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会希望我幸福啦!
但是为什么……
那个可以让我幸福的人,不能是他呢?
我低垂下了头,一时间都不知晓该怎么继续拒绝皇兄才好。
忽地想到了进宫前我正要打算去做的事情,猛地便抬头看向了皇兄。
随即便撞进了皇兄那写满了复杂的眼睛里面。
我顾不得思索太多,只想着赶紧转移话题。
“其实皇兄,是我昨天晚上睡觉时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面我亲眼见证了国破,那锥心的痛感我这辈子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儿女情长我暂时不愿去想,如今只想为皇兄分忧,强大皇兄的势力……”
我看到皇兄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斥着复杂。
想来也是,当初皇兄初登基,正需要人的时候我一心扑在儿女情长之上,几乎没怎么帮上皇兄。
如今即将要尘埃落定,我却猛地来了上进心。
任谁听了也得感慨一句离谱。
“你能帮朕分忧什么?你能让朕少操心一些,朕便谢天谢地了。”
我的脸颊上顿时间飘起了一抹绯红。
那般直白地在京城之中追求傅宴礼,还不知道皇兄那边为她承受了多少“腥风血雨”呢。
“我没有开玩笑,皇兄,你相信我,我定然会为皇兄找到可用的栋梁之才的!”
皇兄没有说话,只是轻笑着揉了揉我的头。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愿,皇兄也便不再强求,只能说傅家那小子没有福气,若是日后稚月看上哪家公子,大可告知皇兄,皇兄为你赐婚。”
见皇兄总算是松了口,我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皇兄放心,到时候稚月定然是不会跟皇兄客气的!”
“好!”
我刚走到乾坤宫门外,恰巧就跟来寻我的春花对视在了一起。
猛然就想起来了那时发生的事情,急匆匆地走了回去。
彼时皇兄刚走回主位之上拿起了笔。
“还有什么事?”
“对了皇兄,今日我同傅公子表妹外出游玩时,出现了一伙逆贼,对方人数众多,目标……则是对准了傅公子的表妹……”
我抿了抿唇,担心皇兄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连忙补充一句。
“对方的身手……与皇兄派在我身边保护的那些暗卫不相上下,若非是我今日带了两批人马,只怕是……”
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皇兄满脸担忧地从主位上走了下来,将我上上下下检查打量了个遍。
“你可曾被伤到?”
我摇了摇头,“未曾,那些人……目标并不是我。”
顿时间,皇兄的脸色便不好了起来。
若说那些人是逆贼,可为什么放着长公主不抓,偏偏去抓一个将军府遗孤的表妹呢?
并且我身边的暗卫们全部都是皇兄精挑细选的,专门用来保护我的安危。
而那群逆贼却跟暗卫们的实力不相上下……
“朕知晓了,此事朕定然会去好好调查,最近或许会有些不太安稳,朕再往你那边调去一批暗卫。”
我乖巧点头,刚要离开却被皇兄拽住了手腕。
“稚月先别着急离开。”
我微微一怔,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到皇兄先一步高喊出声。
“传太医!”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的脸便如同刚出锅的包子那般皱在了一起。
完。
又要喝那些苦到崩溃的汤药了!
明明我都说了我没有事情,对方的目标不是我的!
但总归还是不舍得让皇兄过于担忧,便任由赶来的太医为我诊脉。
在听到太医说我无碍的结果以后,我无奈地朝着皇兄望去。
就见到他紧蹙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太医仍旧给我开了一些安神静心的药,这次我也没有再阻拦。
讨一个皇兄心安罢了,至于最后喝不喝……
那还不是看我心情吗?
坐上回公主府的马车,等待良久的春花这才走上前来向我禀报。
“回公主,人已经平安送回傅府,在半路便已经清醒了。”
我了然点头,轻轻敲了一下马车机关以示知晓。
行驶到宫门口时传来微风阵阵,轻轻掀起窗帘一角。
无意间往那边瞥了一眼,便见到了一个熟悉身影朝着宫中走去。
第6章 被人精心仿刻出来的赝品
“停!”
我压低声音叫停马车,顾不得尚且未停稳便掀开窗帘朝着后方望去。
细细观察一番后,我确定方才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人便是之前拦下我马车的人。
――傅宴礼!
所以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皇宫了呢?
不应该在傅府对他的那个平安归来的亲亲表妹嘘寒问暖才对吗?
