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星,是不是我这段时间没在,你胆子又养肥了?”
“不想去看义肢的建模了?还是说你找到别的渠道了?”
求人办事,看人脸色,许南星缩回手坐回到车里。
顾淮之见她老实地坐回车里,这才绕到驾驶位开门上了车,车子发动,朝南城驶去。
因着刚刚那一场,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许南星不想跟他大眼瞪小眼的,翻出手机看微博消息。
微博头条又是关于《惊梦》的,主演们的定妆照发布了,林清影美得不似凡人,许南星多看了两眼才看出是她。
如果是过去,许南星可能不会觉得怎样,可最近这半年经历的事让她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有时候就算你不争不抢,别人一样拿你当绊脚石,莫不如就当真做一个绊脚石,也不算是浪费了这个名声。
许南星觉得自己过去就是个大傻子。
不过,现在明白过来还不晚。
轻轻叹了口气,许南星继续往下看。
“你想进《惊梦》?”
顾淮之低沉的嗓音在密封良好的车厢里响起,倒是惊了许南星一跳。
她捂着胸口长出了口气,“你干嘛忽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顾淮之见她脸色确实有些白,以为她是真的被吓到了,想挖苦的话也咽了回去。其实许南星脸色白是因为下午试戏上了妆,那女主姐姐的角色体弱多病,画的妆自然也是苍白柔弱的。
“你还没回答我?想进《惊梦》?”
许南星想到这个就来气,要不是和他传出那样的桃色新闻,她怎么至于现在坐在这里欣赏剧组发定妆照,这里就应该有她的定妆照。
她不想出名是真的,但听说惊梦的片酬也是不菲,真进了她还能海赚一笔的。
想想便觉得有气,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
“想进你现在能把我弄进去吗?”说完又小声嘀咕道,“好像我想进就能进似的?”
顾淮之睨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前方的路,忽然方向盘一打,将车拐进了一片树林中,林中茂密,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车子驶过,车窗被探出来的树枝刮得滋滋呀呀地响。
许南星看着没有边际的小路,心里有些害怕。
她手搭在顾淮之胳膊上,小心地问,“我们要去哪?”
顾淮之却没理她,继续又向前行驶了一段,直到车子进入了一片密林中,才缓缓将车停下。
许南星一时没敢动,缩在车座上尽量和顾淮之保持距离,她可不敢保证这男人发起疯来能不能对她使用暴力。
索性顾淮之并未对她有什么举动,只是降下了车窗,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
细细袅袅的白雾升腾,从窗口争先恐后地钻出去,没来得及出去的便渐渐扩散在车厢里,一会儿的功夫便有零散的烟草味道出现在许南星的鼻端。
她侧头看向顾淮之,本是想让他把烟掐了,却在看到他手背上的伤口时咽下了嘴里的话,他走了快两周,手背上虽然已经结痂,却仍然能看出并未怎么愈合。
反观自己,胳膊上除了星星点点的小结痂,几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明明走的时候给他带了药膏,伤口怎会还未好?
“你的手……”
顾淮之转头,看向她,“什么?……”刚刚吸进去的一口烟,随着这句话吐了出来,扩散在两人之间。
许南星被烟雾呛到,狠狠地咳了两声,眼中含泪,似梨花带雨。
顾淮之隔着渐渐消散的烟雾沉沉地看着她,忽然将手中的烟摁灭在车载烟缸里,将人一把捞进了怀里。
回国前,徐志年已经将当年许南星离开他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乍听完,他觉得这女人真是傻得可以,怎么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跟沈如珍打交道。
那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许南星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可细想里面的缘由,却也不由的心疼许南星,她是骗了自己,却也在这场罗生门里失去了很多。
想到她会因为这些事难过,会因为这些无助而痛哭,他的心里便似被什么东西一阵一阵地扎过,细细密密地疼。
那晚,他在窗前坐了很久,忽然很想见她,便临时买了机票提前回了国。
在机场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是欢喜的,却在察觉她不是来接自己的时候一颗欢欣喜悦的心又慢慢沉了下去。
许南星惊诧他忽然的举动,在顾淮之怀中挣扎了一下,却听到头顶低缓的声音,
“别动!”
