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邢林单手撑伞,缓缓走近。
下人立马恭敬地行礼,“三少爷,您怎么来了?”
洛邢林睨了二人一眼,“我要不来,你们是不是就上房揭瓦了?”
“事情还没下定论,你们就一棍子敲死我大哥有罪,难道这洛府是你们当家?”
洛邢林平日待人和气,下人从未见过他发火。
但他这会儿沉着脸,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寒意,逼得二人心慌,连忙低头认错,“小人再也不敢了。”
“自己去领罚吧。”
洛邢林又狠狠给了他们一记眼神。
二人面面相觑,有些为难,“可是大少爷这......”
“有我在,你们担心什么?”
洛邢林板着脸,目送两人消失在雨夜之中。
待人走远,他才撑着伞走到洛屿泽身边。
他故意把伞向外偏一些,任由伞面积压的水珠全部滑落下来,砸在洛屿泽的肩头。
听着温柔的男声暗藏嘲讽,“大哥,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何必非要闹到鱼死网破?”
雨水滑进眼里,又酸又疼。
洛屿泽努力睁大眼,眼球里的血丝愈发明显。
他刚一开口,就被雨水呛住,捂住胸口剧烈咳嗽两声。
声音沙哑,“用不着你在这扮好人!”
洛邢林发出一声轻笑,“大哥,弟弟是真的在担心你啊!你身体不好,怎么能淋雨呢!”
“虽然你命大,但也经不住接二连三的折腾啊。”
“可惜这府里能救你命的人,已经被你赶走了。”
洛邢林挑了挑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还有一事,没来得及跟大哥讲。京郊庄上的账目出了些问题,过两日我还要再去一趟,不知道大哥有没有什么话托我捎过去?”
洛屿泽突然攥紧拳头,扶着膝盖起身,一拳将雨伞捶落。
声如闷雷,从半空落下,“你不许动她!”
大雨打湿洛邢林梳理整齐的乌发,他伸手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意更深,“大哥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少装!”
洛邢林眨了眨眼,故意向他靠近,刻意压低声线,“大哥果然爱吃回头草。”
“身为弟弟的我,也想帮一帮大哥啊!”
洛屿泽皱起眉,“你又要做什么?”
洛邢林露出一抹诡笑,踉跄两步,突然向后倾倒。
洛屿泽盯着他栽倒在石阶上,一双纤白细嫩的手摁在一旁的水洼之中,溅起泥点。
洛邢林敛回挑衅的笑容,立马恢复成平日纯良无害的羊羔,委屈巴巴,“大哥,弟弟只是想给你撑个伞,你何必要恶语相向!”
还没等洛屿泽反应过来,不远处的几道明光突然向他逼近。
一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脸上,洛大爷眼里的怒火不可遏制。
“亵渎自己的妹妹,欺负自己的弟弟,这就是你这个嫡长子做的事!”
洛大夫人责怪的眼神比刀刃还要犀利。
右脸生疼,他的心却已经麻木。
不由得想起他被判入狱那日,全家为了避嫌,对外宣称他已被除了祖籍。
后来他在狱中几经生死,用最卑微的姿态写下写血书向他们求救时,无人理会。
直到他出狱那日,洛家用一辆马车把他送到庄上,甚至想要将他囚禁到死。
要不是他偷偷参加诗会被左相看重,亲自把他接到自己的府上备考,或许他永远也无法在洛家占得一席之位。
他原以为自己考取了功名,就能彻底跟这群无情无义的人一刀两断,没想到中途会发生意外。
“那就分家。”
洛屿泽早就将这个想法在心底盘了千百遍。
洛大爷闻声,差点失去理智,“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分家!不可能!”
“你给我滚到庄上好好反省反省!莹姐儿出嫁前不许回来!”
雨越下越大,直到天明才有减弱的迹象。
洛屿泽连衣服都没换,就被捆住手脚丢到车上。
洛大夫人那边,也将剩下的事情安排妥当,“我已经让人去给屿儿请了长期病假,不会有人怀疑。”
“至于莹莹那里,就按照柳嬷嬷说的办吧。”
空中云雾散尽时,洛莹莹被冷风冻醒。
她伸手拽了一下自己的被褥,发现又潮又湿,根本盖不了,只能出声喊玉梅。
但下一秒,出现她床边的并不是玉梅,而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丫鬟,“二小姐,以后奴婢代替玉梅姐姐伺候您,奴婢叫春花。”
“那玉梅呢?”
洛莹莹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伸手抓住春花的衣角,迫切地想要知道玉梅的下场。
春花面无表情道:“玉梅姐姐因为纵容您跟大少爷,已经被洛大夫人打死了。”
“打死了?”
