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要我,嗯?”最后一个字被他拖出长长的尾音,混杂着邪肆的魅惑。
倏地,宁浅顿觉身体腾空,在思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混沌中,被他抱在胸前,一路听着他胸口发出擂鼓般的心跳声,她的身下再次感受到一片柔软。
宽大的床,他与她都陷了进去。
楼上卧室的光线更暗,他伏在她的身上,竭力克制着身体里那头蛰伏多年的野兽,“浅浅。”
呢喃着她的名字,他一遍遍亲吻着她,眼睛、鼻尖、两颊、唇,一路蜿蜒而下,复又回到她的脸上,他暗哑的音色贴在她耳畔,“让我好好看看你。”
顺着她的眉眼,他仔细描摹。她的眉浓密却有型,长长的睫毛,每每扫过他的脸颊都让他的心,跟着痒痒的。
她的眼睛里总是藏着星星,鼻子很是秀气,鼻根立挺鼻尖圆润,冷的时候,哭的时候,都会泛红。
还有情起的时候。
剔透的红。
她的唇,粉嘟嘟的,唇峰像个菱形的花瓣,总是诱着他,不知餍足的想品尝。
耳畔萦绕着男人沉重的呼吸,灼热的掌心探入她的腰腹处,肆意游走,“浅浅,我好想你。”
日日夜夜,荆棘缠身。
他眼底陡然毕现的疯,让身下的宁浅不寒而栗。
男人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裤子的金属扣上,“啪嗒”一声,扣子被挑开。指尖的火焰一路焚烧而下……
“嗯……”
她强撑着仅存的意念,阻止着他,“不…….不要。”
顾景琛呼吸急促,眼底猩红,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再也不能让她离开”的执念。
宁浅忽然被他抬高了腰部,紧随而来感到身下一凉,她的腰身被他捞进怀里,他直接调转了位置坐在床上,而她,则与他相对而坐,双腿被迫盘桓在他的腰际。
他依旧捉着她的唇,不肯分开分毫,鼻尖充斥着独属于她的香气,宁浅感受到小腹处他的手不断作乱。
让她骤然接触到空气的双腿忍不住打颤。
一路滑向背脊,修长的指尖挑开她胸前的束缚,他继续诱她,“浅浅,想不想我?”
胸前瞬间空荡荡的,如同她心里的恐惧,无限延伸、扩张……
眼眶阵阵发酸,眼角的晶莹再也按耐不住,身体的不可控,以及眼前男人眼中的疯狂,让她越发的羞耻与害怕。
她懦弱的发现,自己从骨子里,是怕他的。
有咸湿的液体落入顾景琛的唇上,在口腔里不断扩散,一点点消弭他眸中的红。
恍然间回神,他正对上她满脸的泪和眼中的惧。
顾景琛的心狠狠一揪,铺天盖地的懊悔席卷而来,他在干什么?
屋子里安静的能听到阳台外风过树叶的声音。
她近在咫尺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泪水一滴滴滑落。
顾景琛神色慌乱地将她放回到床上,抓起被子,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盖住,低低的叫了她一声,“浅浅。”
泪眼朦胧中,宁浅紧紧攥住被子,避开了他的靠近。
“对不起,我……我不该这么吓你。对不起。”顾景琛的心疼的好似被千万根针同时刺入,混杂在血肉中,只要呼吸,就痛到浑身发抖。
“顾景琛……”她哽咽的说不出话,“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对不起。”他始终重复着,痛恨着自己。
“明明是你利用我在先,明明是你先负的我,明明是你先离开的,凭什么现在还要装出一副非我不可的模样?”
“明明是你没有办法娶我,凭什么欺负我!”
宁浅冷笑着,怨恨着,伸手擦干脸上的泪,“顾景琛,我承认在我无力自保的时候,一直是你照顾我,帮助我,可我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为什么?我已经不想恨你了,我只要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难道五年前的事,你都忘了吗?”
