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登基为帝之后——糖果年【完结】
时间:2024-05-31 23:02:16

  “是这个理。”
  桓平伯老夫人育有二子,幼子不能袭爵,感情上自然偏袒些。老夫人看得长远,幼子既成不了大气候,相较于高门贵女,选个贤惠能干的儿媳反而更好。日后多分些银钱,守着家业太太平平地过完一生。
  “你呢,你在宫中如何?”
  韫棠指一指书案上堆成小山的卷宗:“陛下嘉会节将至,尚官六局都忙于此事。”
  “今年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嘉会节,规制上会更隆重吧?”
  “听太后娘娘的意思正是如此。嘉会节桓平伯府必定是在受邀之列的,你届时可来看看。”
  “上回操办嘉会节的忙碌,我到现在都记得。尤其是宴饮那几天,几乎都未睡过一个囫囵觉。你如今是尚仪,只怕要操心的事情更多。”顿了顿,周雨岚望着韫棠道,“这身绯色的官服,很好看。”
  宫中有制,五品尚官才有资格着红色官服。入宫为女官者,许多皆以五品为望。
  韫棠不知如何回应,只低眸一笑。
  “这是新入宫的女官?”
  林乐澜刚回一旁陪坐下,冷不防被提及。
  “夫、夫人好。”她不知该如何称呼,生怕失了礼数。
  韫棠接过话:“她是司赞司的林掌赞,入宫该有小半年了,一向勤勉懂事。”
  听韫棠一句夸赞,林乐澜不好意思地攥了攥自己青色的官服,心下却升起几分欢欣。
  “那与我们当年差不了多少。”
  “是啊,我们那时运气好。宫中高位女官不多,新人一入宫就有机会官授七品。”
  匆匆数载,二人忆起往昔时都有些感慨。
  “少夫人,老夫人那边传话,该一同回府了。”
  周雨岚贴身的侍女入内轻声提醒,她没有耽搁,与韫棠告辞道:“我便先回去了。”
  韫棠点头,一路将她送出尚仪局外。
  “改日再会。”
  “回见。”
  两位穿同色衣衫的女子互相告别过,其中一人目送另一人远去。
  夏日的风轻拂,华美的红色裙裾随风摆动。韫棠望着周雨岚的背影,明白这位好友早已选定了自己的路,亦会坚定不移走下去。
  人生即是如此,落子无悔。
  “尚仪大人安。”
  还未踏入尚仪局,韫棠在门口遇上了昭阳宫来传话的小六子。
  “陛下口谕,请尚仪大人送开平二十六年先帝嘉会节的条陈过去。”
  韫棠略略一算,开平二十六年,正逢先帝五十岁的寿诞。此次嘉会节,她们未得吩咐,眼下亦是参照了那年的规制。
  她未多心,大约是陛下与太后想有所估量罢。
  “即刻便要么?”
  小六子道:“陛下的意思,尚仪大人酉时前送到即可。”
  “本座知道了。”韫棠并不想耽误到散值后,先吩咐人去司籍司的书阁中寻出卷宗来,“稍后本座会送去。”
  “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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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疑惑
  昭阳宫正殿内,御案上摆着韫棠送来的嘉会节条陈。
  裴晗回想起方才她来时的模样,倒像是……倒像是自己招惹了她似的。
  自他回京以后,韫棠对他一直是客气而疏离,谨守着女官的本分。他偶尔为难一二,韫棠亦是泰然处之,从未对他服软示弱。
  但今日完全不同。
  凭着过去十余载的相处教训,裴晗直觉知晓自己一定是何处惹了韫棠不悦。
  只不过,那日墨池边,她为何会这般难过?
