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摇大摆地上了街,
不过几日的功夫,它盘下的酒楼,就隐隐有压过对面九霄楼的架势。
这还多亏了遥月的名气。
陆染无视对面九霄楼掌柜的幽怨眼神,转身上了楼。
自己有酒楼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随便点!
陆染大手一挥,
那山珍海味就摆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勾人得很,
陆染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就开吃,
“这道卤猪肘不错,你尝尝。”
见她这副豪迈模样,遥月笑了,“君小姐,你看你这吃相!登云楼都快被你吃垮了?”
“怎么会?”
陆染给自己倒了一盅美酒,“我今日来,享受倒是其次,我有正事!”
“哦你还知道自己有正事啊!小爷我这几日腿都快跳断了。”
遥月公子语气幽怨,“说吧,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找人,我盘下这酒楼就是为了咱们的人有个容身之处”
陆染放下酒杯,正色道:“陆将军死后,她从前的属下,无一例外,都受到了打压,凡事为陆女将说话的,轻则被杖责,重则失去了官职……”
说着说着,陆染的声音就变得沙哑,她攥紧拳头。
是她遇人不淑,却连累了这些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
“所以…”
陆染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笑着道:“我要把忠于陆女将的属下,全都找回来,帮他们讨回公道,也帮陆将军洗刷冤屈!”
这笑像是冬日的暖阳,拨开云雾,
遥月公子愣怔了一瞬,“好!”
说干就干,
当夜陆染与遥月公子,就动身了。
至于为何选在深夜,是为了掩人耳目。
蝉鸣狗吠,一处破败的院落,时不时传来咳嗽的声音,
“母亲您喝药,喝了兴许就好了…”
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正跪在床前,给母亲喂药,
但那药实在清得很,不知是就着药渣熬了多少次。
陆染走到门前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饶是有准备,还是眼前的画面,震得心脏泛酸,
她怎么才来!她应该早点过来的啊!
她都在干什么?
陆染自责地捶了墙,
这动静引得了那汉子的警觉,
他站起身,“谁!是谁?有本事就出来!别再欺负我母亲了!”
陆染和遥月走了进来。
汉子盯着他们有一瞬间恍惚,
“你……你是不是遥公子?”
“是我,抱歉来晚了”
遥月公子也愧疚不已,当初一门心思只想着查清将军的死因,却忽略了这些处境艰难的兄弟。
“那…这位是?”
“我是陆将军的徒弟”
陆染说完就趁其不备,将一钱袋金元宝强行塞到汉子手里,就拉着遥月公子溜了。
!!!
那沉甸甸的金元宝让汉子傻眼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人影!
“钱!你们的钱啊!”
汉子忙追出去,巷子一片漆黑,
见状,九尺高的汉子,竟湿了眼眶,
将军没忘记他们……
被拽着一路狂跑,遥月公子脑花都快摇匀了,“等…等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你不知道,若是待在那儿,他怎么都不会收下那钱!”
闻言遥月公子点点头,
但他一秒就琢磨出不对来,“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他,他叫小黑在我麾下的时候……”
陆染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捂着嘴,
糟糕暴露了!
“嗯?”
遥月公子黑着脸靠近,“你麾下?什么你麾下,我早就觉得奇怪了!陆将军哪来的徒弟!你到底是谁?”
“你别多想,就是徒弟啊!不然我哪知道那么多事。”
陆染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其实,陆将军生前不告诉你们,也是为了保护我,你也知道军中有奸细,我又力大无穷,是个好苗子,做陆女将的接班人那不是绰绰有余,但这也引得了旁人忌惮……”
闻言遥月傲娇地哼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信了没有,
接下来,陆染又找到了好几个从前出生入死的弟兄,当了一晚上的散财童子,
连着几日她都做这样的事,
有许多兄弟还愿意追随她,陆染都分匹把人安置到了登云楼,
足足五十几人,虽说比不得从前的千军万马,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就这么忙活了几日,
陆染在登云楼,吃饱喝足后,就准备打道回府。
谁知下楼走到大堂,都听到食客们在议论君家。
“哎你们知不知道,那都城第一才女的及笄宴上发生的事?”
“谁不知道?那丑事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食客们边喝酒边道:“我听说,那沈大人心悦静才女!”