她每说一句,顾景琛的面色便白上一分,直至血色消失殆尽。
五年前。
母亲以死要挟他不许跟宁浅在一起,他不肯答应,就带着宁浅逃到了曼哈顿,彻底放弃了顾家的身份,只想与她相守一生。
虽然被断了一切的经济来源,可他们两个的日子,却自在幸福。
每日里,他出去打工,她会背着他在家里接一些需要中文翻译的小活儿。晚饭后,他牵着她的手,去看曼哈顿的悬日。
每一日对他们来说,都是充满希望和期待的一天。
他想着,要尽快找一份证券行的工作,能赚多一些钱,先买一个阳光充足的小房子。
她怕冷。
以后,他再努力些,给她更好的。
可在一个午后,他买了她爱吃的加州小牛肉披萨,又买了一束她喜欢的小苍蓝,正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却被突然出现的郭如谦拦在了门前。
他跟他说,他母亲病危,想见他一面。一开始他不信,可后来爷爷也给他打了电话,跟他说,只要回去见一面,会让他离开。
就算他可以不听母亲的话,但不能不顾她的死。回国前,他想找龙烈他们帮忙照顾宁浅,一直以来,他还没有把她介绍给他们认识。
可是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却意外的坏了。郭如谦说母亲那边等不及了,他发誓绝对不会害宁浅半分。
看着一直对母亲视作生命的郭如谦面如死灰的模样,他信了。
与她分别的那个下午,曼哈顿下起了雨,她隔着雨幕送他,说等他回来,就是雨过天晴,她有礼物等他回来拆。
那一场分别,这五年来夜夜缠绕在他脑海中。
回到平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发现自己被骗,就算死,也要回到她身边。母亲确实病的很重,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说她想通了,只要他愿意,她就接受。
当时他高兴极了,陪着母亲见她一日日好转。
出院的那天,是半个月后,他跟她分开了半个月,尽管中间打过电话,可还是因为时差或是母亲反复的病情,不能时刻说话。
他想极了她。
立即买好了回程的机票,他决定,回去后,如果她不想回来,他也陪着她。可是,他回到曼哈顿的家,家里没有她。他给她打电话,电话已经关机。
他刻意忽略家中已经不曾有人居住的痕迹,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了她两个日夜,直到第三天,他看到了来找她的乔凝。
乔凝告诉他,“宁浅早就回国了。”
他惊喜着立即回国,却在找到她的那一刻,看她与别人躺在酒店的床上。她惊讶着看他的样子,十足十像一个妻子被丈夫抓奸的窘迫与难堪。
当时,他强忍着想要杀人的冲动,对她说,“浅浅,跟我回家。”
可是,她眼中竟划过对他的厌恶。他看着她伸出莹白的手臂环住了身后的男人。那莹白像一柄寒刃,扎进他的心脏。
那男人同样伸手回抱她,霎时间,他知道自己彻底疯了。
那天的房间里,到处是血,他的眼睛里也是血,已经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那个男人,亦或许,还有宁浅的。
最后,他狠狠掐着她的纤细的脖子,对她说,“宁浅,要么陪在我身边。要么,死。”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滂沱大雨,比他们分别那天大很多。
天,不会晴了。
宁浅忽然笑了,眸光早已冷透,她说,“我宁愿死。”
那就一起死吧。那一刻,他是真的决定杀了她,而他也这么做了。
记忆的最后,他被人突然敲晕了,失去意识前,他犹看到她憎恨的眼神。
再次醒来后,他已经回了顾家,家里人所有人都拦不下他,他疯了一样冲出去寻找她,最后一次相见,是看到她被人抬上了一辆救护车。
不顾马路上的红绿灯,他将车开到极限去追她。在一个分叉路口,他与迎面而来的大货车撞到了一起。
陷入黑暗前,他看着有她在的救护车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就这么死了吧。那一瞬,他涌起了这个念头。
此后,她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就如同她从未来过一般。
……
蠕动着薄唇,他看向她,“浅浅,我不能放手。”
第59章 叫我景琛哥哥
冬夜深沉,星光稀疏。
昏暗的车厢内,电台里正播放着一名听众的点歌,歌名是《突然好想你》。
从榕岛出来,宁浅始终安静地将视线落在窗外。
耳边歌声回荡,【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的快乐或委屈~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的眼睛……】
顾景琛双唇紧抿,棱角分明的轮廓氤氲在路灯的光影流转间。
歌声到了高潮部分,【我们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那么疯,那么热烈到曾经~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少年气的倔强音色,沁着极致的思念与伤痛,存着歇斯底里的不干,最后留下一句:【最怕此生已经决心自己过没有你,却又听到你的消息。】
握着方向盘的指节不断收紧,再收紧,顾景琛竭力克制着不去看向宁浅的冲动,可是——
倏地,车子急速调转了方向,离开车流,冲向一处行人稀少的马路边。
停下。
伸手关掉了电台,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
宁浅偏头看他,眼神里询问他“怎么了”,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对他时的冷淡。
顾景琛没说话,瞬也不瞬地瞧着她。
宁浅任他瞧,不避不躲。
性能优良的车子,密闭性极佳,车厢里,清晰可闻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后,他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淡笑,夹杂着释然与决绝,将视线挪开,望向前方。
仿若穿透时间与空间,看到他们这一路走来的种种。
“宁浅,”他清润的音色认真且郑重叫她名字,“你12岁那年,欺负你的那些人是我叫去的。因为记恨你妈妈害死我父亲,所以想报复你。为首的那个女生喜欢我,我故意跟她说,我喜欢的姑娘是初中部的宁浅。”
“不意外的,她就带人去欺负你了。那天我站在教学楼上,看着你被她们欺负,明明怕的要死,还强撑着不肯低头求饶,就更想欺负你。”
忽然,一阵莫名的酸涩轻轻撞击着顾景琛的心头,他继续说,“后来,一次又一次,她们欺负你,我都在不远的地方看着。直到我母亲又发病,叫嚷着我不是她的儿子,要我去死,我更加恨你。”
宁浅眉梢微微蹙起,却不是因为他说恨她,是她恍然想起,自己从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大的。
“所以我被人蒙住眼睛,捆住手脚扔到了仓库里,是你干的?”她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那时候想要你…….”
