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常安宁——溪阿柠【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31 23:04:50

  数值低,肉眼看到的北极光只有一团隐约白雾。
  秦昭序瞥过头,看到温宁安在研究气象新闻:“想去看极光?”
  “想。”温宁安老实回答,“秦总,你着急回去上班吗?如果你必须先走,我可以一个人多留几天。”
  秦昭序眼底带笑意,他特意飞来找温宁安,必须要把她一起带回去。
  打了越洋电话,让张清华代处理公司事务,他将晚一周回国。
  看北极光,最佳观测点是挪威北部,而奥斯陆地处南边。
  温宁安打开地图琢磨交通方式,突然奇想,坐邮轮北上。每晚飘在漆黑的海面,只要天气晴朗,抬头就能看极光。
  秦昭序对此无异议。两人都是效率派,很快敲定行程。
  订船官网显示,后天晚上,海达路德邮轮有一班船,晚上八点半从卑尔根港口出发,历经四天三晚,最后一天的下午两点半到达北极圈城市特罗姆瑟。
  邮轮行程轻松舒适,适合温宁安这样感冒初愈的人。
  秦昭序买好船票,把温宁安捞到怀里,“我能听答案了吗?”
  “不能,”温宁安头也不回,“说好等我回国的。”
  “我来找你,也不能提前?”
  温宁安回头笑笑,“不能。”
  算起来,温宁安与秦昭序,从没有一起出过远门。秦昭序忙起来半个月不见人影,加上当初不可言明的关系,似乎只适合偷偷摸摸暗中约会。
  温宁安时常为此感到遗憾。
  她征求秦昭序意见,从奥斯陆去卑尔根的港口,要不要走一趟官方划定的挪威缩影观光路线。
  秦昭序偏好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一般都以最快速度到达目的地。然而接触到温宁安眼中隐隐的期待,他的回答,永远是“好”。
  行李提前预定托运服务,温宁安和秦昭序轻松出行。
  缩影第一段,从奥斯陆乘车到米达尔火车站,再从米达尔换乘高山火车,前往著名的弗洛姆小镇坐峡湾轮渡。
  列车刚驶离奥斯陆中央火车站,天降大雪,温宁安望向窗外,灰朦阴沉,分不清现在是上午还是傍晚。
  米达尔火车站萧条孤单,位于高山上,前后只有两条轨道。
  温宁安与秦昭序进入昏淡萧索的候车室,一抬头,屏幕上的信息提示版,火车大面积延误,包括他们即将换乘的那班。
  车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远处零星几户房子嵌在山腰和山脚。
  温宁安傻眼,问秦昭序,怎么办?
  秦昭序倒很淡定,“等。”
  他享受与温宁安独处的时间,至于在哪儿独处,并不在意。
  这一等,等了五个小时。
  古老的候车厅长椅,温宁安不知何时靠在秦昭序肩头睡着了。被轻轻喊醒,她懵然无措的模样,总是戳中秦昭序心头最柔软的部分。
  雪已停。大雪后的天地澄澈净透,积雪反射的路灯光晕,呈现淡粉色。
  人流排队登列车,温宁安被秦昭序牵着。
  木质车厢,高饱和橘色照明,像是一场真实存在的童话。
  “今晚到不了卑尔根,我们在弗洛姆或者沃斯小镇住一晚,”秦昭序怕小镇房源紧俏,提前订房,“宁安,你想住哪里?”
  “都行。”温宁安忽然转过头,眼眸溢着期待,“我想伊布了。”
  “我可以安排它过来。”秦昭序订完房间,翻出一个不知谁的号码,“但需要一点时间,让伊布直接在最后一个港口会合,怎么样?”
  秦昭序态度认真,似乎下一秒就要着手去办。
  温宁安盯着他一会儿,笑起来,“秦昭序,是不是我提所有要求,你都会答应啊?”
