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视线相撞,无声对视了大约十秒,疏恙的眼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下。
他什么时候无聊到看沈似故做瑜伽了。
正准备去楼上音乐室的时候,身后的小胶水突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哀嚎:“——宝贝别走扶我一下我卡住了!”
“……”
疏恙脱掉外套,解开衬衫最上那颗纽扣,一边朝她走,一边松开了袖口。
沈似故泪眼朦胧望着疏恙,刚才那一下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姓谁名啥,身体里某根筋撕拉着疼,等反应过来头皮都在发麻。
见疏恙撩袖子的动作,又是一个哆嗦。
他是要铆多大的劲儿啊,难道是她的体重超标了?
腰间紧了紧,是疏恙把她打横抱起来了。
“慢点慢点慢点疼疼疼疼……”
疏恙把她放平在沙发上,大概是嫌她太聒噪,腾出一只手来掏了掏耳朵:“你多久没练习了,阿故。”
呜呜呜宝贝内涵她韧性差!
疏恙弯着腰,衬衫领口离她很近,沈似故用力吸了吸:好香,好想染指!
他身上有股清冽的薄荷香,明明在家的时候两人用的是同一个牌子的沐浴露,他的好像就更香一些。
沈似故拽着疏恙的衣角不松手,呜咽道:“老公,我会不会残废啊?我感觉我腰断掉了。”
疏恙没抽回手,两个人还保持着他放她躺平的姿势。
她的声音带着撒娇的小心思,眼睛里盛满了楚楚可怜,同样是装可怜,沈似故装的时候他会心软,而其他女人不管真惨假惨,他一丝感觉也不会有,偶尔还会反感。
想到这,疏恙感到一阵烦闷,迅速抽回手臂,从备用药箱拿了外用药水,“自己能擦吗?”
问完又觉得多此一举。按照沈似故的性格,能让别人做的事情大小姐绝对不会自己动手。
他拧开跌打药瓶盖,坐到她边上,示意她把衣服撩上去。
“我自己可以擦的!”沈似故今天一反常态,从他手里接过药,艰难地坐起来,脸上却挂着太阳花般的笑容,笑得很僵硬地往手心倒了一些药酒,然后往腰上抹。
疏恙看她抹药跟涂防晒霜似的,忍不住把瓶子拿过来,倒了一些在手上。
温热的掌心覆上来的时候,沈似故全身一个激灵。
是宝贝的手啊!
为什么她扭伤的是腰不是脸呢!!
疏恙的力气不大不小,控制力度的同时也让药水很好的发挥了作用。
虽然闪了腰,但沈似故的心情是很美好的。
前提是疏恙不逼她吃药。
本来看到老公买回来的糖还挺开心的,徐姐马上就端出了一碗黑乎乎的药。
沈似故捏着鼻子,还没喝,光看着就想吐。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眼神幽怨地望着疏恙,仿佛在说:我怕苦。
小胶水从小就被姑姑宠到大,等沈清荣赚够了钱之后,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好好享受生活,为了哄女儿开心,多少钱都愿意砸。
在疏恙眼里,沈似故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任何苦,和他的童年不同,她养尊处优挥霍惯了,大小姐脾气,性格也比较娇气。
但实际上沈似故不喜欢中药另有原因。
小的时候她家里很穷,爸爸下海经商在外打拼,一年到头都没回过家,妈妈病了也不肯去打扰,说爸爸来回跑太辛苦,怕影响他的事业发展,觉得自己还年轻不会有什么毛病,随便找赤脚医生开了药,家里常年都是中药味。
后来妈妈不在了,她依然不喜欢那个味儿,也不喜欢去医院。
疏恙以为她是怕苦,自己先喝了一口才把碗递给她:“加了蜜糖,不会苦。”
“宝贝你别喝!我喝我喝。”
沈似故捏着鼻子把药喝下去,刚喝完就冲进厕所吐起来。
边吐边喊:“我没事,不用叫救护车!我吐完就好了……”
疏恙皱了下眉,掏出手机打电话。
“王医生,我太太好像生理抗拒药味,能否制成没味道的小药丸?”
王医生:“可以的梁先生,我让我的学生帮您太太研制,不过可能需要一周时间。”
疏恙:“最好能加点橙子味。”
“……好的,我们尽力。您太太这个问题必须吃药,难吃可以加蜂蜜,否则近期同房还是会出现低烧症状。”
“目前没有。”
挂掉电话,疏恙给王医生转去五万块橙子味药丸的加工费。
走到洗手间门口,叩了两下门:“阿故。”
“我没事。”沈似故感觉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光了,这才稳定下来。
疏恙一直把她当成嚣张跋扈粘人的娇气包,前两个特征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她没办法让他改观,后面那个还是可以的。
为了证明她不是随便吃点苦就受不了的娇气包,她身残志坚,她很勇敢,沈似故快速漱完口,洗了把脸就出去了。
她决定做最后的无谓挣扎:“王医生开的单子上面,写的是治疗不孕不育。”潜台词:所以在我们不要孩子的情况下,是不是就不用吃啦!
