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从没见过这种花,形似琉璃百合花瓣却是红白色,周身还发着微微白光。
素月把它举到魈的面前,“你闻闻,它的味道也很好闻。”
魈微微低下头,一股甜腻中还带着魅意的香味扑鼻而来,闻多了有一种让人头昏脑胀的感觉。
“确实很香。”魈偏了偏头。
素月还想让他再多闻一会儿,魈拗不过又被迫闻了几下,直到素月见他真的有几分不适不肯再多闻才罢手。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魈皱着眉晃了晃头,他直觉这花有问题,但是素月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活蹦乱跳的模样让他打消了怀疑。
“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耳边响起素月关切的询问。
魈半捂着太阳穴抬眸,面前素月的身影变得模糊,他闭眼又晃了晃头再睁眼时,两个素月一前一后的站在一起。
她们表情一致都担心的看着他,她们一个向前朝他走来,一个向后退去,转身时左臂上一抹洇出的红色一晃而过。
魈眼底露出一抹暗芒,两道风刃分别甩向人影消失处和自己手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瞬间多了几分清醒。
等他再细看时,周围又只有他和素月两人,模糊的人影似乎是他眼花而产生的错觉。
“魈,你是不是不舒服?”素月猛地抓起他受伤的手,声音因为害怕有些颤抖,“你怎么突然划伤自己的手啊?”
“无碍。”魈另一只手落在素月头上,带着安抚意味地顺了顺她的黑发。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出口,毕竟暗处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深渊使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跳出来。
魈想拉着素月往前走却没拉动,素月紧紧的盯着他的伤口,看样子是不把它处理了她就不放心,魈只能同意她要帮自己处理伤口的提议。
得到应允的素月小心的捧着他的手吹了吹,那副谨慎的神情好像他是世上最宝贵、易碎的珍品。
素月似乎是注意到他的打量疑惑抬头,那双金瞳里盛满了他一个人的身影。她的情绪为他而变动,好像把自己视为她的全部。
魈想到这个念头时心跳突然加速,不自在的移开了和素月对视的视线,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平复好心情,在心底默默地唾弃了自己一句,素月不会只属于他一个人,她比荻花洲的风更无拘无束。
而她之所以对自己比别人亲近,也是他沾了陪伴她成长的光,如果当初照顾她的不是自己……
魈的心情莫名地低沉下来,突然有什么湿湿软软的东西触碰到了他的伤口。
魈身体一僵,低头,素月像只小兽一样舔舐着他的伤口,粉粉软软的舌尖在唇齿间若隐若现。
伤口上带着微微的刺痛,但此时又麻麻的痒痒的,魈的心像是被不懂事的小奶狗轻轻的撞了撞,痒意难消。
反应过来后他猛地把手一缩,素月来不及反应直接随着他的动作跌进他怀里。
她抬头望向魈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又是那种满眼满心都是他的眼神,魈不自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素月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走了。
她用指尖轻轻的触碰下,喉结就会动一下,素月像是找到一个好玩的玩具一样,碰碰摸摸。
魈无奈捉住她的手,素月果然不动了,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他,看的他差点心软。
“我们该走了。”魈艰难的移开视线。
!!!
魈陷入呆滞,瞳孔猛地放大。
温热的舌尖在脖颈处停留,被包裹着的喉结滚动的更加剧烈。
素月为了报复他抓住不让自己触碰的双手,湿软的唇舌放肆的吮吸魈脖颈,时不时还发狠似的用牙齿咬上他的喉结然后克制地磨了磨。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魈抓着她的那只手压在她肩上,而另一只手则扣在她的腰上,看上去像是将不谙世事的少女囚禁在自己怀里。
少女踮起脚尖将软软的唇印在魈的嘴角,两人都没了动作。没过一会儿她像是支撑不住了般站直身子,可魈迅速低下头追上她的动作。
扣在少女腰上的手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将她紧紧地揽进自己怀里。
魈的心砰砰乱跳,少女空闲的右手刚好抵在他的胸口,那里还能感到他不正常的心跳。
两人周身的空气都透露着甜腻,透过火光少女的手中折射出一片寒光。
“唔――”
胸膛突然的疼痛让魈发出一声闷哼,差点被五指嵌入的心口顿时血流如注,护主心切的和璞鸢直接穿透少女的身影。
魈半跪在地上,少女的身影在他面前一点点变透明然后消失在空气里。
看周围的环境还是追踪深渊使徒被引诱进幻境的那条通道。
显然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影,魈额头上布满冷汗,胸前的伤口虽然有些深但好在没有真正伤及到心脏。
在和璞鸢在旁边急得嗡嗡作响的声音中,魈强制用仙法堵住了伤口,但泛白的唇色和脸上的冷汗都透露着虚弱。
要赶紧找到素月,魈撑着和璞鸢站了起来,他晃悠了下又很快稳住了身形。
――
“大哥你不能动她!”
