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擅长作画,并且也很热爱。
出门的时候她又戴上了一顶遮阳的草编帽,整个人清新又文艺。
这里除了有云雾山和望天海,还有从山涧里流出的一湾小溪。
溪水清澈,溪岸边青草没脚及膝,正是阳春三月,溪水边各色野花盛开的好不热闹。
而在那条小溪边正好有一块四方四正的空地,上面用竹木铺就,空地中央有一石桌和几张胖墩墩的木凳正好可供行人经此累了歇息。
略觉无聊,那石桌上还有一副棋盘,黑白棋子泾渭分明。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惹人注目的,诗画一路从宁家小舍漫步到这里,发现这里的位置绝佳,能看见青山绿水,亦能寻见人影踪迹。
溪边那块空地上有个人在钓鱼,一身黑白相间的休闲服,头戴兜帽,也看不见发色,就见他悠哉悠哉地躺在摇椅上,一本泛黄的书卷盖住了脸,他就懒洋洋躺在那,钓鱼也不看,仿佛全凭感觉。
没看到人脸,但瞧那姿势和一大清早来这钓鱼的,诗画自然而然地便以为是住在这附近的哪位老爷爷。
于是她便轻手轻脚地朝那走近。
她也准备在这块空地上支起她的画板安静作画。
嗯,老爷爷钓鱼,她作画,他们互不打扰,刚刚好。
只是当悄声走近看到鱼钩动了而钓者还没动的时候,她忍不住轻声开了口提醒道:“爷爷,鱼上钩了。”
爷爷?还是第一次听有女孩子这么叫他。
钓鱼的男人慢悠悠收了鱼钩,而后起身,一手拿掉了盖在脸上的书,头上的兜帽自己掉了,露出了一头剃的板正又干净利落的短发。
是寸头,但又比寸头要长些。
他撩起眼皮看向诗画,嘴角边一闪而过的笑有那么一丝丝坏,“小姑娘,你喊谁爷爷呢?”
明知故问,还略带挑逗。
末了,他又玩笑道:“怎么,我和你看着很像爷孙辈是吧哈?”
诗画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没有啦,原来是你……”她认出了他来,是昨天在宁家小舍二楼露天阳台那里抽烟的男人。
她向他微微弯腰道歉,“不好意思呀,刚刚没看清,我向你道歉。”
看着小姑娘那么认真一本正经向他道歉的样子,男人也不打算继续逗她了,他随口说:“没事,逗逗你玩。”
他看了一眼她身后带的东西,漫不经心地问:“来这写生呀?”
诗画嗯了声,把带的作画工具从身上拿下摆好,又问:“不会打扰你钓鱼吧?”
男人说不会,“随便你怎么画。”
诗画笑了笑,望着男人英俊的面容,帅气的五官道:“那……我能把你也画进画里吗?”她在征求他的意见。
“然后挂在床头,每天起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是吗?”男人也不知怎么顺其自然就接了这句话。
说完,才觉得这么逗人家小姑娘好像不太好,但话都已经出口了,也不能收回,说就说了吧。
只见诗画脸上依旧维持着甜美的笑容,但眉头却几不可见地轻蹙了下,也并没有再开口说话。
男人也很识相地没有再继续逗她。
诗画打算把石桌旁的木墩子移过来坐,但是它有些重,她一个人弄不动。
躺在摇椅上的男人看见了,当即丢下了手中的鱼竿说:“你别动,我来。”
他从摇椅上起身,轻而易举地就给诗画搬来了那圆滚滚的木墩子。
诗画向他道谢,女孩的声音像裹了蜜的清凉薄荷糖,男人听了之后又忍不住起了逗她玩的心思。
他重新躺回摇椅上,诗画就坐在他旁边不远,男人向她那边歪了歪头,嘴角上扬,问:“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诗画嗯了一声,是略带疑问的语气,不过就是帮她搬了个木墩子,他还想要怎么谢。
她想了想,掏出了包里随身携带的一块巧克力递给他说:“我请你吃巧克力呀。”
男人摇了摇头,“不吃。”
“那你想要什么?”诗画好脾气又问。
“你画的我。”男人低沉的嗓音被吹散在和煦柔暖的春风中。
诗画“啊”了一声,“我的画还挺值钱的呢。”
男人低笑,“很值钱呀?”
诗画郑重地嗯了声,她在圈内新一代青年画家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
“那正好,你看我穷的叮当响,把我自己卖了说不定就能一夜暴富了。”男人又玩笑着说。
诗画上下打量他一眼,越看越觉得这男人好像有些不着调的样子哦,她皱了下眉,“可是你看起来也不像很穷的样子呀。”
“是吗?”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很愉悦。
诗画点点头,把画板放好准备开始先描绘起来。
而身边的男人却已无心钓鱼。
他开始没话找话。
“小姑娘多大了?还在上学呀?”
