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御，半个小时后，我要答案。”
丢下这句话，蓝思梨抱着弟弟大步离开。
直到走出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蓝思梨再也控制不住，还是哭了。
“对不起啊小澈，是姐姐的错，是姐姐把你弄丢了。别怕，以后姐姐护着你，谁都别想再伤害你了。”
女孩的哽咽，带着自责，带着内疚，带着心疼。
哪里还有刚才半分杀戾的模样。
窝在女孩肩头的蓝思澈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一直空空的眸子，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划过。
第15章 夜宸御只会向蓝思梨低头
本是寂静的山间别墅，此时的地牢中，却一遍遍回荡着女人凄惨地叫声。
尤其一旁的巨大铁笼里，两只庞然大物的猛兽还在眦着牙齿。
口水混着白雾从血盆大口中不停冒出。
让人不寒而栗。
小红和小绿一次次昏死，又一次次被强制醒来，身上没一处好地方。
“还不承认！那细针上有你们的指纹！小澈身上也有！”林途双目猩红，“给我打！”
保镖手中的鞭子再一次抽在两人身上。
“别，别打了……”
两人是真的只出气不进气了。
“宸御你快让他们住手吧，再打下去她们就真的没命了啊！”
席柔急得满头都是汗，明明此时的地牢又阴又冷。
“她们跟了我多年，一直都很听话懂事，又是母亲安排照顾我的，她们真要出什么事，我也不好跟母亲交代啊。”
夜宸御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满身阴戾的坐在那儿，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
连半分眼神都没给席柔。
“夜，夜少饶命啊……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小红吊着口气，“有时候……澈少爷太不听话了，所以我们……”
“我们是太急了……真的知错了……”小绿接着道，“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这时，小红突然看向席柔，都快不聚焦的眼竟闪过一丝希冀。
她张着满是血的嘴巴，缓缓开口：“小姐因为澈少爷，她……”
席柔心里一咯噔，快步冲上前。
这次没用旁人出手，她直接给了两个女佣一人一巴掌。
扇得极为用力！
“没心的畜生啊！枉费我对你们那么好，那么信任你们，还为你们说好话。你们都做了什么！竟然敢伤害小澈！小澈是我的命你们不知道吗！”
两个女佣明显被扇懵了。
只看着被自己精心照顾护着的小姐一脸怒气地呵斥她们。
“你们敢伤害小澈，那就是要了我的命！我还能让你们活着？！”
说罢，席柔直接夺过一旁保镖手中的枪，对着小红小绿“砰砰”就是两枪。
至死，两人都瞪着流血的眼睛。
死不瞑目。
席柔像是刚反应过来，吓得直接把枪一扔，身体抖个不停，泪如雨下。
“我……我……”
看着溅在手上的血，席柔像是方寸大乱。
林途蹙眉，他也没想到席柔会真的开枪。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席柔一直都是个温柔知心的大姐姐，哪会碰枪这玩意儿呢。
想来也是被逼狠了。
“你亲手杀了她们，也算是给小澈报仇了。”林途安慰席柔。
总归那两个畜生也活不成。
“她们……她们竟然伤害小澈，我……”席柔语无伦次，哭泣着，“可她们真的跟了我好多年啊，我早就把她们当家人了……”
林途轻叹，抬头看向夜宸御。
“宸御，这两货自己招了。小澈病着，原本就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事物没啥反应，想来这两货照顾起来没了耐心，就发泄在孩子身上，又因为小澈不会说话，才会……”
夜宸御起身，看了眼靠在林途怀里大哭不止的席柔，直接离开了。
之后，林途也一直耐心劝了席柔很久，这才将人劝走。
两人一离开，地牢里便传来撕裂骨肉和猛兽大快朵颐的兴奋低吼。
很快。
夜，又重回平静。
孙奇正在给蓝思澈检查身体，这是蓝思梨要求的。
当他把孩子衣服脱下，不禁倒吸一口气。
孩子身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痕迹，青一块紫一块的。
哪怕是不严重的地方，也泛着刺眼的红。
有的小伤口已经结痂，有的还是新的。
而且还专挑那些隐秘不会暴露的地方下手。
一看就是被虐待好久了。
幸好蓝思梨因为顾及弟弟长大了，去到外面避着，不然若是被她亲眼看到这孩子的身体，只怕又得疯。
只是他能瞒着？
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啊！