  “你说,她怎么不主动来寻朕?”裴晗自问给足了韫棠机会,若真是他之过,韫棠大可与他挑明。而不是按着规矩送了东西来,不愿多留一刻就告退。
  “陛下恕罪,奴才不知。”高全当然接不上话,午后姜大小姐来昭阳宫时,看着与往日并无不同,办的事也无可挑剔。至于说招惹,陛下这一年确实得罪大小姐不少,不知以后该如何弥补。
  清风拂过,吹动案上书页。
  裴晗想不透其中关窍,拍了拍眼前这份条陈。
  当真是令人头疼。
  ……
  尚仪局内,已过散值时分,当值的女官与女史陆陆续续散去。
  韫棠墨笔润了墨汁,换了一份公文批阅。
  今日雨岚来看她,一两盏茶的工夫,本不会拖延多少事情。偏生裴晗要她准备条陈,一来一回足足耽搁她一个半时辰。到临近申时,事务又突然堆起来,抽身不得。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裴晗的嘉会节。
  过寿辰便罢了,还要迎娶和亲郡主。
  估计着案上公文处理毕还需一段时间,韫棠对身旁的林乐澜道:“时辰到了,你先回去休息罢。”
  “下官还不累。下官资历浅,想跟着尚仪大人多学些东西。”她诚心实意,“尚仪大人莫赶下官。”
  看出林乐澜的诚恳,韫棠没有强求,多看多学对林乐澜并无坏处。
  “晚膳你同本座一道用罢,就在厢房,也简便些。”
  “多谢尚仪大人。”
  忙到酉时三刻,手头还余小半事务。
  采梨已先用过饭,从膳房取了饭菜来。韫棠搁下笔,道:“先用膳罢。”
  林乐澜闻到饭菜香气,欢喜地点点头。
  晚膳正餐一共三菜一汤,虾仁抱蛋,清炒菠菜,冬瓜排骨,以及一品枸杞山药炖鸡汤。几道菜色泽鲜艳,鲜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除此之外,还有龙须酥和桂花糕拼成的一碟点心,这是韫棠着意交代的。
  “动筷子吧。”
  只她们二人吃饭,不必拘束。
  林乐澜菜品未夹几筷,先垫了两块糕点下肚。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大多喜甜。
  韫棠盛了半碗鸡汤,汤里不知加了什么,有些清苦。
  她蹙着眉喝完,这两日的汤都不大合胃口。
  林乐澜吃得香甜,很喜欢那桂花甜糕。
  等饭毕,韫棠交代采梨道:“明日拿饭菜时,换些简单的汤羹。”
  “是,小姐。”
  每日饮食都是膳房配好,不过小姐官阶高,让他们通融一下无妨。
  晚膳后稍作休息,韫棠与林乐澜便重回正屋处置事宜。
  今夜有林乐澜相帮,动作快上许多。又是两盏茶的工夫,事务已做得八九不离十。
  二人一起收拾了东西,正事做完皆感到轻松不少。
  林乐澜寻了个话头:“姜大人,白日里来的那位夫人是何人?她好似对尚官局很熟悉。”
  “她原是尚宫局司记司正六品的司记。两年前辞官,嫁入了桓平伯府。”
  “她便是那位周司记吗?”林乐澜脱口道。
  “你认得她?”
  林乐澜点点头,不好意思道:“下官考上女官前,曾听族中一位姐姐说过她的事。”
  “哦?你们是怎么谈论的?”韫棠对此有些兴趣,林乐澜回想一阵,依言往下讲。
  “听闻周司记当年考选女官时,是一举中第。她才能出众,被选入六局之首的尚宫局,不到两年擢升为正六品司记,实在是令人钦佩。”
  “而且据传,周司记的家世不高,全凭自己走到今日。”
  周雨岚的父亲在工部任职,乃工部五品员外郎。这样的出身,在京中一众世家中着实不起眼。
  五品官家中的庶女,却能靠自己本事高嫁入伯爵府,日后有享不尽的太平富贵。堂姐与她说起此事时眼中的羡艳,林乐澜记忆犹新。要知道周雨岚的嫡姐,周家的嫡长女,许配的只是户部郎中之子。
  韫棠低眸一笑,若是雨岚知晓自己在后辈们眼中成了传奇,不知该作何感想。
  “尚仪大人与周司记是如何相识的?”
  她们出身不同,交集应该不多。林乐澜瞧二位大人相处的模样,不像是简单的同侪。
  “我与雨岚是同一年考入宫中为官的。那时她与我虽名为一二甲,但却高出我整整十二分。”
  “十二分?!”
  “是啊,”韫棠直言不讳,“这样大的差距,多少年都难得一见。”
  她自问自己准备得尚可,一路考下来颇为顺遂,却不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林乐澜亦是经过女官笔考,明白纵然只是两三分的差别,其中要付出多少努力。
  “笔考结果出来时,本座对自己的课业尚算满意,与先前所预料的相差无几。直到本座听说了榜首的考绩。”
  想起往事,韫棠失笑。那时还有人谣传周雨岚舞弊,却在得知她的家世时,一个个歇了声音。
  工部员外郎家的女儿,宫中又无倚仗,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将手伸到女官笔考中。无可置疑的分数,以致周雨岚被选入六局中位序第一的尚宫局时,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后来官位授定,她在尚官局外与周雨岚第一次相见。
  整整十二分的差距,韫棠不得不心服,初次相见提起此事时满是赞叹。
  周雨岚声音平静:“我与姜大小姐不同,这是我最后的机缘。若我不拼尽全力,只能任由嫡母拿捏。”
  此话说得很不客气,跟着韫棠的采桃面色登时便不好。
  韫棠却觉她没有恶意,云淡风轻笑了笑:“是,以后还请周典记多多指教。”
