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雾(重生)——绣方【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30 23:05:50

  江絮雾被阿兄的敏锐折服,还想解释,阿兄却在她耳边低语。
  “他要是真的欺负你了。”
  “阿兄替你去杀了他。”
第49章 掐手腕
  “阿兄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我要是真的被欺负,我肯定会哭着让你帮我杀了他。”
  在江絮雾再三保证下,江辞睢这才勉强信了她的话。
  随后江絮雾将事情全盘托出, 除去那些裴少韫怪异的行为,她都一五一十地告知。
  江辞睢听闻后, 难掩怒气地道:“都怪我。”
  “阿兄你不要动辄怪自己, 明明你是事出有因。”江絮雾耐心地安抚江辞睢,纤细的手按压在江辞睢的肩上, 想要他不要这般冲动。
  谁知阿兄半垂下头,轻声地道:“不,都怪我,其实我本就没事。”
  江辞睢说到这里,似有难言之隐, 噤声不再多言。
  江絮雾窥探到另有隐情,想要从中追问下去, 可江辞睢一脸严肃地对她说:“你今日来看我, 我明白你是在关心我, 但我不会出事, 我要是真的会出事,我会让人提前将你送走。”
  他伸出手拂她的发髻, 却又想到这几日在牢房, 不想让污秽之物染上阿妹的脸颊,断然收回手, 但江絮雾瞥见后, 乖巧地握住阿兄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让江辞睢眉眼柔和下来。
  江絮雾幼年与阿兄相依为伴, 彼时阿兄喜欢抚摸她的发髻,而她喜欢枕在阿兄的膝盖之上。
  虽两人已大, 但江絮雾早已熟悉与阿兄的点点滴滴,会主动将脑袋放在阿兄的掌心之下,一双浓郁的睫毛下煽动着几下。
  江辞睢:“都怪阿兄,让你受惊。”
  “阿兄说什么?我们是兄妹,本就要互相担心。”
  江絮雾展颜一笑,虽不喜欢与裴少韫相处,可在换得跟阿兄相处,她便已经满足。
  随后江辞睢在她的掌心上写了几个字,江絮雾没有声张。
  粗糙的指腹在手心里上下比划,两人表面又在寒暄几番。
  江絮雾在察觉阿兄是在说东西藏好了吗?
  她颔首示意,旋即在他掌心里落下几笔。
  “阿兄,你最近是不是要做什么事?你会不会有危险?”
  江辞睢心中一软,望着一心担忧他的阿妹。
  他的阿妹不会过问他究竟在做什么,只会担心他会不会出事。
  这是与他相濡以沫一同长大的阿妹。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我答应过会保护你一辈子。”
  在江辞睢再三保证下,江絮雾勉勉强强地相信阿兄不会出事,可她想起裴少韫曾跟她说过的消息,当即在他掌心底写着。
  “阿兄,我听闻你是太子的人?”
  上辈子皇权争斗,她竟然想不起是谁赢了,只记得那段日子,人心惶惶,京州大小官员都死了很多,她被裴少韫送到徐州,大约一年后,才被接回来,而后她身体病弱,疾病缠身。
  江絮雾想到这里,深怕阿兄出事。
  虽然阿兄上辈子无事,可她重生后,一切变数四起,她变得忧心忡忡。
  江辞睢拍拍她的手背,少有地认真,“没事的。”
  一眨眼的工夫时辰过到,裴少韫从幽暗之处走出来,温润的气质与阴湿的牢房格格不入。
  “江小娘子,该走了。”
  江絮雾在他的提醒下,只得先行离开,而江辞睢见到裴少韫,一想到他是不是乘虚而入,跟阿妹商议了什么,一想到宅心仁厚的阿妹被人觊觎,江辞睢朝他露出阵阵杀意。
  裴少韫察觉到,温柔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引得江辞睢神色越发恐惧。
  两人的对峙,江絮雾无所察觉,满心都是在想阿兄到底在密谋何事,阿兄他又真的能脱身吗?
