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从先帝身体变得越来越差，没有精力看奏折起，陆劲强便放松了警惕，枪手把文章写好后，他为了图省事，便直接交上去了。
反正当时先帝精神不济，根本不可能一张一张看他们写的文章。
可他千算万算，却漏算了司空烬会去翻旧账。
这位年仅二十一岁的少年天子，把他多年前写的东西全部翻出来，逐个对比字迹。
他心里很清楚，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镇定。
陆劲强手脚冰凉，咬牙解释，“臣前段时间摔伤了手，所以找人……”
他的话刚起头，司空烬就把桌案上的纸和毛笔往地上一扔。
“既然如此，陆相就请现场以’河防方略‘写一份策论。”
啪！
纸笔落地的声音，像是砸在陆劲强的心尖上。
他脑子乱极了，恐惧如寒流便袭卷全身，整个人如坠冰窟！
难道皇上查到他三十年前杀死陆劲松的事了？
不可能啊！
当时知晓此事的，只有他的父母！
而他大哥的尸体早已化成一堆白骨！
即便没有证据，司空烬让他写策论，他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字迹，跟这几张纸上的文章都不相同。
一旦提笔就会露馅！
那时陆府满门都会跟着遭殃！
眼下，得想个办法脱身，然后再从长计议。
陆劲强用力掐了下大腿，以疼痛让自己保持镇定，“臣遵旨。”
可是，他的手刚抓起毛笔，身体突然抽动起来。
紧接着，他两眼一翻，当场晕死过去。
“陆相？陆相！”
沈庆元离陆劲强最近，看到他直挺挺倒在地上，立刻冲过去，一把掐住陆劲强的手臂，用力摇晃。
偏偏陆劲强的演技炉火纯青，任凭沈庆元怎么摇怎么晃，他双眼一直闭得紧紧的。
沈庆元摇不醒他，只能扭头看向司空烬，“皇上，陆相好像昏迷了，微臣叫不醒他。”
“无妨，宫里多的是医术精湛的太医。”
司空烬瞥过‘昏迷’的陆劲强，扬声对殿外吩咐道，“李河光，传太医！”
“是！”
过了没多久，钟仕文就提着他的医药箱，火急火燎地赶到养心殿。
“钟太医，陆相突然晕倒了，你给他扎几针，务必要把人弄醒。”
钟仕文虽然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司空烬面色冷肃，立刻从医药箱里取出最细最尖的银针。
“皇上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救醒陆相！”
第92章 誓死扞卫自己的屁股
钟仕文作为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手起针落，细长的银针稳稳扎在陆劲强的脑袋上。
可是，陆劲强没有任何反应。
钟仕文看着围在他旁边的三人，又取出第二根银针，扎下去。
陆劲强依然没有反应。
钟仕文忍不住在心底纳闷，不应该啊，他的独门唤醒针是自家祖传秘技。
只要人还有一口气，扎下此针就能转醒才对。
为何陆相还未醒？
难不成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病？
想着，钟仕文将手搭上陆劲强的手腕，给他把脉。
他的脉象急促却有力，像是情绪有很大波动的样子，但是身体并无隐疾。
陆相不醒，也许是他扎的针还不够多。
钟仕文诊完脉，放心多了，又拿起第三根针，第四根，第五根……
没过多久，陆劲强的脑袋就被扎成刺猬。
沈朝颜看着这一幕，盯着陆劲强的眼神都直了。
他是属忍者神龟的吧！
这么长的针扎下去，竟然还能一动不动！
钟仕文也急了，一撸衣袖，扎下第三十八根针。
老匹夫，给我醒！
给我醒！
陆劲强被扎得头痛欲裂，心里把钟仕文从祖宗十八代骂到八十代，却还是硬扛着，死活没睁眼。
钟仕文吹着胡须，急得都冒汗了。
脉象明明没有问题啊，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呢？
不过为了保住院判的头衔，他只能把病情往严重里说，“皇上，陆相的病实在诡异，臣从医数十载，闻所未闻，还请给臣一段时间，臣好好研究研究，再对症下药！”
司空烬等得就是这句话。
他轻咳一声，“陆相乃是国之栋梁，他的健康何等重要？你立刻把人带回太医院好好医治！若是治不好他，朕唯你是问！”
沈朝颜看了一眼司空烬，在心里夸道：妙啊！暴君这是变相把陆劲强囚禁在宫里。
“臣遵旨！”钟仕文立刻找来两个太监帮忙，用担架抬着‘昏迷’的陆劲强回太医院。
等他们离开，司空烬对沈庆元道，“沈侍郎，朕这里有一桩三十年前的命案，需要你去彻查！你可愿意接下？”
沈庆元这才意识到，司空烬故意让钟太医把陆劲强抬走，就是为了对他委以重任。
他立刻单膝跪地，“微臣定不辱命！只是不知，这桩命案的受害者是谁？”
【暴君牛逼啊！看来陆劲强害死他亲哥，冒名顶替陆劲松的事瞒不住了！】
天书：【你爹知道从哪里着手调查吗？】
沈朝颜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就听司空烬再次出声，“受害者便是三十年前的新科状元陆劲松。”
这……
沈庆元一怔，“陆相刚才不是被钟太医抬去太医院了吗？”
