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认真真地继续开口,“今日从你出门到再见到你,总共想了四次。”
冬日有些冷。
沈阮感受着楚绝的体温,听着他细数他是如何想她,心中忽然暖得不行。
她不是感性的人,他却总能这样一点一点融化她。
楚绝总说是沈阮救赎了他。
沈阮却觉得,她也只有在楚绝面前,才能放下坚强的壳子,任性地将自己的脆弱全部暴露给他。
第97章 摄政王养崽日常(下)
沈瓷小朋友在十三岁的时候,彻底脱离了小朋友的身份,成为了京城出了名的才女。
来提亲的人踏破了摄政王府的门槛,这其中甚至还有前几年弹劾楚绝的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来提亲的时候,一向骄傲的头很低很低,难得冲楚绝露出了讨好的笑,“王爷,微臣家中嫡长子听闻令嫒的名气,十分仰慕,想要真心求娶令嫒,王爷您看……”
他说得低三下气,楚绝前几年被他换着花样骂,只是当时还头疼沈昭的学业所以懒得理他,如今终于靠女儿翻了身,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他,捧着茶杯喝了半天,最终在吏部尚书期待的目光下“嗯”了一声,告诉他回家等通知。
吏部尚书碰了一鼻子灰,心中郁闷,他好歹也有铮铮铁骨,若不是家中妻儿都想要沈瓷,他也不想来,此时一想到楚绝那副拿乔的模样,心中郁闷,竟头一回有些后悔了。
晚上,沈阮回到府中,听楚绝绘声绘色地讲那吏部尚书有多狼狈,觉得好笑。
楚绝说着说着却又忽然叹息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臭小子以后会把我女儿拐走。”
沈阮乜了他一眼,“孩子还小呢,你想这些做什么?”
楚绝却轻“哼”一声,“你不懂,男人最懂男人。”
沈阮气得猛踹了他一脚,又转过头去不理他。
楚绝低低地笑了起来,好脾气地搂着她的腰哄她。
沈阮原本是不想理他的,然而他哄着哄着,她的衣服便慢慢散落了下来,人也跟着微微喘息。
楚绝近些年在这种事上已越发会讨她开心,只需微微动手,她便会在他身上瘫软下来。
叫水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楚绝虽已年过三十,却仍孜孜不倦地爱摆弄她,这些年各种方法动作都用了个遍。
沈阮每每在这种时候都觉得楚绝是不会老的,然而他在面对沈昭与沈瓷时又会丝滑的转变成一个慈祥的老父亲。
……
沈昭十五岁的时候,已成了名满京城的小神医。
他性格温和,情绪稳定,对人总是笑着的,连楚绝面对他都会多几分平静,家中人都喜欢他。
沈瓷小时候还嫌弃哥哥愚笨,长大后每天粘着哥哥,说东说西,炫耀自己对对子又对过了哪个那个才子,沈昭总是会温和得摸着妹妹的头,夸赞她,“真厉害。”
沈阮能教儿子的已比较有限了,于是在征得了沈昭的同意后,让梵音过来带他去绝情谷学医。
临行前一晚,沈阮焦虑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楚绝将她摁在怀里安慰她,“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况且阿昭他是男孩子,今年也已十五岁了,我十五岁的时候,已在与燕国与燕皇与燕后周旋了。”
沈阮沉默了片刻,终究回头抱住他。
楚绝说得好听,等到沈昭走了几日后,沈阮才发现,楚绝在沈昭走的同时便将十二暗卫派了六个去跟着,这六个人轮班,每天都要跟楚绝汇报一下沈昭的情况。
沈阮都快要被气笑了,她狠狠踹了楚绝一脚,“你这和监视有什么区别?他是你的儿子,又不是你的犯人!”
楚绝扯了她的袖子想将她拉到怀里,沈阮却又狠狠等了他一眼,他思索片刻后才道,“我早年得罪过许多人,派暗卫去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沈阮的怒气缓和了一些,却还是冷哼道,“那你要暗卫每日汇报他的情况干嘛?”
她将桌上的信纸拿起来,指着其中一条道,“连孩子每日接触了什么人都要标出来!若是被孩子知道了该觉得多压抑!”