  故此她没有注意到两人的针锋相对,只是随着裴少韫从阴暗的牢房走出来,裴少韫送她回江府时。
  裴少韫漫不经心地道:“说起来,每次都感觉江小娘子和令兄的关系极好,真是罕见。”
  江絮雾坦荡:“因为是兄妹,自然关系好,裴大人是想问兄妹关系要怎么变好?”
  裴少韫拢了拢笑意,他依在车壁,青灰布帘有春风悄无声息地钻入,衣角卷起,露出暗纹海棠绣花。
  “江小娘子觉得我需要吗?”
  “我不清楚。”江絮雾佯装听不懂。
  所幸裴少韫没再过问,在回到江府后,裴少韫约她三日后醉仙楼。
  “江小娘子应当不会拒绝吧?”他坐在车内,似被寒风侵蚀,咳嗽了几声,虚弱地笑了笑,可看她的目光带着强烈的压迫。
  江絮雾:“我会赴约。”
  她此话一出,看到裴少韫扯了扯唇角的笑意,随后车舆缓缓行驶。
  江絮雾捏紧了绢帕,转身正好遇到了江母,她心头一惊。
  江母刚从临安府回来,身侧还跟着一个俊朗的郎君,对方一袭青色长衫,面皮白净,也算勉强是个俊朗的郎君。
  江絮雾担心被人瞧见是裴少韫送她回来,没有细看男人,只瞄了一眼,便朝江母那边走去。
  所幸江母误会她是裴家小娘子送回来,也并未看清车上的人是裴少韫,见到江絮雾走来,她心情尚好地招手。
  “阿雾,这是陈沫,你还记得吗?”
  江母热情地招呼两人认识,江絮雾这才发觉一直躲在她身后,经常哭哭啼啼的孩童,竟然长成了一位郎君。
  “陈表哥安好。”江絮雾向她行礼,陈沫连忙回礼。
  江母愈看陈沫越喜欢,便招呼他们一起进府。
  起初江絮雾想要找借口离去,毕竟她知道江母打的什么主意,前些日子江母还亲口在她耳边聊起此事。
  可江母为了防止她半道上走,拉着她的手腕,轻声细语地说了陈沫的一些近况。
  陈沫在听到姨母这般夸赞自己,连忙自谦。
  引得江母愈发满意,随后两人来到花厅,绕过抄手游廊,来到江母的院子。
  江母引着他们来到正屋,不一会,几名婢女们端着各色吃食糕点,鱼贯而入。
  江絮雾坐在下方的紫檀扶手椅上,陈沫坐在她对面,而江母坐在上方,温声细语。
  “几年未见,不知其母可安好。”
  “劳烦姨母操心,母亲身体安康,近日在青平寺里礼佛,故而没有随我一同来京州。”
  “徐州离京州几千里地,你姨母要是来,这一路定要遭罪。”江母唏嘘不已,旋即便对陈沫道,“明日护国寺施粥,城中的百家官员都会去上香,不知明日陈沫你愿意陪我去护国寺上香。”
  江母循循而进,待见到陈沫羞红地道。
  “我自是愿意。”
  江母笑得眉飞色舞,郎有意便可。
  “那就好,阿雾这时辰不早了,我身子乏了,你去送送陈沫。”
  原本一言不发,佯装呆子的江絮雾,不得不站起身,去送陈沫出府。
  起初是不愿意,不过跟着陈沫走在廊檐下,她还是开门见山地道。
  “表哥。”
  这一举动,陈沫装不下去,被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天性内敛的他,还跟幼年一样,胆小怕事,哪怕长成俊秀的郎君,本性却从未改变。
  江絮雾心下了然,面上淡淡地道:“陈表哥,你知道我母亲寻你一叙旧是何意吗?”