司空烬缓缓开口，“陆劲松有一孪生兄弟，在三十年前意外去世。世人都说陆劲松是有才之士，可是刚才陆相把你殿试的文章当成他自己的文章，你觉得陆相表现正常吗？他是当年那个笔下生花才智过人的陆劲松吗？”
沈庆元是个聪明人，猜到他话中深意后，神色变了几变，心下大为震惊，“难道皇上怀疑如今的陆相与当年的才子陆劲松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当年陆劲松考上状元没多久，他的孪生弟弟陆劲强就死了。后来，陆劲松当官后，本事平平无奇，却凭着溜须拍马一路高升。朕看过他在先帝病重那几年写的文章，每一篇字迹都不重样，他真是个人才！”
字迹不重样，代表每次给他写文章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作为新科状元，无论是写策论还是写公文，那都是手到擒来。
而陆相却不断找人给自己代写。
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当年意外去世的并非陆劲松的孪生弟弟，而是陆劲松本人！
当命案有了思路，按照这个思路查下去，必定能找到线索。
“皇上，微臣即刻出宫，一定查明真相！若是真正的陆劲松已然身死，微臣必替其讨个公道！”
沈朝颜闻言，忍不住出声，“爹爹，陆劲松与陆劲强是孪生兄弟，他们年轻时，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就算陆劲松还活着，你也未必能分辨出他们二人。更何况真正的陆劲松已经死了？你要如何证明如今的陆相不是陆劲松，而是陆劲强呢？”
沈庆元微微一笑，给女儿一个安心的表情，“娘娘放心，天底下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同样，天底下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犯罪，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沈朝颜对自家老爹还是很有信心的，“女儿相信，爹爹一定能查明真相！对于陆劲松和陆劲强这对孪生兄弟，除了他们的父母，最了解他们的应该是当年替他们接生的桂婶。听说桂婶是陆家在老家时候的邻居，从小看着这对兄弟长大。能找到她，也许就能找到当年命案的突破口。”
“娘娘与微臣想到一处去了，微臣出宫后，正打算去陆相的老家一趟。”
沈庆元说着，对司空烬道，“皇上，事不宜迟，微臣先告退了。”
得到司空烬的批准，沈庆元转身退出养心殿。
他打算从神武门离宫，走在路上，沈庆元回想起女儿的提醒，心底不禁生出一丝疑虑。
他闺女今年才十五岁，为何对陆相家的命案如此清楚？甚至连陆相老家的邻居桂婶都知道。
难道是皇上早已对陆相产生怀疑，提前叫人去调查过？
这便解释得通了。
等查明此案，他得提醒女儿，对朝堂上的事莫要多嘴。
否则有心之人借题发挥，很容易惹祸上身。
??????
太监们把陆劲强抬进太医院后，便离开了。
钟仕文见陆劲强还在装，立刻对自己的小徒弟道，“徒儿啊，你去把为师那根比手指还粗的九转还魂针拿过来。陆相这种情况，只要在屁股上扎两针，保管什么病都好了！”
“啊、？”
他的小徒弟闻言，不由愣住。
什么九转还魂针？
太医院里哪儿有这样的针？
钟仕文见他不动，干脆从煎药的炉子旁边拿来一根筷子，自导自演，“行，为师就用这根针！”
说着，他抬手就要扒陆劲强的裤子。
让比手指还粗的针扎在屁股上，屁股肯定得多出个大窟窿。
那他以后如厕，岂不是会漏屎漏尿？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陆劲强两只手死死抓紧裤腰带，誓死扞卫自己的屁股！
“诶？陆相穿的裤子是哪家布庄做的？怎么裤腰带如此紧，扒都扒不下来！”
钟仕文说着，搓了搓手，继续使劲儿。
陆劲强背对着钟仕文躺在硬木板床上。
此刻，他也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保护自己的屁股。
该说不说，钟仕文个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怎么手劲儿这么大？
救命！
他快坚持不住了！
‘呲啦’！
随着布料扯坏的声音，陆劲强的裤子当场被撕成两半。
白花花的两瓣屁股，就这么暴露在钟仕文师徒眼前！
第93章 又大又圆又翘挺！
诶呦喂！
又光又滑又细腻！
又大又圆又翘挺！
不愧是当朝宰相的屁股，真真是不同凡响！
钟仕文只看了一眼，就感觉两只眼睛火辣辣的，连忙拿手捂住眼睛。
“徒儿，快找块布给他盖起来！我眼睛要瞎了！”
那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
陆劲强不乐意了，扭头瞪着他们二人，怒斥，“好你个钟仕文！你把本相的裤子扯坏了，你还敢讽刺本相？怎么着？本相的屁股碍着你眼了？”
钟仕文情绪很稳，放下捂眼睛的手，“嗯，确实碍着下官眼睛了。不过，陆相既然已清醒，下官也该去向皇上复命交差，还请陆相随下官走一趟。”
