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兄,这一路上当真是让我受益匪浅,相信依照陆兄的实力,拿下功名不在话下,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陆书宇早已没有了初时相见之时那种胆怯的样子,如今的他变得别样自信。
对着我也是一个鞠躬。
“陆某定然不辱小姐信任。”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上了皇宫之中派来的那辆马车。
因为我的插手,如今距离科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他完全可以休憩整理一下,随后在万事俱备之中进入考场。
透过窗帘,我看到陆书宇被我的一个侍从带走。
为了让他可以超常发挥,我特意在京城之中给他安排了一个府邸,让他暂住。
其实也并非暂住,因为日后他考取功名成为状元之时便是居住的那个府邸。
如今只不过是让他提前住进去了罢了。
“殿下……”
马车缓缓启动,一直跪坐在一旁的春花这才敢开口。
我却不愿意跟她多说一句话。
春花自然是察觉到了我的态度,眼泪似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殿下,可是春花做错了事情?为何殿下对春花这般冷淡,若是春花哪里做得不对,殿下打奴婢骂奴婢都好,不要不理奴婢可好?”
我只是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春花却像是受不了一点这种冷落,又开了口。
“殿下,为何这次冒险外出都不带着奴婢了?奴婢不止一次想要去寻殿下,可皇上不让……”
未等她这次把话说完,我便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的话。
“若是本公主带上你,那岂不是本公主的一举一动尽在皇兄的掌握之中,那样的话,本公主如何寻觅到阿砚的踪迹呢?”
我看到春花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
“更何况,春花你当真不知晓本公主的踪迹吗?若非是你透露,皇兄那日为何忽然将本公主的床帘掀开呢?”
“本公主身边从来不养不忠心之人,你若是本公主的人,就应当一心只为了本公主,不应当再为旁人做事,可你一边明面上站在本公主这,一边又向皇兄透露本公主的行踪……”
越是说下去,我就越是感觉有些可笑。
“春花,有时候本公主真的很好奇,皇兄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明明是母后送到本公主身边的人,可为何处处都偏向于皇兄……”
这一次没有等我的话说完,春花便猛地跪在了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在了马车的板子上。
“长公主殿下明鉴,春花心中只有长公主殿下一人,奴婢承认确实曾向皇上透露过公主殿下的行踪,但那也是为了……”
“为了本公主好,对吧?”
春花没有回答我的话。
而我却感觉心中似是被噎了一根刺般的如鲠在喉。
为何所有人都喜欢用那一句“为了你好”来限制住我呢?
我真的就需要这所谓的“为了我好”吗?
“春花,本公主曾很长一段时间将你当做是继母后之后最懂本公主也是对本公主最好的人,可是如今,春花,你太让本公主失望了。”
我将那个跪在地上的春花扶了起来。
“本公主可以不在意你向皇兄透露本公主踪迹一事,也可以原谅你,将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清零,都当做是没有发生……”
我看到她眼眸之中升起来了几分希冀,像是古语中诱惑樵夫撞上礁石的美人鱼一般,用着蛊惑的话语引诱着他。
“只要你向本公主说实话,告诉本公主,沈砚尘到底是不是并没有死,告诉本公主,他如今身在何处,本公主就继续将你留下来,我们重归于好,如何?”
第35章 从未对公主有过二心
我看到春花犹豫了片刻,刚准备乘胜追击,就听到马车外面传来了嘈杂声。
春花猛地跪了下去,朝着我的方向一下接着一下磕着头。
我心底升起的几分烦躁,掀开窗帘朝着外面望去,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谁耽误了我的好事。
谁知这一掀开窗帘,就跟马车外面言笑晏晏的人对视在了一起。
我下意识蹙起了眉头,只感觉晦气。
怎么哪哪都有傅宴礼的存在?
他似乎没有看出来我对他的厌恶,翻身下马走到了我的马车旁边,单膝跪地向我作揖。
“属下恭迎长公主殿下回宫!”
