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这次终于回过神,得知他自由后,手脚并用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美人居。
冬梅见状,着急不已,“陶小姐,你怎么能放他走呢,明明就是他想害主子,秋菊是无辜的。”
陶夭夭笑着提醒冬梅,“秋菊姑娘自己都承认了,冬梅,我知道你和她是同乡,可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徇私啊。”
“我没有,我只是……”
陶夭夭不再理会冬梅,转身看向张竟,“张大人,眼下天色还早,不如喝杯茶再去向陛下汇报?”
张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后笑着点点头,“陶小姐,请。”
半个时辰后,有护卫过来禀告,“飞云殿走水了。”
张竟与陶夭夭对视一眼后,同时起身,随后带着下人一块去了飞云殿,他们过来时,附近宫殿的人都过来救火了。
长庚带着人冲在最前面,陶夭夭一眼就看到了他,想到什么,扭头看向四周。
“姑娘可是在找什么人?”
张竟与下人说完话,过来寻她。
“没什么。”陶夭夭也不知道为何,不想与人提起谢澜,于是岔开话题,“张大人查到了什么?”
“姑娘为何觉得本官一定查到了什么?”
“很简单,张大人在刑部多年,在查案一事上肯定比我敏锐,而刚刚我已经让张力起了疑心,他又是一个惜命之人,那么在张大人放他离开后,他一定会去找给他毒药之人讨要解药的。
所以我猜测,张大人应该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张竟之前听人说陶家大小姐是个木纳,胆小之人,可是她最近的做派与之前大有不同,难道真的是因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所以看开了?
“陶姑娘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谁?”
两人相视一笑后,陶夭夭继续说道,“猜测不是证据,若是张大人想要让凶手辩无可辩,就要拿出证据来。”
张竟看着已经扑灭的火势,笑道,“证据已经在眼前了。”
“那解药呢。”陶夭夭看了一眼被烧的看不出原样的宫殿,继续说道,“张大人可别小瞧了这个人,能在后宫平安多年之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张竟笑笑没说话,片刻后,看向她,“本官现在更担心陶姑娘的安危。”
“什么意思?”陶夭夭一开始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来余光不小心扫到一个慌慌张张的丫鬟后,她终于明白张竟话里的意思了。
贤妃是个聪明人,又在深宫多年,应该早就想好了脱身之法,就算最后查到了她身上,只怕她也留了后招,而她的后招,说不定和她有关。
“来人,去那边搜一搜。”张竟带人离开后,陶夭夭看着储秀宫的方向,眼神黯了又暗。
果然是防不胜防。
与这些常年呆在深宫之人相比,她的那些心眼和手段,真的不够看。
不过,现在她还有时间,一定可以想到解决办法。
“如果本王是你,就会选择先发制人。”谢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月光下,他将双手背于身后,身姿挺拔的站在他身边,此时他的脸色好了不少,只是呼吸依旧不太规律,应该是身上还有毒未清的缘故。
出其不意,打贤妃一个措手不及?
再者,将贤妃的办法提前用了,让贤妃无路可走?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不过王爷怎么就觉得贤妃没有后招?”
今日,她和贤妃几次过招,看似都是她占了便宜,可她也不过是险胜罢了,而且上一次还是得了汝阳侯的帮助。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你的手段,贤妃讨不到好处的。”
谢澜说完,不远处的火也灭了。长庚带着人过来后,谢澜便跟着他们离开了。
张竟过来时,陶夭夭站在原地思量着接下来的事情。
“陶姑娘,走吧,解药找到了。”
美人居
陛下亲自给王美人服下解药后,询问起了凶手,张竟上前仔细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派人带来了关键证人。
“陛下饶命,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贤妃娘娘让奴才这么做的。陛下,奴才不想死啊,求你赐奴才解药吧。”
张力跪在地上,一边说一边磕头。
陛下得知下药之人是贤妃,当场大怒,“来人,去把贤妃给朕带过来。”
储秀宫
“主子,不好了,张大人找到了解药,眼下已经压着张力去美人居了。”
下人急匆匆跑进来。
贤妃见状,一脚踹倒下人,“急急忙忙的做什么呢?本妃还没死呢。就算张竟找到了解药又如何,解药又不是从本妃宫殿找出来的,他凭什么就笃定东西是本妃的。
张力?他就是一个赌徒,这样的人说的话,也能做数?”
