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你既然决定和.......”事到如今,温宁安依旧别扭地不想提陈宥薇名字,“......和陈家订婚,我们的关系只能到此为止,我不想插足别人的婚姻。”
秦昭序不愿放手,却也无法坦然劝说温宁安,让她心甘情愿被养在外边。互不退步,两厢僵持,直到门铃响起。
对讲视频中,庭院大门口的张清华牵萨摩耶,向镜头打招呼,“秦总,伊布带过来了。”
秦昭序抽走温宁安的手机,反锁大门,留她在屋里。
萨摩耶不知情,见到秦昭序,原地摇尾巴转个圈,傻乐呵地上前蹭他小腿。它喜欢空阔的市郊别墅,迫不及待进庭院撒欢。
秦昭序从张清华手里接过狗绳,单膝蹲下,心事重重地抚摸萨摩耶的头。
“这边离云霄剧院一个半小时车程,”张清华望了眼远处门窗紧闭的别墅,斟酌问道,“明天需要我送温小姐上班吗?”
伊布听到“温小姐”三个字,圆溜漆黑的眼睛看看秦昭序,下巴亲昵信赖地垫在他膝盖。
“不需要。”秦昭序嘴角很浅地勾一下,托着伊布侧脸,嘱咐张清华,“替宁安向剧团请一周假,谁也别来打扰。”
张清华不动声色,问:“请假是温小姐的意思吗?”
秦昭序直言不讳:“是我的意思。我有分寸,别劝。”
回到别墅,指纹开锁,门展开一条缝,伊布等不及,灵活地窜进去找温宁安。
结果扑个空。
挑高偌大的客厅静悄悄,萨摩耶立在中央,左右晃脑袋,后脑勺大写的茫然:说好来见温宁安,人呢?我的宝贝主人呢?
秦昭序瞥了眼通往二楼的旋梯,不疾不徐先招呼伊布,给它食物和水。
伊布从小跟温宁安长大,生活习性也像她,进食起来心无旁骛。秦昭序在旁看了会儿,转身上楼。
径直走向主卧,屈指轻叩,小心珍重,仿佛怕惊扰到谁。
屋内的温宁安抱膝靠坐床沿,没给回应。她很清楚,秦昭序耐心有限,且这里是他的房子,自有办法进门。但她现在一身反骨,逮着机会就想违抗秦昭序,哪怕只有几分钟。
所以当秦昭序拿备用钥匙进入卧室,温宁安并不意外,只平静要求:“我想回家。”
秦昭序听到她离开的意图,浑身烦躁,“回哪个家,长喜街道的小阁楼吗?”坐到温宁安身旁,不顾她的挣扎,将人抱紧怀中,“宁安,我有能力给你最优质的房子和生活条件,让我给你一个家,等妈妈出狱,接她一起住,好不好?”
“你不订婚,我就答应。”
秦昭序喉结咽动,他跨不过内心的坎,终归没松口同意。
早已放弃自己的人生,为那通害哥哥妹妹出车祸的电话赎罪。是他心甘情愿,踏上秦家人心中该走的康庄大道,扮演他们想要的角色。
“宁安,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找上你吗?”秦昭序不答反问。
温宁安净挑惹他生气的回答:“见色起意,精虫上脑。”
秦昭序噎住,好脾气地哄她:“我身边不缺年轻漂亮的女人,如果只是因为色相,老实说,我的选择很多。”
温宁安附和点头,“那放我走,你可以去找别人。”
秦昭序盯着她开合的、可恶的嘴唇,凶狠吻上去,“温宁安,你再气我,今晚对话到此结束。”
她嘴唇柔软湿润,秦昭序恋恋不舍,吻够了,睁开眼,却看到一派清明的温宁安
――她完全没进入状态,沉迷其间的仅他一人。
秦昭序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无法接受温宁安在亲密事中的疏离。明知目前状况不适合做/爱,还是冲动地将温宁安放到床上。
比蛮力,温宁安不是秦昭序对手,但她知道让秦昭序难受的技巧。
明黄裙子的拉链落到腰际,上身被剥个干净,温宁安神情冷淡,逆来顺受地撇过头,对他的调情置之不理,像完成工作般,提醒他别忘做措施。
秦昭序单方面的冲动逐渐冷却。
他不好过,也不打算让温宁安好过。抽屉中取出一个包装,凑到温宁安嘴边,让她牙齿撕开。
温宁安根本不理会。
秦昭序无所谓地笑笑,既然你不愿意撕,那干脆别弄措施。
温宁安气极,“你是混蛋!”
“对你,我确实很混蛋。”秦昭序垂眸,拇指指腹按她唇瓣,“撕了我就戴。温宁安,由你决定。”
......
