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陶焉焉咽不下去跪祠堂的这份委屈,于是就让人找了刘全来吓唬她。
刘全是原主院子里的人,但是因为原主的软弱好欺,这些年来她院子里忠心不二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刘全就是叛徒之一。
他嘴上说着被逼无奈,其实不过是他贪财又在东窗事发后怕担责任,便给自己寻了这么一个理由罢了。
“我那好妹妹给了你多少银子?”陶夭夭明明在笑,刘全却吓的浑身都是冷汗,“没……没有多少。”
陶夭夭笑着伸出手,刘全不自觉就交出了荷包。
陶夭夭拿过荷包,颠了颠里面的分量后,笑着把荷包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你每个月的月银是多少?”
“以前是三两,现在是一两。”
自从赵姨娘当家后,除了老爷和她自己院子的下人的月银没有降,其他人的都降了。大家苦不堪言,又哭诉无门,只能想其他办法赚银子。
“大小姐,您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他们都指望着小的过日子呢,要是小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活不成啊。”
“那些银子小的不要了,只求大小姐放了小的这一次。”
“你凭本事赚的钱,为什么不要?”陶夭夭笑着来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冷风立刻吹了进来,呼啸的北风把她最后一丝困意吹走。再次抬头,她眼底多了几分算计和笑意。
刘全见状,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大小姐……小的真的不想死……”
“放心,本小姐不杀人。”她笑着转身,月光下,她闪闪发光的眼神溢满算计,“你只需要把你刚才想对本小姐做的,再去祠堂对着二小姐做一遍,如果本小姐满意了,今晚的事情本小姐就既往不咎。
可是如果你最后没有吓到二小姐,那……银子留下,你滚蛋。”
陶家的差事可是他拖了不少关系才得来的,就算现在的月钱不如从前,也比外面的同乡赚的多,所以他不想走。
但是吓唬二小姐……
赵姨娘可是管家之人,要是被赵姨娘发现……
刘全是个聪明人,他只纠结了片刻功夫就做出了选择。
“等一下,我和你一块去。”
左右现在也没了困意,不如去看一场戏。
陶家祠堂
陶焉焉坐在蒲团上,脑袋一点一点,几次之后摔倒在地上,她也醒了过来,这时一阵风吹过,把旁边的窗户吹开,窗户在寒风中咯吱作响。
陶焉焉本来不想动的,可是呼啸的寒风冻得她浑身发抖,实在撑不住之后,她只能起身去关窗户。
可是祠堂的窗户有些年头没换了,特别难关,她试了几次才把窗户关上。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去蒲团上坐着睡觉时,无意间抬头发现她之前做的蒲团上坐着一个人,仔细看那人的穿着打扮居然和她一摸一样。
啊……
刺耳的尖叫后,陶焉焉晕了过去。
“没意思。”
陶夭夭把眼前的头发弄到身后,嫌弃的站起身,“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是,小的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的。”说完又怕陶夭夭不相信,又补充,“小的绝对不会让大小姐失望的。”
祠堂这边传来如此瘆人的尖叫声,离祠堂最近的陶倩倩最先醒来,“出什么事情了?”
“回禀四小姐,好像是祠堂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二姐今日被爹罚了跪祠堂,难道是……
“给我更衣吧。”
此时,刘全已经来到了赵姨娘的院子,今晚陶世安在此处休息,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他也起了身。
“老爷,赵姨娘,不好了,二小姐晕过去了。”
赵姨娘一听说陶焉焉出事了,当场吓白了脸,“快些仔细说说,焉焉好好的在跪祠堂,怎么就吓晕过去了。”
“小的也不清楚。”刘全故作心虚的低下头,陶世安看出了不对劲,正准备询问他时,赵姨娘急急忙忙出了门,她一边跑一边喊着陶焉焉的名字。
“娘的小心肝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赵姨娘抱着陶焉焉在祠堂里鬼哭狼嚎时,府里的主子差不多都过来了,陶夭夭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闭着眼睛假寐。
陶倩倩站在她旁边,见状,眼底闪过一抹奇怪的思绪。
“四妹,你说二姐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真的被吓晕了吧。”陶家三小姐陶云儿一脸鄙夷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对母女,“每次二姐跪祠堂都要闹出点动静,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陶倩倩笑而不语。
陶云儿见状,不高兴了,“又是这张不冷不热的脸,真是没意思,怪不得二姐不喜欢你。不过也是,你一个外生子就算被爹认了回来,也注定是和我们不一样的。”
陶倩倩垂在袖子里的手快速的用力握紧,可是她面上依旧风平浪静,仿佛陶云儿刚才说的不是她似的。
陶夭夭睁开眼睛扫了两人一眼,随后继续闭着眼睛假寐。
“好了,别哭了,先把她弄醒,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后你再哭也来得及。”陶世安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比起这个说辞,他更相信陶焉焉就是不想跪祠堂了,所以故意闹了这么一出。
下人端了冷水进来,一盆子下去,立刻把陶焉焉冻醒了。
“鬼……娘,有鬼啊……”陶焉焉大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这一次众人是亲眼看着她晕过去的,所以之前那些怀疑她装神弄鬼的人不再吭声,但陶世安依旧不相信这些,“继续泼。”
“老爷,不能再泼了,焉焉身子弱……”
“拦住赵姨娘。”陶世安说完,立刻有护卫过去拦住她,紧接着又有人泼了陶焉焉一盆水,这一次陶焉焉醒过来先看到了赵姨娘,所以情绪没有刚才那么激动。
“娘,我不要跪祠堂了,你帮我求求爹好不好,祠堂有鬼,真的,我亲眼看到了,那个鬼和我长得一摸一样,就连衣服都和我的一摸一样。”
“可是娘你不是说,我身上这套衣服是京都城里独一无二的吗?那除了鬼还能是什么?”
