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顾清乐捏住她的脸颊，似乎被她惹怒。
“朕是全天下的皇帝，朕的十万大军就在京城外集结，你最好劝劝你那不聪明的皇兄，他乖乖退位，朕还能给他留个全尸，留着你和太后当个傀儡，否则你们一家人就去黄泉路上相见吧！”
“皇宫已经被朕控制住了，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谁说的？我们这不是飞进来了吗？”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站在门口，他们身后是血流成河的尸体。
顾清乐仿佛又想起了儿时那惨烈的皇宫，心神激荡，“你们怎么进来的？！”
“你该问问，我们是何时不见的。”无法道。
他飞到季云珠的身边，将离她最近的禁军踹飞，一柄长剑拦住了其他人，“哥，你去帮大人，季姑娘这里有我！”
顾清乐轻松一笑，“还真是傻子，以为这永寿宫是你们随便就能来的吗？”
“你在胡说……咳咳！季姑娘，你给我吃了什么？”无法拍着胸膛，方才吞下去的药丸可差点把他给噎死。
“无天，接着！”季云珠将一瓶药甩了出去，无法接住，什么都不问，先吃了一颗。
“这殿里的香炉里燃着迷香，将其他大臣的内力都封住了，这是解药，你们要小心！”季云珠道。
“季姑娘放心，有我们在，没意外！”无法嚣张道，一个人迎敌，将禁军压得死死的，不多时就把禁军都踹出了殿内。
顾清乐早有准备，她的人怎么会杀得干净呢？但是没有顾清乐的命令，其他人都守在了门口，将长寿宫包围起来。
无法护着季云珠，站到了沈朝和太后身前，太后拍着胸口，说话都不顺畅，“快……救昭娥……”
“赵无敛，你再不束手就擒，我可就要开始杀人了。”顾清乐掐着沈月的脖颈，将她拎了起来。
赵无敛那边四人扭打在一起，肖戚力竭，然而季源却越来越勇，他露出来的皮肤呈青紫色，竟是泡过药浴的痕迹。
“萧源，你会死的。”
“死就死，死之前，你也要给萧家去陪葬！”季源大吼。
“看来赵无敛不是很在乎你的死活呢。”顾清乐收紧手掌，她啊了一声，“也是，在这里的所有人，他都不在意死活，他在意的，只有季云珠。”
沈月被扼住脖颈，呼吸逐渐困难，她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脸部涨红、变紫……
“放开公主！”
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只见上官鸢趁乱跑到了顾清乐的身后，捡起地上掉落的长剑，抵到了顾清乐的脖子上。
顾清乐的动作一顿，她笑了笑，“上官鸢？国公府的千金，没想到除了医术，连武功都这么了得，还学会偷袭别人了。”
“你少废话，放开公主，不然我就杀了你！”上官鸢狠道，手上的剑往她的脖颈上靠，顾清乐细嫩的皮肤吹弹可破，更何况是锋利的刀剑。
“有本事你就杀了朕，你面前这位公主也会跟着朕一起走。”顾清乐道，“啊，不止这位公主呢，我要是死了，肖戚会生气，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上官鸢是给人做过手术的医士，她根本不惊慌，长剑轻易地擦破了顾青野的脖颈，血液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流。
“真想死？”上官鸢问道。
顾清乐的笑容终是收敛了起来，手掌松开，沈月咳嗽着跌倒在地，季云珠连忙上前，将沈月扶到了安全处。
季云珠刚抬眸，便大喊：“鸢儿小心！”
一枚袖中剑朝着上官鸢射去，她来不及躲闪，正中肩部，手中的长剑随之落到了地上。
顾清乐慢悠悠地捡起了长剑，架到了上官鸢的脖颈上，“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你就来当第一个吧。”
季云珠动起来之前，无法拦住了她，先一步朝着顾清乐冲了过去。
而那一边的肖戚，看到顾清乐有危险，立即抛下了对战目标，朝着顾清乐的方向奔过去。
无天没有去留他，他相信弟弟的实力。
无法的一剑并没有刺中顾清乐，而是刺到了迎面抱住她的肖戚身上，肖戚用尽力气，回头一掌击在无法的胸口，无法被打飞，撞到柱子上才停下来。
“噗！”肖戚口中喷出鲜血，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顾清乐，也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顾清乐瞳孔张大，抱着怀中的男人，瘫软在地，“肖戚！肖戚你看着我！”
“殿下……这是兵符，给你……”
肖戚一说话，嘴角就开始流血，根本止不住。
顾清乐手指颤抖，几乎要握不住那块被他贴身收着的温暖兵符，她能够感受到肖戚的生命正在流逝，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可是肖戚对她而言，和那些人不一样，她哀嚎起来，声音刺耳无序，只为了宣泄心中的痛楚。