美人居
“回禀陛下,他确实好堵,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需要大量的银子,才需要铤而走险的去赚银子。
贤妃给了他足够的好处,他自然就愿意给贤妃卖命。”
张竟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刘公公。
随后又找来几位人证,“他们都可以作证,说明张力这些银子来历不明。”
飞云殿的下人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点着头。
“就算如此,你怎么能证明这些银子是贤妃给他的?”皇帝又问。
这一次,张竟直接看向张力,“你的时间不多了,若是你不想说只怕日后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我……回禀陛下,奴才确实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些银子都是贤妃给奴才的。”
张力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人精了。
所以他做事喜欢留一手,为的就是不给人当替罪羊。
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这个习惯终于救了他一次。
张力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刘公公见状,上前拿过来递给了陛下。
“岂有此理。”
第027章 说重点
“陛下,臣妾冤枉啊。”
贤妃跪在美人居的屋子里,大喊冤枉,“陛下难道忘了,推荐陶夭夭给妹妹瞧病的主意还是臣妾出的,若是臣妾真的有心害妹妹,又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陛下,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贤妃说完,神色不悦的看向陶夭夭,“陶姑娘,今日不管三皇子做错了什么,你也没吃亏,你为何这般不依不饶?
当年本妃看你可怜,这才答应了将军让三皇子娶你。
你们之间就算有些矛盾,也是正常的,这夫妻还床头打架,床尾和呢,更何况你们从前接触不多,又有人在中间挑拨。
今日之事,只要你和陛下诚心认错,陛下大度,定然不会与你一般计较的。”
贤妃果然是想让她当替死鬼。
好在张竟提前提醒了她,要不然,她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娘娘在说什么,臣女听不懂。”陶夭夭跪在一旁,沉声说道,“解药是从储秀宫找到的,张力指认的人也是娘娘。”
贤妃惊讶,解药不是在飞云殿找到的吗?
“陶姑娘……”
“娘娘是不是又想说,今日本小姐去过储秀宫,解药也是我在那个时候藏进去的。”陶夭夭打断她的话,继续说道,“娘娘说这些,应该是不知道张大人是从储秀宫什么地方找到的解药。”
陶夭夭看向张竟。
张竟上前说道,“回禀贤妃娘娘,下官是从娘娘休息的偏殿找到的。”
什么?
解药她明明已经让人送到飞云殿了,可为何张竟居然是在储秀宫找到的解药?
害人终害久。
贤妃便是最好的例子。
她还要说什么,王美人悠悠转醒,“陛下……”
陛下听到她的声音,再也顾不上贤妃,连忙转身,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做起身,王美人故作刚瞧见贤妃的样子,疑惑问道,“贤妃娘娘怎么在这里?”
陛下闻言,冷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美人听了陛下的话,当场红了眼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贤妃娘娘平日里对臣妾最好,怎么可能伤害臣妾。
陛下,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证据确凿,有什么误会。”陛下见王美人这般善良,如今证据确凿都舍不得相信贤妃真的要害她,越发的厌恶贤妃。
“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来人,把贤妃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之后,关入冷宫。”
后宫女子,但凡进入了冷宫,再想出来,比登天还难。
皇后娘娘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行,她谋算多年,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功亏一篑的。
“你们放开本妃……”贤妃挣扎着不肯离开,就在陛下动怒准备重罚时,三皇子急匆匆跑了进来。
“父皇,求你饶过母妃这一次吧,她也是心疼儿臣,所以才做出这种糊涂事的。”
三皇子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为贤妃求情。
王美人靠在陛下怀里,冷眼瞧着这一切,就在陶夭夭以为王美人这一次一定要把贤妃打入谷底的时候,她却说,“陛下,你看三皇子都急成什么样了,此事就算了吧。”
“再者,臣妾这不是也没事吗?”
陛下一开始还是有些不愿就这么放过贤妃,但是王美人一直帮她求情,最后陛下看在王美人的面子上,只是让人打了贤妃二十大板。
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陶夭夭有些看不明白王美人的心思。
出宫后,她还在想此事,张竟却说,“后宫嫔妃众多,今日就算贤妃被打入了冷宫,将来也会有其他娘娘算计她。
可陛下宠爱三皇子,王美人为贤妃求情,看似是仁善,不如说是在像三皇子卖好。“
张竟说完,坐马车离开。
陶夭夭却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此时,天光微亮,初冬的清晨冷意刺骨,陶夭夭扯紧衣衫,看着不见尽头的路,一时间有些后悔刚才拒绝张大人同乘一骑的提议。
现在怎么办?走回去呗。
也不知道三公子如何了?