身体契合,两颗心却如相斥的同性磁极,愈靠近,愈远离。
温宁安被弄得不舒服,但她没喊疼,昏昏沉沉睡过去。想着,秦昭序最多疯一会儿,只要自己坚持分手,最后妥协的只能是他。
第一天,秦昭序整日在家。
温宁安没手机,便窝在书房,找本小说打发时间,没过片刻,秦昭序也捧笔记本电脑进来。表面上看竟有岁月静好之意。
第二天,日理万机的西港总经理,依旧在家,反锁大门,没有放温宁安离开的打算。
小说看了三分之二,温宁安坐不住,没心思读最后章节。她找秦昭序谈判,对方变得极为冷硬固执,听到她说分手就发脾气。
第三天,温宁安察觉事态严重。
秦昭序上午接到一通来电,她隐约听见对面张清华语气严肃,好像有“陈津浓”,“05地块”等词。有些耳熟,但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秦昭序换只手拿手机,避开她接电话。温宁安识趣地停止回忆。
挂断电话,秦昭序回了趟公司,张清华等在会议室,递给他当年温家公司和#05地块的调查新进展。资料不详实,但蛛丝马迹间,看到许多陈津浓的手脚。
张清华谨慎地问:“春节就要和陈宥薇订婚,以后与陈津浓也是一家人,地块的事,还查下去吗?”
秦昭序翻阅#05地块的土地性质初版变更报告,同时吩咐:“继续查。”
处理完重要的工作文件,秦昭序拿了车钥匙回家,被张清华拦住:“秦总,孟青霄和余盼华来访,在会客室。”
秦昭序蹙起眉头,“你不懂我规矩吗?”
“没预约不见客,我知道。”张清华一脸英勇就义的架势,“是我私自安排她们进来的,秦总,我认为你该见一面。”
秦昭序只为温宁安破例,没考虑包容其他人,是以转头就走。
“看得出她们是为温小姐好。”张清华心头一紧,喊住秦昭序,“秦总,一己私欲有时会害了一个人。”
“你也要来反对我!”秦昭序猛地回头,肩膀因盛怒沸腾的血液不住颤抖,语气满是震慑和胁迫,“我害谁?害温宁安吗?你说啊!”
张清华从未见过秦昭序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却又不自觉地联想到十八岁以前的秦昭序。
“昭序,你冷静点。”
秦昭序握紧拳头,指关节泛白,用尽全力压抑急促的呼吸。张清华的一句话,点破了他的自欺欺人,强迫温宁安留他身边,本质就是一种伤害。
秦昭序还是去了会客室。
余盼华沉不住气,蹭地站起,“喂,秦昭序,温宁安人呢?”
秦昭序拉开一把椅子,坐她们对面,“在我那里。”
“不是,大哥,你订婚的消息连我家都听说了。”余盼华急性子,“人小姑娘想和你分开,天经地义,她以后要当戏剧演员的,和你搅在一起,那就是被包养、婚外情,这传出去怎么混。”
秦昭序冷厉狭长的眼睛,淬了浓烈的火,“我警告你,不要乱讲话。”
余盼华反斥,“警告我有屁用,堵我一个人的嘴,能堵所有人吗?”
眼看要吵起来,孟青霄扯了扯余盼华袖子,示意她先坐下,同时从包里掏出一张光碟,推到秦昭序面前。
“昭序,里面是我在温宁安大学校友的社交平台中,找到关于她的一些视频和照片。”
孟青霄比余盼华更了解秦昭序,劝说他,要从他最在意的点切入,“明市的戏剧院校固然不错,但宁安得从零开始,时间上是一种浪费。英国那边来消息了,她有复学机会,如果她家没出变故,本来就该继续读书的。”
秦昭序道理都明白,可是......
孟青霄差点成为秦昭序的大嫂,她话不多,但句句切要害。注意到秦昭序走神,便适时带叽叽喳喳的余盼华离开。
人走后,秦昭序打开会客室的投影仪,放入光碟。视频是社交软件直接保存的,像素压缩,画面偏暗。
点击播放按钮,屏幕中,出现大学时期的温宁安。
背景应该是伦敦某家小剧院,也可能是学校剧院。温宁安闭着眼睛,英语问旁边人:“好了吗?我可不可以睁睛?”
身边人安抚:“稍等,惊喜马上好!”
就在此时,高个金发男生,捧一只蛋糕悄悄走近,“嘿,女主角,可以睁开眼睛啦。”
温宁安睫毛微颤,徐徐掀起眼帘。
早就准备好的礼花筒手动在她头顶拉响,珠光碎片洒落,对上温宁安满脸震惊的表情,金发男生忍住笑意:“恭喜温宁安小姐,在伦敦主演的第一部剧顺利闭幕!这个蛋糕,Mareike和我做了整整五个小时,请问眼前――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中国女孩――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温宁安被逗笑,大大方方与他拥抱。
身边的奥地利女孩Mareike,兴奋地蹦出德语:“还有我还有我!”
最后温宁安与全场人一一拥抱。
秦昭序拿起遥控器,切换下个视频。
温宁安在课堂打盹,被老师喊名字。同学胳膊肘推她,温宁安手臂一滑,额头磕在桌面,立刻清醒:“好疼好疼!我脑震荡了!”
台上老教授推眼镜,问在场其他中国学生:“她讲了什么,谁给我翻译一下?”