“切,不是说,他是个痴心的么?自家夫人才亡了多久,就有了新欢,从前的深情怕都是演给人看的吧!”
“可不是嘛,我看那静才女恐怕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冰清玉洁…”
听到这些声音,陆染朱唇扬起,
怎么踩着她的尸骨谋得好名声,就得怎么还回来!
还有这君玉静怕是很长一段时间,
都得和这春药丑闻粘上了。
呵,这么喜欢躲在幕后看戏,
陆染轻捏着指尖,凤眸渐深,
“那么,我就让你入戏来!”
第97章 继母失宠
“外面还在传那些留言吗?”
君玉静问着,倚在榻上,眼下有些乌青,憔悴了许多。
丫鬟看在眼里,也有些心疼,
在她眼里,小姐就是云端上的人儿,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更何况,那些流言也太难听了。
想着,丫鬟就垂头不语,
“你不说我也知道”
君玉静咬着唇,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她深吸一口气,
“下去吧”
“小姐……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您别往心里去。”
丫鬟安慰后就关门离开了,并没发现自家小姐指尖都在发颤,
君玉静抬起头,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此刻竟盛满的怒意,
她扯下发髻上的玉簪,想用力摔下去,却生生忍住了,
她也想一生气就砸东西啊!但她只是个庶女,比不得君晚华,和君晚清,甚至比不上那君晚凝!
君玉静自嘲着,
忽的,一只鸟儿飞进窗来,好奇地啄着那案几上的字帖。
君玉静深情微怔,她缓缓下了榻,步子放得极轻,拿起桌上的剪子,
极慢地朝那只鸟靠近。
“咔嚓”
她屏住呼吸,如愿剪断了那只鸟的翅膀。
“吱吱”
鸟儿哀鸣几声,横冲直撞地摔在桌下,抽搐着身子。
君玉静笑了,弯腰捡起小鸟,轻抚着,随意剪去它另外一只翅膀,以及脚。
沾血的羽毛飘落一地……
与此同时,
回到芳菲苑的陆染打了个哈欠,但还是强打精神,扎马步,扔石头练准头。
对了,还没给小茶喂食儿!
陆染腾地起身,刚打开篮子,
小青蛇就不满地晃晃脑袋,作势要咬她。
这段时间忙,算起来确实冷落了小茶许久,得好好补偿才行!
陆染勾勾手,小茶却傲娇地别过小脑袋,
但在她撒手的前一秒,小茶就飞快地缠上她的手指,生怕她反悔似的。
就这样,陆染只好搂着黏人的小青蛇,上榻睡觉……
夏氏在养伤,君府反倒风平浪静许多,
那新晋的苏姨娘,似乎一来就得到了君父的宠爱。
与之相反,君父再未踏足夏氏的房间,
府中人人议论,夏氏这是失势了……
玉香得了这个好消息,立马就讲给她听,眉飞色舞的,
“小姐,奴婢听说夫人伤还未愈,就急得亲自煲了汤,带去老爷的书房,谁知连门都没进,就被管家打发出来了,底下的人都说,夫人气得那张脸都绿了!”
闻言,陆染也勾唇一笑,
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然后呢?”
“然后,巧的是那苏姨娘也带了吃食去书房,谁知老爷竟把人放进去了!这……这不是在打大夫人的脸么?真不知道那苏姨娘是不是故意,就不怕遭到夫人的报复?”
“是啊”
陆染意味深长道,“今晚以后,君府恐怕又要闹了。”
正如她所料,
当晚夏氏就把苏姨娘“请”进了房中。
“婊子!”
苏姨娘刚进门,
夏氏就冲上来,扇了她一巴掌。
那娇媚的脸蛋顿时浮起鲜红的指印,
苏姨娘捂着脸,辨不清神色,
身后的房门紧闭。
夏氏胸脯剧烈起伏,指着那苏姨娘的鼻子骂,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本夫人是怎么提拔的你?如今翅膀硬了,得了几分宠,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起来了!”
“忘恩负义?”
苏姨娘嘲讽道:“是啊,表姐对我可真是恩重如山,好到连你派人进柴房杀我都是恩赐!”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杀你?”
夏氏皱着眉,没放在心上,只出声警告,
“够了!本夫人没时间听你在这疯言疯语,你现在立刻想办法让老爷原谅我,要是还敢在我面前耍心思,本夫人就让你这贱妾知道,这府中是谁做主!”