他的声音并不小,虽然说现在还没有到京城内部,但周围的人也不在少数,他的声音响起后,周遭一圈人的目光都朝着我望了过来。
我的语气并不算好地质问了一句。
“傅将军来这里作何?”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看到他对我露出来了一抹充斥着势在必得和诡异宠溺无奈的笑。
“殿下就不要同属下闹脾气了,属下保证从未对公主有过二心,只是……属下还需要一些时间将事情全部都处理好,等处理好这些事情以后定然会向公主负荆请罪……”
我微微蹙起了眉头,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眼前的这个傅宴礼似乎跟以前的傅宴礼有些不太一样了。
我何曾跟他闹过脾气,又哪里需要他向我保证有没有二心?
“负荆请罪就不用了,傅将军同本公主又没有关系,更何况也没做错什么,本公主还有要事,就不打扰傅将军了。”
我落下窗帘,示意马夫启程。
春花没有再跟我待在马车里面,或许是担心我再说出什么话来诱惑她,翻身下了马车跟在一侧。
我只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没有地方可以发泄,只能靠着座椅默默生闷气。
只是马车尚未行驶出去一段距离,就听到后面人的喊声。
“殿下如何同属下没有关系?等来日属下夺得功勋,定然要求圣上赐婚,给殿下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我嘴角微抽,只恨不得出去将那人的嘴给缝上。
只是如今我的身份不允许就是了。
从他方才的话语中,我不知为何就想起来了当年的阿砚。
他前去征战之前似乎也是向我这般保证的。
我不禁暗暗失笑,感慨自己的目光始终如一。
看中的人总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
马车外的春花似是听到了我的笑声,忽然就问了一句话。
“殿下可是还没有放下傅将军?”
我挑了挑眉,这才意识到刚才没有控制好声音,笑声被外面的人听去了。
“本公主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从今往后,本公主同傅将军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莫非是听不懂我的话?”
春花噤了声,片刻之后才听到她压低声音极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还好公主不喜欢了,否则要是让公主知道皇上替她拒绝了傅将军的请求,那就不好了……”
我眼睛微微瞪大几分,着实是没有想到皇兄竟然替我回绝了。
明明他当初那么坚持,要让我跟傅宴礼订下婚约。
好不容易到了皇宫之中,我也没有要下马车的意思,马夫便将我直接带到了乾坤宫外。
掀开马车帘子我刚要下马车,就看到春花向我伸出了手,似是要搀扶我。
只是我连看到没有看一眼,直接撑着底板跳了下去,选择性忽视了春花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神色。
走到乾坤宫门口,对着门口的侍从挥手示意他们不用进去通报,随后直接进入了乾坤宫之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主位之上的皇兄。
他似乎忙于政事,对于我的进入并没有发觉。
这段时间我就升上来了兴致,压低脚步声悄悄摸摸地走到了他的身侧。
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吓他一跳,就被皇兄抓了一个正着。
“皇兄!你早就发现我了!”
我有些气急败坏。
小的时候我和皇兄跟着沈砚尘一起长大,我们的武功都是沈将军亲手教导出来的。
也正是因此爬树翻墙,刀枪棍棒,我也算是样样精通。
但是像女工之类的,我就有些不太擅长。
母后家族是文官,我也继承了父皇母后聪慧的大脑,思绪敏捷的同时,我的武功领悟能力还特别强。
从小到大这一路走来父皇没少因为我是一个女子而感到可惜。
但不知为何,我忽然就想起来了陆书宇的话。
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侍。
我从小各个方面都比皇兄厉害,为什么这个皇位就不能是我来做呢?
皇兄也恰好不愿在这个皇位上处处受到禁锢,那为何我不能取而代之?
越是想下去,我就越感觉热血沸腾。
只是还没等我细细打算,皇兄就打断了我的思路。
“又跑到哪里去了?不是说过了,外出之前要先跟朕说吗,还敢瞒着你的贴身丫鬟自己跑,真是好大的胆子!若是你路上出了意外,你要朕怎么办?”
我撇了撇嘴,有些不置可否。
“皇兄又不是真的不知道,我要往外跑,如果不是皇兄的默认,我还真的能跑出京城吗?”