她止了动作,乖巧地伏在他身前,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白檀和烟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她将头埋进去,呼吸间有热气在这小小的空间喷洒。
顾淮之感受着胸口温热的呼吸,透过衣衫轻薄的衣料阵阵传进来,热涨涨的,似点了一点微火。
那火从胸口渐渐燃烧起来,燎原般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
“你……”
许南星话刚出口,下颌便被人捏住,随后唇上一软,有浓烈的烟草味在口腔中渐渐扩散,顾淮之的吻猛烈又强势,猝不及防间便将她的唇舌搅在口中,激烈地索取。
辗转厮磨,许南星被这忽如其来的吻震得大脑一片空白,舌尖传来星星点点的酥麻,舌根也渐渐钝痛起来,呼吸也渐渐沉重,她推了推顾淮之的胸口,却被他一把钳住双手,反剪在身后。
许南星挣了两下,却被他更加的贴近怀里。
脖颈后仰,弓着腰的姿势其实很难受,又被他紧紧的搂着,勒得她本就有些喘不上气来,唇舌间还被他攻城略地般的掠夺,许南星横下心,终是在他又一次卷住自己舌尖的时候狠狠地咬了下去。
自己的舌尖也被咬了一下,疼得她瑟缩了一下,却如愿地被顾淮之放开。
顾淮之轻舔了一下舌尖,微微的甜腥气扩散在口腔中,他很轻的嗤笑了一声,坐回了驾驶位。
“如果不是那件事真的是你做的,你刚刚的举动都让我错觉我是在欺负你。”
“你……”许南星摸了摸唇瓣,舌尖还是隐隐作痛,她心里本就有气,语气不善,“顾淮之,不是说好了不再提那件事了?”
顾淮之瞥了她一眼,“你不也说好了,我不想见你的时候,你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顾淮之,你讲不讲理?难不成你能去的地方我就不能去了?京州这么大,难道我每天出门前还得问问你当天的行程?”
许南星气的脸色都变了,这人真的是太不可理喻了。
“许南星,是谁不讲道理的?我只问问你想不想进《惊梦》,你想一想你刚刚是怎么回答的?还有在卢家,你那是什么态度?”顾淮之撑着头眼望着窗外,态度也渐渐冷了下来,“我提前回来不是为了跟你斗气的!”
“许南星,我是答应了和你的约定,却不代表我对那件事就会既往不咎。”顾淮之凌厉的眼望向许南星,“既然是约定,那希望你以后还是尽量遵守。否则,就算是约好的事情我也可以随时取消。”
“你……”
“我怎样?”顾淮之轻勾了勾唇角,“我出尔反尔?……许南星,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是你自己找过来的。所以,我怎样做都是你甘心情愿的。”
“顾淮之,你说是我自己找过来的?”许南星咬着唇,眼里也是一片寒凉,“那是谁提前找了柳青进顾氏?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我会去找你?”
“你敢说这所有的一切你都不知情?”
顾淮之静静地看了许南星几秒,倏然笑了,“知情又怎样?许南星,你的性子你自己清楚。这世间所有的事都有它的因果,就算我不提前安排柳青,你也一定会来找我。因为,你想要的只有我有!”
“先有了这个因,才会有今天的果。所以,我知不知情又怎样,结果是注定的。”
许南星颓然地靠在座椅上,无话可说。
顾淮之说得对,他算计到了她会去找他,提前知情了又能怎样,她想要的东西确实只有他有。
所以,不管她想不想,愿不愿,最终的结果都是已经注定的。
命运的巨轮早已安排好一切,她只是随着宿命的安排一步步被推向他而已。
第四十章 意外
车里一时很安静,只剩下许南星偶尔的抽泣声,她忍住眼里的泪不让它落下,却控制不住喉咙里的哽咽。
顾淮之蹙着眉,看着窗外的密林,听到她哽咽的声音,神色更加的不耐。
“许南星,如果你觉得委屈,那之前的约定可以取消。”顿了顿,又接着道,“如果你需要,可以在锐顾医药的官网申请你想买的义肢,我可以保证不干涉。顾氏的合约你也可以解约,后续的事情找徐志年。”
“但我有个要求,从此以后别再来招惹我。否则,我不敢保证我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好脾气地对待你。”
说完发动车子,朝前开去,拐出林中的小路,前方豁然开朗,竟然是机场路的辅路,直通市内。
许南星看着窗外忽然宽敞的大路,沉思良久。
车窗的倒影映出顾淮之的侧脸,他抿着唇不发一言,看起来凌厉又冷肃,许南星揩了揩眼角的潮湿,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腾。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只能妥协。
她在这一刻很想知道,顾淮之到底喜不喜欢她。如果喜欢,又为何能一边喜欢自己又一边羞辱自己?
许南星眼望过去,嗫嚅着开口,“顾淮之?”
顾淮之只淡淡地撇过来一眼,语气冷硬,“说。”
“从前到现在,你有没有那么一刻在心里喜欢过我?”
顾淮之闻言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在你心里又有什么分别?”
“有!”许南星定定地看着顾淮之,“你回答我?”
顾淮之扫了一眼路标,前方已经出现了通往市内的路牌,他摁下双闪键,将车停在了路边,
“许南星,我很忙,没有时间跟你玩这些小女孩的情感游戏。我曾经是喜欢你,可你是怎么做的不需要我再多说,我只能说我当时很失望。现在,我不确定对你是真的还喜欢,还是对那段感情的余情未了,我也需要时间去消化。你懂吗?”