闻言,苏姨娘怒极反笑,
这是把她当什么了?都派人杀她了,还好意思搁这颐指气使地命令她!脸呢?
夏氏被苏姨娘的眼神盯得不耐烦了,
“看什么看?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苏姨娘虽有怨,但也明白,现在就撕破脸皮,她这表姐可不得打死她?
想着,苏姨娘就娴熟地换上了讨好的笑容,只是多了几分阴阳怪气,“这府中,自然是表姐最大呀,妾身哪敢越过夫人呢?”
“你知道就好!赶紧办听到没有?”
夏氏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滚吧,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苏姨娘笑着退下了,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谁知,苏姨娘转头就顶着这巴掌脸,去见了君父,
当夜夏氏就被禁足了。
气得夏氏在屋内撒泼打滚,碎了一地的瓷器。
君父听了也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摔吧,摔没了不准补!”
闻言底下的人个个心惊,也忍不住犯嘀咕,不是说宴会上下药的是那苏姨娘吗?
怎么反倒大夫人被罚得那么惨?
……
时间一晃而过,天气转凉,百花凋零,夏氏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陆染立在庭院内,澄黄的银杏树叶,飘摇着,落入她的掌心。
“小姐,听说此番匈奴来的使臣,竟是王子公主,现下已经进了城,阵仗可大了,好多人去看了呢!”玉香道。
“走吧,我们也去…”
街道两旁已经围满了百姓,
这时候,陆染作为都城第一酒楼的掌柜好处就显现了出来,
她不必和人挤,径直到了视野最好的雅间,就坐在窗边边品酒边看。
“谢将军实在不好意思,里面有人了!”
门外传来玉香的声音。
谢九安也来凑热闹?
陆染黛眉一挑,“让他进来吧”
房门打开,
谢九安坐在轮椅上,这次倒没有侍卫,是自己转着轮子进来的。
见状,陆染举起酒杯,似笑非笑,“谢将军,这样装不累么?”
“装”字她咬得很轻,像是怕隔墙有耳。
谢九安睨了她一眼,
那淡漠的漆眸,仿佛在无声地说“无聊”两个字。
男人径直到了窗前。
俯瞰下去,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从远处驶来。
陆染托着腮,“不得不说,这三皇子还长得挺俊的…”
话音未落,身旁凌厉的目光就陡然射了过来……
第98章 秋猎
“怎么了?”
陆染一脸的莫名,随即戏谑地勾起唇角,“呵,谢大将军竟自恋到这种地步?当了云国第一美男还不够,也要在匈奴争个输赢。”
不知哪句话取悦了某人,
谢九安收回视线,薄唇若有似无地翘起,语气却冷冷的,“还算你有眼光”
???
嗯?怎么个意思?
难不成这货没听出她在讽刺……
陆染皱着眉,反思了自己刚刚的话,
该…该不会,那个“云国”第一美男,
这货以为是在夸他吧!
好吧,是她的错,
她忘记谢九安脸皮有多厚了!
“臭屁”
陆染回了两个字,就歪头继续看窗外了。
匈奴王子坐在马背上,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长相和装扮都极具异域风情。
至于那三公主也是骑在马上的,英姿飒爽,披着极好的狼皮做的衣服,
换作往日,百姓们见了这场面怎么也会欢呼几声,
但此时街道两旁格外安静,百姓们怒视着着马背上的两人,
若非禁军戒严,把官道围得严严实实,定有百姓,忍不住扔东西。
毕竟匈奴与云国有着血海深仇,
多少边疆的百姓死于匈奴的马蹄之下?
陆染凤眸渐冷,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谢九安依旧是那淡漠的神情,脸上辨不出悲喜,周身泛起冷意,
“你抗击匈奴身负重伤,陛下却大张旗鼓地把匈奴皇族请来,还奉为座上宾,谢九安你就不寒心?”
“君二小姐不必再激我,若是这三王子此番迎娶公主后,便不再犯云国,那也是极好的。”
“三王子是来迎娶公主的?”陆染小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谢九安偏过头看她,“怎么?君二小姐心动了,也对,大臣的女儿得个公主的封号,也能替公主去和亲。”
见陆染久久不说话,
谢九安扭回头莫名烦躁,
这女人该不会,是真的心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