深渊使徒在地下布置了几乎上千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洞穴,在最深处的一个里传来一道愤怒的斥责声。
“你们都是想死吗?不杀她我们怎么活?”
深渊使徒的脚边漂浮着的赫然就是之前被素月救了一命的雷深渊法师。
深渊使徒看着脑子不清醒的小弟气不打一处来,“主人已经下了死命令,我们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到时候她就会亲自动手!”
“你现在是就轻松了,那你能不能为他们几个考虑一下?”
深渊使徒手指向和素月躺在一起的火法冰法以及其他几个丘丘人,他们身上原本不算严重的怨气现在几乎增长了三倍。
明明走之前看着还能挺很久的同类如今痛苦的躺在地上等死,那种感觉任谁看见都不好受。
深渊使徒心中出现一股强烈的愤怒,对主人对自己对他这群小弟们,这种愤怒又内疚的情绪让他躁动不安。
这是主人对他不听话、妄图欺骗她的惩罚,深渊使徒明白,她要留着自己做事,只能用自己的小弟们来警告他威胁他。
现在想要救他们的命只能听从主人的安排,杀掉夜叉和素月。
夜叉那边已经失败了,主人给的幻境也没能直接取了他的性命,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素月身上。
只要把她杀了,就能让主人把冰法它们身上的怨念收回,一切就还能来得及挽回。
想到已经死去那么多的同类,深渊使徒眼中出现一丝坚定,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完成这次任务。
“可是等她醒了,她也可以救火法它们的,就像治好我一样。”雷法焦急的看向他。
“那以后呢?”深渊使徒静静的看着他,“她能救我们一次两次,但她都每次都能及时赶到吗?就算了可以那她凭什么救我们?”
深渊使徒的话像是一盆盆冷水不停的泼在雷法的身上,是的他不能保证素月每次都能及时赶到救下它们。
素月救下它可能只是出于那一时的好心,与其要赌她的善良,和魔鬼做些冷血的交易更符合它们这些阴暗的魔物。
雷法想,怪不得人类总是觉得它们冷血无情,毕竟应该没有人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吧。
它看了眼陷入昏迷还是发出□□的朋友,默默转开了身子,素月不应该救它的。
深渊使徒知道它这是同意了,举着双刀走到了素月床前。
少女的睡颜恬淡,和这里阴暗潮湿的环境格格不入,深渊使徒心想,不怪雷法会请求饶她一命,如果单只有自己的话他也不会选择杀死她。
向往光明是每个被埋藏在地底的丘丘人的夙愿,可是大部分的它们终其一生都无法触碰到地面。
素月她们就是那群丘丘人的光,深渊使徒还能记得那天她们离开时小弟们脸上的笑,所以他选择放她们一马。
只可惜主人抓住了他的命门,只要有这些丘丘人在,他就不会背叛她,他会成为她最虔诚的信徒、最锋利的匕首。
冰法挣扎着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他动作时冰法有些激动,“大哥你别杀她……是我们、时间到,了不怪她!”
冰法头一次没有哭,它看向深渊使徒的眼睛里充满了祈求。
“……好,我答应你。”深渊使徒当着它的面收起了双刀,用近乎温柔的话把它哄睡了过去。
当再次看见它陷入昏迷时,他再也忍不住了。
折射出寒光的双刀直指素月的喉咙。
第34章
铮――
双刀在距离素月脖颈只有一指的距离被打飞插进身后的墙壁,刀身因为巨大的冲击尾部还微微震颤。
深渊使徒慌乱扭头,发现周围的风元素里充满了暴虐,追上来的少年仙人一步步朝他们逼近,冰冷的眼神压迫感十足。
深渊使徒想到身后的小弟们,咬牙迎了上去,在强大的求生欲下手里的单刀竟然勉强和魈持平。
只可惜短暂而猛烈的战斗让他左手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手上的刀掉落,深渊使徒被击飞出去在地上滑行了两三米后才停下来。
他大口大口的往外吐着鲜血,雷法立马挡在他面前,还没坚持一分钟就以同样的姿势躺在深渊使徒身边。
“等一下!”深渊使徒看着魈想要对雷法下死手的动作心跳骤停。
雷法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哪怕它不会死它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和璞鸢在雷法头顶停下。
“我知道想要杀你的人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你放过它们。”
魈没作答,深渊使徒想到之前火法问他的问题知道这个交易魈并不满意。
还没等他想好,魈准备再次动手,“夜叉!我知道另外两个夜叉的位置!”