  陈沫垂着脑袋,不敢直面她,多年未见,江表妹还跟小时候好看。
  他这般想着,面对江絮雾的过问,他羞涩的声音都磕磕巴巴。
  “我自是……知道……我也……”
  江絮雾看他这副中意又羞涩的样子,直言道:“我心中已有人。”
  “啊?”陈沫惊讶地抬起头,见到廊檐下,皓齿明眸的表妹,又紧张地说不出来话。
  “我有意中人,怕表哥误会,特意跟表哥说清楚。”
  江絮雾声线淡淡,肤如凝脂,耳垂的红豆坠子微微颤动,看得陈沫不敢直视,低下头,在想曾经粉琢玉琢的女童,竟然长这般秀美。
  他可记得江絮雾幼年比她年小,却生得好看,府里的表兄堂弟都爱跟她一起玩,他那时内敛羞涩,也想跟江絮雾当玩伴,可惜他那群表兄嫉妒他跟表妹走得近,竟用虫子吓他。
  害得他在表妹面前出尽洋相。
  后来表妹许是嫌弃他胆小,不怎么跟他往来,再然后,他就听闻表妹随姨母去了京州。
  彼时心中还有遗憾,可后面忙于学业和家业,他渐渐都忘了表妹的存在,还是来京州办事,有人在他跟前聊起江府三娘子的谣言,得知是小娘子是昔日的表妹。
  往事浮现,他修书一封写给姨母,可又担心姨母嫁入高门,鲜少与他们来往,如今他贸然书信一封,恐有攀附之嫌,于是他迟迟不敢拜见姨母。
  可姨母闻言他来到京州,还主动书信交谈。
  信里提及表妹近日的风言风语,大有表妹是被人造谣的含义,还顺道过问了他可有婚配。
  陈沫不是不知事的郎君,自是知道姨母的意思,心潮澎湃,又恐镜花水月,是他多想,可今日姨母约他过府一叙,又将表妹介绍在他跟前。
  他心中忐忑,再看表妹蛾眉皓齿,婀娜娉婷,他心驰神往。
  但眼下又听到表妹这般诉说,他心下被人泼冷水,抬眸望去,见表妹意志坚定,水波云烟的眼眸令人难以忘怀。
  可就这样的美人,却心心念念他人。
  陈沫听到江絮雾说她已经与人私订终身,非他不嫁,他心下不快。
  但江絮雾用一双峨眉如黛,双瞳剪水望向他,“所以无论我母亲说了哪些,还往陈表哥谅解。”
  陈沫恍惚,下意识点头,待出了江府他才回过神。
  他站在江府的大门口,凝望门内,心心念念之人早已不见,陈沫叹气,只得打道回府,可中途遇见他来京州结交的好友,两人一见如故,志趣相投,每每他都拉着陈沫去酒肆喝酒。
  陈沫起初还拘束两人不太相识,可久了,他大大方方地跟着他一起去酒肆。
  可这次的酒貌似是陈年烈酒,几杯下肚,他飘飘然地趴在桌上,时不时发出几声憨笑。
  “陈兄?”