晚饭时被冤枉的柳姨娘听到这话,阴阳怪气道,“赵姨娘总说府里银子吃紧,月月克扣我们的月钱,可给二小姐买起衣服来还真是下血本啊。”
“你闭嘴。”赵姨娘不敢招惹陶夭夭,难道还不敢招惹柳姨娘?只见她一个眼神过去,柳姨娘就不敢出声了。
柳姨娘不甘心的跺跺脚,余光扫过陶夭夭时,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算计。
“都别吵了,焉焉,你仔细说说你刚才除了看到这些,你还看到了什么?”
陶焉焉摇摇头,“我看到那个和我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后就吓晕了。”
“她真的和你长得一摸一样吗?”陶世安又问,“你看清楚她的样貌了吗?”
这一次陶焉焉思量了好一会才摇头,“她当时披散着头发,我没有看清楚她的脸,但是她的坐姿,她的衣服都和我的一摸一样,我不可能看错的,娘,她就是鬼,我就是看到鬼了。”
第010章 大度
呼啸的寒风和着她的鬼哭狼嚎,让这原本就阴气沉沉的地方越发的吓人了。
胆小的下人不自觉靠在一块,胆大的人拿着家伙一脸跃跃欲试。
这时,一直假寐的陶夭夭睁开了眼睛,“祠堂距离赵姨娘的住处可有段距离,但这里出事后,赵姨娘却在很短的时间就到了这里,想来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吧。”
赵姨娘警惕的看过去,“夭夭,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想这些有的没得……”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叫本小姐的名字。”陶夭夭微微皱眉,而后不满的看向陶世安,“爹,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自家人瞧着这些当然没什么,可若让外面的人瞧见一个姨娘居然敢对嫡女大呼小叫,怕是会被人觉得咱们陶家没有规矩吧。”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之前赵姨娘那么欺负她,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是今天,她一而再再二三地给赵姨娘立规矩,难道是今天她们母女把她欺负狠了?
不过看到赵姨娘倒霉,在场的人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就连被陶焉焉搅合的困意在这一刻都散去了。
陶世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余光扫过刘全时眯起眼睛,“你不是夭夭院子里的下人吗?刚才为何是你去喊的赵姨娘?”
祠堂这边也有守夜的下人,而且陶夭夭的院子离这边更远,她院子里的下人就算知道了此事,也不可能这么快去给喊赵姨娘,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众人闻言,下意识看向陶夭夭。
陶夭夭闻言,黑了脸,“是刘全喊的你们?”
刘全见所有人都看着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小姐……奴才……奴才……就是碰巧路过。”
“你觉得这样的鬼话我爹会信吗?”陶夭夭冷笑一声。
刘全不吭声了。
“说,三更半夜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祠堂附近。”陶世安叫来小厮围住他,以防他做出伤害人的事情。
赵姨娘抱着陶焉焉,想到什么,突然大声哭喊道,“大小姐,你对我们母女有什么意见,你大可以直说,焉焉从小胆子小,身子也不好。
你找人这么吓唬她,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赵姨娘哭诉的时候还不忘自己的妆容,只见她的眼泪落下时,她微微抬头,眼泪立刻划出一个弧度滴落在地上。
一下又一下,让人瞧着不由悲从中来。
陶世安见状,不满地斜了陶夭夭一眼,“看看你干的好事。”
陶夭夭差点被陶世安气笑,就因为赵姨娘哭了哭,她就被定了罪,如果官府都这么办案,那这天下都是戏精,牢里都是冤死鬼了。
但是随后想起陶世安眼瞎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爹这句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干什么了?刘全还什么都没说呢,爹就觉得是我装神弄鬼了?可若真相并非如此呢。”
陶世安见她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悔改,越发不悦道,“如果老夫冤枉了你,老夫会给你道歉,可是如果你真的做了害人的事情,你必须给赵姨娘和焉焉磕头认错。”
堂堂永安侯居然让她一个嫡出小姐给一个妾侍和一个庶女道歉,还真是天下之笑谈。
戏都演到这里了,她没有理由叫停啊。
更何况,她要是不接话,岂不是说明她心虚,让在场的人以为她真的害了陶焉焉吗?虽然刚才的鬼确实是她装的。
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赶尽杀绝。
今晚她都已经手下留情了,早知道这些人如此厚颜无耻……
陶夭夭收起脸上的冷笑,眯眼站起身子,来到刘全身边后,蹲下身子与他直视,“你为什么会在祠堂这里?”
