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轻“啧”了一声,
没有害怕,反倒迎着对方的眼神瞪去。
这道士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但她不怕,毕竟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怕的?
陆染笑眯眯的回望,凤眸自带轻蔑和挑衅,
见状那道士有些意外,
直到太监传他进殿,那道士才收回视线。
“凝儿…那个平安符…”
君父忽然开口解释,“为父也想把那平安符烧掉的,但你祖母她……”
“嗯,知道了”
陆染颔首,那敷衍的姿态很难说是相信了,
君父有些气恼,只好把话头转到旁处,
“凝儿你早说你要嫁的是谢将军啊,这样为父也少担心不是?”
“女儿若是提前说了,父亲真的会同意吗?”
这话直击心灵,
的确,这稍有不慎,就成了君家与谢家勾结,
谁不知道皇帝忌惮那谢大将军,
给他君家十个胆,他也不敢和谢家沾上啊。
不过皇上能同意,也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可是谢大将军啊!
凝儿嫁过去,那将军府的一切可都是她的了,还顶着谢将军遗孀的名头,
他们君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君父越想,越觉着这门亲事极好,
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之前那是不敢想,
君父喜滋滋,至于陆染嫁过去后的境遇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陆染转头见君父这模样,
只觉得好笑。
就这么回了君府,一大家子人都翘首以盼,
君老夫人早在侍卫来搜查君家,就吓了个半死,
尤其看见她命人藏着的平安符,
被侍卫翻出来的那一刻,
她竟当场吓昏了过去,
方才才醒来,君老夫人面色冷沉,
她年纪大了,再经不起那死丫头,三番两次的惊吓,
若是这次那丫头闯了大祸,
她们君家就趁早撇清关系为好!绝不再心慈手软!
不光君老夫人这般想,
二房人也忍不住感慨,
这凝丫头真是太能折腾了!
“你说你!去凑什么热闹!这是你能管的事吗?”
君二叔越想越气,痛心地望着,地上跪着的大儿子,
“凝丫头的婚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竟去给她打掩护!”
“你真是被那死丫头灌了迷魂汤了!”
君老夫人也跟着怒骂,
但君玉昂还是挺直腰背,
抿着唇,一脸的不服气,
“你还不知道悔改?”
“父亲祖母,你们不要那样说二妹妹,这是二妹妹自己的婚事,理应由二妹妹自己做主!”
“我看你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君老夫人,怒得直用拐杖戳地板,“她是外人!你怎能向着她?你想为了她害了君家,害死你祖母不成?”
“母亲…咳快别说了”
不知看到了什么,君二叔脸色一变,
急声催促,可君老夫人不理,还在那儿怒骂着,谁知一抬眼,
就看到陆染和君父,走进正厅来,
那一刻,四周安静,
空气都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君老夫人目瞪口呆,手里的拐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砸了个响,
“你…你们回来了?”
“是呀,祖母,孙女回来了”
陆染笑眯眯的,
但落在君老夫人眼里,
这笑比那阎罗殿的恶鬼还森然,
“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真是菩萨保佑”
君老夫人转着佛珠,
一点都不敢看陆染的眼神。
正厅内诡异的安静,
陆染一言不发,朱唇始终噙着微笑,
这模样反倒是更让君老夫人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
就在这时,
君玉昂惊喜地从地上起来,朝陆染挤眉弄眼,
“二妹妹,怎么样?事情成了么?”
“唉…”
陆染叹了口气,故作失落卖着关子,
怎么了?
二房人和君老夫人也好奇得紧,
那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当然是成了!”陆染笑道。
“那就好!”君玉昂捂着胸口,松了口气,
露出会心的笑容,打心底为陆染高兴,
“这都多亏了兄长!”
陆染拍了拍君玉昂的肩膀,哥俩好的。
见状君老夫人更好奇了,
尤其是君父也乐呵呵地捋着胡须,像是有天大的喜事。
“大郎,你别卖关子,快说说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平安符的事…”
“母亲放心,那害人不浅的玩意,本就是清儿给咱们的,是她自己做下的孽,皇上没有怪罪咱们君家”
“那就好,那婚事…”
君老夫人看了眼陆染,
“母亲那圣旨已经下来了!凝儿她要嫁给谢将军!”君父喜道。
但在场的君家人都懵了,
谢将军?哪个谢将军!
