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陆俞舟笑出声,无奈挑了挑眉。
也不知道陆北庭背地里是怎么跟人介绍他的。
逃出狼窝,南栖月深呼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想把手里的红包塞口袋时才发现自己今天身上没有袋子。
“给我吧。”陆北庭朝她伸手。
南栖月短暂地迟疑了一下,惹得陆北庭失笑出声:“不要你的,暂时借一只口袋帮你保管一下。”
南栖月摸了摸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俩人并肩走着,远远瞧见不远处有一个秋千,有风吹过,秋千晃荡了两下,南栖月正准备上前,却被陆北庭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手臂。
“这秋千不吉利。”陆北庭直接拉着她另一个方向走。
“为什么不吉利?”南栖月眼睛眨巴了几下。
陆北庭倒是发现了,这姑娘求知的欲望特别强烈。
“陆俞舟做的东西,都不吉利。”陆北庭对这类行为嗤之以鼻,更不会让自己新婚妻子去触碰这些东西。
“怀念小情人用的?”南栖月继续求证。
这一问,直接把陆北庭逗乐了:“你倒是对他的事情了解不少。”
“听姜百川跟姜有容八卦过,不过也只是听说,看来是真的了。”南栖月确实是第一次见陆俞舟,但对陆俞舟风月场的那些事儿,她也是听得不少。
“先是情人,后来是心爱之人。”推开一处栅栏,陆北庭走了进去,顺手拿了些鱼料递给南栖月。
南栖月自然懂得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的道理,接过鱼料扬手往小池里撒了一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小池里养的都是锦鲤,个头肥大,瞧着这些锦鲤围着鱼料撒欢,南栖月蹲下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沉吟片刻,她忽然道:“但是我还是想说。”
陆北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些倔强而认真的侧脸:“嗯?”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她保持蹲着的姿势,微微侧目仰头看他,说话的语气可谓是义愤填膺。
陆北庭笑着应和:“嗯,你说得对。”
南栖月没收回视线,半天憋出一句:“敷衍。”
“那我帮你转述一下?”陆北庭难得打趣她一下。
“谢谢,不用了。”南栖月绷着脸扭头,将手里仅剩的一点鱼料撒完,小池里的锦鲤应该养了许多年,其中一条胖得喜气,她越看越喜欢,更多的是想沾一沾锦鲤之气,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试图摸一摸鱼头。
“水太冷,别碰。”陆北庭将她攥起,不仅鱼群受了惊,南栖月也被他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我就摸摸。”南栖月挣脱手腕,指尖已经沾上了几滴水,瞧着水里四下逃窜的鱼群顿时意兴阑珊,“都说摸一摸锦鲤的脑袋能锦鲤附体,我就想验证一下。”
陆北庭敛眸,不免有些失笑:“有点科学精神。”
“要是相信科学精神,我就不会答应跟你的婚事了。”南栖月幽幽一叹。
有些事情,科学精神反而梳理不通。
陆北庭微微蹙眉:“什么?”
“没什么。”南栖月捻了捻指尖,这会儿倒是觉得有些冷,待了一会儿,她想起陆北庭在进屋之前说的那番话,还是没忍住问道,“姜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陆北庭目光微转,斟酌了几秒:“你是指哪方面?”
“随便。”南栖月呼吸微沉。
“什么都知道一点点。”陆北庭提步,示意她跟上,边走边说,“你是陆家认定的人,对于你的一些基本情况我自然要掌握一些,不过我所掌握的,大概都是一些众所周知的。”
关于南栖月,外界不知道的,他自然也不知道。
南栖月是真的怕冷,逛完院子进屋就立即打了个喷嚏,陆北庭给她倒了杯热茶,听着客厅里的长辈们在聊家族上的事儿。
似乎是扯到了陆俞舟的婚事,此刻陆俞舟的脸色并不好看,客厅里的氛围稍稍有些凝重,陆北庭敛眸,再次瞧见南栖月好奇的目光,低声道:“就这么感兴趣?”
南栖月喝茶的同时不忘点头:“虽然是迟来的深情,但是追妻火葬场,我最喜欢了。”
陆北庭:“……”
第13章 动机不纯
吃过午饭,姜老爷子带着姜邢夫妇二人回了姜家,两家之间也就隔着五六分钟的脚程距离,往二楼阳台上一站,还能瞧见姜家后院的盛景。
姜有容有许多话想跟南栖月说,又不好意思单独留在这里,只好拉着姜百川陪她,趁着陆北庭不在,她带着南栖月直奔二楼阳台的位置。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才在阳台上站了半分钟,南栖月就已经被刺骨的风吹得凌乱。
“带你上来瞧瞧。”姜有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远处看去。
“瞧什么?”南栖月抱着手臂,这下没打喷嚏,反倒打起了哈欠。
“你怎么这么不醒神。”姜有容翻了个白眼,一手挽着她臂弯,一手指着自家后花园,“这个方向看过去,刚好是咱们家后院的位置,瞧见没,就是你经常光顾的后院。”
南栖月不理解姜有容究竟想表达什么:“听你这意思是想让我以后站在这隔岸观海?”
