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绝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耐心解释,“在姜国,若有人偷情,是要被浸猪笼的。”
沈阮却觉得这实在有点惨无人道,加之她也不喜欢她这个便宜老爹,有人能给她便宜老爹戴帽子她不仅不生气还有点暗爽,于是心生一计。
第46章 王爷,我厉不厉害?
沈阮抬起手抓住楚绝的袖子,轻轻摇了摇。
楚绝垂眸看她难得乖巧的模样,轻“啧”了一声,“公主这是又要求本王什么?”
沈阮去主动抱住他的手臂,憨笑一声,
“想求王爷给他们个机会,将他们分开审问,并告诉他们,他们二人只能活一个,让他们二人选,若二人都选让对方生,便将他们放了,若都选自己生,那便按规矩办事,如何?”
楚绝沉思了片刻,终究还是允了。
等流火走了,沈阮抬起头去问楚绝,“王爷,你猜,那两人会如何选?”
楚绝沉思片刻便道,“自然是要让自己活,连结发夫妻都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说法,更别提只是偷情的两人了。”
沈阮却忽然开口,“我猜他们两个都想让对方活。”
她抬起那双桃花眸对上楚绝的眸子,认认真真地开口,“平心而论,若是我与王爷之间只能活一个,我也会选王爷。”
楚绝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小公主素来如同小狐狸一般聪慧现实,这可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他本以为小公主又是在说些甜话糊弄她,却又听到她继续开口道,
“因为王爷是我喜欢的人啊,若我选择了让王爷死,我苟活,我下半辈子定然会在愧疚中度过,那太难受啦!倒不如把这愧疚留给王爷,或许王爷还能多记得我一阵,再顺便帮我扶持我弟弟上位,这样我就不用操心啦!”
这话说得十分理所当然,连楚绝都呆愣了片刻,才缓缓反应过来,抬起手将她揽在怀里。
他似是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品评,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公主还真是……又蠢又聪明的。”
沈阮却全当这是对自己的夸奖,憨笑了两声。
她这回也不急着回寝宫了,只带着楚绝来到了凉亭,等着事情的结果。
今日宫中的大多数人都在百花宴上,因此凉亭中难得的冷清,沈阮见到凉亭中还有副棋盘与棋子,于是坐在楚绝怀中,缠着楚绝教她下棋。
楚绝倒是耐心,手把手去教她。
沈阮智商不算高,因此尽管听得认真,脑子还总是转不过来,学了半个时辰,在楚绝的手中也总是过不去几招,急得整张笑脸都皱在了一起,一副苦大仇恨的模样。
她想放弃,却又总觉得不甘心,捏着棋子一阵冥思苦想。
楚绝从未教过别人,更别提是像沈阮这样毫无天赋的人,眼见着她又将自己逼进了死局,不由得觉得好笑,抬起手轻打了一下她的屁股,问,“你仔细看看,这一棋该下在哪儿?”
这一掌打得并不算用力,然而沈阮方才一直输,此时又被打,也来了些脾气,直接将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棋盘上,声音里带了些委屈,“我这样认真,你竟然还打我,我不要学了。”
说着,还挣扎着要从楚绝的怀中站起来。
像极了因不想学习跟家长闹脾气的小孩子。
楚绝将她揽在怀里,好脾气地将被她打乱的棋盘摆成原来的样子,声音里带了几分哄,
“乖,公主若是能想出来下一子该落到哪儿,明日本王便带你去太医院看看。”
听到“太医院”三个字,沈阮顿时眼前一亮,又捏起棋子,仔细琢磨了起来。
楚绝垂下眸子看她。
少女长睫微垂,好看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向棋盘,凉亭阴凉,她却急得满面通红,鼻尖也出现了一滴滴汗。
明明只是最简单的棋局,她却好似在与什么猛兽斗智斗勇。
楚绝在棋盘上遇多了或是老谋深算,或是阴险狠辣的高手,头一回遇见这种完完全全的废柴却也觉得十分有趣。
偏沈阮盯着棋盘琢磨半天琢磨不出来,还决定动手实践,试探性地将棋子下到一个又一个位置上自己推算。
楚绝险些笑出来,为了不伤到小公主的自尊心却还是忍住了。
她足足琢磨了半个时辰,连流火都已办完事过来禀报都没发现,楚绝见她专心,示意流火不要说话。
流火于是站在一旁等。
他实在等得无聊,便悄悄瞥眼看是什么样的棋局值得沈阮这样研究,毕竟楚绝棋艺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整个姜国几乎没有对手。
然而他这一看,却愣住了片刻。
这局怕是连五岁小孩都能解!
他心中腹诽,却不敢说话。
恰巧此时,沈阮研究了一个时辰,终于将棋局解了出来,她激动地将棋子下到该下的位置,又转头用亮晶晶的眸子去看楚绝,言语中颇有讨赏的意味,
“王爷,我厉不厉害?”
