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语浅声一笑。
回到公主府后,陆泽命着膳房做了好些祁语宁爱吃的菜色,在房中用膳。
灵灵还闹着想要吃绿豆糕,可阿黎怕她积食说什么都不给她吃了。
灵灵委屈地在祁语宁怀中啜泣着,都不让阿黎抱她了。
祁语宁抱过灵灵,淡淡一笑道:“小馋猫,你已吃了半块了,不得再吃了。”
灵灵越发委屈,陆泽将灵灵抱在怀中,“等明年你就能吃整块绿豆糕了,今年吃半块就已许多了。”
“呜呜呜。”
灵灵在陆泽怀中乃是哭着睡过去的。
陆泽将睡着后的灵灵给了阿黎之后,对着祁语宁轻笑道:“灵灵小时候比长大后还要贪吃,才两颗小牙而已。”
祁语宁笑了笑:“幸好也是你我家境殷实,饿不着灵灵。”
用过晚膳后,陆泽与祁语宁在院中散步消食,端午白日里炎热,到了夜里夏风吹着甚是凉快。
陆泽垂头望着祁语宁道:“这会儿可以说说对不起小侄子小侄女的事了吧?”
祁语宁让着丫鬟都散尽,叹气道:“陆昀那个孩子不是因为他当夜胡闹而没的,是沈念早就准备好了堕胎药,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那个孩子。”
陆泽剑眉微挑,眼底里浮上一层薄怒,到底是陆家的血脉。
祁语宁见着陆泽的神情,叹气道:“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到底此事是二房的,我也不好多过于插手其中,怕到时候我反倒是成了恶人。”
陆泽道:“等狩猎回来之后,堕胎之事需得让陆昀知晓。”
祁语宁略一点头道:“嗯。”
狩猎之事陆泽一提,朝廷重臣无有不答应的,这两年大盛皇室出了好多事,正缺着一桩盛会,狩猎之日定下,五月二十八从盛京城出发,直到六月中回盛京。
狩猎之期一定下,满盛京城的官宦人家的公子千金都甚是开心,难得有如此盛会。
连着绸缎铺子的生意都一片大好,都是买来做新骑装的。
陆昀回房后,见着沈念绣着一件男子的衣裳,上前问道:“你怎么在绣衣裳?”
沈念取下了针轻笑道:“这一次狩猎盛大得很,自都是要穿新衣的,这是娘亲新赏下来的云锦料子,正好给你做一身衣裳,你先试试。”
“给我的?”
陆昀看着跟前眉眼温柔的沈念,笑道:“真不愧我出家时候天天在菩萨跟前吃冷饭绿菜,我那时候天天虔心求菩萨给我一个温柔可人妻子,没想到菩萨还真的让我如愿了!”
想想那时若他不出家,而是娶了祁语宁的话,根本就没法想象祁语宁给他缝制衣裳的模样……
如今得此温柔贤妻,纵使是二婚克夫又如何!
陆昀抱起沈念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抱着她转了两个圈。
“爹爹,抱抱!”
陆昀听到一旁涵哥儿的声音,放下了沈念,举起了小涵哥儿抱着,“等去了长安,爹爹教你狩猎。”
第253章 长安狩猎
长安狩猎在众人的期盼之中总算是盼到了。
婴儿时期的灵灵是头一次出远门,阿黎需得随行,可对于阿黎而言长安到底太远了,她实在难以放心与自己的四个孩子两地分离。
祁语宁便让阿黎带着他自己四个孩子一起前往长安去,长安乃是祁语宁的封地,虽说如今封地只是个称号而已,并未实权,但祁语宁在封地之中倒有一处大宅院,并不比行宫差到哪里去,让阿黎四个孩子入住是绰绰有余。
盛京到长安一路马车,灵灵一进马车就哭,除了用膳路途休息时,灵灵便爱坐在马车跟前车夫旁的位置。
更爱陆泽抱着她骑马,能一览路上风光。
路上五天,祁语宁见灵灵每一日都是染上了一层颜色,刚从盛京出来的灵灵是白花花的,第一日就晒得红扑扑的,第三日就是黄黄的,到了第五日,灵灵已是黑红黑红的。
到了长安陆府内,祁语宁见着自己与灵灵黑白分明的肌肤,对着陆泽道:“灵灵不会一直变得这么黑吧?”
灵灵这肤色,都快赶上昆仑奴的肤色了。
陆泽浅笑道:“染了一层酱油之色的灵灵倒也可爱。”
祁语宁道:“小黑灵灵哪里有小白灵灵可爱?”