“白痴啊。”姜有容咬牙切齿,“我是想告诉你姐夫绝对在这个位置观赏过你的一系列返祖行为!”
南栖月:“……”
神他妈返祖行为。
不就爬个围栏,用得着把她比喻成猴子么。
姜有容痴痴一笑:“综上所述,姐夫绝对是对你感兴趣才上咱们家提亲,动机不纯啊!”
“不错。”南栖月又打了个哈欠,无聊地应付她,“你这脑子真不错,很适合写小说。”
“干嘛一直打哈欠,新婚之夜兴奋得睡不着?”姜有容身高跟她差不多,眼睛微微眯起,抬手捏了捏她下巴左右转了转,“不对啊,你这怎么一副精气被吸干的样子?”
还不等南栖月出声反驳,她自个儿就原地“啊啊啊”了一声,兴奋得像追星的小迷妹,两眼冒泡:“你昨晚跟姐夫睡在一起了是不是?你们洞房啦!”
“咳咳咳……”奉命拿着小点心上来的姜百川听见这一句虎狼之词尴尬地咳了几声,甚至生出了转身就走的念头,结果一回头又远远看到正往这边走来的陆北庭。
他退回去,将点心塞到姜有容手里,脸色发黑:“女孩子家家讲话矜持一点行不行,以后出去别跟别人说你是我妹妹。”
末了,姜百川又看了一眼南栖月,语气有几分欣慰:“想不到你们进展这么快,那我就放心了。”
南栖月:“……”
这俩小屁孩究竟在为她操什么心。
“姜有容我带走了,等会儿有空你回家一趟,爷爷有话跟你说。”姜百川挠了挠眉心,“还有,姐,新婚快乐,祝你幸福。”
姜有容嘴里咬着块点心,也跟着笑道:“对,早生贵子。”
南栖月嘴角微抽:“你这什么恶毒的诅咒。”
陆北庭没走过来打扰他们,直到姜百川二人离开后才探出半截身子:“外面风大,进来暖和些。”
说着,便把手里的小猫样式的暖水袋递给了南栖月。
南栖月不得不承认,这人迄今为止都让她挑不出一点毛病。
他有着一个成年男性的独特魅力,从那栋半山别墅的家装布置就能看得出来,他是个会过日子的男人。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是个海归的成功人士,让人尤为惊叹的,是他那堪比娱乐圈顶流的颜值。
有时候南栖月会想,上天究竟给他关了哪一扇窗。
许是被刚才姜有容的大放厥词刺激到,她这会儿竟然真的开始怀疑起陆北庭娶她的动机不纯。
“你表弟拿上来的点心是妈刚做的,试验品,我就没拿上来毒害你。”陆北庭余光里,这姑娘已经盯了他好一会儿,许是想让她多看两眼,又或许不想让她尴尬,便没拆穿她。
那直白的目光里,藏着七分探究,三分羡慕。
“什么点心?”南栖月回过神来,冰凉的指尖已经逐渐暖和起来,“我没注意,等会儿可以尝尝。”
“不想吃就不吃,随心就好。”陆北庭推开一间房门,瞧着原本自己的卧室被林遥一声令下改成了这副模样,顿时有些语塞。
站在后边的南栖月探头瞅了一眼,眉心忽地一跳。
洒满玫瑰花瓣的大床,以及大床中间摆放着的天鹅交颈的特大玩偶。
这怕不是误入了情趣酒店。
南栖月这下百分之九十相信了姜有容的一番话。
这个男人绝对在贪图她的美色。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南栖月木着脸憋出一句。
“嗯,我也需要解释一下。”陆北庭掐了掐眉心,转身将房门关上。
在默许林遥动他卧室的那一刻起,他就该想到准没好事儿。
想到南栖月刚才将他视作登徒浪子表情,他就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声。
“房间的布置是林遥女士的手笔,放心,我们以后不住这。”陆北庭跟在她身后下楼,盯着那圆润的后脑溢出微微扯出一丝笑意。
“嗯,我要回绿江名城。”南栖月此刻并不怎么想跟这个男人说话。
跟他生气了。
陆北庭察觉之后,反倒心情愉悦。
林遥见他们二人下楼,许是听见了南栖月这句话,摆盘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又调整了表情:“月月,来尝尝妈刚做的点心,还热乎着呢。”
南栖月微微抿唇:“谢谢妈。”
林遥笑得温和,“你外公说你从小体寒,等会儿回去戴条围巾,暖水袋也戴着。”
“平时拍戏也是,注意保暖,有什么事儿就跟北庭说,他是你丈夫,理应为你洗衣做饭在所不辞,别把男人当花瓶养着,他要是不听话忤逆你,回来找妈说,妈肯定为你做主。”林遥其实更多的是心疼她,但有些话不好明说,如今成为了家人,她便会十分对她好。
“嗯,林女士说得对。”陆北庭坐下后附和了一声,想伸手拿点心帮忙试毒,被林遥一掌拍开。
陆俞舟抬了抬镜框,将时尚杂志捧高挡住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卷入一场不为人知的纷争。
“你们兄弟两个都一个样,年少不懂媳妇儿好,老了就追悔莫及,夜夜宿醉,以泪洗面。”林遥一脸严肃。
被深刻内涵了的陆俞舟:“……”
陆北庭正色:“我懂。”
“你懂个屁!”林遥气急。
南栖月被逗笑,有点多余又有点尴尬,咽下口中有些干巴的点心后,提出姜老头有事儿找她先走一步。
南栖月出门后,林遥瞪了一眼陆北庭:“我不管你什么态度,月月是我陆家认定的儿媳,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如果真的有一天你们走不到最后,她也必须风光离开。”
前头有陆俞舟开出了一条作死的不归路,林遥相信有其兄必有其弟,对陆北庭毫无信任可言。
她选的儿媳妇,她自己保护。
陆北庭敛眸,看向林遥的目光难得认真,“我若无意,就算孤独终老都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林遥质疑了半秒钟,“什么意思?”
