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瞬，继续若无其事地开车。
这副镇定自若漫不经心的模样狠狠刺痛了真真的眼睛。
也是，顾睢又不是自己。
对他有意思的女人只怕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早已过了被感情左右情绪的年纪了。
“下次别这样贸贸然来公司。”
“......”真真扯紧衣角，微不可闻地小声嗯了一句。
“我白天要工作，有事的话微信提前跟我说。”
“......”
再次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句。
片刻后，车子在某高档私厨外停下。
顾睢侧过身子凑近真真，悄声在她耳畔道，“坐正。”
这是真真第一次清醒状态下跟一个男人靠这么近，尤其对方还是她喜欢的男人...尽管刚刚心里有些赌气，可还是照做了。
顾睢替她解开安全带，这时俩人的视线刚好在半空交织，呼吸声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震耳欲聋。
不过五厘米的距离，她闻到了一股清淡熟悉的木质檀香味，悠长绵延，像清寒的古寺。
气氛实在有些暧昧。
真真害羞的不行，不自觉靠后，再靠后，可是又贪恋这份温存，她是喜欢的，却不敢贸然主动。
顾睢的表情依旧若即若离，慵懒倦怠。
他永远不会懂得她的认真。
想到这儿，莫大的不甘心涌上心头，嘴里酸涩得不行。
血液直冲颅顶。
白皙柔嫩的小手握住他的腕骨。
顾睢低头看她，眼神中带着疑问。
“顾先生，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她喃喃道。
她的声音太软太娇，似乎还带着点委屈，顾睢不敢细想这份委屈从何而来。
不慎注意便会跌入谷底。
顾睢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下，回避了她的眼神。
“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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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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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车, 立刻有侍者殷勤等候为顾睢引路，看得出他是这里的常客。
顾睢却伫立原地，略略侧身瞥向真真。
他在等她。
意识到这点, 真真心中欢喜，像小鹿乱蹦般压抑不住自个儿的心跳。
侍者将他们带到幽僻小包, 贴心拉开了门, 躬身道, “顾先生，小姐, 请慢用。”
这是第一次见顾睢单独跟一名女子来梦芳私厨，年轻的小哥不知道她姓什么, 只能唤作小姐。
顾睢颔首, 极其平淡又自然地解释，“她姓姜, 以后叫她姜小姐。”
仿佛再平常不过的事。
侍者连忙笑着朝她喊了一句姜小姐。
包厢内只有一张四四方方的小长桌，不大, 供俩人吃饭却绰绰有余。
小包自然算不上豪华，可室内结构却极其别致，开放式的空间, 一面临湖，用一排绿植和庭院树阻隔, 四面通风。
湖对岸是一处凉亭，昏黄的路灯沿着岸边如长龙，璀璨怡人，迎面凉风习习, 檐台的流苏缓缓拂动。
如此优雅僻静的环境, 用来吃饭未免大材小用, 真真暗自思忖，没敢说出口。
经上次滨江会馆，真真也大致了解他的习惯爱好，喜静。
顾睢提前预约过，饭菜便准时呈上。
吃饭是人生大事，真真提起兴致，认真扫了一圈，都是些家常小菜，还有两份餐前甜品。
不禁感到讶异。
她原以为像顾睢这类食物链顶端的商人在外吃的不是鲍参翅肚便是山肴野蔌，爸爸在外应酬也顿顿是山珍海味。
不曾想他竟如此朴素。
不过正对她的胃口。
又找到了两人的共同点，真真情不自禁地痴痴傻笑。
“怎么了，不合你胃口吗？”
看她笑，顾睢目光深沉，关切道。
“不是。”
真真摇头。
男人略略扫过一旁的两份甜品，移到真真面前，“你喜欢的。”
盯着这两份小巧精致一看就卡路里爆表的东西，真真愣了两秒，“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吃甜点。”
顾睢扬起嘴角，“你没有说过，我们初次见面时，你用行动证明了你很喜欢。”
捏住桌布的手指紧得发白，她想起来了，相亲时，自己几乎吃完了所有甜点。
尴尬一笑，“我确实挺喜欢的。”
真真提起兴致，她确实喜甜，于是不再犹豫拾起银叉大快朵颐。
看着她吃饭的模样，顾睢一时忘了举箸，她是丝毫不会掩饰的女孩，明明出生京市豪门，从未把束缚条款，规矩礼仪放在眼里。
好吃虽好吃，可就是分量小。
正当真真准备端起另一份时，顾睢及时出声制止，“吃多了不好，先吃饭。”
黯忖两秒，真真放下银叉，眸光闪烁，平静地说，“为什么管我吃什么。”
声音极小却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
顾睢张了张嘴，生生被噎住。
这一晚，真真不知吃错什么药，说出这种看似不知所云实则暗潮涌动的话。
她表面如同清纯小白兔，可骨子里的邪祟在隐隐作动，是了，她想撩拨他，思路出奇清醒。
她继续：“你在关心我吗？”
顾睢不着痕迹的垂眸，避过她的视线，“不是，随口一说。”
“......”
