泽在场,她不能即刻发作,只能旁敲侧击道:“夫君,这雁姨娘未免也忒大胆了些,素莺好歹是妾的陪嫁丫鬟,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不明是非的人。”
洛屿泽闻声放下茶杯,神色平平,“夫人现在既嫁进了洛府,也该让你的丫鬟学学洛府的规矩。”
说罢,洛屿泽瞟见沈思琼的脸色一阵发白,刻意又添了句:“母亲既让洛氏给你奉茶,便是认可了她在这府里存在的意义。对于她那种没读过几天书的人,你也不必浪费口舌同她讲那些是非对错。”
“她太笨了,听不懂。”
沈思琼一怔,骤然沉默。
没怎么读过书怎么了?
难道就能欺负饱读诗书的正妻吗?
新婚之夜,新郎不见踪影。
她派人去找,却发现他歇在外室房中。
传出去,她的脸都丢尽了!
沈思琼垂下眸,掩过眼底的不平。
她很想闹一场,但她的教养不允许,只能强装大度,“让她进来吧。”
听见指令,素莺立马捂着脸退至旁侧,给洛雁腾出进屋的路。
她步态自是好的,阿娘从小便教她规矩。
奈何她身姿过于窈窕,再配上她这张妖艳的脸,从头到尾透出一股媚劲。
见洛夫人的位置空着,洛雁稍稍松了口气。
她双膝跪在地上,“参见爷、夫人。”
洛屿泽半抬眼皮,扫了她一眼,见她换上了自己亲自为她挑选的衣服,眼底浮出晦涩的笑。
沈思琼垂在前腹上的双手不自禁地攥紧,眼底的怒火不可遏制。
洛屿泽递来的眼神耐人寻味,“可知叫你来的原因?”
洛雁摇头。
洛屿泽将洛夫人离开前留下的话重复一遍,“外室洛氏,身份卑贱,虽为无身份的外室,但如今已住进这府里,所以得按照这府里的规矩行事,给主母奉茶,晨昏定省一日不的少,否则就安家规处置。”
“是。”
洛雁坦然接受,奉茶总比挨打好。
不过很快,她就打消这个念头。
素莺端来茶具,洛雁盯着那冒着热气的水壶,心头一紧。
滚烫的热茶顷刻间灌入茶杯,热感从掌心传来,好似一团烈火,仿佛要将她烧尽。
素莺不怀好意地提醒,“这茶可是西域进贡的,一两值一斤金子呢,姨娘仔细点,别洒出来了。”
洛雁咬着牙,小心翼翼地奉给沈思琼。
“夫人请。”
沈思琼故作高傲地瞄了一眼,却没伸手接茶的意思。
“这茶刚沏好,热气还没散呢。我这人啊,身体太娇,太医也说我肝火燥热,喝不得热东西,不妨姨娘帮我冷一会儿,爷觉得呢?”
洛屿泽压低眉梢,“这茶是奉给夫人的,夫人自行抉择就行。”
沈思琼隐晦地低笑一声,眸光轻轻落在身侧的男人身上。
半刻钟过去,洛雁跪得膝盖发酸,手肘开始轻颤。
她想过破罐子破摔,被沈思琼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打消念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洛夫人就算不在,但这屋里肯定有洛夫人的人。
沈思琼却巴不得多耗一会儿,好磨磨她的戾气。
却没想到,洛屿泽虽然纵容了她的无理取闹,但没多久,他便开口打破这寂静,“我等会还要去翰林院处理公事,夫人尽早结束。”
他的语气虽不温不火,沈思琼却能察觉出他有微微的不悦。
沈思琼虽然不情愿就此为止,但她又不能耽误洛屿泽办公,只好接过洛雁奉上的茶水,微抿一小口,舌尖泛着酸涩。
见洛屿泽即刻起身,沈思琼稍有些低落。
“夫君要去多久?”