耳畔传来了一声轻笑。
“稚月果然是聪慧的。”
我轻轻耸了耸肩,其实从我那么顺利地在马市买到马,然后寄存到那个位置,并且买好假的身份通牒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虽然我的一身武功是沈将军亲自传授的,但我也不是从小到大一直跟着学习,也只能算得上是学到了一点皮毛的拳脚功夫能够自保罢了。
但我身边的那些暗卫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在学武功,武功就是他们用来吃饭的本领。
更何况他们还是通过一层层的选拔出来的精英,就我这点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
再加上,皇兄从来舍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但这一次却将我关了禁闭,晚上的时候更是前来看我。
以往皇兄也不是没有监督过我早些睡觉,因为那段时间迷上了话本子,喜欢彻夜看完,皇兄就会晚上来监督我睡觉。
可他从来没有掀开过我的床帘。
这是第一次。
只能说明他早就已经察觉了我今天要跑,他来的这一趟应该是为了叮嘱外面那些侍从换班的时候,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惊动我。
春花约莫着也是如此了。
第36章 那个贵人……是我的阿砚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感觉我这一生好像都生活在一张被他们精心编制好的大网之中。
皇兄似乎是察觉到了我情绪上的低落,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如果不是出了要事,皇兄也不愿把你叫回来。”
我微微一怔,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斥着疑惑。
所以说皇兄对于沈砚尘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皇兄也认为阿砚没死吗?”
皇兄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只是摇了摇头轻轻笑着。
“如果可以的话,朕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好好的。”
我顿时间哑然无声。
但之前一次次的隐瞒早已让我不敢轻易相信他的话。
几乎是想都没想到就从怀里拿出来在那根削去头尾只剩下那一抹稚月的木棍。
“那皇兄告诉我,这又是什么?”
我看到皇兄的表情呆滞的一瞬间,最后从我的手机里面将那根木棍拿走。
他像我之前那样轻轻地摩挲着雕刻出来的痕迹。
像是释怀了一般轻轻叹了一口气。
“稚月,你有没有想过,沈砚尘是去边境打仗,边境是在最北方,如果他没有死的话,为什么放着京城不来,要去到京城以南的最南方呢?”
这下子到时轮到我呆滞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沈砚尘当时又传出了生死难料的消息,如果他还活着,只要有一口气,他肯定要回京城,毕竟京城之中的太医才是最好的……”
虽然我的心里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说,皇兄这一句又一句的话真的是将我的心理防线逐个击破。
是啊……
如果他真的能侥幸活下来,也肯定是受了很重的伤。
在这种情况下他去到江南,可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有些话朕不愿多说,但是既然稚月已经把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了,那朕也就说一说吧。”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兄便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了一张部署防线图。
图上面所标注的,不仅仅有京城之中的个别位置,也有我前不久所去的江南。
“皇兄这是何意?”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用手指先在京城之中的几个地方指了一下。
“稚月向来喜欢在京城之中游玩,相信对这几个地方应该并不陌生吧?”
我定睛看去,发现那几个地方我还真的不陌生。
除了我亲眼看着一点点发展起来的留香阁外,还包括寻花问柳之处的青楼、听书评戏的茶楼和我之前去购置马匹的马市。
“皇兄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皇兄也倒是没有想吊着我胃口的打算,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这些地方都是当初沈砚尘还在的时候,亲手交到朕手上的防线图。”
我的心顿时咯噔一声。
“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手指轻轻在防线图上摸索着。
“父皇并非只有你我两个子嗣,除了朕以外,你还有很多皇兄皇弟,朕当初也不过是因为朕是嫡子,再加上父皇最宠爱你,而朕是你的嫡亲哥哥,父皇知晓只有朕登基才能护得住你罢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皇兄会这么直接地把这番话说给我听。
虽然我心里一直都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可当这番话从皇兄的嘴里说出来时,我还是会感觉有些不适。
“皇兄,并非如此……”
我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但他并没有跟我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稚月,你不用说什么安慰朕的话,这番话当初是父皇临终前亲口说给朕听的,朕一直都知晓能坐上这个皇位多少有一些你的原因。”
我哑然失声。
“朕确实是有父皇的圣旨,但是朕也知道那些弟弟们不是安分的,世代以来向来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背地里面做的那些事情,朕和阿砚都看在眼里。”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该不会……
“而这些地方就是阿砚为朕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只要朕登基那天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京城之中便会陷入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