“学的画画吗?”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这,也不怕有坏人哦。”
诗画统统没搭理他,要不是看这人长得帅,她真想拿他钓的鱼堵住他的嘴。
诗画不理他,男人也不恼,且愈发觉得有意思起来,他似乎成了讨人嫌的那个,嗨,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无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安静了一会,不再聒噪个不停了,于是他静静地盯着身旁的女孩看,越看越觉得这小姑娘还真是好看。
白白净净,仙气飘飘,作画的样子认真、专注。
诗画一心作画,根本无暇顾及他。
一晃大半个上午快过去了。
身旁的男人再度开了口,这次他问:“中午想吃什么呀?”
听到吃这个字,一下子就将诗画给吸引到了。
她从她的画中回过神来,转脸看了眼男人身边用来盛放鱼的水桶。
诗画的眸中浮现出浅浅的笑,“要是能有一顿全鱼宴就好啦!”
男人说:“这还不简单?”顿了顿,又道:“这么爱吃鱼呀?”
诗画点点头,男人心说,那正好,他天天都要来这钓鱼,保管她吃个够。
完了,他从摇椅上起身提着水桶就要走,刚走出两步又回了头不忘嘱咐,“一个人在这别画太晚了,早点回去。”
诗画嗯了声,挥手跟他告别。
男人走了,摇椅还在那随着春风晃荡,诗画画了半天画有点累,就往摇椅上一躺。
悠哉悠哉,晃荡晃荡,嗨,还别说,躺在这上面还真是舒服。
春风拂面,让人直想睡过去,然后一觉醒来便是地老天荒。
诗画眯上眼睛心中想着她的全鱼宴,没多会也收拾了东西往宁家小舍回,她准备告诉小周,希望小舍的厨师中午能给她做顿全鱼宴。
哪不知她刚到小舍,就见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几道做好的各种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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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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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葱炒黄花鱼、绿色的葱花,鲜红的辣椒,嫩黄的鱼看上去就馋的人流口水。
还有酸豆角煸鲫鱼、香辣小河鱼、宫爆鲟鱼,豆豉鲮鱼小白菜……
只见小周又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盆水煮鱼,里面除了有削的薄薄一层看上去鲜嫩的黑鱼片,还有生菜、黄豆芽和黄瓜等配菜,鱼片上面洒满了一层花椒和红辣椒,经滚烫的热油一浇,鲜香麻辣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看见诗画回来,小周连忙热情地招呼,“小姐姐,你回来啦,正好赶上饭点,今天我们老板做了全鱼宴!你有口福了。”
这么巧呀,她想吃全鱼宴,他们老板今个就做了。
到底是她太幸运还是他人刻意而为?
诗画没有多想,她开心地点头,把东西拿回自己房间又去卫生间洗了手便迫不及待地去前厅享用全鱼宴。
她从小溪边回来时比去到小溪那里时要慢了十多分钟,因为一不小心她走岔了路,所以回来时正好就赶上了鱼出锅。
看着餐桌上那一桌子鱼,诗画拿起筷子都不知道该先吃哪个好了。
还没下筷,小周就又端来一盆剁椒鱼头和红烧鳊鱼,最后还有一盅鲜美的鱼豆腐汤。
诗画直呼,“这么多,我吃不完呀。”
小周说:“没关系,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们不强买强卖的。”
诗画笑笑,向小周招手道:“你要不要也来一起吃?”
小周摆手,“不了不了,小姐姐,我还得去招呼别的客人呢。”
“那好吧。”诗画自己去盛了一碗米饭,开始先夹了一块水煮鱼里的黑鱼片吃。
哇!好嫩滑,辣辣的,麻麻的,鱼肉薄薄的一片,想来,这人的刀功一定很好。
诗画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正吃着,有一人来到了她餐桌对面。
那人过来时还与小周撞个正着,小周张嘴就要喊他老板,结果还是被他老板抢先一步堵住了嘴,并冲他挥了挥手用眼神示意,让他退下退下,不要说话。
小周是个机灵的人,一眼就读懂了他们老板什么意思,于是立马就走掉了。
宁老板走到诗画所在的餐桌对面,屈起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诗画听到声响抬眸去看,礼貌地冲他一笑,然后继续吃她的鱼。
没办法,这些鱼都做的太好吃了,她的眼中心中只有这些鱼。
宁老板略显得有些失望,就这?就一个笑!没了?
他舌尖抵了下后腮帮,又向前走了几步,一点都不客气地拉过一张椅子来坐下,就在靠近诗画的身边。
诗画只好又偏眸瞧了他一眼,宁老板没开口,就直勾勾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一副门前大狗狗跟人要饭的眼神似的,他故意的,不说话,还用那样的眼神看人家,就想先等着诗画心软呢。
果不其然,诗画被他那样的眼神欺骗到了,觉得他看起来好像个要饭的,怎么回事?