他才刚新婚,翰林院没道理这时候把人叫去忙碌。
沈思琼揣有希望。
“不一定。”
洛屿泽态度不算冷,但却让沈思琼觉得心头一凉。
“那妾送送夫君。”
“不必,你歇着吧。”
沈思琼还想再试一试,却见洛屿泽把目光落在洛雁身上,“她送我就成。”
说罢,洛屿泽又温声道:“洛氏,你起来吧。”
洛雁原以为自己还要跪上半晌,没想到洛屿泽会替自己解围,诧异地扶着膝盖站起,弱弱地应了一声“是”。
她悄悄抬眼,从她这个角度窥去,洛屿泽汪瑞瘦削而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透出难以捉摸的冷漠、狠厉以及令她生惧的蔑视。
“洛氏,走吧。”
刚一出门,洛屿泽那张从容平和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如同这诡异的天气,让洛雁捉摸不定。
后花园的菊花开得正茂,但路过的人却无心欣赏。
洛屿泽将洛雁扯进假山凹陷的石洞里,直接将她抵在冰冷的石墙上。
他微低下颌,一双黑眸冷得吓人。
洛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躲避,但她无路可逃。
他强逼她与他对视,阴黑的眸光晦涩难懂。
洛雁实在想不到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为何这般生气。
她试着喊了声“大哥”,下秒,洛屿泽的眉头却锁得更紧。
当他冰凉的指腹顺着她的下颌一路向上时,洛雁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身子抖了一下。
男声如雷降至,“你这么怕我?”
第5章 跟我走,还是留下?
洛雁立马摇头。
洛屿泽将指尖挪到她的下颌,用力一掰。
他将唇靠近,撬开贝齿,低声闷哼,“洛雁,你是哑巴吗?”
洛雁眨了眨眼,刚想抽离,却被他索取得更加疯狂。
终于等他结束,洛雁这才得机会开口,“爷,我不是......”
洛屿泽微微眯眼,狭长的黑眸里却换了一种意味,“刚夫人为难你时,为何不开口求我帮你?”
洛雁猜不透他这次又要试探什么?
试探她是否把他当做唯一的靠山?还是试探她是否会恃宠而骄?
她哪里敢冒险。
要是被洛夫人知道了,她今晚又免不了一顿罚。
见她沉默,洛屿泽突然嗤笑出声,“洛雁,你既不信我会帮你,又为何非爬我的床?”
“爬我三弟的,对你来说不更容易些?”
当初她正是被三少爷摆了一道,被利用才会与洛屿泽离心。
就算她解释,洛屿泽也不会信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见她又摆出这幅无助的神情,洛屿泽真想将她那纤细的脖子一手掐断。
两人僵持一会儿,洛屿泽主动湮灭话题,“我要出外差,你跟我走还是留在府里?”
洛雁微微一顿,脱口问道:“去哪儿?”
“渝州。”
她不假思索,“我跟爷去。”
“什么时候?”
“待会儿。”
“这么快?”
洛雁清楚,洛屿泽要是一走,她在府里真就孤立无援了。
她身份特殊,没有洛屿泽庇佑就只有死路一条。
洛屿泽是她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必须牢牢抓稳。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她娘那里。
洛雁试着问了句:“爷能不能给奴婢半刻钟时间,奴婢想收拾一下东西。”
“不用收拾东西了,缺什么等会上街买。”
洛雁却支支吾吾说自己有些东西想要带走,洛屿泽发觉她隐于皮下的恐惧。
霎时间,有些心塞。
他是恶魔吗?
干嘛这么怕他?
“算了,你回去收拾吧,我去趟母亲那里。”
不知不觉,窗外下起了淅沥的小雨。雨珠顺着屋檐滑下,轻轻击打着庭院里栽种的那几扇肥芭蕉叶。
彼时,洛夫人正屋,洛屿泽规整地跪在地上,面色不改。
身穿佛衣、捻着佛珠的妇人在听完自家儿子的解释后,手指一用力,珠绳瞬间分离。
佛珠散了一地。
伺候在侧老嬷见状,连忙弯腰捡珠子。
洛夫人却将破损的红绳丢在地上,脸色骤冷,“屿儿,你真是糊涂!”
“既然已经拜了堂,为何就不能把戏做全套!新婚之夜,你把新妇一个人丢在屋里独守空房,这要让新妇娘家知道了,怎可轻易放过你?”
洛屿泽杵在原地,神色平平,“母亲逼我娶妻,我遵与孝道,遂了母亲的意,如今母亲又要强迫儿子与不喜欢的人睡在一起,恕儿子不能从命。”
洛夫人咬紧牙关,眸光发狠,“那你喜欢谁?贱婢洛雁?”
洛屿泽身子稍有些颤动,但面色依旧如旧,“儿子亦是不喜,母亲不必时刻揣摩儿子心思。”
“还望母亲谨记与儿子定下的约定,留洛氏和姨娘一命,如果母亲背约,儿子难保不会做出过分的事。”
洛夫人能清楚地感觉到,每每同他提起那女人,他总会有意疏离。
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母亲,儿子翰林院还有差事,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