刘全站口准备说话时,陶夭夭又补充,“别试图撒谎,栽赃陷害,本小姐最近脾气不好。”
刘全吓得快速给她磕了两个头,然后颤颤巍巍的说道,“奴才来……来找二小姐……”
“三更半夜的,你来找她做什么?”陶夭夭皱眉,“刘全,你忘记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刘全心虚的低下头,继续说道,“下午的时候,二小姐的人来找了小的,让小的晚上的时候去吓唬大小姐,最好让大小姐以后见到了二小姐都绕着走,可是小的愚笨,想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想到什么能让大小姐如此害怕的法子。
于是就趁着夜色深沉,四周寂寥无人的时候,来找二小姐询问一个具体的办法,谁知道小的刚来到祠堂附近就听到了二小姐的惨叫声……”
“你胡说,本小姐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陶焉焉趴在赵姨娘坏了呆了一会后,情绪好了一些,等她回过神后就听到了刘全的话。
她立刻就想起了她之前的计划,现在的她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多想,只是本能的出口反驳。
“你这个狗奴才,陶夭夭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让你为了他如此的陷害本小姐。”
“二小姐,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啊。你怎么能不承认呢。”刘全委屈,“今天下午你刚去祠堂没多久,你屋子里的周嬷嬷就来找了我,她还给了我十两银子,说是事成之后,再给我十两。”
刘全说完,赶紧扯下腰间的荷包,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辩驳道,“你们看,这个荷包就是周嬷嬷的,如果不是她给的我,我怎么可能拿得到她的荷包。”
周嬷嬷是陶焉焉的奶娘,最得陶焉焉信任,因为赵姨娘母女受宠,她们两人身边的下人在府里犹如螃蟹般,身子都是横着的。
这其中,周嬷嬷最得脸,她的东西,别说打主意,就是大家多看了一眼都会被她记恨许久。
所以刘全说完这些话,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怀疑他的。
“我说我的荷包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你这个杂碎给偷了。”周嬷嬷赶过来一进门就看到了刘全手里的荷包。
多年的嚣张跋扈让她连收敛都懒得收敛,冲上前就去抢。
护卫把她拉开,她就对着护卫一阵拳打脚踢。
陶夭夭歪头瞧着这一幕,眼底几分看戏几分嘲讽,“周嬷嬷好威风啊,在爹面前都如此放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个府里的老太君呢。”
陶世安不是陶老夫人亲生的,所以平日里不仅很少去老夫人的院子,也不喜别人提起,尤其是陶夭夭这般冷嘲热讽地提起。
“闹够了没有。”
陶世安低吼一声,周嬷嬷终于安静了。
“老爷,刘全抢了奴婢的荷包,还请老爷为奴婢做主。”周嬷嬷跪在地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啊,只是这周嬷嬷今年都五十岁了吧,脸上的褶子扯一扯都能煮一锅面条了,居然还好意思在陶世安面前装可怜。
也不知道她想恶心谁。
“周嬷嬷,这个荷包连带里面的银子可都是你给我的啊,你不能因为现在东窗事发了,你就不认账了。
你之前可承诺过小的,就算此事被人发现,有你和二小姐护着,小的也能全身而退的,你还说,整个陶家都是赵姨娘说了算,咱们不过是吓唬一下大小姐罢了,即便老爷知道了,顶多也只是教训二小姐几句,此事也就过去了。”
陶世安眯着眼,刘全每多说一句,他的脸色就难看几分,赵姨娘瞧着不对劲,张口想要解释时,周嬷嬷再次开了口。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个荷包可是我男人去世之前给我买的,我最宝贝不过,怎么可能送给你?”
刘全见周嬷嬷否认也不着急,又说,“周嬷嬷给我送银子的时候,我们院子的秋桂姑娘也瞧见了。”
“对。我看见了。”
秋桂挤出人群,一脸不满的看向周嬷嬷,“我可以给刘全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