秦昭序没看到底,又切视频。
会客室一下午被秦总经理占用,玻璃门不带锁,但没人敢进去打扰。
傍晚将夜时分,秦昭序才回市郊别墅,望着餐桌一筷未动的食物,眉宇阴云密布,“温宁安,你在跟我闹绝食?别幼稚。”
“幼稚的是你,把我关在别墅,你以为能关几天?”温宁安午饭和晚饭都没吃,低血糖脸色苍白。
秦昭序揉了揉眉心,厉声道:“先去吃饭。”
温宁安倔着脾气,“你放我走,我就吃。”
秦昭序拽她手腕去餐桌,“别他妈用自己威胁我。”
伊布不太灵光的大脑袋,敏锐察觉温宁安与秦昭序出现问题。见秦昭序把温宁安手臂握疼,冲上去咬秦昭序裤脚,想把他拉走。
它不想真的伤到秦昭序,所以畏首畏尾乱了阵脚,结果没拉开秦昭序,先把自己的饭碗踹翻了。秦昭序上午走前给它装的狗粮,洒了满地板。
伊布有点怂地看看秦昭序,想到此人可能在欺负温宁安,又挺起胸膛对峙。
秦昭序不知自己此刻的面容有多吓人,他朝伊布走去,温宁安想也没想,抢先一步,蹲下抱住萨摩耶。是个明显保护它的姿势。
秦昭序僵在原地,周身血液冻住,冷静又失望:“温宁安,你这是什么动作,以为我会打它?”
温宁安确信,秦昭序绝无可能伤害伊布,但刚才他的表情太阴郁,她只是遵循本能,做出保护伊布的举动。
满地咖啡色颗粒狼藉,一人一狗警惕地防备他,秦昭序忽然觉得没意思。
“温宁安,起来吃点东西,我明天送你走。”
难道饿两顿就把问题解决了?温宁安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犯不着骗你。我是挺喜欢你的,但也不至于强求到逼你要死要活,”秦昭序摸出打火机和烟,率先坐上餐台,“过来吃饭。”
温宁安将信将疑,坐上餐桌。
“菜都冷了,需要热一热,还有特别想吃的吗?我叫人送来。”
秦昭序,又变回温柔体贴的秦昭序。
温宁安摇头,埋头进餐,味觉没问题,却愣是没尝出饭菜滋味。
她琢磨,按照秦昭序的意思,他同意和平分开。悬着的心放下,却并不觉得轻松。
夜深入睡,温宁安主动提出去客房,秦昭序没答应。牵她的手,去床边,他很直接:“睡客房,我为什么还要多留你一晚?今晚陪我。”
温宁安是个心软的人,被秦昭序流露出的一点脆弱轻易蛊惑。但秦昭序的进犯动作,一点都不脆弱。
别墅四件套的颜色、花纹、材质,全依照温宁安的喜好更换过,即使她很少来住。
趴伏在枕头上,温宁安听到秦昭序凑在她耳边,哑声道:“最后一次了,对我热情点。”
温宁安忽然鼻子一酸,回头与秦昭序接吻。
后背肩胛骨被秦昭序按得疼,温宁安意乱情迷中,说出了本来打算深埋心底的秘密――
“秦昭序,我之前打算在你生日当天表白,如果表白成功,就送你一份礼物。”
“嗯?”秦昭序覆上去,啄吻她后颈,“什么礼物?”
他心口不一,嘴上问礼物,行动上只表现出对温宁安的身体感兴趣。
温宁安受不了,泪水渗出眼眶,洇湿在枕头里。第一次时哭,最后一次也在哭,不知道秦昭序这回看见没。
她咬着嘴唇,喘息并不连贯:“算了......不是很重要的礼物。你是秦昭序,什么都不缺。”
秦昭序恶狠狠地咬她肩膀,“虽然我是秦昭序,但也有缺的东西。”
画外音,言外意,温宁安听得懂。
他们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相抵缠绵,一整夜。
隔日睁眼,温宁安怀疑昨晚是否是一场梦。而后背贴紧的火热身躯,提醒她,不是梦。
“复学手续进度如何,钱够吗?”秦昭序睡意未褪,“我晚点在你那张工资卡再打一笔。”
虽然明白秦昭序不是那个意思,但睡完谈钱,感觉颇为怪异。
温宁安拒绝:“钱够了,不需要,谢谢。”
秦昭序“嗯”了声,“昨晚没睡几个钟头,再休息会儿,醒来送你去......”停顿两秒,“去长喜街道。”
“好。”
-
杨成澜又和小姐妹出去旅行,温宁安给她发信息,说打算出国,但继续租她的房子。
腾出时间,去探望钟文茵,向母亲宣布复学的消息。
钟文茵自然是高兴的,高兴完,问她一堆现实问题,诸如哪来的钱。
温宁安撒娇胡编:“妈妈,我工作好久了,攒下一点,而且大学能申请贷款,只是不能每个月来看你了。”
钟文茵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同时问:“伊布怎么办?”
“带去伦敦,我照顾它。”温宁安说。
英国没有携带宠物入境的航班,温宁安选择了一条极其曲折的路,先乘坐法航直飞巴黎戴高乐机场,然后从巴黎打车入英国国境。
伊布体重超标,不能随她坐机舱,只能进有氧舱托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