不敢将她与“死”这个字放在一起,每一次回忆起他曾经有过的这个想法,都让他的心忍不住泛疼。
顾景琛轻声叹息,“只是没曾想,我把你绑到了那里,想要用我勒索顾家钱的人也跟踪我到了那里。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真的相信了她们说的我喜欢你的话,以为我是去那里救你,才害我自己被绑架。”
“整整十天,我们相依为命,我被他们打的发烧昏迷,你始终牢牢抓着我的手,叫我坚持下去。脱险以后,你就开始依赖我。”
忆起了有趣的过往,顾景琛眸中缓缓漾起一抹发自肺腑的笑痕,“还会每天追着我,叫我景琛哥哥。说你也喜欢我,将来要嫁给我。”
“宁浅,”昏暗中,他幽眸晶亮,默默注视着她的眼睛,“你听好,我曾经利用过你,但我从没有想要离开过你。”
宁浅垂下眼睫,避开了他的目光。
温热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迫着她看向他,他沉声道:“所以,爱也好,恨也罢,哪怕是相互折磨,这辈子就这么纠缠到死吧。”
“呵~”
宁浅忍不住嗤笑,挣脱开他的手,“顾景琛,不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我会恶心。你跟乔凝在一起温存的时候,也是这么虚伪吗?”
听她的话,顾景琛神色猛地一愣,瞳孔不由扩大,“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还装吗?”宁浅面露鄙夷,“承认是你先背叛了我,很难吗?我亲眼看到你跟乔凝滚在一张床上!”
“我……”顾景琛刚要解释,神智陡然清明,失了接下去的话。
他想起在照顾母亲的时候,有一次母亲闹的厉害,折磨的他两夜没有睡好。后来母亲终于好转,乔凝的母亲为他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开了间房,让他好好休息。那一觉他睡的很沉,醒来以后,他没发现任何不对劲。
现在想起,唯独一点,他衬衣的扣子其中一个系错了。
所以……
顾景琛愣愣地看着虚空,眸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片刻后,眼底浮上一层凌厉。
他被算计了。
“我没有碰她。”顾景琛立即向宁浅解释,怕她不肯相信自己,他再次重复,“我没有碰乔凝。酒店里,我睡着了,应该是喝了她妈妈给我下的安眠药,我睡的很熟,不可能碰她。”
“如果你见到了,真的看见我醒着的吗?”
听到他说出真相的这一刻,较刚才的质问,宁浅自己都不曾想,她竟会异乎寻常的平静。
曾经无数次想起在那间房间里,看到他伏在乔凝身上纠缠的画面。当时年轻,不敢去面对,去质问,只想着报复。
如今她知道了真相,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好,我知道了。”宁浅眼中噙着无关痛痒的冷漠,“顾景琛,我们之间回不去的,不只是乔凝。”
“还有莫戈吗?”他忽然来了脾气,语气凌厉地开口,“宁浅,你清楚我的性子。”
她凝眸瞪向他,他也不遑多让。一时间,两人僵持着,谁都不肯妥协。
电话的嗡鸣声突然响起,打乱车厢内的安静。
宁浅发现是自己的电话,从包里拿出接起。跟上次一样,何惜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告诉她自己在机场遇到了跟踪,叫她过去接她。
挂断电话。
宁浅立即要解开安全带,下去打车去机场,却被他温热的手掌阻止,“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她扭着性子,挥开他的手,“咔哒”安全带解开,可还没等弹开,就又被男人快速抓住。
“咔哒”一声,再次被扣住,“去哪儿?”他又问。
何惜那里等的急,实在没时间跟他斡旋,宁浅直接说,“机场,越快越好。”
顾景琛点头,没再多问,车子瞬间如离弦利剑一般冲向行驶道。
*
机场内,较白日稍显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