  友人名唤吴友行,家中排行老三,家中也是经商,最擅结交好友,今日他看到陈沫喝得醉醺醺,不免打趣道:“你这不行啊?听说你今个还去你姨母家里拜访,还想见见多年未见的表妹,怎么出来一脸苦相,亏我带你来喝酒解闷,你怎么喝得倒头就睡。”
  “我……咯……表妹她……心里有……”在他边打嗝,边喝得找不到北的模样下,吴友行竟是听出起因,不免戏谑。
  “原来你是个痴情儿,不过你放心我可是你朋友,你要是真的喜欢那名女子,我帮你一把。”吴友行知个中缘由。
  陈沫醉的两颊红烧,伤心欲绝地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吴友行故作神神秘秘地道:“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什么配合?”陈沫醉的不省人事,脑子都在转不动。
  因此他没注意到吴友行露出的不怀好意, “你明天等着便是,我会让你抱得美人归。”
  他阔绰地为陈沫付了酒钱,命小厮将喝得伶仃大醉的陈沫说回自己的府中,随后他来到一处酒楼,来到约定好的雅间。
  里头长着八字胡须的王管事早早等着他。
  “你确定他明天会过去。”
  “你放心,我明天一定保证他会过去。”吴友行信誓旦旦,而王管事看他笃定,将信将疑地将剩下的银票交付于他。
  “此事你要是做得好,明长楼和玉宝阁的生意都在等着你。”
  王管事暗示的一句,吴友行头脑发昏,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事情我都安排好了。”
  “不错。”
  王管事拍拍他的肩膀,两人随后说了一些其他琐碎话,随后王管事的从酒楼离去,一路穿过狭小的街巷,来到一处后门,他扣门几声,张婆婆早就等着他,放他进去。
  他绕过重重叠叠的院落,穿过月牙洞,折东而去,正巧遇到领着女儿从外头拜佛过来的大夫人。
  两人相视一眼,王管事鞠躬行礼。
  江大夫人朝四周看了看眼,意味不明地道,“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主子。”
  “那就好,你去我的库房找春香那丫头去领赏吧。”
  江大夫人从腰间解下库房的钥匙,交给了身边的贴身嬷嬷,让她一同跟去,王管事眼前一亮,跟着嬷嬷一同离去。
  江凝雪茫然地抓着江夫人的手臂,不解道:“母亲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我自是要为你出口气。”江大夫人用食指点了点她秀气的鼻尖,江凝雪摸不着头脑,跟着她一路回院子,“母亲你就告诉我嘛?”
  “你怎么一点都没有耐心,这事也要等明天你才知道。”江大夫人有意磨磨她的性子。
  可江凝雪扯着她的袖子,撒娇轻哼。
  江大夫人拗不过她,在她耳边低语几下。
  江凝雪瞪大眼睛,听完后又担心,“母亲这会不会牵连我们?”
  “你怕什么?这件事二房也掺和其中。”
  “可是她兄长要是事后知道怎么办?”江凝雪还是恐惧于江辞睢在府中的地位。
  江大夫人冷笑:“生米煮成熟饭,他又能奈我们何。”
  “再说我们也没有做得过分,不过是让她提前嫁人,她那个表兄性子也尚可,为人敦厚。”料想江辞睢知晓后,也只能吞这哑巴亏。
  江大夫人打得算盘精光响,江凝雪闻言后,底气上来,自认为她们没做错什么,心安理得地继续跟母亲回去,可中途走到一处回廊,正巧遇到江母跟江絮雾在窃窃私语。
  水榭亭里,绿荫遮蔽,湖面万顷碧波,相隔几尺,她们窥见江母脸颊泛红,双目圆睁。
  “母亲。”江凝雪想看热闹,可江大夫人让她噤声,她们逐步靠近,她只能撇撇嘴跟着一道过去。
  待她们走近,见到江母训斥江絮雾,嘴里念叨着,“为娘为你操碎了心思,你怎能净拆我的台。还有身为女子,你怎么随意对外说你心……”
  江母还想继续说,余光瞥见一道阴影,她止住了嘴,江絮雾也注意到有人过来了。
  江絮雾仰起头,发觉是江大夫人和江雪凝,不知是错觉,她察觉到江凝雪在见到她时,露出几分鄙夷和得意。
  她心里起了戒备,就听到江大夫人和和气气地对她母亲说。
  “弟妹,不是我说你,这光天化日之下,训斥其女,让外人看了笑话。”
  江母被这话刺到,冷哼一声,不想再给人看笑话,甩袖而去。
  江絮雾观母亲离去,她也不必留下,对着江大夫人她们行了个礼,便回去了,可她一路上心神不宁,耳边传来鸟啼声声。
  她循声望去,天色暗沉晦暗,待到雨水淅淅沥沥落下,方才回神,踩在青石砖上,脚步轻盈地往前小跑,回到紫扶院里,抱梅和抱玉等人,立马为她端来铜盆,帮她绞发,而后用青山绿鸟屏风挡住一干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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