疏恙说:“不是,是治疗你事后低烧的。”
“???”
“事后,啥事啊?”
沈似故陡然明白过来,又迅速假装没明白过来,硬着头皮追问了句:“莫非开了两份单子?”
“是的。我已经让王医生帮忙制成小药丸,一周后你注意查收快递。”
疏恙递给她一杯糖水。
沈似故喝完,嘴唇很快恢复了血色。
徐姐端出一碗牛肉粉给她垫肚子,这才解开围裙下班。
沈似故慢吞吞吃着米粉,疏恙就坐在旁边,也没说要走,只是不停地看手表。
每次跟他一块儿吃饭,她都感觉自己在浪费宝贵的生命,看到他不停看手表她就下意识大口吃,仿佛吃太慢都是对时间的不尊重。
吃完米粉,沈似故又恢复了生命力。
看到疏恙放在桌上的手机弹出值机提醒:“不是才刚录完节目,不休息又要去外地出差吗?”
“吃饱了?”
见沈似故点头,疏恙起身穿上外套。
创业容易守业难,梁氏家大业大,现在所有的重担都在他手上,除了满足自己的兴趣爱好,他也有梁氏长孙这个身份,该做的工作还是要亲自去。
“要去多久呀?”
“一个礼拜。想要什么礼物,上次那个牌子的包可以吗?”
沈似故想说她不想要礼物,三楼的储物室未拆封的包包都快堆积成山了,她每次收到他送的礼物时都会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还总跑去微博上晒,回梁家园林也会背上,他大概以为她喜欢。
疏恙除了不爱她,对她是真的大方,给她买十几二十万的包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是她爱他,想要的是他的心,不想要包包不想要礼物。
那句嘲讽的话怎么说来着,女人喜欢和富人谈感情,和穷人谈金钱。
她觉得这讽刺得很没有脑子,小孩子才会做选择,有追求的人当然两者都要。没有的不去争取,难不成跟着不思进取的丈夫受委屈、眼睁睁看着有钱老公出去玩女人?
她办不到。
钱和老公她都要。
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
沈似故体内的叛逆细胞一下子躁动起来。
疏恙要去外地一礼拜,她突然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一个绝不能掉以轻心的问题。
“老公,你等我一下!”
疏恙望着快步上楼的沈似故,娇气包拥有瞬间恢复元气的本事,这也不失为一种优点。
几分钟后,沈似故从楼上下来,换上了新买的蕾丝睡裙。
镂空半透明设计很有心机,漏的都是最神秘的部位,布料魅惑的黑,肤色极致的白。
暖光灯下,她的五官精致明艳,身材也完美,天生骨架小,看上去却很瘦,特别是穿吊带裙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会变得很妩媚。
挂在颈后的蝴蝶结,让她看上去像是待拆的礼物。
“好看吗?”沈似故抱住疏恙的脖颈,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下巴,水眸撩人:“还有两个半钟,来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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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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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恙保持姿势没动,脊梁僵硬,往她的嘴唇上看了几眼。
她期待地望着他,眼睛漆黑明亮,像是点缀着无数星星的夜空。
疏恙抬起手臂,在半空顿了顿,又放回去,最后拉开她的手臂,轻笑道:“裙子很漂亮,等我从云都回来再看。”
沈似故对疏恙的笑没有免疫力,他一笑她就舍不得为难他了,哪怕知道他是客气地敷衍自己,也忍不住心软。
她没再纠缠,尽量不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惹他烦。
松开了他的袖子,表情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眼巴巴望着他转身准备离开。
她低垂着脑袋,声音很轻,听上去特别委屈:“那你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还有不要喝太多酒,晚上……晚上锁好门,注意安全。”
“嗯。”疏恙习惯她每次跟他分别前的叮嘱,答应的和以前一样随意,穿上外套走到门口:“走了,阿故。”扭头发现沈似故没有跟出来,而是默默上楼换衣服去了。
他心里升起股异样,总觉得今天少了点什么。
坐上车,疏恙才想起来,以前沈似故好像还会踮起脚尖吻他,她总能为每一次靠近他找到借口,她说那个是道别吻。
霍英跟在疏恙身边时间比较长,一般都能拿捏住老板的心思,也没戳穿:“老板,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吧,要不要调头?”