楚绝从怀中抽了帕子耐心地替沈阮擦去额头的汗珠,像哄小孩一般地开口,“是,公主最厉害了。”
一旁的流火遭受了一万点暴击,只感觉连同自家王爷棋艺超强的人设都摇摇欲坠了起来。
沈阮解出了棋局,终于看到了一旁的流火,连忙问,“什么结果?”
第47章 远没有公主诱人
流火沉思片刻道,“那两人都选了让对方活,已经一起放出宫了。”
听到自己猜对了,沈阮欣喜地将桃花眼微微眯起,转过头去看楚绝,言语里颇有几分讨赏的意思,“王爷,快说我厉害。”
楚绝哑然失笑,终究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说了她想听的。
沈阮高兴地踮起脚,在他的唇边落下一吻,忍不住开口道,“我就知道王爷最好了!”
少女的唇温温软软,还带了几分刚吃的糕点余留下的甜。
楚绝的心情也难得愉悦了起来,跟着沈阮一起回到了宴会。
宴会众人对沈阮光明 正大将楚绝带走都颇有微词,却碍于楚绝的威严都不敢说话。
此时恰巧有一群异域舞姬上台献舞,皆穿着金色露脐舞裙,显出她们玲珑有致的身材,舞裙裙摆下还有一些配饰,随着几人舞动的腰肢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楚绝对她们本不感兴趣,听到那响动才饶有兴味地抬起眸子去看她们的舞衣,沈阮却以为他是被舞姬吸引了,在桌下用小腿去轻轻蹭了蹭他的腿,娇嗔道,“你不许看。”
此举和妒妇没什么区别,楚绝却不恼,只将她揽在怀里,声音里是一贯的混不吝,“公主可以放心,她们跳得远没有公主跳得诱人。”
沈阮又想起了那天穿着薄纱衣为楚绝跳舞的样子,脸色微红,桌下的小腿轻踹了他一下,又骂他,“流氓!”
楚绝低低地笑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宴会的角落内,礼部尚书秦观趁着妻子没注意,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台上的舞姬,发现夫人正往自己这边看,又迅速低下头来,如惊弓之鸟般开口,
“我今天已经很守男德了,你不能动手!”
一旁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柳宁听到这对话险些喷出来。
偏偏秦观虽是男子,却生了一副雌雄莫辩的模样,而秦夫人虽是女子,却剑眉星目,周身满是英气。
这两人的这番对话,离谱中又带着几分合理。
秦夫人终究还是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动手,只是抬起手为秦观斟了杯茶。
秦观全程抖得像筛子一样,眼睛更是时不时看向楚绝。
他递上去的反男性家暴联盟的折子摄政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给批下来。
他就快撑不住了QAQ……
与此同时,他侧前方的楚绝好似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
两个同样被娘子管着的男人目光对视了一刻。
秦观感觉自己好像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几分爱莫能助……
……
皇帝今日高兴,宴会一直到深夜才结束,宴会众人醉醺醺地乘上自己的马车回家,也有些宫妃的直系亲属,被允许留在宫中过夜。
宫中诡谲莫测,楚绝本想带沈阮回府,沈阮却想和皇后再单独说几句话,磨磨蹭蹭,一会儿说要去下棋,一会儿说要去赏花,就是不肯上马车。
他知她的心思小心思,见她的小动作只觉得好笑,却也由着她,随她一起在宫中乱转。
直到皇后身边的香兰姑姑上前拦住了她,“公主,皇后娘娘请公主去宫中坐坐。”
她连忙就要随对方去,一转头却见楚绝仍站在原处,如同被抛弃的小媳妇一般幽怨地看着她,,“公主不是要去赏花吗?”
她连忙讪笑着转过头去,轻声哄他,“王爷乖乖等我,我去去就来好不好?”
见楚绝没应,她又抬起头轻轻吻了下他的唇,他这才“啧”了一声,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道,“行吧。”
沈阮于是跟着兰香姑姑往前走,不多时便来到了凤仪宫中,那里皇后正在等着她。
皇后如今的起色明显比上次好了不少,她主动抬起手为皇后把了脉,皇后见她熟稔的模样,恍然了片刻,又抿唇道,
“外界都才传言摄政王待你不错,甚至允你去医馆上值,如今看,倒是真的。”
说罢,又叹息一声道,“见到他对你真的不错,本宫便放心了。”
沈阮这时刚为皇后把完脉,道,“母后之前重病都是因郁结缠身,如今母后郁结解开了不少,身子也恢复回来了。”
皇后点点头,将最近宫中发生的重要的事和沈阮舅舅最近的安排悉数与她说了一遍。
沈阮今天参加宴会,也能看到沈烨呼声越来越高,明显是舅舅出手了,沉思片刻后道,
“那云贵妃应当快坐不住了。”
皇后点点头,温和的声音道,“若此时我们贸然出手,定然会引起陛下的怀疑,此时我们只需要等着云贵妃出手便是了。”
说着,她又用手将沈阮的手包住,明明因常年卧病,她的手十分枯瘦,而此时它握住沈阮时,又显出许多来自于母亲的力量来。
“户部尚书林棠被查出贪污后,摄政王将柳宁提拔了上去,柳宁也是我们的人,你若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他。”
提起柳宁,皇后的眸子里明显闪过几分温柔。
第48章 质子
沈阮点点头,并未发现皇后眸中的异样。
皇后身为东宫之主,后宫之中的事情多半瞒不住她,沈阮此番深夜前来,主要还是为了打探一些消息。
她先问了梵音的消息,然而皇后找遍了姜国都并未找到这个人,去燕国寻又要时间,所以一时无果。
沈阮了然,思索片刻后问道,“母后可还记得文月郡主?”