陶夭夭沿着管道一步步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彻底亮堂后,她的双脚开始酸疼,小腿也开始发麻,再抬头看着没有尽头的路,悔意再次涌上心头。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陶夭夭以为是赶路的百姓,思量着用什么理由说服他们让自己搭一段路,谁知道一转身就看到了长庚那张冷脸。
“是你。”
陶夭夭下意识看向他身后的马车,“你家主子也就半条命了,哪经得起你这般折腾。”
长庚闻言,眉头紧皱,刚要开口说什么,马车里就传来了谢澜冰冷的声音。
“陶姑娘还有心情打趣本王,看来是有力气自己走回去的。”
陶夭夭这才想起她准备搭车的事情,只是……以谢澜的性子,她就是说了,他估计也不会同意吧。
陶夭夭伸着脖子看了前面看后面,发现四周除了这一辆马车再无其他人后,立刻狗腿起来。
“本小姐这是在关心王爷,王爷怎么就误解我的意思了。”
陶夭夭一边说,一边往马车那边走,一瘸一拐的模样,加上略显凌乱的头发,看上去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长庚不解,自家主子为何对这个女人如此不同。
昨晚如此,现在又如此。
“姑娘有话在这里说就是,我家主子不喜欢人多。”
长庚拦下她。
陶夭夭计划落空,有些不悦的说道,“听你家主子的声音,他身上的毒应该还没解吧,他的毒我可以解。”
陶夭夭看着长庚,长庚看着她,四目相对着时,马车里再次传来低沉的声音。
“陶姑娘,说说条件吧。”
陶夭夭闻言,笑了,随后掀开马车帘子,钻了进去。
长庚下意识要把她抓出来,却对着自家主子的眼神,随后不情不愿退出来,让车夫继续赶路。
马车里,陶夭夭一边捶腿,一边盯着桌子上的茶壶瞧,丝毫没有发现谢澜阴沉的视线。
他从战场上回来后,京都城里的人瞧见了他,犹如瞧见鬼怪般恐惧,唯独她,只是在一开始害怕了他,之后便像对平常人一般对他。
陶夭夭就是太渴了,一心想喝点水罢了
如果他知道谢澜的心思后,一定会立刻反驳,她也很怕他。
她就是会隐藏罢了。
“想喝茶?”谢澜端起茶杯,只给自己倒了一杯。
陶夭夭抿唇点头,“小女没有骗王爷,小女真的可以帮殿下解读,不仅如此,小女之前答应帮殿下调理身子一事也依旧算数。”
“不过在这之前,小女想喝口水,王爷,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可如果小女渴死了,王爷身上的毒可就真的无人可解了。”
谢澜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随后又从柜子里拿了一盘糕点出来。
桂花糕,那是她最喜欢吃的糕点。
陶夭夭情不自禁抿了抿唇,“王爷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说说你的条件。”
修长白皙的手指从陶夭夭眼前划过,陶夭夭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他唇瓣微启,细嚼慢咽的吃着糕点。
美人果然是美人,吃个东西都这般的赏心悦目。
如果他性子再好一些,说不定更讨人喜欢。
“其实此事对于定北王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陶夭夭先拍马屁,如此一来,等下就算谢澜不高兴或者不愿意,也不会立刻把她赶下去。
谁知道谢澜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重点。”
陶夭夭见讨好的计策失败了,只能直接说正事,“小女想请定北王帮我与三皇子解除婚约。”
马车里突然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陶夭夭看着谢澜依旧面无表情的模样,一时间猜不出她的心思。
其实她也知道这个条件有些强人所难,毕竟昨日的事情她都瞧见了,这个定北王也不讨陛下欢喜。
皇后娘娘又在冷宫。
只是,她实在没有其他人选,刚才这么说,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的态度罢了。
等了一会也不见谢澜开口后,她笑着岔开话题,“我就开个玩笑,等下我去周王府瞧过三公子后就去给王爷解毒。”
说话间,马车也来到了周王府大门口,陶夭夭见谢澜不仅不说话,还闭上了眼睛,她叹着气下了马车。
“夭夭,你总算回来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周王妃得知她回来,立刻来门口接她,看到她后,先是上下打量,等确定她没有受伤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汝阳侯夫妻也出来了。
几人先询问了陶夭夭的情况后,这才说起三公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