陆泽道:“三岁时候的灵灵也不黑,你放心就是了,应当能白的回来的。”
祁语宁抱着懵懵懂懂的灵灵道:“这几日都不能出去晒日头了。”
灵灵咿咿呀呀,像是根本就不同意的模样。
祁语宁轻轻一笑,摸着灵灵的小脸道:“再晒就变成小黑娃了,可只能没太阳的时候出去玩了。”
灵灵摇着小脑袋,咿咿呀呀不知说些什么,祁语宁抱起灵灵轻轻笑着。
陆泽笑着道:“带灵灵出去的时候,就找树荫下就是了,灵灵开心最要紧,今儿个夜里还有狩猎仪式,你先带着灵灵歇息一会儿?”
祁语宁点头抱着灵灵哄睡着她,哄了灵灵许久,灵灵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
还是祁语宁先不敌赶路劳累睡了过去。
夜里的行宫之中,宫宴一片热闹,各种表演层出不穷。
不仅仅有宫廷教坊之中的歌伎舞女起舞翩翩,朝中勋贵世家的郎君千金也都各出本事。
周嘉韵坐在晋王一侧,这是她嫁到晋王府之后,第一次离得晋王如此近,她知晓这也都是因为周太后让她随行的原因。
周嘉韵的目光望向了坐在最上首的祁语宁与陆泽处,两人低声细语不知在说些什么,一场宴会下来,也不见他们谈话有所停歇。
祁语宁之所以能与朝夕相处的陆泽在宴席上聊得如此热火朝天,乃是因为两人想起了当年幼时狩猎的趣事。
祁语宁尤记得九岁那年参与狩猎,那时候是祁宇安第一年不陪在她身边与她狩猎,祁语宁一个小姑娘,家中嬷嬷都觉得她没有父兄随着,不该前去狩猎。
乃是陆泽见到祁语宁三日都闷闷不乐的,便偷偷绕过祁王府的嬷嬷,带着祁语宁去狩猎。
为此,找不到祁郡主的祁家嬷嬷们都乃是着急至极。
等到陆泽带着祁语宁猎了好几只小兔子归来时,祁家众人找她都快要急疯了。
平柔公主得知此事后,陆泽便被罚跪了许久。
祁语宁想起着往事来,看着陆泽道:“我九岁那年你带着我偷偷狩猎,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陆泽看着祁语宁道:“那时候可不知什么是喜欢不喜欢的,只是不想看你伤心罢了。”
祁语宁淡淡一笑,“这一次咱们再去老地方瞧瞧,不知有没有变动过。”
陆泽应道:“好。”
场上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叫好声,祁语宁望去,原是周嘉敏在水榭之中穿着一抹红衣舞剑,亮如白昼的灯笼光下,红衣身影倒映在湖水之中,美不胜收。
不少年轻郎君看得眼睛都直勾勾的。
祁语宁道:“这剑舞可真好看,没想到她箭术好,舞剑更为出色。”
陆泽道:“听说这位小周姑娘幼时身子骨不大好,所以她爹娘从小让她在武馆之中练武,强身健体。”
祁语宁道:“原是如此,这位小周姑娘乃是个妙人。”
周嘉敏一舞罢,台下众人意犹未尽,周嘉敏走到了陆宝珠身边落座道:“宝珠,你不去表演表演?”
陆昀在一旁哈哈大笑道:“你也太看得起我姐,她可什么都不会,拿剑都怕她挥到自己的身上!”
陆宝珠怒视着陆昀一眼。
周嘉敏望着陆宝珠身边穿着一身墨绿色圆领袍的陆昀,眼眸一亮,问着陆宝珠道:“这是你弟弟吗?”
陆宝珠道:“虽很是不想承认,但他当真是我的亲生弟弟。”
陆昀轻呵一声,“我还不想承认你是我姐呢。”
周嘉敏轻笑地看着陆昀道:“你这身衣裳挺好看的!”
“我夫人做的!”陆昀道,“你可真长眼,我这衣裳的做工好吧?修身吧?都是我夫人一针一线亲自缝出来的。”
“陆昀,你有必要吗?沈念不过就给你做了这么一件衣裳,瞧瞧你,逮着个人就炫耀。”
陆昀倒是自傲得很,“起码我有夫人给我做衣裳,而你想要给你夫君做衣裳,还不知你夫君在哪里!”
“小秃驴,你找死!”
周嘉敏望着陆昀,就算极力掩饰眼中稍有失落道:“没想到你已经成亲了,想必你夫人一定是国色天香,她今日来了吗?”
陆昀笑笑道:“我儿子途中劳累,有些咳嗽,我夫人怕他受凉风不曾前来,等明日你就能见到我夫人了。”
周嘉敏惊讶道:“你都有儿子了?”