前世的轨迹因为我隐隐有了些许的改变,若是前世现在的傅宴礼应当已经纵马前去寻找傅静华,最后带回了她被玷污为保清白尸骨无存的消息。
随后足足冷落了我数日。
如今傅静华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傅府。
总不能……
是傅静华跟傅宴礼诉说委屈,所以傅宴礼来找皇兄告我的状了吧?
光是想想我便生了一身的冷汗,要知道皇兄虽对我称得上是百般包容,但唯独不能接受我做出来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我娇纵,也从未曾拿手底下的丫鬟奴仆们撒过气,下药这也是大姑娘嫁人――头一遭。
“回去,本公主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情要同皇兄商议!”
对视上春花一脸茫然的表情,我不由得有些着急,重重地拍了一下窗框。
她似是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命令马夫掉头。
好在傅宴礼走路速度并不算快,很快便追上了他。
我整个人紧紧地贴着座椅,用手掀开窗帘一角。
确认这个角度只能我看到他而他不能看到我,像是做贼一般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似是有所感应,在他回过头来的瞬间我猛地松开了手,整个人因为害怕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摸上自己胸膛给自己顺气的那一刻,我忽然感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我堂堂一国长公主,在皇宫中来去自由不是应该的吗?
为什么要害怕被他发现呢?
轻咳一声,我刚掀开窗帘打算询问一下傅宴礼他要去哪里。
可当我掀开窗帘的瞬间,便同那个似是早已等候良久的人对视在了一起。
到了嘴边的质问最后化为尴尬让我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参加长公主殿下。”
傅宴礼的声音跟往常一般带着冷漠疏离。
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我理解不了的复杂与火热。
就仿佛要将我吞食入腹一般。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傅公子这是要去哪?倒是不知晓傅公子的表妹可还安好?”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很忙碌。
我也不例外。
头顶的发簪被我拔出来又插进去,一时不察便有一缕发丝垂了下来。
我有些尴尬,但又不好在傅宴礼面前表现,便坐稳了身子隐匿回了马车之中。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马车外似乎传来了一声轻笑。
“回长公主殿下的话,臣回府后下人来报说是皇上宣臣入宫,如今便是要去乾坤宫面见圣上。”
我了然点头,悬着的心这才算是放回到了肚子里面。
还好是皇兄宣他入宫,只要不是他主动入宫寻皇兄告状便好。
只是皇兄为何宣他呢?
暂且不说周遭并未有战乱发生,就算是发生了也应当与他无关啊。
毕竟前世是他为了逃避我,所以主动在朝堂之上提出挂帅前往边关,随后立下屡屡战功,成为了那个名震四方单是提及名字便让敌国闻风丧胆的存在。
那皇兄寻他又是为何呢?
我抿了抿唇,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那时皇兄对我和傅宴礼婚事的态度。
皇兄似乎很想要让我跟傅宴礼定下婚约。
可是为什么呢?
当初我和沈砚尘为了能够得到皇兄的认可,两个人一同努力足足磨了大半年之久,那时的沈砚尘对我那般好也还是让皇兄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如今纯属是我单方面追求傅宴礼,而傅宴礼对我的态度那般冷漠甚至于说是疏离,可皇兄竟然想要给我和他赐婚。
这着实是难以让我不去多想。
更别提这个时候宣傅宴礼进宫觐见,皇兄是不是还没有放弃撮合我跟傅宴礼呢?
我不由得有些担心,前世发生的一切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重现一遍的。
“是么?”
我微微挑了挑眉,心下却有了打算。
趁着傅宴礼还没有到乾坤宫,而在皇兄那边我已经回公主府去了。
如果我这个时候偷偷摸摸先潜入乾坤宫的偏殿躲藏好,岂不是就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若是他们商讨公事也便算了,我就再偷偷摸摸离去,若是他们商讨的是我与傅宴礼的婚事……
那我就可以赶紧出来打断他们,顺势拒绝了!
越是想下去我越是感觉自己要赶紧行动的才好。
“那本公主便不打扰傅公子,先行离去了。”
轻轻敲击机关,站在一旁的春花闻声连忙指挥马夫起程,但马儿尚未向前走几步便听到了傅宴礼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
“长公主殿下当真要同臣这般生疏么?”
