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拿下!”
陆染心咯噔一下,
该不会是……
她朝车窗外探去,
就见官兵将个个手持长矛,齐刷刷对着那马背上的人。
那男子披着斗篷,全身上下仅有双缠了绷带的手暴露在外,散发着神秘危险的气息。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随从,
无论怎么看都形迹可疑,
陆染注视着那男人,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那日她出嫁,拦在她花轿面前的男人吗?
当时她还纳闷,哪里得罪了那么一号人物。
正想着,那些官兵就冲上前,
挥舞着长矛,竟想把那神秘男子挑于马下,好押回去审问!
那男子一动不动,对这危险视若无睹,
而他身后的两个随从,抡着流星锤从天而降,
铁锤砸下一时间砂砾翻飞,将那些官兵们逼退了数米。
“放肆,见了皇孙还不下跪!”
那两个随从吼着,
谁知话音落下,众官兵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笑声来,
“皇孙!什么皇孙,当朝连太子都没有!哪里来的皇孙?”
“不知是哪里来的骗子,真是失心疯了!”
在场的百姓们也议论纷纷。
男子却漠然地掏出一个令牌,
那些官兵不以为然,嘲笑着上前去看,
“不过是个令牌罢了,你若是伪造……”
说着说着为首的官兵就没声了,
冷汗直冒,
这…这是真的?!
可本朝哪里有什么皇孙啊,除了前朝……
可前朝那皇孙不都葬身火海了吗?
青天白日的见鬼了不成……
在场的百姓官兵想到这儿,个个头皮发麻。
一时间无人敢上前,
就在这时,男子缓缓开口了,声音沙哑,
“当今圣上,算起来是我的皇叔,你们若是冒犯了,可要好好想想是否担待得起。”
“这…”
那些官兵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时间都不敢对那男子不敬,
搞得百姓们都震惊不已,好奇又敬畏的目光直往那男子身上探,
前朝皇孙难不成还真没死?
而马车里的陆染忽的笑了,
原来是他,一直都是他,
这马背上的不是谢九安,还会是谁?
第353章 真实身份
所以谢九安那日故意拦在花轿前的谢为什么?总不可能吃醋了吧?
还有后面拜天地的时候,也很巧的有人出来阻止,
如今想想,这些也太巧了。
陆染朱唇翘起,
这些巧合都指向一个答案!
这男人在吃醋!
陆染心情微妙,她强压遐思,继续关注起马车外的动向,
果然令牌和身份一亮出来,
那些官兵没敢对谢九安不逊,只说要要禀告皇帝。
陆染托着腮,兴味的光在凤眸流转,
不知道那狗皇帝知道,
当年他亲手杀害的侄儿还活着,
是什么反应?
想到这儿,陆染抬眸与某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此同时,
洪武帝因为玉玺丢失,整整两日没合眼,
一闭眼,就是他弑父杀兄的场面,漫天的火海,和鲜血……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皇上息怒,奴才已经叫龚太医回来了,想必人此刻正在路上。”
那太监汗颜,忍不住腹诽,
皇上前脚刚让太医走,后脚就让人回来,三番两次的,不带这么折腾人啊。
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能说什么,全凭主子高兴。
谁知太医没等来,
倒是等来了神色慌张的禁军统领,
“皇上,微臣有要事要奏…”
那禁军统领,当初只是个副将,
与狗皇帝里应外合,谋反了,如今才成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禁军统领,
此刻他魂不守舍,面色惊惶,
“怎么?那贼人找到了?”
“算是找到了,但皇上,那人…”
说着到这儿禁军统领声音都在发颤,
“那人自称是前朝皇孙啊!”
“轰——”
话音落下,
洪武帝只觉得耳边炸开一道惊雷,他瞳孔撑大,
“你方才说什么?”