  恃宠而骄理所当然的模样,秦昭序真想亲她。
  温宁安又说:“但是算了,伊布不喜欢坐飞机。”
  全场二十公里的弗洛姆铁路,在国家铁路路线图上只是一个小分支。
  小分支里,藏了冰封的峡湾和巨型落差的高峰。
  长长的墨绿色火车,在陡峭夜幕的层峦叠嶂中穿行。
  餐车车厢,提供食物和饮料,没人点三明治或沙拉,世界各地、各种肤色的乘客,全程围坐喝酒。他们热烈的交谈声,飘出车厢回荡山谷。
  火车钻进隧道,声音蓦地隔绝山体之外。
  车厢骤然暗下的瞬间,秦昭序抚着温宁安后脑勺,接了个短吻。
  她没推开,也没和他掰扯名份。
  秦昭序嘴角勾起,在温宁安不设防线的时刻,又与她接一个长吻。
第94章 明确答复
  “秦昭序, 外面好像要停雨了。”
  卑尔根海鲜市场一街之隔的鱼饼鱼汤店,温宁安坐在落地窗边,手肘支下巴, 望着淅淅沥沥中不打伞的行人发呆。
  这座城市,温和湿润, 一年三百六五天, 三百天在下雨, 每隔两条街就有专门的户外用品店。
  距离邮轮启航还有九个小时, 温宁安和秦昭序用过餐,等到放晴, 搭乘缆车前往弗罗伊恩山,俯瞰城市全貌。
  山上观景平台风大, 温宁安立了十分钟,就被秦昭序拉进山顶唯一的咖啡馆。咖啡馆内温度高, 秦昭序脱下黑色冲锋衣外套, 去柜台点杯热可可和美式。
  “秦总,”温宁安放下加了奶油的甜腻热可可,“我们走步道下山吧。”
  秦昭序撩起眼皮,“你感冒初愈。”
  温宁安振振有词,就是因为感冒初愈, 更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亲近大自然。秦昭序查看接下来三小时内的天气预报, 默认她的提议。
  弗罗伊恩山海拔低, 步道修建完善,走路下山毫无难度。途径一片原始树林, 后半程便是当地居民区,拐过弯道, 路边白色栏栅花园跳出一只散养的西伯利亚森林猫。
  外貌品相,与伦敦Camden公寓那只猫特别相似。
  温宁安绘声绘色告诉秦昭序,伊布初到伦敦,狗生地不熟,和楼下邻居的森林猫不对付,见面就吵架。后来公寓搬来一户德国夫妻,养了条超级凶的德牧,平等藐视这条街道的所有宠物。
  伊布有天撞见德牧欺负楼下森林猫,急得原地转圈,萨摩耶平日性格怂,关键时刻冲上前见义勇为。它朝德牧扑过去的干架劲头,温宁安差点没拽住牵引绳。
  “后来伊布和猫成了好朋友,每周六一起去公园。”温宁安翻出手机相册,“你看,我离开英国那天,特地给它们拍了一组合照。”
  秦昭序淡淡地扯下嘴角。原来除了周均延,还有一只西伯利亚森林猫参与她和伊布的生活。
  温宁安划翻照片,其中一张,意外拍到周均延抱伊布和猫坐秋千。温宁安手指略微僵住,佯装若无其事地快速划过,抬头打量秦昭序,希望他没看见。
  然而事以愿违,秦昭序眼神始终落在屏幕,不知想什么。
  温宁安欲盖弥彰咳了下,生硬地关掉手机放口袋,“继续赶路,我怕下雨。”
  秦昭序却没打算跳过话题,他有一个迫切想知道、却始终回避的问题:“宁安,周均延......他对你好吗?”没等她回复,便自问自答,“我的问题真多余,肯定是好的,他非常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温宁安突然意识到,她还没澄清与周均延的关系,犹豫该从何开口。
  纠结的模样落在秦昭序眼里,以为她在想念谁。
  “算了,不用回答,过去的事我不会再提,但你也要保证彻底忘记。”秦昭序敛起笑意,“我这人不大方,容忍不了我最爱的女孩,心里残留别人的影子。”
  “秦昭序,你又开始不讲理。”温宁安悠悠道,“我们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关系呢......”