“澈少爷啊，你是不是很疼啊……唉，那两个小畜生太恶毒了，欺负你生着病不会说话，就……真是遭罪啊。”
孙奇小心翼翼地替孩子处理身上的伤，他一个大男人看到都快哭了。
当夜宸御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坐在窗边失神的蓝思梨。
小姑娘的那双眼睛空空的。
白皙的脸上还染着几道血痕。
夜宸御的心脏猛地缩紧！
他忽然有一种她又要再一次离他而去的不安害怕。
他觉得此时的她像是离他好远好远，好陌生，他抓不住她了。
“蓝思梨！”
夜宸御大步上前，将蓝思梨拥入怀中，紧紧地！
“答案呢？”蓝思梨淡淡开口，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视线也依旧看向浓墨般地窗外。
“席柔亲手杀了她们。”夜宸御感觉到小姑娘的僵硬，一种失重感席卷周身，“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小澈。”
当林途和席柔赶来时，看到的是夜宸御一遍遍跟蓝思梨说对不起。
那个从未低过头的男人，此刻却向蓝思梨低头认错。
席柔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男人可是夜门掌权人，D国第一财阀，是高高在上的绝对存在啊，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他低头。
席柔走上前，泪水已经浸湿了她整张脸，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狼狈至极。
“思梨，这事怪我，是我有眼无珠，瞎了眼，才让那两个小畜生伤害了小澈。宸御什么错都没有，错的人是我。你要怪，要打要骂，冲我来，和宸御无关。”
蓝思梨依旧没有反应。
“我已经亲手杀了那两个畜生，我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做再多也无力挽回。不管你要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了。”
说罢，席柔就要给蓝思梨跪下。
林途赶忙上前把人扶着：“做什么！这么多年，你和宸御是怎么对小澈的，大家都有目共睹，谁能说个不好？只是你们再小心仔细，也不能事事防着，更不用说是身边人了。”
“是我瞎了眼……”席柔抹着泪，“还是我对小澈照顾的不够了。”
“且不说这么多年你对小澈的付出，光是当年你救了小澈一命，就证明你是多在意小澈。”林途轻叹，看了眼满目猩红的夜宸御。
有些话，他也不能当着蓝思梨面说。
四个人就这么僵在那儿。
直到孙奇出来。
蓝思梨挣脱夜宸御，朝着里屋走去。
“怎么样老孙，小澈还好吗？”林途蹙眉问道。
“唉，真是造孽啊，澈少爷被虐待了好久，还专挑隐秘的地方下手。”
孙奇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新伤旧伤的，可不就欺负澈少爷生着病，不会说话吗。孩子是病了，不代表他真就没感觉，感觉不到痛啊！天杀的竟然还用针扎，那一个个血点点，唉！”
“不，不可能的，小澈他……”席柔还未说完，直接就晕了过去。
林途让人靠在怀里，他都不敢去看夜宸御。
他非常肯定此刻的夜宸御想杀人。
孙奇也是缩着脑袋默默站到一旁。
夜宸御只是盯着刚才蓝思梨离开的方向。
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握紧。
先前还未愈合的伤口，此时正往外渗着血。
直到蓝思梨抱着蓝思澈出来。
“我要带小澈回家了。”
说完，蓝思梨抱着弟弟就要走。
却被夜宸御拦住了：“不许！”
林途见情况不对，赶忙对孙奇递了个眼色。
孙奇会意，接过昏死的席柔默默退出了房间。
“我很感谢你和席柔这么多年对小澈的照顾，也会记得席柔对小澈的救命之恩。只是小澈是我弟弟，从今以后，我会照顾她。你和席柔的恩情，我会还的。”
蓝思梨的声音，平静无波。
可越是这样，夜宸御心里就越慌。
他宁愿蓝思梨歇斯底里的发泄怒骂，至少这才是正常的。
可眼前的小姑娘，竟是那般地平静。
只是那双眼睛，却又如此倔强。
仿佛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阻止她带着弟弟离开。
“宸御，冷静点。”林途在一旁提醒，“好好跟小姑娘说，别吓着她。”
他真怕夜宸御会突然发疯。
到时候可就不是吓着人那般简单了。
听到林途的提醒，夜宸御手指颤了下。
他垂着目，像是真的在整理情绪。
再抬眸时，整个人已经冷静了下来，周身的冷戾也尽数不见。
“就算没有今天的事发生，我也会把小澈交给你。”夜宸御看着蓝思梨的眼睛，开口道，“我可以让你带着小澈离开，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蓝思梨刚想开口，男人却不给她机会。