“回皇上,那人自称是皇孙”
“闭嘴!胡说!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洪武帝强撑着起身,
俨然是动了怒,但一时急火攻心,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也就是这个时候,洪武帝才深切感受到,自己老了,
再不是当初那野心勃勃的皇帝了。
现如今是该为皇儿考虑的时候,
但洪武帝咽不下那口气,
他的这些个皇儿没一个省心的,都盼着他早日死,
不是算计他这个父皇,就是早早的结党营私,只有九儿听话些,
但却是那个女人的孩子,绝对不行。
虽说他对自己的皇儿多有忌惮,
却不代表他愿意把皇位拱手送出去。
想到这儿洪武帝浑浊的眼珠,迸发出惊人的狠意来,
“朕的那侄儿如今在哪儿?”
“就在宫外候着…”
“定是假的,派人即刻……”
洪武帝嘴里吐出残酷的字眼,“绞杀!”
“是皇上”
得了令,那禁军统领松了口气,
那皇孙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皇上杀不杀他……
很快宫内宫外的禁军就倾巢而出,
谢九安没有回去,就在闹市中央等着,
沉重的脚步声,有地崩山摧的气势。
围观的百姓们,惊得朝两旁散退。
“来人!把这假冒皇室的逆贼拿下!”
“假冒?”
谢九安轻嗤一声,薄唇泛着淡淡的讽意,
“皇叔这是不肯认我了?也是,他心虚啊,毕竟他才是逆贼!”
“逆贼”两个字,
谢九安咬得很重,
犹如平地惊雷,百姓们哗然,
那些禁军也目眦欲裂,
竟敢当街称呼陛下为逆贼!
大胆啊!
但更要命的还是在后面,百姓们不禁议论纷纷,
对当年的事有所猜测,
“我早就听说当初那场火不一般”
“是啊,那可是皇宫,又不是寻常地方,那些侍卫太监是吃干饭的吗?火都扑不灭。”
“要我说,定是有隐情…”
至于是什么隐情,
百姓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心知肚明,
不过是碍于性命罢了,哪里敢说出口,
饶是如此,那些禁军也已经心惊肉跳了,若是放任流言,传到了陛下耳朵里,
他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禁军统领忍无可忍,一声令下就往前冲,
这次谢九安动了,从马背上飞身而下,刀光剑影间,
那前仆后继的禁军应声倒地,血色弥漫,却没伤到要害处,
见状,那禁军统领心中暗道,
呵,妇人之仁!
随即挥动长枪直朝谢九安的面门攻去,
那禁军统领有两把刷子,速度快如闪电,
“噗呲”
那长枪瞬间刺破了斗篷,但再往里攻,
那尖锐的枪头,就被谢九安一把握住,
他朝后倒退,这时候,那斗篷也散落下来,面容暴露,
几乎同时,周围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禁军也忘记了攻击。
马车内的陆染也跟着屏住呼吸,
谢九安该不会要以真面目示人吧!
只见,男人的面庞堪称惊悚,
大片大片的烧伤在横亘在那俊美的脸庞上,那眼眶的肌肤都萎缩发皱,
像极了地狱深处而来的恶鬼,
“哇!”
不知人群中的哪个孩子哭出了声,
打破了寂静。
百姓们纷纷朝后退,但心中已经更加确信,此人就是前朝的皇孙。
那些禁军也咽了咽口水,瞳孔震颤,面面相觑。
“皇叔难道真要赶尽杀绝,我如今这般下场,他也不愿放过我?”
谢九安说着,牵动残破的嘴唇,
一张一合十分瘆人,
这模样,就算真是前朝皇孙,
恐怕也是与皇位无缘了,
这历朝历代,面容破损身体残疾者,都不能做皇帝。
如此想来,这皇孙对陛下的威胁也不大了。
思及此,那禁军统领有些拿不准了,是否要击杀此人!
百姓们也扼腕叹息,暗戳戳地观察谢九安,
“虽说已经毁容了,但此人通身的气派就不像是凡人!的确该是天潢贵胄”
“从火海里逃出,但毁容了真是可怜啊,那位怎么还要痛下杀手!”
“哎你们记得这几日,都城不是闹得很大吗?说是在搜查什么贼人…搜查的恐怕就是……”
说话的男子看了眼马背上的谢九安,“说不准那位一发现皇孙的踪迹,就想赶尽杀绝,以绝后患啊,谁知把人逼急了,这前皇孙只好当街讨要说法了。”
“嘘,小声点,你不要脑袋了?”