  “这件事上我确实不讲理,我承认。”秦昭序不想把气氛搞僵,压抑心头不快,帮温宁安调整帽子位置,同时转移话题,“晚餐想吃什么?”
  “吃小笼汤包。”
  秦昭序失笑,“上哪儿给你找汤包?要么去中餐馆看看菜单。”
  温宁安“哦”的一声长音,“我在你身上闻到一股陈醋味,所以想吃汤包,既然难找,那就算了。”
  阴阳怪气,有点可爱,但这份可爱别人也拥有过,秦昭序就是嫉妒。
  “不难找,如果你很想吃......”
  “秦总,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温宁安眼睫弯起,“从过去到现在,其实我只交往过一任男朋友,姓秦,叫秦昭序。”
  -
  晚上八点半,停泊卑尔根港口的海达路德邮轮,准点出发。
  排队办理船舱入住,放眼队伍,就没见几个年轻人。温宁安无语凝咽,她与秦昭序可能误入了德法夕阳红北极旅行团。
  温宁安扶额,“是我选错追光方式,就该老老实实飞去特罗姆瑟。”
  秦昭序揽她肩膀到怀里,忍笑:“没关系,邮轮很好,提前体验退休生活。”
  温宁安:......
  房间位于第六层,秦昭序自然只订一间,考虑到目前没名分,房型挑的两张床。温宁安放好箱子,就被秦昭序压在床上。
  秦昭序的动作急不可耐,仿佛忍耐许久,温宁安任由他发泄式地亲吻吮吸。偏过头,舷窗外的海平面大雪纷飞,她拍了拍秦昭序,示意停止。
  秦昭序粗重喘息,“宁安,先前是骗我?”
  温宁安琢磨,原来他还在想周均延的事,便声明:“你自己脑补误会,我并没有主观骗人的意愿。”
  “我误会,你为什么不解释?”
  “当然是为了折腾你,让你难受。”
  “行。”秦昭序起身,把温宁安也扶起来,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是我咎由自取。”
  舱内喇叭响起广播,船长依次用德语、法语、挪威语和英语通知乘客,七楼甲板探险者吧台,邀请大家品尝特调。
  小容量的印有海达路德Logo的搪瓷杯,装了热饮,尝起来甘辛苦涩,像增添多味中药的姜茶。温宁安喝不下去,捧杯子捂手,望向飘雪的海面。
  别说极光,星星都不见一颗。
  看来运气不太好。
  温宁安闲来无事,与秦昭序逛四楼的纪念品店,店铺入口右侧的白色网格架,陈列手绘风格明信片,下方摆了个红色邮箱,有个女孩正在投递。
  这艘极地邮轮的娱乐活动乏善可陈,逛了一圈,无聊折回房间。
  “别盯着舷窗了,大雪一时半刻不会停。”秦昭序从后抱住温宁安的腰,下巴磕在她肩膀,“反正我们要在船上连住三晚,总有机会看到北极光。”
  话虽如此,可连续住住了两晚,夜间天气始终未放晴,温宁安不再淡定。
  第三天,邮轮驶入北极圈,将近晚上九点,途径罗弗敦群岛首府的斯沃尔维尔港口。按照正常航行时间,隔天下午两点一刻抵达特罗姆瑟,今晚最后在邮轮上看极光的机会。
  抬头,天空大片阴云遮蔽,月亮时隐时现,温宁安不死心,每隔半小时,爬上顶层甲板。
  秦昭序制止她跑进跑出的行为,说舱内也能观测,然而等他睡着,温宁安再一次披外套上楼。
  深更半夜,悄无人声,邮轮劈开浪花,在漆黑的峡湾间穿行。它是如此接近冰川和雪山,仿佛触手就能摸到月光照在山上的银辉。
  温宁安趴在栏杆,远处漆黑一片,不见尽头,她陡然生出难以言喻的恐惧,刚想折返船舱,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强烈颠簸感和刺耳警报接踵而来,原本平静的邮轮,嘈杂尖叫声四起,温宁安心跟着揪起来,不合时宜地想起《泰坦尼克号》。
  好在船没断裂,也未沉没。
  等船稍许平稳,温宁安试图松开握栏杆的手,还没转身,就被冲上楼的秦昭序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广播电流滋滋,船长紧急通知,说船撞到海面未化开的冰层,并无大碍,但必须返回上一站斯沃尔沃尔港口检查,确保浮冰撞击未对船体造成潜在威胁。
  温宁安松口气,想安慰秦昭序,却听到他沙哑后怕的声音:“刚才醒来,发现你不在房里,吓到我了。船晃得那么厉害,我好怕......”