  她见惯了曲意逢迎,明枪暗箭,反而欣赏周典记这份磊落的态度。
  以后的日子里,周雨岚和她同为新进尚官局的后辈,偶尔办事时会遇到一起。
  她们二人各有所长,周雨岚心思缜密,做事一丝不苟,但凡经过她手的文书从未有过差错。与之相比,韫棠更擅交往调配,于大局上总能切中肯綮,稳住方向。
  二人共事渐生默契,互补所长下,反而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我还以为,你会是个骄矜小姐,目中无人。”周雨岚笑言。
  韫棠轻笑:“起初看起来,是你更不好亲近罢。”
  入宫两年,先帝嘉会节后她们二人一同升至六品。现下想想,多是乘了当年宫廷高位女官出缺的东风。
  雨岚做事从来明确。她入宫为官是要逃离嫡母摆布,为自己后半生谋一个好前程。
  尚仪局中熄了灯火,韫棠与林乐澜关了正房房门,一同回宫中住处。
  月色溶溶,韫棠静静开口道:“提到雨岚,你若有此心,亦可早早留意。”
  “尚仪大人是说……”
  “雨岚当年是在先帝嘉会节上被桓平侯夫人看中,从而嫁入了伯爵府。”韫棠没有避讳,“其实,许多官家小姐入宫为女官,都是想以此为跳板,为自己求一份良缘。”
  如雨岚那般的机缘虽然难得,但不少人皆因此受益。在宫中为官者,一则眼界开阔,二则必定聪慧机敏,样貌也在上乘。不少世家都偏爱在其中择选姻缘。以女官之身礼聘为皇妃者亦有,先帝的婉嫔娘娘正是尚寝局出身。
  韫棠为林乐澜考虑,有些事情想对她解释清楚:“尚仪局掌礼仪起居,宫廷宴饮时又在人前导引,是最容易出风头的。”
  正式因为如此,不少入选女官员额的世家小姐卯足了劲想进尚仪局,司赞与司宾二司更是其中最受人青睐的。
  放榜后因官职还未定下,崔尚宫与韫棠处不知遇到多少打点,旁敲侧击。
  “那、那下官何德何能进入尚仪局?”林乐澜从未想过其中还有门道,不免感慨自己好运。
  “你是本座亲自选中的。”
  彼时韫棠看完所有入选者的卷子,在崔尚宫之后点了林乐澜。她觉得她心思澄澈,会有一番作为。
  话题回到原点,林乐澜红着脸道:“尚仪大人,我……我并无那样的心思。”
  她入宫是想好好办事,如族中兄弟般得一份自己的俸禄。
  虽说眼下已被罚没,但至少也能有机会自食其力。
  “无妨,各人各选择罢了。”韫棠不觉有什么,“或许你当日是如此想,以后又会变了主意。我今日之言,只是想告诉你尚仪局有这样的机缘。选择本无对错,追寻高位也好,出宫嫁人也罢,并无高低之分。如何把握全在你。只记住一点,顺应自己本心便好。”
  清冷的月光洒在小径上,眼前的女子神情温柔,眉目精致如画,宛若神仙妃子。
  林乐澜看得呆呆的:“多谢尚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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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酒醉
  月色溶溶,二人在院门前别过。
  目送韫棠回屋,此刻林乐澜心中只是想,这样的尚仪大人,究竟有谁能够与之相配呢?
  她想不到答案,踏上了铺满月光的通往自己卧房的小路。
  一夜无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嘉会节渐迫近,宫中紧锣密鼓地筹备开来。
  “怎的去了这么久,可是有何问题?”韫棠批复完手中有关乐坊演曲的文书,抬眸看向林乐澜。
  她午后去尚宫局送了宾客朝见的案牍,到此刻才归。
  “回大人,下官去时尚宫大人恰好不在,底下人不敢私自动印,是以让下官多等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近来尚官局事务繁杂,尚宫大人一时不在也正常。”
  林乐澜帮着韫棠将案头阅完的文书散下去。手头事务处理毕,韫棠捶了捶后颈,稍稍松口气。
  “尚仪大人,下官等候时听尚宫局的女史说,凌骁凌将军昨夜回京,陛下今日特意派了尚宫大人去凌府送上珍馐。”
  尚宫作为天子使者亲往送赏,对臣子而言乃莫大的殊荣。
  “凌将军驻守大靖西疆五年,大小战功无数,这倒是应该的。”
  韫棠饮了口新沏的茶水,凌骁此次回京,凭着军功应该能顺理成章再升一级。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是裴晗嫡亲的表兄,又是年轻一辈将领中的翘楚,受到重用完全在情理之中。
  林乐澜听得认真:“尚仪大人还知晓前朝事啊?”
  方才在尚宫局中,女史翻来覆去也就说了几句话,无外乎是赞凌将军风神俊朗,前途无量。
  “本座不过随口猜猜罢了。”韫棠掩饰过去,她知道裴晗与凌家这位表兄一向关系亲厚。
  “尚仪大人,太后娘娘请您立刻去慈安宫中一趟。”
  “本座知道了。”韫棠想了想,交代林乐澜道,“你且留在这里,若有什么简单事务可代为处置。本座很快回来。”
  “是,下官明白。”
  韫棠没有多耽搁,带了两名女史离开尚仪局。
  慈安宫中,六位尚官陆陆续续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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