洛莹莹震惊地松开手,整个人向后一倒,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怎么可能,玉梅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是说这件事跟她无关,她不知情吗?为什么要打死她,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原来她昨天晚上听见院里传来的哀嚎声竟然是玉梅的。
春花继续说道:“二小姐,大夫人说了,等今晚柳嬷嬷过来给您清宫,修补好血膜后,您依然还是咱们府里的二小姐。”
“以后有奴婢盯着您,绝对不会让您再做出出格之事。”
第128章 安排姚姐儿婚事
洛莹莹还没从玉梅被打死的痛苦中缓过劲时,刘嬷嬷带着两名人高马大的女使直接闯进屋子。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刘嬷嬷便让其中一人将她压在床上。
双腿被强行分开,粗鲁地脱去她的衣物。
一时间,恐惧、屈辱涌上她的眼眶,洛莹莹歇斯底里道:“昨天晚上还没弄够吗?这又是要干什么!”
柳嬷嬷铁青着脸,对她的尖叫不予理会,只平淡的交代一句:“二小姐,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紧接着,她将干净的帕子浸入滚热的水中,用银簪挑起来,趁着冒热气时,直接盖在花蕊上。
“烫!”
“好烫!”
洛莹莹没想到她们竟然动真格。
柳嬷嬷盯着帕子上的热气散去,又让人打了一盆热水进来,反复贴了五次。
直到最后一次,洛莹莹已经嘶哑到喊不出声。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烫熟的猪皮,整个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
没想到除了这烫皮,还有更粗暴的举动。
刘嬷嬷举着一个类似银簪,但是上面凿有细密锯齿的玩意儿,直戳正心。
鲜血从花瓣间溢出,柳嬷嬷又快速从针袋里抽出一根极细的银针,再剪下一小块鱼泡,开始缝合。
洛莹莹疼得满身是汗,整个人彻底昏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清醒,她两条腿疼得根本合不起来。
这种感觉还不如死了。
但是她身上背着婚约,也不能轻易地自寻短见,只能用手指扣着大腿,想要转移痛感。
柳嬷嬷处理完事后,直接回了存菊院。
“大夫人,已经成功了。”
“不过,奴婢先前同你说过,此举恐怕会伤及根本,就算二小姐能解一时之困,等日后怀孕生子,只怕会有下红之症,还请您早做打算。”
洛大夫人自然已经想好了退路。
无论如何,她们洛家既然攀上了三皇子这个高枝,绝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洛大夫人吩咐云霜,“去把魏姨娘和八小姐请过来。”
魏姨娘一直在府里养胎,并没有参与祭祖。
洛姚虽然参与了祭祖,但她一心只顾着吃喝玩乐,根本没有在意府里有事发生。
更何况洛大夫人谨言慎行,也没在人前漏出破绽,府里一大半的人都被瞒了过去。
虽然还没显怀,但魏姨娘故意挺着肚子扶着腰走路,故意在洛大夫人面前显摆。
“妾还以为主母免了妾的晨昏定省,是怕妾在路上摔跤呢,看来还是妾想多了。”
魏姨娘满脸不情不愿,连带着身后的洛姚都有些烦躁。
洛大夫人不愿用正眼去瞧她们母女二人。
要不是府里只剩洛姚这一个适婚的丫头,这种好事才不会轮到她们母女头上。
让洛姚当滕妾,跟着洛莹莹一起嫁进三皇子府,已经是高攀。
洛大夫人喝了口茶,淡定自若道:“姚姐儿年纪也不小了,过完年也要开始议亲了,我这有一桩好婚事想说给姚姐儿。”
魏姨娘眼珠子一转,生怕洛大夫人在婚事上挖坑,有意试探,“主母是姚姐儿的嫡母,主母想要为姚姐儿安排婚事,我本来不应该插嘴。但是主君说了,莹姐儿的婚事他要亲自挑选,所以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主母开口。”
洛大夫人早就预料到魏姨娘会是这样的说法,所以提前跟洛大爷通了气。
洛大爷虽然宠爱魏氏母女,但在这种事关家族荣辱的事上,他还是能拎得清的。
再说她也觉得让洛姚跟这样一起嫁给三皇子是为最好选择,肯定不会反驳。
就连魏氏也没想到自己女儿也能高攀三皇子,哪怕只是给皇子当妾,但是滕妾跟别的妾不一样。
在大赢朝,滕妾不仅可以同正妻一样参加正式的宴席,还有机会升为正妻,不过那都是正妻过世以后的事了。
三皇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于初春四月举行。
照这样的推算,皇后应该还是想让太子先成婚,接着才是三皇子。
许是因为下了一夜雨的缘故,直至正午,天空仍是灰蒙蒙的一片,显得十分压抑。
红墙高瓦内,七皇子景言穿着太监刚从小门出来,迎面便撞上熟人。
“穆青云哥哥,你这是去哪儿?”