我捏了捏一旁桌子上时时刻刻为我备着精致糕点。
公主府的御厨是从各地搜寻来的名厨,对比起来宫中御厨有时还略胜一筹。
御膳房中有一个颇为擅长糕点的御厨,他做的莲花酥栩栩如生且味道一绝,每一次去到皇宫之中我都要吃整整两块。
皇兄发觉我喜欢,曾提过将御厨送到我的公主府中,但我不想日日都吃最后腻味了,于是便拒绝了皇兄的提议。
公主府的御厨们发觉到了我的喜好,不是没有尝试过制作,虽说模样有七八分相似,可味道上却是天差地别。
可当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做好莲花酥送来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呢?
似是很开心的吧?
手上轻轻用了些许力气,顿时间莲花酥便碎了个彻底。
看着那一盘碎渣,我瞬间就没有了兴致。
赝品果真就是赝品,连正品的半分酥脆劲都没有学到。
“傅公子此言差矣,你我本就没有关系,又谈何生疏呢?”
马车外的人久久未曾回话,正当我想要再度敲击机关让春花提醒马夫离去之时,傅宴礼却忽然开了口。
“臣知晓公主是对静华有所芥蒂,但……静华是臣的表妹,孤身一人前来投奔臣,臣多少是要有所照拂……”
“这同本公主有何干系?”
我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不知为何我忽然就想到了那两个莲花酥之间的对比。
傅宴礼便是那个被人精心仿刻出来的赝品。
不过只是模样上有几分相似罢了,其余地方当真是相差甚远。
最多只能博取我片刻的欢心,但若是想长久,我仍旧还是会选择真正的莲花酥。
我指的,不仅仅是莲花酥。
第7章 只要公主认错,臣便概不追究
“长公主还想怎样,臣已经知晓了公主的所作所为,但……只要公主认错,臣便概不追究……”
我的眼睛蓦然瞪大,动作比脑子更快先一步掀开了窗帘一脸难以相信地盯着傅宴礼看。
“你让本公主作何?”
“公主做错了事情,难道不应当认错?”
我被傅宴礼的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可偏偏道歉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傅宴礼说出口的。
我自是知晓做了错事要道歉,要弥补,要承担。
所以在前世那一切发生以后,我从未推脱逃避过一次,我不止一次地道歉也尽我所能地去弥补。
我知晓不论我做什么都已经是来不及的了,所以重来一世在我意识到可以避免前世那一切发生的时候及时的阻拦。
我已经及时阻拦了一切,前世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为何还要让我去道歉?
因为我有过害人之心?
如果说有害人之心便要认错道歉,那前世的傅宴礼岂不是应当下到地狱十八层去恕罪吗?
我并不相信这一世的傅宴礼没有跟前世一般的谋反之心。
认错道歉并非不可,但道歉的对象绝不可能是傅宴礼。
“傅公子这话便有意思了,本公主不过就是看傅公子表妹合眼缘,相约一同外出踏青罢了,又并未对她做些什么,为何就要向傅公子认错呢?”
不知为何,我猛地就想到了我的阿砚。
当初同阿砚在一起的时候,我被皇宫众人宠得无法无天,正值欢脱难以约束的年纪,可没少做出荒唐的事情。
可我的阿砚何曾怪过我?
他只会将所有的错误都归到他自己的身上,替我承受一切刑罚,这当初可没少让皇兄头疼。
那时的我做错事情连受罚都不必,更别说什么所谓的“认错”了。
微微掀开窗帘一角,看着那个与阿砚那般相似的人,不知为何我心中仅剩烦躁。
这样的人,我当初到底是眼瞎到什么程度才会将他和阿砚相提并论?
“莫不成,傅公子金屋藏娇已经到了此种地步,连自家表妹同旁人游玩也要约束一二?若是如此,日后哪家世家小姐还敢同她交好?”
言罢,我便放下了窗帘,如今与傅宴礼只怕是相看两相厌。
“若是无事,本公主便……”
“公主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臣知晓公主是因为静华吃味了,但……她是臣的表妹,家中没落来投奔臣,臣总不好不闻不问,臣知晓公主想要用这种方式引起臣的注意,但公主现在有些过了……”
我刚要开口打算离开,结果便听到了傅宴礼这番让我怀疑人生的话。
所以说我之前那般坚决地同他划清界限,在他看来就是我在闹?
是我想要引起他注意的手段?
我瞬间就被气笑了。
猛地拉开窗帘认真而又坚定地看着他。
“傅宴礼,本公主再说一次,从始至终,本公主从未同你闹过,也并非想要以此引起你的注意,你喜欢谁想要护着谁同本公主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