“殿下，臣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肖戚说完，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啊――！”顾清乐抱着他的尸体痛苦地哀嚎，她抬眸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嘴唇发抖，“我要你们所有人――给肖戚偿命！”
第143章 终了
“做什么春秋大梦！”赵无敛一脚将暴走的季源踹到了墙上。
顾清乐红着眼睛，大喊道：“朕的十万大军已然进城，你们杀了这些禁军又如何，朕在宫里难道就没有人了吗？大军的铁蹄也该踏足皇宫了，来人，拿下他们！”
季云珠心中一凛，只闻殿外踏踏马蹄声响，仿佛千军万马的架势，朝着宫殿里走来。
她紧张起来，看向这殿里的人，倒的倒，伤的伤，哪有一战之力？冷汗从额角流下。
然而马蹄声在殿外停下，没有人再发生动静。
“大胆！朕让你们杀了他们，听不到吗？！”顾清乐发狂地大喊。
她奔到大殿门口，披头散发，魔怔地看着跪倒在外的一众叛军，他们的身后都站着大启的军队。
“不可能，不可能！支援的军队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顾清乐喃喃道，她扶着门框，跌坐在地上，“江山是朕的……是朕的！”
季云珠探头看去，几千名穿着大启军装的士兵聚集在殿外，大启的帅旗高挂马头，她被这一震撼的场面镇住，也能想到顾清乐心中的绝望。
“长公主，这么多年了，还不满足吗？大启可从没有亏待过你。”定远侯骑着高马，从人群中走出。
顾清乐抬眼看他，“原来是你的军队，你带来京城的不过数千人，怎么会抵得过我的十万大军？！”
“赵无敛早就将消息传递到本侯麾下，本侯带着最近的勤王队伍，日夜兼程，总算是赶上了。”定远侯勒住缰绳，目光投向顾清乐身后的人，看到季云珠平安无事，他才放下心来。
“赵无敛，你为什么不听话呢？你这么聪明的人，如果和朕联手，那天下都是我们的！”顾清乐又笑又哭。
赵无敛擦去嘴角的血迹，将季源的脑袋死死地按到了地上。
“顾清乐，我们不可能是同一种人，我不喜欢战乱，也不喜欢皇位。”
“我的父母本是九五之尊！我是唯一的公主，是他们心尖尖上的人！是沈家把这一切都破坏了！我不该报仇吗？萧源难道不该报仇吗？”顾清乐反问。
一圈士兵将顾清乐围了起来，她并不惧怕，反而大笑了起来，没人知道她在笑什么。
定远侯一震，看向殿里正在打斗的两人，他翻身下马，伸出的手紧了又松，“赵无敛，他……”
“萧家的人，我知道。”赵无敛停手，喘着粗气，蹲在季源的身边，按住他不准他起身，无天在一旁包扎伤口。
“吼……”季源已然神志不清，嘴里低吼着，如同猛兽。
“先把人捆起来。”赵无敛道。
无法拿来绳子，将人捆上，季源仍是不停地嘶吼着，季云珠走到他的身边，心疼地看着他，“报仇真的那么重要吗？这错又能算到谁的头上？”
“当然是沈家的头上！如果不是沈家，顾家会家破人亡吗？萧家会被灭门吗？你们个个道貌岸然，赵无敛，你是最虚伪的！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活该下地狱！”顾清乐大笑。
“你和你的父母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只想挑起战乱，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萧家亦是如此，你们有什么资格谈报仇？天下枉死的百姓还没来找你们报仇，你们倒是又要找人去殉葬。”赵无敛冷道。
他走到顾清乐面前，将一柄长剑抛给她，“你自尽吧，谋逆已是死罪。”
“自尽？哈哈哈哈，这就是我顾家的江山！什么谋逆？！赵无敛，你把肖戚还给我！”顾清乐撕心裂肺地大喊。
“嗯，我会让你们埋在同一座坟里。”赵无敛回道。
顾清乐笑着拿起长剑，她摸着剑身，手指颤抖，“赵无敛，你当真是冷血无情。”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顾清乐抬头看向天上，同样的阴雨天，她眼睁睁看着父母死在沈家军队的刀下，看着贼人自立为王，她寄人篱下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就是为了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没有错，赵无敛，我不会错的！”顾清乐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将长剑搭在脖颈上，没有人回应他，赵无敛只是隔着人群看着她。
恍若多年前，他们也是一同玩耍过的，顾清乐摆足了公主的架子，她喜欢用脚踹人，但她从不踹赵无敛，她喜欢赵无敛的皮囊，她也一直以为赵无敛会和自己统一战线。