“刚刚说的事情,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明天要去海州,一周后回来。接受,我们就继续。不接受,那我们到此为止,以后全凭天意。”
说完并未管许南星要不要回答,发动车子继续朝市内开去。
车子开到了南华路,顾淮之将车停在了潮汕海鲜砂锅煲的门口,临下车前,他看了一眼仍在愣怔的许南星,
“我去给雨菲买点吃的,你要吃吗?”
许南星机械般的望向他,然后默然地摇了摇头。
顾淮之打量了她一眼,关上门进了店里。
直到那个高挺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许南星才似回了神般靠向椅背,顾淮之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停地在脑中来回地回放,心口一阵阵的疼,那痛意一点点的扩散,最后她已经分不清是哪里疼,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
一会功夫,额头已经浮上细密的汗,许南星靠着椅背,感觉到小腹撕扯般的疼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生理期到了。
一阵热流涌动,她预感到不好,开门下了车,小腹撕扯的痛楚越来越强,胸口也泛起阵阵的恶心,她知道自己痛经的毛病又犯了。
想返回车上去拿包里的药,却被忽然涌上的疼痛扯得整个人都要四分五裂,手扶着车门大口喘着气来抵抗身体的不适。
太阳穴的神经一蹦一跳地疼起来,许南星低下头,却看到虚空中四散闪烁的金星,头越来越晕。她苦笑,连偏头痛也来凑热闹,今日的黄历是不是写着不宜出门,不然为何她今天遇到的每件事都如此的奇葩。
顾淮之从海鲜砂锅煲的店里出来,便看到许南星站在车门旁,他第一反应是她心里有气打算趁他不在偷偷的溜走,心底的火气又有些卷土重来的趋势。
他大步走过去,离她越近眉头便蹙得更深,直到看到许南星苍白的脸,他才惊觉,她是不舒服。
“你怎么了?”
听到他低缓的声音,许南星迷蒙着眼看过去,牵了牵唇想说话,又一阵痛意袭来,她眼前一黑。
顾淮之一把揽住她,触到她冰冷的手,想起在机场时她也是这般冰凉,那时她应该就不舒服了。
开了车门将人安顿到车上,他也上了车。
车子一路开回了南山墅。
到家的时候顾雨菲在客厅里练琴,看到顾淮之抱着个女人回来,有些惊讶,手下的曲谱都乱了调子。
顾淮之扫了她一眼,脚步却并未停。
“好好练琴,别溜号儿!”
顾雨菲朝他噘了噘嘴,“知道了。”
顾淮之将人安顿到卧室里躺好,这才下楼来。
顾雨菲已经练完了琴,正和陈明曦玩着什么,见他下楼,喊了一声,“小叔。”
顾淮之应了一声,又出门去了,隔了一阵拎了两个袋子回来。
“小叔,你给我买了什么?”
“买了你爱吃的海鲜粥,过来吃吧。”将手里的一个袋子放到了料理台上,顾淮之拎着另一个袋子朝楼上走去。
“小叔,那个袋子里的东西不是给我的吗?”
顾淮之停在楼梯半腰,居高临下地看下去,
“不是!”
说完拾步上了楼。
陈明曦看着他手中袋子里隐约透出的图样,心中阵阵泛酸。他连这种东西都给那个女人买,这样的男人凭什么她就遇不到?
同样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凭什么那个女人就能得到顾淮之的另眼相看?
手掌渐渐握紧,她心里的嫉妒再也忍不住。
“明曦姐,你捏它干嘛啊?”顾雨菲惊呼了一声,唤回了陈明曦的神志,垂头看了一眼,自己掌心里是一张被捏的歪歪扭扭的纸牌。
陈明曦抻平了那张纸牌,换了一副笑颜,“我以为是不要的。”
“不玩了,我要去吃东西。”
陈明曦应了一声,起身推着顾雨菲去了厨房。
顾淮之回到房间的时候,许南星已经醒了。他将东西放到了床头,摸了摸许南星的额头。
许南星抬手拽了拽他的胳膊,说出的话有气无力的,“我不是发烧。”
“我知道。”顾淮之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掏出来,“你能起来吗?”
许南星侧头,看到床头柜上的卫生巾,暖身贴,还有治痛经的药,她看向顾淮之,“这是……你买的?”
“不然呢?”顾淮之扯下领带,和袖箍一起随手扔在了矮榻上,然后看着床上的许南星道,“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不用。”许南星强撑着坐起来。头还是一阵阵地跳着疼,小腹里像谁用钳子一下一下地在往下拽着她的肉,可一想到要被顾淮之看到自己那样难堪的样子,她还是掀起被子下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