于是,她只好开了口问:“那个,这么多鱼我也吃不完,要不我请你一起吃?”
宁老板终于如愿以偿,再也装不下去,笑开了怀,“那敢情好呀!”
他也不客气,拿了碗就盛饭,拿了筷就夹菜。
诗画讪笑,她只是跟他客气一下,没想到他还真不跟她客气呢。
但她一个人也确实吃不完那么多,请他吃就请他吃吧。
饭也不能堵住宁老板的嘴,他问诗画,“这鱼做的怎么样?好吃吗?”
说到这个,诗画嗯嗯点头,还竖起了大拇指来,“好吃呀,他们家老板的厨艺真的是可以封神了。”全做到她喜欢的口味上去了。
宁老板得了夸奖之后非常开心,他用公筷又夹了一条黄花鱼给诗画说:“好吃那你就多吃点。”
诗画吃一口小黄鱼,又想起来什么,开口问:“咦,对了,你也是这的客人嘛?”
宁老板点点头,“嗯,怎么了?”
“那你有见过这家店的老板吗?”诗画好奇地问。
老板本人自夸不要脸,“见过呀,长得可帅了!”
诗画对这家的老板又增添了几分好奇,“真的假的?”不过嘛,她对于他所说的话还是持几分怀疑态度,不太相信眼前的男人。
宁老板不答反问,他放下手中碗筷,一本正经地望着诗画,忽然问:“那你觉得我长得帅不帅?”
诗画有些犯迷糊,这跟她的疑问有关系吗?但她还是比较认真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帅呀。”
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眼前的男人长得是挺帅的,剃着板寸头还能看上去很帅,那是真的帅了!而且身材看上去好好,很阳刚,散发着满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虽然吧笑起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点不着调,痞里痞气的,但是总的来说,他是女孩子见了都会忍不住一声“哇塞,他好帅好man !”叫出来并且喜欢的男人。
当然诗画不会那么肤浅,虽然吧她是个颜狗,但是她见过的帅哥太多了,小奶狗小狼狗小鲜肉花美男什么的各色应有尽有。
所以长得帅的人对她来说她已经免疫了。
又得到了认同,宁老板自然是美滋滋的,他笑着,又开口问:“除了喜欢吃鱼,还喜欢吃什么呀?”
诗画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牛肉。”
宁老板悠悠地点了下头,注视着女孩道:“那要不我明天再请你吃全牛宴,权当感谢你今天请我吃这顿全鱼宴了。”
诗画“啊”了一声,“天天吃肉会长胖的。”
“胖一点怎么了?你那么瘦,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可不得多吃点肉。”
“你说是不是呀?诗画小姑娘。”宁老板眸中的笑又带了丝玩味。
诗画纳罕,“你怎么知道我叫诗画?”
宁老板笑,“看出来的呗,没人说你如诗如画吗?”
这是在夸她,可诗画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这男人又越来越轻浮了起来。
他就不能笑,一笑起来就吊儿郎当不太正经的样子。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诗画也回以一笑,问:“还没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宁老板抱了抱拳,“大名不敢当,苟不理一个!”
“扑哧”一声,诗画差点没忍住就笑喷了出来。
还有人叫狗不理的?
对,宁不屈小名又叫苟不理。
他妈妈小时候给他起的,因为他小时候太调皮捣蛋了,疯到狗都不理,又正好他妈妈也姓苟。
于是乎就有了狗不理这个小名。
宁不屈望着女孩笑,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怎么,我这名字就这么好笑哈?”
诗画很想大声笑,但是吧怎么能那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笑话人家的名字呢,于是她捂着嘴一直在憋,还冲宁不屈摇头,正要开口说话,结果被憋笑憋得呛着了。
“咳咳咳……”
看得出来她憋的很难受了。
宁不屈叹了口气,贴心地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说:“想笑就笑,别憋着,小心憋出内伤来,还有……”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一本正经起来,“你笑起来时的样子很好看。”
梨涡浅笑,明亮动人。
诗画赶紧喝水缓缓,完了她忍不住叫了一声,“狗不理。”狗都不理。
宁不屈很配合她,端正坐直了身体道:“唤老狗何事?”
“谢谢你的水和夸赞。”诗画依旧那么有礼有貌,说话轻轻柔柔。
宁不屈故意摆出一副幽怨的样子来,“哦,又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诗画摇摇头说:“我把那幅画送给你呀。”
宁不屈心满意足地喜笑颜开,“这还差不多。”
诗画忍不住又喊了他一声,“狗不理,你名字真好听。”
宁不屈啧了一声,她这是还叫上瘾了是不?
不过嘛,被她一叫确实还怪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