陆俞舟把书摊平在膝盖,幽幽开口:“还能什么意思,他很满意你给他找的媳妇的意思。”
林遥喜上眉梢,保持最后一点冷静:“真的?”
陆俞舟哼笑一声:“真的,就是可惜了,人姑娘不喜欢他。”
“没关系,婚都结了,日久生情,可以追!”林遥坐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点心硬塞给陆北庭:“妈妈支持你,加油!”
陆北庭朝陆俞舟瞥眼看去。
“妈,没准高人算错了,注定孤独终老的是他。”
陆俞舟:“……”
林遥冷笑:“他活该。”
“……”
第14章 仅仅是因为她这个人
回了姜家,南栖月直接去了书房,老爷子果真坐在位置上等她。
乍一看,与刚才在陆家那副笑呵呵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南栖月知道这老头子精得很,自然看得出她跟陆北庭是在做戏。
“陆家这小子对你很贴心。”姜老头将视线从她手里揣着的暖水袋上移开,微微叹气,“我不知道你们达成了什么约定,但你们领了证,是合法夫妻,日后要相互扶持,相伴一生。”
南栖月呼吸微窒:“外公。”
“行了,外公替你操了十几年心,今天终于能消停了。”姜老头从抽屉里抽出两张卡递过去,“这两张卡,一张是你的聘礼,一张是你的嫁妆,好好拿着。你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藏事情,长大后一年到头也不回几次家,外公看得明白,所以从来不逼你。”
“但是月月啊,不管你认不认,这里始终都是你的家,你舅妈就那脾气,空有怨气,翻不出什么风浪,而且你舅舅早就视你为亲女儿,还有小川和容容虽然没大没小,可我见你们关系不是挺好嘛。”
南栖月已经忘了已经有多久没听姜老头讲这样的煽情话,这会儿听了感动是感动,但心脏有些受不了,终于忍不住打断他:“想我常回来看你就直说嘛,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
姜老头被气笑了:“知道回来就好,这不人老了,有感而发。”
南栖月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抬睫看着姜老头:“我以后会回来,也许哪天心情好,还会带着陆北庭一起回来。”
至于姜老头递过来的两张卡,她并不打算收,轻推着摆在姜老头面前,一脸严肃道:“聘礼和嫁妆您都收着,我不缺钱,陆北庭更不缺钱。”
“给我收着干什么……”
“给您保管啊,我丢三落四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您我才放心。”南栖月心情忽然就好了,叩了叩桌子,神秘兮兮道,“我接了个好剧本,等我红了,打开电视就能看见我了。”
老爷子摆摆手,不知道信不信,赶她回陆北庭身边待着去。
南栖月回了一趟自己的卧室,把压箱底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一并带走。
知道她回了房间,姜百川过来随便敲了两下门就自己推开,一米九的大高个霸占着门口,瞧着南栖月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出声:“把这些东西带走是不是意味着过年也不回来了?”
南栖月来姜家那年,他和姜有容都才五岁,在这个刚记事的年纪,忽然空降一个姐姐,关键是这个姐姐还长得十分漂亮。
小孩儿也有审美,迄今为止,姜百川都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喜欢南栖月喜欢得有多么死皮赖脸。
南栖月嗤笑一声,把箱子丢到他怀里,挽着他手臂一路同行走下楼:“回,你刚不都听到了么,外公说了,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
姜百川面无表情道:“听到什么,没听到。”
“撒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书房门口偷听。”南栖月勾起后脚跟踢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