深渊使徒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见到魈把和璞鸢收起来他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他并没有一丝后悔,无论是听从主人还是与夜叉做交易,他的目的只在于自己这些小弟。
魈跨过躺了一地的魔物,将石床上昏睡的素月揽进怀里,“素月,醒醒,我来了。”
他轻轻的晃了晃素月的肩膀,可是不管他怎么喊素月都没有反应。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动她!”深渊使徒看着魈充满杀意的目光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我从把她拉下来之后碰都没碰她,她就自己晕过去了,你相信我我现在没有必要骗你。
如果真是我干的,我早就把她叫起来帮我救我这些小弟们了,何必多此一举。”
深渊使徒言真意切,他把素月拉下来以后确实想做些手脚的,但是还没等他动手素月就身子一软歪进他怀里了。
魈那边逃脱之后他就直接跑来找素月,就是已经无计可施了才想着去再求主人。
“带路。”
魈把素月横抱起来,深渊使徒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撕开一道裂缝,为了打消自己的嫌疑他带头走了进去。
它不像之前的那些裂缝直接将人跳转到某处,反而像是一张长长的图,反而像是一张反而像是一条通道,周围流动着奇异的光芒,越往里走越有一种刺骨的寒意。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道亮光,深渊使徒也松了口气,“就是这里了。”
――
素月身体忽上忽下轻盈盈的,像被包裹在泡泡里,却没有被束缚的不适感。
等到终于能够掌控自己的身体时,她睁开眼,面前坐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人。
她有着一头海藻般碧绿的长发,浑身布满亮晶晶的配饰,在大殿中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你是谁?”素月没有开口,却听见身后传出一声问话。
素月回头,她的身后站了一个身穿白袍的女人,她们两人相视而立。
白袍女人说完话,原本坐在王座上的绿发女人就站起身来朝她走近。
大殿地板上铺满了毛茸茸的地毯,女人赤足踩在上面。
白袍女人说,“你用我的子民唤我来,应该不是想同我聊这些无聊的事情吧?”
“月之魔神果然聪慧,”她拍了拍手,言语之中却没有太多敬佩的意思,“都说月之魔神爱护子民,现在您的子民身陷囹圄不知您是否愿意救他们呢?”
月之魔神静默了会儿,“你想怎么样?”
“我并不想怎么样,只是被这浑身的怨念搞得有点烦躁。我这人一生气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动手伤人,更何况我在大地里还有不少您的子民,万一一个控制不住,那可真的是太不友好了~”
绿发女人矫揉造作的看向她,眼底布满了试探。
战争与杀戮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对于普通人的,深陷战争的模式更是首当其冲。
实力较强的魔神并不会为此而苦恼,但那些受了伤或者弱小的魔神也会被祟气缠身。
尤其是那些被他们斩杀的魔神对他们更是恨之入骨,若是被他们缠上总要遭些罪的。
她前两天抓玩物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些脏东西找上了,加上那些家伙实在不想让这位月之魔神再大出风头,所以她才引诱她出现。
月之魔神为她清理了身上的怨念,她遵守诺言放走了自己的子民。
等月之魔神走后,女人拍了拍手,一大群奇形怪状的人挤了进来,他们七嘴八舌的探讨着如何制裁月之魔神,最后共同露出一抹坏笑。
从那之后,这伙人就经常以各种名义把月之魔神叫来,要求也一次比一次苛刻,但是月之魔神骨子里的善良让她无法拒绝。
又或者说是太过于软弱,除了答应他们别无选择,就这样,在最后一次中,这群人要求她用自己的命来换她子民的命。
结果似乎显而易见,月之魔神牺牲自己也没有选择与他们发生争斗。
起初这群人还不相信月之魔神真的消失了,他们沉寂了一段时间,等战争再次爆发祟气肆虐时,月之魔神也不曾现身。
……
“啧,是不是很傻?”素月的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女人,言语中充满了可惜。
她的身体由无边的黑气组成,宽大的衣袍遮完全挡住她的脸,素月看不清她的神情,但能感觉到她在凝视着自己。
素月不说话,女人也不生气她轻笑了一声,“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到你?”
素月还是不说话。
“你难道以为装个哑巴我就会放过你?”女人嘲讽她。
素月……就是不说话。
“你信不信我刮花你这张脸,”女人再也忍不住脾气恶毒的盯着她,“到时候那个夜叉就不会再看你了吧!”
素月终于愿意分给她一眼,然后……又火速扭过去头。
女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