“哎哟！哎哟！”
钟仕文的话刚说完，陆劲强就捂着脑袋重新躺了回去，一声接一声地叫唤着，“哎哟哟！我的头好痛！”
钟仕文哪里看不出来他在装病，不过并未点破，“既是如此，下官还是替陆相扎两针吧！保管扎完针，陆相就能生龙活虎！”
“不必，钟太医不必费心，本相这是老毛病了。只要休息一会儿，很快就没事了。”陆劲强拒绝了他，同时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刚才装病，故意在养心殿晕倒，若是一进太医院就好了，传到司空烬耳朵里，不就是欺君吗？
所以，他必须得在太医院里待上一段时间再离开。
他知道，今日皇上在殿上拿了那么多文章试探他，定然是对他的身份有了怀疑。
不过，他大哥都死了三十年了，而且他的父母都站在他这边，应该没有人能证明他的身份是假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
一个多时辰后，钟仕文亲自去养心殿向司空烬汇报陆劲强的情况。
尽管，陆劲强在离开前，给他画了不少大饼，还把身上银票都送出去，希望他在司空烬面前把病情往严重了说。
但是钟仕文是个人精，在宫里当了几十年太医，岂是这点儿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
而且，陆劲强被抬进太医院后，就算太医院里当时只有他们师徒，可是宫里发生的事，哪里能逃过皇上的耳目？
钟仕文将太医院里发生的事都跟司空烬说了一遍。
尽管他没提陆劲强装晕的事，可是司空烬自然听出了他的潜台词，“朕知道了，钟太医今日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是。”
待钟仕文离开，司空烬侧目看向沈朝颜，“爱妃，你觉得孪生兄弟调换身份后，真的不容易被发现吗？”
“皇上，正如臣妾父亲所言，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就算调换身份，跟他们兄弟俩一起生活的家人定会发现端倪。”
“就像三十年前，陆相孪生弟弟身故一事，我们假设，当年意外身亡的人并非陆劲强，而是陆劲松。那么，他们一家人为何没有揭穿谎言，而是选择将错就错呢？”
司空烬对她这个假设很感兴趣，好奇地挑眉，“你觉得是为何？”
“自然是因为利益。如果死的人是陆劲松，那么随之一起消亡的，还有陆家即将拥有的泼天富贵。所以，为了整个家族的荣耀，死的人只能是陆劲强。”
沈朝颜说完这话，眨了眨眼睛，语气也柔和下来，“当然啦，这些都只是臣妾的假设，作不得数。”
而她心里却道，暴君，我都已经提示的这么明显了。
就算我老爹去陆劲强老家查不到确切的证据，你也得想办法将陆劲强这种残害亲哥哥的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司空烬微微颔首，“嗯，朕会的。”
沈朝颜听着男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疑惑道，“会什么？”
司空烬将她手里的墨条拿走，放到墨床上，大手握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
说实话，他虽然对陆劲强也有所怀疑，但是如果没有听到沈朝颜的心声，他哪能这么快就采取行动，让沈庆元着手去调查此事？
说到底，这件事还得多亏沈朝颜。
此刻，他看着眼前这张俏生生的脸蛋，胸腔似乎都被填得满满当当。
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自己为何能听清沈朝颜的心声。
但是这个女人思维新奇，又聪慧伶俐，在很多方面都切实地给了他帮助。
他很欣赏她，也很佩服她。
记得刚开始听到沈朝颜心声的时候，他深夜潜进绯烟殿想试探她。
被撞破后，情急之下谎称喜欢她。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在这场假喜欢里，一点点付出了真感情。
“颜儿……”
司空烬修长漆黑的眸子在沈朝颜脸上凝定，高大的身躯也缓缓向她靠近过去。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门外就传来李河光的声音，“皇上，药熬好了。钟太医说得趁热喝，奴才给您送进来？”
药是钟太医给的药，专治他的不举。
沈朝颜知道最近司空烬已经开始按时喝药，积极配合治疗。
她看着司空烬一腔柔情被打断的不爽模样，心下觉得好笑。
没等男人开口，就对外头道，“把药送进来吧。”
“是。”
李河光捧着托盘，亲自将药送到桌案前。
“皇上，时辰不早了，臣妾也该回去了，您要好好喝药哦。”
沈朝颜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养心殿。
殿内，司空烬低头看着黑乎乎的药汁，二话不说，端起药碗，直接一口闷。
他这个人从前一直清心寡欲，对男女之情并没有那么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