挑拨失败。
真真收回目光。
相安无事的一顿饭结束，期间他们没有再讲话，原本幽静的室内更像一潭死水。
她不知道连番脱口的话是将他们的距离拉近还是退远了，真真稍微往深了想，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关心则乱，先统统抛之脑后吧。
临走时，视线无意瞥到桌角挂着的竖版，上面夹着一纸账单，突然好奇扯了下来。
待看清账单上的数字后，真真震惊扶额，她收回最开始的话。
这哪儿是什么朴素家常小菜。
价格高的离谱。
果然资本家就是资本家，只挑贵的不挑好的，这跟家里阿姨做的饭也相差不大，心中腹诽着不知不觉便走到室外。
庭院小路上，迎面走来三人。
“睢哥？”边上的卫欣妍愣愣道。
几人看到顾睢先是一惊讶，恍过神后又满脸笑容，直到瞥向他身旁的女孩时这才又凝了神。
顾睢表情淡然，“刚下班来这儿吃个饭，正准备走。”
“今天下班这么晚？”几人寒暄。
只有许泽盯着真真皱了皱眉，仔细想了两秒后拍额大声道，“哦姜小姐，你好你好！”
对方认出了她，可真真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略显紧张地笑了笑，小手悄悄从身后扯了扯顾睢的衣角。
顾睢会意，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在OUTSIDE里你们见过，叫许泽。”
回想那次酒吧夜晚，她全程心不在焉，偌大的卡座，顾睢那边的人她单单只记住了姚凯余。
“你好许先生。”
声音娇柔甜美，她在刻意扮乖。
听罢顾睢眸光微动，默不作声。
三人见状，瞬间对眼前这小女孩另眼相看，之前在某次趴上，顾睢抱走了她，在圈里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又撞见俩人单独吃饭，想来是约会。
语气不禁更恭敬了一分。
毕竟那可是顾睢，背靠顾家政|商两道通吃，在京市声名大噪，纵横商界的新贵，而姜家也不容小觑，九十年代在粤市船业起家，姥爷是老牌实业家。
谁敢不给面子。
之前又听姚凯余提过俩人在相亲。
这么一看也是郎才女貌。
卫欣妍捏紧双拳，怔怔地看着俩人旁若无人的小互动。
她眼尖，先就看到了姜真真偷扯顾睢的衣角，随后顾睢竟然贴近她的脸颊说悄悄话。
暧昧宠溺的气氛呼之欲出。
她跟顾睢认识多年，圈里谁不知道她喜欢他？现在出现这么个黄毛丫头打她脸，卫欣妍忍不了。
卫欣妍笑意盎然，上下打量姜真真。
“你好姜小姐，我叫卫欣妍，是睢哥的朋友，上次聚会我不在，真是后悔没有早些见到你，你在我们圈里可有名的很。”
一句话撇开了姜真真跟顾睢的关系，暗里嘲讽她是外人。
难得真真智商在线一回，不轻不重驳了回去，“你好卫小姐，初次见面，虽然我从没听顾睢提起过你，但是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愣了愣，这番话的火药味太足，再加上俩人都对顾睢有意思，大家也心知肚明。
顾睢默默瞥了一眼真真，只见她嘴角明晃晃的上扬，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
纵使再气卫欣妍也不能怎样，只能笑着敷衍了事。
“等吃完饭要不咱们再上哪儿搞搞动作？正好今晚姜小姐也在，就当正式的见面会了。”
这时许泽连忙丢出话题缓解尴尬。
听到组局，真真两眼放光。
“好...”
“好”字还未说完，顾睢便抢她一步，“太晚了，况且我明天得上班，算了。”
语气掷地有声不容拒绝。
眼里的光逐渐黯淡，真真心有不甘，她想多跟顾睢待一会，双手不经意间便攀上顾睢的衣袖。
语气满是撒娇与哀求，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下，“就玩一小会儿嘛。”
众人见状又是一惊。
他们从未在顾睢身上见过这番景象。
顾睢倒是显得很平静，默默拉开她的手，“你明天要上课。”
“没关系，我可以翘课！”
真真想也不想就说。
......
眼看顾睢的脸色越来越黑沉，许泽笑呵呵打圆场，“姜小姐这么想跟我们聚会是我们的荣幸，既然今晚不合适那就下次再约。”
有的约就好，真真笑着答应。
告别三人，俩人回到车上。
九月的夜晚，风里已经带着凉气，却并不冷，拂面而来，舒服又清爽。
身后宛如山间别墅的私厨像一颗闪亮的宝石，在幽暗宁静的夜晚煜煜生光，是喧嚣尘土飞扬的市区之外的风景。
车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他不开车，一动不动平视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