他继续说：“下周开始，跟我一起进清梨。”
“？”蓝思梨懵了。
她原以为，这个男人又会像先前那般凶巴巴的威胁自己不许离开。
毕竟只要他真想，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反抗不了。
却没想到，他提出的条件竟会是这个？
蓝思梨：“清梨？”
夜宸御：“是，清梨大学。只要你答应，我就同意你和小澈离开。”
林途本想着替夜宸御多解释些的，可话刚到嘴边，小姑娘就给出了答案。
“好。”蓝思梨答应了。
看着夜宸御的神情肉眼可见的缓和不少，林途终于松了口气。
“太晚了，明天回去，听话。”夜宸御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不再冷硬。
“好。”蓝思梨这一次也应得乖巧。
后来，夜宸御又陪了姐弟俩好一会儿。
他看到了蓝思澈身上的那些伤，虽都是皮外伤，可依旧触目惊心。
夜宸御没再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叮嘱蓝思梨好好睡一觉，便出去了。
蓝思梨知道夜宸御在隐忍，但这时她也不想说话，索性就这么一直沉默地守在弟弟身边。
清梨大学。
她没想到自己会通过这种方式进去。
进清梨本就在她的计划中，只不过目前还在准备。
这次却因为夜宸御，阴差阳错提前了。
既安抚住了夜宸御，又能让她和小澈顺利离开，同时还给她提供了便利。
真是再好不过。
夜色中，蓝思梨的目光暗了又暗。
第16章 姐姐带你回家
书房。
林途看着男人直接将药片干吞了下去。
“怎么了？头又疼了？”林途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夜宸御没说话。
只是先前收起的戾气这会儿全都冒了出来。
周身弥漫，可怖至极。
“宸御，冷静点。”林途赶忙将水递过去，“好在小澈没事，和小姑娘一起进清梨大学的事也按你计划来了。”
“我应该把小澈带在身边的。”夜宸御接过水杯，灌了几口。
吞下去的药很快就起了作用，夜宸御那满目的猩红开始逐渐褪去。
“这怎么能怪你，当初你的情况……唉！有些事就是防不胜防，所以小澈这事你也别太怪席柔了，她也只不过是被蒙骗罢了。”
夜宸御靠在背椅上，手指摩挲着腕上的发带。
闭着眼睛，没说话。
“不然席柔那温和的性子，为了小澈竟然直接拿枪杀了那两货，也足以证明她也真的被气疯了。虽然这么多年，小澈几乎都是由她带的，但她也不可能事事都做到亲力亲为啊。那小红小绿我看着挺机灵的，没想到心这么恶毒。连我都没看出来，就不用说席柔了。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席柔也会自责死。”
夜宸御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那英俊的眉间皱得更深了。
见状，林途开口：“行，那我不吵你了，先出去了。”
门被合上后，夜宸御缓缓睁开了眼睛。
如果小澈不是蓝思梨的弟弟，他根本不在意。
只是，到底是他做的不够。
小澈智商极高，哪怕不会开口说话，真要求救，总有办法。
可这孩子却什么都没做。
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小澈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
所以呢？
黑曜般地眸子里露出再也掩藏不住的偏执，疯狂。
他本就不想理会任何人！
他的世界，原本就只要有蓝思梨一个人就够了！
只要小姑娘够乖，听话，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自始至终，他所做的一切，撑了这么多年，都只是因为蓝思梨一个人而已。
夜宸御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蓝思梨见到弟弟后，一定会带着弟弟离开，他留不住。
原本这事他就不打算阻止。
她忘了过去，他若是突然间逼的太狠，只会将人推得越来越远。
所以他早就办好了清梨大学的入学手续。
这样即便她离开这里，他和她也能在学校见面。
总要一步步来。
对她，他有足够的耐心。
她把过去忘了没关系，他记得就行，他记得她说过的每句话。
小小的糯米团子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擅自跟他约定，说要一起进清梨大学，只因为那里有她的名字：梨。
然后叮嘱他要认字学习，明明自己懒得连笔都不想拿。
过去的他，活在烂泥，视生命如草芥。
是个不要命不想活的疯子，哪会想什么未来。
光是想着如何将这个从天而降的小月亮推开，就用尽了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