可是赵无敛早就厌倦了战乱，他再不愿意看到战乱四起。
“爹，娘，不孝女儿苟活这么多年，终于来和你们团聚了。”
顾清乐闭上眼睛，用力一滑。
她感受不到疼，只能感到温热的液体正在流逝，她如花朵般绚烂，倒在了绣满龙凤的衣摆之上。
最后一丝气息游离之时，她仿佛看到了父皇、母后还有肖戚都来接她了，她又成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儿。
随着顾清乐的死去，谋反之事终是落下了帷幕。
定远侯的将士在城外劝降十万大军，将他们遣返回原驻地，受惊的官员及家眷都送回了各家，京城其余百姓，在大军压境之际，都在赵无敛的势力的安排下门户紧闭，无人伤亡。
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被制止，众人皆在庆幸生还。
季源被打昏，他浑身的伤口，本是药石无医，好在是有上官鸢照料，除了全身的武功尽废，不会有生命安危。
问到他以后想做什么时，他便说，想回禹州，为那里的百姓再做一些事。
赵无敛并不记恨他，反而向皇帝求了恩典，让季源回到了禹州。
各国使者皆平安回国，对大启的实力越发忌惮，有赵无敛在一日，大启怎么可能会出事？
唯独陆裴走时，胳膊骨折，用布条架在脖子上，一脸假笑。
“殿下好走。”赵无敛抱臂笑道。
陆裴看着始作俑者，嘴角抽搐，也不敢多说什么，怕赵无敛把他另外一只胳膊也打折。
“赵无敛！”
一声呼喝传来，赵无敛回过头去，被人直直撞进了怀里，他哪敢松手，紧紧抱着季云珠，退到墙角才站稳。
“我才喝了药，就不怕把我给撞出个好歹？”赵无敛低头问道，捂着胸口装疼。
季云珠抱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你快点好起来，鸢儿说，你喝了药，寒毒以后就不会再发作了，还好在长乐宫找到了玉晶。”
“我要慢点好。”
“为何？”
“慢点好，让你多照顾我几日。”
“等你好了，我们成婚。”
“那就明日吧，我好了。”赵无敛狡黠笑道。
第144章 恩爱两不疑
大婚的日期终是在赵无敛的催促下提前了，他日日缠着季云珠，耳鬓厮磨，饶是谁也受不了他这般催促，季云珠便答应了，趁着爷爷也在京城，正好喝上他们的婚酒。
他们二人勤王有功，成婚当日，圣旨赐下，奖赏赵无敛黄金万两，继承恩师的丞相之位，加官进爵，赐季云珠浩命夫人，她将是大启第一位成婚当日便拥有诰命的女人！同时赐官，允她入宫执掌外交事务。
沈朝看中她广读几国书籍的能力，这样的人，不放进外交部门，当真是大启的损失。
在他们成婚那日，十里红妆，百姓上街迎送，纷纷传颂着夫妻二人的事迹，将从前对赵无敛的误解都解开了。
许志抱着小宁跟着人群走，秀儿挽着许志的胳膊，几人欣慰地目送着送亲队伍离去。
禹州旧部案总算是重建天光，他们也获得了应有的奖励和补偿，许志如今经营着一间小铺，一家人和和美美，过着安定的日子。
季大夫人得知上官鸢送来的药方是季云珠让她给的之后，便多了几分愧疚，之前自己从未对她多好，没想到季云珠竟然不计前嫌。
虽然知道她是在替自己的娘亲铺路，季大夫人也庆幸自己没有做错事，那日若不是听她的话，没有入宫，恐怕自己和女儿还得遭罪。
于是在季云珠出嫁之时，她也送上了丰厚的嫁妆。季二夫人更不用说，她替女儿准备的，定然是最好的，还有侯爷撑腰，侯府传说中不受宠的千金终是风风光光大嫁，嫁给了大启的英雄。
那些背地里嘲笑季云珠的人，也一夜之间闭上了嘴。
季云珠坐在花轿中，心情忐忑，他们要成婚了，这对季云珠来说，又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花轿停在赵府门口，周围的百姓都在欢呼，轿子压下，她盖着盖头，看不清路，正要摸索着抓哪里，一双手将她稳稳扶住。
她不安的心忽然就安定了。
她走出花轿，闻到了那人身上熟悉的香气。
赵无敛将她打横抱起，跨过火盆，走过仪式，来到了长辈面前。
赵无敛父母早逝，张清源便坐在上位，另一边坐的是定远侯，季二夫人擦着眼泪站在侯爷身侧。
“一拜天地！”
随着声音响起，赵无敛携手季云珠，磕下了第一个头。
“二拜高堂！”
季云珠知道，娘亲就在自己身前，她郑重地磕下去，还是忍不住落泪。
赵无敛似乎知道她的情绪，握紧了她的手，传递了暖意。
“夫妻对拜！”
盖头和赵无敛的发冠轻磕在一起，轻轻地勾了勾，仿佛是人的小指，轻轻带过。
“礼成！”
季云珠被人簇拥着送入了房间，赵无敛留下来和众人喝酒，赵无敛先是端着酒，走到了侯爷和季二夫人的身边。
季二夫人想要站起来，赵无敛却一拱手，“您是云珠的娘亲，日后也是我的娘亲，娘，您坐，我敬您一杯，也向您表示我的诚意，我一定会对云珠好，生死不负。”
季二夫人叹息，之前她对赵无敛还是有不少偏见，毕竟赵无敛的名声太差，如今他勤王有功，以前许多被人误会的事也翻出了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