第354章 双双掉马甲?
听着这些议论声,对洪武帝愈发不利。
那禁军统领额头青筋鼓动,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转头呵斥那些百姓,
“住嘴!天家岂是你们能妄加揣测的!”
说罢就有禁军握着长枪驱赶,
老百姓们哪里见过这阵仗,那锋锐的枪头能把人胆都给吓破,
有老翁退不及时,摔了个跟头,
那些禁军并不理睬,还凶神恶煞继续威吓百姓。
“滚!还不快滚开!仔细你们的脑袋!”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云国的子民的?”
什么?!
那些禁军慌神的功夫,
谢九安已经上前将那摔倒在地的老翁扶起,
这举动,无疑瞬间引起了百姓们的好感。
“这前皇孙真是心系百姓啊!”
“是啊,你们再看那些官兵,啧啧”
百姓们摇头感叹,愈发心疼谢九安的遭遇,
再加上洪武帝在位时期,苛捐杂税都多了不少。
他们生计艰难,两相对比,
不少百姓早就对洪武帝颇有怨言了,
此刻更是纷纷倒戈,帮谢九安说话。
“哪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
“就是啊,前朝皇孙,皇上都不管吗?这可是亲侄子!”
你一言我一句,
那禁军统领快气死了。
方才他那一出,倒是给这人做了嫁衣。
这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小子,可真是够能装的啊!
如今他倒是成了恶人了!这群刁民!
那禁军统领咬牙切齿,
但也深知若是在这闹市,取此人的命,对皇上的名声可是极为不妙的。
没辙,那禁军统领给属下使了个眼色,
当即就有人快马加鞭,赶回皇宫,给皇帝送信去。
果不其然,洪武帝一听,顿时怒火中烧,
忽的他狞笑了几声,
“好啊!是朕低估了此子!”
“皇上…”
“在闹市里和朕叫板,朕若是强行杀了他,不就是朕心虚?”
洪武帝看向身旁的太监,“德善你也觉得朕无情无义,是逆贼吗?”
!!!
那太监哪里敢回答,
当即“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啊,您是苍天之子,岂是旁人能比的?”
“呵,若他真是前朝太孙,朕的亲侄儿!那可比朕有资格做皇帝得多了!”
不过一想到方才禁军来报,说那太孙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
洪武帝心就落了回去,但杀意未减,
“既然朕的这个侄儿没死,那朕得好好给他接风洗尘才是!”
闻言那太监打了个寒战,就退下去了。
那禁军得了令也回去了,
街道上,百姓们还围在那儿,里三圈外三圈地凑热闹。
谢九安与那禁军统领对峙着,见到派出去的属下回来,
那禁军统领如释负重,
这小子眼神跟熬鹰似的,他真是受不住,
他赶忙问属下,
“皇上都说了什么?”
那侍卫附耳说了几句,
禁军统领脸色变幻,瞧了眼谢九安,
眼底的忌惮烟消云散,反倒闪过一丝怜悯。
“收兵!”
一声令下,
那方才浩浩荡荡而来的禁军,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了。
不少禁军受着百姓们嘲笑的目光,
很是不岔,
管这是不是太孙,杀了不就是了!皇上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禁军一走,百姓们看够了热闹也都陆续散了,
危机解除,陆染稍稍松了口气,朝马背上的男人笑了笑,随即帘子一放,
就打道回府了。
恐怕这几日狗皇帝都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谢九安有什么闪失,明眼人都知道是那狗皇帝做的,
但那狗皇帝一定不会轻易罢休。
正如陆染所想,风平浪静了几日,
百姓们渐渐忘了此事,反倒是大选备受瞩目,
白湘儿顺利入宫,封了个贵人,
陆染掐指一算,
又到了该给白湘儿送药的日子,
她披上斗篷,戴好手套,就趁着夜色潜入了皇宫,
白湘儿铆足了劲儿争宠,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连着好几日都得了皇恩,
一时风光无限,那些妃嫔嫉妒她要死,面上却也得敬她巴结她。
白湘儿白日里有多得意,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