这云国不是只有一个谢将军吗?
第336章 婆家
是啊!这云国可不就只有一个谢将军吗?
但那个谢将军死了啊!
该不会……
君家人看陆染的眼神都变了,
“凝儿…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的”
陆染颔首,那坦坦荡荡的模样,
让君家人的震惊只能往肚子里咽,
君老夫人在得到答案后,就沉默地分析此事的利弊,
至于君家二房都面面相觑,
季夫人欲言又止,难得的多关心了两句,
“凝儿你想清楚了,你这嫁过去,你可就成……寡妇了!”
“二婶,我晓得的”
“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
季氏又喃喃了两句,
看陆染的目光饱含着不忍,她叹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
是啊,虽说嫁过去孤苦一生,但也比嫁错了人好。
但她还是觉着可惜,
凝丫头挺优秀的,但嫁入谢家这样的门楣,日后是连改嫁的不可能的。
君家拿两双胞胎兄弟也震惊不已,
早在之前静姐姐死后,
他们才逐渐对这二表妹改观,
但也不像大哥那般与这表妹走得近,
但不知不觉,这府中女娘都一个接一个嫁出去了,
还都嫁得不是很如意……
两个双胞胎兄弟难得的没有说呛陆染的话,只是满眼都是疑惑,
似乎在问:你是不是被逼的?
“婚期是什么时候?”君老夫人问,
“年后,应该不会太久”
陆染看向远处,
这个时候,侯府也接到了圣旨了吧?
与此同时,侯府。
“今儿听说,那君家二小姐入宫求旨,也不知是想向圣上讨个什么郎君?”
说话的是侯府的如夫人莫氏,
而平日里,谢侯夫人一心礼佛,
这中馈大权自然落在了这如夫人手中,
说话间莫氏就使了个眼色,
身旁的丫鬟立马用筷子夹了菜,放进银碗内,
这如夫人竟是过得比正牌夫人还要体面,
“可不是嘛,听说那君晚凝前两日才和那央国府的小公爷吵了,真是个泼妇!”
说话的是这侯府的三公子,是那如夫人所出。
“那样的女子谁敢娶?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不过亭儿,你也快到相看的年纪了,母亲定要给你找个大家闺秀,千万别是那君晚凝那种货色…”
说着那如夫人翻了个白眼,随即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脑袋,
那双手圆润饱满,还带着大金镯子,
那三公子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母亲算了吧,儿子还早娶妻,下聘礼要不少钱,说不准还没有府中的丫鬟可人,再说了您老有钱吗?没事就和那些夫人打牌,输光了吧?”
“什么输光了!你娘亲我手气可好”
那如夫人打了一下自个儿亲儿子的背,眼里的市侩精光迸出来,
“说起钱,你放心,你那便宜兄长不是死了吗?他可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又没娶妻,那将军府的钱啊,宅子什么的,迟早也是要搬进侯府的,到时候就成咱们的了,你那兄长压你头上一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如今总算是给你腾位置了!真是老天有眼!”
“母亲,你怎能这样说!”
那三公子也些不耐,匆匆刨了两口饭,就起身准备出去。
那如夫人忍不住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府中你哪个兄长待见他了?可不都巴不得他早日死吗…”
“夫人!夫人不好了!”
说话间就有丫鬟进来,神色惊慌,
“什么不好了!晦气!”
那如夫人一拍桌子,
丫鬟就吓得身子一抖,
哭丧着道:“夫人,宫里来旨了啊!说是要给侯府赐婚!”
啥?!赐婚!
那如夫人白眼一翻,
差点喘不上来气,
“是哪家的女子?”
问完,那如夫人就觉得自己白问了,
还能有谁?
可不就是那不孝,可能闹腾的,君家二小姐吗?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儿啊!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母亲…”
那三公子也脸都吓白了,如丧考妣,
他都不知道,这消息一放出去,
他的那些兄弟会怎么取笑他!