  温宁安也吓得不清,反抱住秦昭序,这才注意到秦昭序只穿了睡觉的短袖T恤和长裤。她瞪大眼睛,推秦昭序进船舱,“别着凉。”
  邮轮返航。船舱内,温宁安跪骑在秦昭序身上,与他亲吻。
  世间万物不真实,但秦昭序真实。
  温宁安保持在上面的姿势,主动接纳,她说不清突然想与秦昭序做的原因,只是凭本能与直觉,脱掉衣物,对他说愿意。
  床头阅读灯,一点昏黄,像一颗星星漂浮海面。
  温宁安没坚持太久,姿势被秦昭序换成仰躺,她无限依赖地圈住秦昭序脖颈,闭眼感受一切。
  “宁安,”秦昭序沉着气息,“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
  “你装模作样。”温宁安微微撩起眼皮,“早就看出我原谅你了,非得要我说一句吗?”
  秦昭序低低地喘,带着闷笑,忽而肌肉绷紧,喉结忍不住上下吞咽。
  身体没像从前那样离开,而是深深地、粗蛮霸道地低头吻住温宁安。
  温宁安有一刹那面露茫然,秦昭序看到了,但没打算停止。无论她同意还是抗拒,他都要这么做。
  邮轮没有驶离斯沃尔维尔太远,后半夜,行驶到有城镇灯光的地方。
  “Sehr geehrte Damen und Herren, wir sind auf den Lofoten angekommen......”
  船长依旧用德、法、挪、英四门语言,告知乘客,船已经抵达斯沃尔维尔港口。话音刚落,他嗓门突然高昂起来,让所有乘客看窗外,此刻极光大爆发。
  昏昏欲睡的温宁安瞬间清醒,与秦昭序穿戴整齐上甲板。
  甲板已经站了许多船客,秦昭序和温宁安牵手,寻到一处空地。他们头顶,盈盈舞动的光带正在聚集,光带没有固定形状,时刻变化,随时间流逝,颜色愈加鲜绿。
  温宁安入迷地观望天空,“秦昭序,北极光好美啊。”
  整个甲板的人都在仰头,而秦昭序始终凝视温宁安,她身后是亿万年冰川蚀刻陆地形成的岛屿,荒凉萧寂。秦昭序眸光闪烁,忽然喊她名字。
  温宁安的注意力,恋恋不舍从天空挪向秦昭序,“秦总,又怎么啦?”
  “没怎么,就是......”秦昭序停顿几秒,继而扬起嘴角,“宁安,我爱你。”
  -正文部分完-
第95章 往后
  番外一/《见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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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年末, 六月份是西港最为繁忙的时间。
  按照惯例,各部门负责人,年中依次向总经理汇报上半年度工作总结。
  秦昭序上午到公司, 进了大会议室, 几乎没再出来。
  仅技术中心和综合管理部门两位老大的汇报,耗费将近四个小时,后?边还排了安全?管理部、设备保障部、生产制造部和采购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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