疏恙:“不用。”
*
沈似故等疏恙一走就火速给狗头军师董玲打电话。
她盘坐在卧室沙发上,蕾丝睡裙还没来得及脱,表情看着有点像黑化掉的白雪公主,清澈的大眼现在看着非常犀利:“还是上次那个问题,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宝贝的心了!”
狗头军师的声音听着懒洋洋的:“不是已经得到他的人了吗?而且你两第一次不都是处吗,没事起码不留遗憾。”
沈似故的肩膀拉松下去,美眸里的犀利光芒敛去:“可是我第一次没落红。”
“我差点忘了这茬。亏大发了姐妹,他如果没什么经验的话其实就分辨不出这个,指不定以为你跟梁钰睡过了呢。”
“跟梁钰有什么关系?”
“你忘了?你睡的是梁钰的床,虽然床上躺着的是疏恙。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疏恙,你会怎么想?”
沈似故一惊。
“而且那个时候你跟梁钰算是两家默认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说不定你已经和梁钰结婚了。我儿子指不定觉得你两余情未了呢。”董玲说话总是一针见血。
是了,如果疏恙没这方面经验,她身体特殊,每次同房都和第一次一样,那要怎么区分?而且她当时进的确实是梁钰的房间。
有次她主动提起女孩是不是处的问题,疏恙说过他并不介意,他没骗她,从他对婚姻负责的态度就能看出。
但如果那个男人是梁钰,事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梁钰和疏恙的战争一触即发,两兄弟根本就是水火不容,她差点和梁钰订婚,两个人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本来就很特殊,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盯上了梁氏的财产,把她打成“谁继承家业就跟谁结婚”的势利眼。
短暂的沉默后,沈似故突然坐得笔直,表情严肃地说:“我觉得我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了,我相信在不久的三年后我会被抛弃。现在要怎么做才能及时止损,求玲军师告知!”
“止什么损,你们不是签了婚前协议的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跟财产没关系,我指的是感情的损。我老公刚出发飞云都,但是梁氏在云都的产业归梁钰管,我老公从来不过问。”
“梁氏在云都的六家酒店很挣钱的,当然不能便宜外人,恙崽想拿回主导权,这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那个会武功的白莲花也在云都!”
“……靠。”
“我怀疑我老公对她还有感情,因为我怎么勾引他都没用,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碰过我了,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在外地出差,恰好那个女的也在……不行,我要马上飞云都,一刻也不能耽误!”
“我相信我儿子。”
“我也相信我老公。可是我不相信那朵盛世白莲。”
“你打算怎么弄,我无条件支持你!”
“这两年疏恙宁愿和我表面装成恩爱模范夫妻,我怎么暗示他搬回家住他都不愿意,想要孩子他也不同意,我觉得那朵会武功的白莲花将会是一个突破口。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这次我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知道真相以后呢?你舍得离婚吗?”
“我不舍得。”
“……那你这么风风火火杀过去是要干嘛?”
“我要让白莲花知道,不止是她一个人会武功!”
“囡囡,你有没有觉得,你和疏恙之间的问题跟其他人没关系,重点在他不喜欢你这一点上。”
“扎心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宝贝的。除非他亲口说不爱我,不要我。我的底线是他有别的女人,如果没有,我可以假装跟他恩爱一辈子。”
“你好勇敢啊!可是你不累吗?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找一个爱你的人过一辈子。”
“我不累啊。我爸爸就只有我一个女儿,娶了我可以让那些男孩少奋斗几十年,我怎么知道他们是爱我的人还是爱我的钱?”
白富美的烦恼普通人不会懂,董玲表示爱莫能助。
“反正,反正除了他我谁也不要,除了他我什么也不缺,我不需要拥有什么宏图大志,他就是我的梦想。”
“疏恙是顶流,向他示爱稀罕他的人有很多,但是他第一次喜欢的人却只有一个,也许他……”就是想要你发泄出来,做回真正的自己呢?
董玲话还没说完,沈似故那边已经急着挂掉了电话。
本来还打算赐她几招,结果今天完全插不上嘴,而且她还分析的头头是道。
只能说女人在遇到情敌的时候智商非同一般。
*
沈似故坐在飞机上,放低座椅,敷上面膜就开始睡大觉。
疏恙知道她时不时爱乱跑,就会把私人飞机留给她,要不然这么晚还未必有头等舱位置。
疏恙下飞机的时候,云都分公司的高级经理已经等在出口。
在场的都是这十几年来为梁氏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
十三名高管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锃亮,像是组团去洗了个头,油头吹得一丝不苟。
总之非常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