提到文月郡主,皇后眸光一沉,却还是微微颔首。
沈阮于是继续问道,“那母后可知道文月郡主十年前得罪了大皇子救的那个人是谁?”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皇后,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模样,皇后沉思片刻后道,“好像是……燕国送来的质子?”
沈阮一愣,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连忙问,“燕国质子?”
皇后点点头,“那年姜国燕国交战,燕国大败,派使臣来求和,姜国的文武百官商议了一夜,最终决定让燕国将太子送来燕国做质子。”
她停顿了片刻,又道,
“那质子生了一副好皮囊,而大皇子表面风光霁月,背地里却好娈童,在府中私养了一群禁脔,自是不肯放过他,于是对他百般威逼利诱。”
“却未曾想这质子也是个有脾气的,被百般折辱也不屈服,那日大皇子本准备强上,却被文月给撞见了,文月心善,原本就在暗中关照质子,这次更是将大皇子斥责了一番,谁知没过几天,自己儿子林含章便落水了……”
皇后话语间皆是惋惜,提到林含章还叹息了一声捏紧了帕子,“那孩子早年经常进宫,明明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谁能知道……”
沈阮连忙将皇后揽在怀里轻抚她的背安慰她,皇后将头靠在女儿的肩膀上,语气里满是自责,
“若是那时我不那样消极避世,多着手管管后宫,定然也不会有这档子事儿……”
她说着,声音里甚至还带了几分哭腔。
沈阮连忙劝慰道,“当时母后还未生下弟弟,嫁与父皇十余载,膝下还只有一个女儿,被惠妃与云贵妃连翻打压,连自身都难保,何谈去管别人的事?”
“更何况这事儿该反思的应该是凶手,而不是我们。”
皇后这才好了些,沈阮又继续问,“那燕国质子后来如何了?”
皇后这次只是稍加思索,便道,“林含章死后,大皇子被陛下训斥了一番,暴怒之下将那质子关在柴房三天三夜,三天后柴房失火,众人从中抬出了那质子的尸体。”
沈阮恍然,按照皇后这样说,那楚绝该是燕国的太子,十年前被送入姜国做质子,随后假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有些事情似乎说不通。
比如……那书上写的梵音是谁?楚绝既然是燕国太子,那他以他的手腕,假死后回到燕国登基绰绰有余,他为何不回燕国,而要在姜国做摄政王?
此时已是深夜,她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个结果来,索性不想了,起身就要与皇后告别,临别之前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那燕国质子叫什么名字?”
皇后眉头微皱,沉思了许久后才回,“好像叫……容钦……”
而那日,文月叫楚绝,叫的却是“阿砚。”
沈阮心中的疑惑更重,又对皇后嘱咐道,“今日宴会上,国师旁边的那个戴鬼面面具的男人似乎和云贵妃相识,再劳请母后调查一番。”
皇后微愣,急忙应下,沈阮与她告别后转头离开。
凤仪宫内烛光摇曳,明亮的烛光将沈阮身上的红衣照地越发显眼,皇后站在原地,望着沈阮离去的背影看了许久。
直到一旁的香兰姑姑开口提醒,“娘娘,公主已离去一盏茶的功夫了。”
皇后应了一声,她身子弱,站了这样久已有些疲累,香兰扶着她去了床上,一边照顾她喝水吃药,一边踌躇道,“奴婢有一事一直不解。”
皇后刚咽下一口苦药,闻言抬起头看她,“你我主仆一场,你有什么问题,直问便是了。”
香兰这才开口犹豫着开口,“奴婢想问,既然娘娘早已知道此时的公主已不是娘娘的亲生女儿,为何还要如此帮她?”
第49章 真是有趣
皇后呆愣了片刻,刚张了张口,偏巧此时屋内一阵夜风吹过。
她被吹得拼命咳嗽了好一阵,直把嗓子眼都快咳出来了,香兰连忙上前为她拍背递茶。
直到皇后好了些,她才松了口气,又轻轻叹息了一声,言语里皆是无奈,“算了,奴婢也知娘娘心里定有自己的主意,奴婢还是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