楚绝自知理亏,沉默半晌才开口,“我也知道作为父亲我做得不好,只是……我好不容易才将幸福攥到手里……”
“人总是贪婪的,从前没尝到过甜时,那些苦忍忍也便吃下去了,如今尝到了甜味,便再也不想回去吃苦了。”
沈阮抿唇,许久之后楚绝才发现她的脸上已爬满了泪,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有些手足无措地开口,“你哭什么?你若是不喜欢,我不去做就是了。”
沈阮窝在他怀中不说话,许久也没说出究竟是还是不是。
两人吵架第三日,暗卫便发来了消息,“今日他在门外守着公子的时候,公子忽然打开门,告诉他:在外面站着太累了,让他以后来屋里监视。”
在京城忧心着儿子的一双父母沉默了。
他们不得不承认,沈昭在某些方面,心智甚至还要比他们强一些。
……
因着老父亲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拒绝了无数上门提亲,因此沈瓷的婚事一直拖到十八岁,沈瓷才终于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公子来,说是要和他成亲。
这公子名叫贺晏清,是今年风光绝艳的少年状元郎,生得风光霁月,性格温润如玉。
老父亲楚绝自诩生了一双火眼金睛,总觉得这人是故意来骗自家宝贝女儿的,将人里里外外调查了一番。
才发现两人是在对对子的时候认识的,之后沈瓷死缠烂打了他两个月,才把人追到手的,追到手之后又怕他后悔,第二天就带回家里了。
沈阮就在一旁捂唇笑,这剧情,怎么看怎么都是自家女儿拐骗人家良家少男。
楚绝彻底沉默了。
沈阮宽慰他,“论聪慧,京中没几个人能比得上阿瓷,你便将心放到肚子里,她不会吃亏的。”
楚绝被她连着安慰了几日,才终于好了些,随后等到定亲的时候才知道沈阮早把隔壁的宅子买下来给女儿女婿做婚房。
女儿就嫁到她眼皮子底下,她能担心什么?
沈阮就那样每日看着楚绝焦虑,在心里偷偷乐了好几天。
知道真相的那天楚绝很郁闷,当天晚上,两人的房内总共叫了四次水,沈阮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如狼似虎”,第二日一整日连腿都是软的。
沈瓷在秋日出嫁,出嫁那日皇帝也来了。
昔日的少年如今已变成了老成的中年人,沈阮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时候,他会跑到她的面前吵着要保护姐姐,如今再见,两人已是相顾无言了。
他要施展他的宏图大业,沈阮却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如今百姓都说沈烨是明君,沈阮偶尔听着他的那些雷霆手段,会忽然觉得自己曾经为他筹谋的那些日子已越发恍惚了。
他到底还是力排众议立了林非霜为后,林非霜时常会送些礼物来给沈阮,沈阮会发现那些礼物里总有些御赐的稀奇玩意儿。
因着楚绝的关系,沈烨没办法光明正大对沈阮表示关心,只能借着林非霜的手给她送些有趣的东西来偷偷讨她开心。
沈瓷的婚礼异常热闹,婚礼过后,两夫妻在床上沉默了半晌,心中都感觉空落落的。
好在沈昭也与梵音一起回来了,梵音已五十多岁了,却依然精神矍铄,她不孕,与周禾一生都没有亲生的孩子,却也逍遥快,她很喜欢沈昭,经常拉着他的手与他讲东讲西,沈昭会一直附和叫她“奶奶”。
沈瓷三天两头便会回家来看看,后来贺晏清觉得麻烦,干脆给她在两家中间给她开了个小门。
楚绝却依然不太放心,怕自己死后没人能保护女儿,偷偷给贺晏清提拔到了大理寺卿,给沈瓷也请封了个二品诰命夫人才算满意。
沈阮对他的行为哭笑不得,她正在与他下棋,又捏起他刚下的棋子丢回他手里,“这个棋不算,刚才你说话打扰我思路了,重来!”
楚绝低笑,思索片刻后还是又偷偷让了她一些。
……
沈昭到了二十岁的时候,总算也要成亲了。
对方是全国首富之女,名叫纪棠。
纪棠年少便得了重病,被沈昭救治过后便直接在沈昭家隔壁买了宅子,开始追求沈昭。
刚开始她只是假装自己生病每天去找他,被沈昭拆穿后,干脆正大光明地每天去找他死缠烂打,还买下了全城的烟花放给他看。
沈昭终于无奈了,他看向她,
“姑娘最近一个月总共给我送了三个玉佩,两个玉簪,四个玉冠,两身衣服,一个砚台,六支徽墨,姑娘,我这里都快要成为你家仓库了,你究竟要做什么?”
纪棠只是嬉笑着看他,理直气壮地开口,“我喜欢你啊,我娘跟我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好,你看我送给你的那些东西,都是顶好的。”
她对上他那双与楚绝分外相似的凤眸,认认真真地开口,“我爹总要我去找个能当官的,但是我觉得人不能那样势力,我觉得你就很好,我不会嫌弃你只是个大夫,我可以养你,也可以投资你的医馆,把你的医馆发扬光大,我很有钱的。”
沈昭看着纪棠那双好似会发光的眼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心拒绝这个小姑娘。
隔年五月,沈昭将纪棠带回了京城,带她去见了楚绝与沈阮。
那一日,励志要养沈昭,投资沈昭的医馆,觉得沈昭只是个平凡大夫的纪棠沉默了许久。
七月,沈昭与纪棠成婚。
大婚那日天气很好,沈阮看着一双儿女出嫁,终于感受到,她与楚绝好像都老了。
不过她只恍然了片刻,便又释然了。
管他呢!年轻有年轻的活法,老了有老了的活法,生活总归是要一直继续的,没必要去纠结那样多。
她又抓紧了楚绝的手,楚绝下意识皱眉,可怜巴巴地开口,“公主,疼……”
沈阮早已看穿了他的故作可怜,只瞥了他一眼,“疼也忍着!”
楚绝沉沉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