两人游魂似的,
出了房门,
侯爷和侯夫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接旨了,他们只好也悻悻地跟着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观满朝文武,各有英华,今工部尚书之女君晚凝,娴熟大方,才德兼全,心怀壮志,谢侯之子谢九安,英勇威武,为国捐躯,朕于心不忍忠臣在地府孤苦,特赐婚于二人……钦此!”
话落,侯府鸦雀无声,
时间一长那念圣旨的公公面子都挂不住了,忍不住小声催促,
“侯爷,您还愣着干什么,快接旨啊,这可是皇恩”
侯爷这才回过神来,他纵横官场几十年,什么事没见过,如今却震得惊愕久久未散,
皇上竟给安儿赐婚了!
还是冥婚!但仔细一想,
谢侯爷就想通的关窍,
皇上不会突然下这种旨意,
这多半是那君二小姐自己求的?
她这是图什么?还是整个君家在图什么?
不光是侯爷,
那府中的其他公子,也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
后背都惊出一身汗,
大公子摸了摸鼻子,“皇上竟还记挂着二弟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要把那君晚凝指给我!”
那三公子惊魂未定,
但转头一看,就见自家母亲,颓然地跪坐在地,
“母亲您怎么了?”
话落,侯府人的目光都蛇了过来,
那如夫人立马强颜欢笑,
“我这是太激动了,这二郎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她是在心疼她的银子啊!
好不容易见那将军府白花花的银子,就要落入她的口袋,
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
这君家二小姐是失心疯了不成,
想嫁给一个死人!
那如夫人痛心,的同时眼底也闪过狠辣之色,
敢坏她的好事,
到时候这君家二小姐进门!
她非得给她点儿眼色瞧瞧!
但不知夫人,她会不会护着。
想着那莫氏就转头看向一旁的侯夫人。
“姐姐妾身恭喜您,就要有儿媳了”
谢侯夫人一个冷眼扫过来,
莫氏立马噤了声,
大白日的真是见鬼了!
这什么眼神?
不过看起来她这老姐姐,也对这新妇不满意啊……
第337章 白湘儿的心思
不过半日的功夫,
皇上为君家和谢家赐婚的消息,就传遍了都城。
百姓们震惊之余还有些许感动,
他们是万万想不到,这君二小姐会愿意嫁给谢大将军,
谢将军在泉下也不再孤单,也算是有伴了,
百姓们对洪武帝的声讨也小了些,连带着对陆染也多了几分敬重,
当然也有人觉得君家不过是想侵占谢将军的财产罢了,
但也不乏有人心疼,陆染这般貌美年轻的小女娘,嫁给了一个死人。
不少人扼腕叹息,
但要说谁最憋屈,要数那央国公府的小公爷,他前几日才和陆染吵了一架,
本以为那君晚凝只是说的一时的气话,
谁知还真说到做到,去求了旨,
当真是宁嫁给一个二牌位,也不愿嫁他!
那小公爷又气又有点服气,真是太狠了!
但也开始怀疑人生了,
自己有那么差劲儿吗?
还有…他那日带话是不是过分了点?破鞋是不太好听……
但今此一事,他怕是要成这都城贵公子圈的笑柄了。
那小公爷胡思乱想,气得饭都吃不下,撂了筷子就烦闷地起身要走。
但又忍不住问,
“祖母,母亲,我是不是害了她?当时我若是不骂她……”
“儿子这与你何干?不是她君晚凝先说咱们坏话吗?”
国公夫人提到这个也来气,“说句不好听的,这君晚凝嫁个死人也是她的报应,就她这样的脾气,哪个当丈夫的能容她?”
“好了,都少说两句”
国公老夫人发话了,语气平静,“你也不必自责,那君家的丫头说不准正偷着乐呢,咱们国公府也被她拿来做筏子了。”
“什么?”
那小公爷惊恐地瞪大了眼,
公国夫人更是捂着嘴,“母亲,您这意思是…是君家故意的?”
是啊转念一想,怎么就这么巧,刚好被他们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