七皇子一蹦一跳地凑到穆青云身边,穆青云睁着大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是七皇子,刚要行礼,却被他拦下,“在宫外就别拜我了,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七皇子屁颠屁颠地拽着穆青云上了自己提前备好的马车,马车向前移动时,穆青云才意识到自己还有正事没干,“七皇子,属下还要去找左相呢!”
“找他做什么?他现在正顾着跟我父皇喝酒呢,估计也没空搭理你。”
穆青云一愣,“您怎么知道?”
七皇子耸耸肩,无奈道:“因为我刚被左相骂了玩物丧志,父皇还生了我的气,罚我抄了书。”
穆青云用眼神打量他一番,他这会儿已经脱掉太监的衣服,露出里面正常的衣装。
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个手持的铜镜,正在整理自己鬓间的碎发,嘴角都快合不拢了。
穆青云忍不住问了句:“七皇子,你这是要去见谁?”
七皇子回过神,脱口而出,“去见心上人。”
穆青云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捂自己的耳朵,这是他能听的吗?
他跟七皇子不过几面之缘。
还没等他回应,七皇子又兴致勃勃从袖口抽出一张剪纸小像,摊在掌心,热情地向穆青云展示,“这就是我心上人。”
虽然剪纸小像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穆青云却觉得格外眼熟。
他虽然见过不少姑娘,但是能记住的只有一丁点。
怎么感觉这剪纸上的人那么像洛屿泽的小娇妾?
穆青云连忙摇头。
一定是他想多了,只是神似而已。
七皇子小心翼翼地将剪纸小像收好,邀约穆青云跟他一同用膳。
穆青云受宠若惊,“七皇子,这不好吧。您不是还要去见心上人,我去岂不多余?”
七皇子却执意要拉上他,“我一个人害羞。”
穆青云:“......”
第129章 母子联手,各取所需
七皇子今年已经十七了,等他上面几个哥哥把婚事办完,也该着手操办他的婚事。
偏偏何贵妃这个生母不愿意上心,德妃这个养母不在人世,皇后这个嫡母一心只想护着自己亲生儿子的太子之位,对旁的事情不予理会,这担子只能由宣德帝接下。
宣德帝跟左相年少时便是挚友,又共同经历过生死,虽君臣有别,但是私下里,两人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左相这次进宫,便是宣德帝想要拜托他帮忙给七皇子物色人选。
宣德帝忍不住犯愁,“言儿这些年的性子愈发张狂,朕就怕他误入歧途。”
左相举着酒杯,痴痴一笑,“皇上放心吧,七皇子这人家伙看似人畜无害,实则精明的很。要臣说啊,他还颇有几分您当年的样子。”
宣德帝叹了口气,“言儿确实像年轻时的朕,却不如朕幸运,摊上那样一个生母。”
左相放下酒杯,“皇上打算何时动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想要一锅端没那么容易。”
宣德帝惆怅地给自己斟了杯酒,他算计这么多年,当真是身心俱累。
蛮人如今又开始蠢蠢欲动,没有镇国将军替他守城,他实在不安。
不仅如此,他还要应付自己枕边的内鬼,愈发力不从心。
......
京郊。
厚厚一层积雪让人寸步难行。
袁婆子主动要带她进城采买,正好遂了洛雁寻机会入城交货的心思。
虽然袁婆子这个人有待防范,但这是她能入城的唯一机会。
当袁婆子的骡子车停在门口时,她勾着头看了一眼,发现驾车的男人十分眼熟,那不是前两天接待她的辛管事吗?
袁婆子跳下车,连忙把她招呼过来。
“快上车,咱们还得赶在落日前回,路上就不停了。”
袁婆子刚想把人推上车,洛雁却止步不前,警惕地扫了辛管事一眼,“辛管事今天不忙吗?”
袁婆子连忙替他解释,“不忙不忙,他这段时间都闲得很,我就是看他太闲了,所以才把他拉开驾车,这样我们两人就不用出来受冻了。”
如果只有她跟袁婆子两人进城,她只需要顾着分散一双眼睛,要是再加一个辛管事,只怕她寸步难移。
洛雁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打算见机行事。
辛管事虽然从始至终没跟她说上一句话,但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
袁婆子更是激动,只要让自己儿子把她娶回家,她就能合理没收她所有的钱财。
单是帮她挖个坑就能得到几十两,想必她那个神秘的包袱里,还藏了不少好东西。
尤其见她把包袱随身携带,袁婆子更加坚定里面的东西肯定格外贵重。
母子二人一个贪财一个贪色,各取所需。
结果马车还没行出二里路,就被庄上的人追来了,“辛管事,主家又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