“都两岁多了,都会说话了。”
周嘉敏满是惊奇,没想到已是两岁多了。
狩猎晚宴散后,众人一起回长安陆府。
路上,陆泽见着陆昀一身衣裳穿了快五日了,皱眉道:“你这衣裳都穿了五日了,路上许是换装不便,这都到了长安,又是宫宴之上,你怎么都不换身衣裳?都六月的天了,你也不怕臭味熏着人。”
陆昀在陆泽跟前也是炫耀道:“这一针一线都是沈念亲手所绣,哪里会臭?香得很!你这是嫉妒我有妻子给我缝制衣裳,毕竟你娶了一个不会给你缝衣裳的女人,你这辈子都穿不上你妻子给你做的衣裳!”
祁语宁看着炫耀的陆昀,轻讪一声,“谁说陆泽穿不上了?”
陆泽看着祁语宁,“你会缝衣裳?”
“不会还不会学吗?”祁语宁笑了笑,“这辈子你定能穿上的。”
陆泽也随之一笑道:“那我等着。”
第254章 陆家男儿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宴会散后,周太后望着自家小侄女一脸失落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周嘉敏朝着周太后勉强一笑道:“没什么,姑母,我先回去了,明日给您猎一头老虎来!”
周太后连声担忧道:“可不许猎老虎,老虎都多危险,别看这是猎场里养着的,到底也是凶猛,你自幼就身体不好,还是莫要去犯险。”
“姑母,我如今都身体健康的很,我都与宝珠说好了的……”
周太后浅浅一笑道:“没想到你一来盛京城倒是遇到了一个好姐妹。”
周嘉敏道:“宝珠郡主与祁郡主人可好了。”
周嘉韵缓缓过来道:“妹妹,你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若不是祁郡主,你大伯怎可能如此惨?”
周嘉敏对这位堂姐素来不是这么喜欢,周嘉韵在江南时就常常自认貌美,非得以为所有男子都是喜欢她的,却不知她虽美貌却是空洞肤浅,脑子也不好。
周嘉敏对着周嘉韵道:“大伯被贬扬州,可不是祁郡主害的,而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非要嫁给摄政王为侧妃,让太后娘娘赐婚,会有这一遭事情吗?”
周嘉敏继续道:“祁家在为陛下表弟守护北朝江山,我们就去夺他祁家女儿的夫婿,未免令祁家寒心。”
“你懂什么?”周嘉韵冷声道,“我要嫁给摄政王,也是为了陛下能更加牢固坐稳皇位。”
周嘉敏讽笑了一声道:“得罪祁家与摄政王,还说让陛下皇位牢固,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周嘉韵拌嘴拌不过周嘉敏,便看向了周太后,“姑母,你看她……”
周太后给她们二人做着和事佬道:“一府姐妹吵吵闹闹也难免令人笑话,都快些各自去歇息吧。”
周嘉韵愤然拂袖离去。
周嘉敏扶着周太后道:“姑母,您可知晓陆郡王妃是个怎样的人?”
周太后道:“见过两回,宁家千金教养出来的文静端庄,长得倒也算是一个美人,怎么问起她来了?”
周嘉敏淡声道:“她能嫁给陆郡王一定很是出色吧?”
“你可别看陆泽是摄政王,就以为他弟弟是个好的了,这陆小郡王平日里就和一帮狐朋狗友胡闹,不服管教,那郡王妃是个寡妇带着个拖油瓶的……”
周嘉敏一愣,“所以陆小郡王的儿子不是他亲生的?”
周太后点头道:“是啊,你怎么一直问着陆小郡王的事情?”
周嘉敏道:“没事了。”
周太后看着周嘉敏道:“你可千万别像你堂姐一般,这陆家的男儿能离得有多远就离得有多远吧。”
……
平柔公主与祁语宁回了陆府后,就去了沈念房中看望着涵哥儿。
两岁的涵哥儿身子骨真的很弱,祁语宁都知晓涵哥儿不知生了多少次病了。
沈念形容有些狼狈,见着平柔公主与祁语宁抱起涵哥儿行礼,“娘,嫂嫂。”
平柔公主上前从沈念手中接过了孩子道:“涵儿怎么一直生病呢?可怜见的。”
沈念轻叹了一口气道:“都是我不好,明知涵儿体弱,就不该带着他来长安的,若是在盛京城,路上不颠簸,他未必会生病。”
沈念轻抚着涵儿额前的薄汗,满是心疼。
陆昀道:“体弱就该多出来走走呢,一天到晚关在院子里不更易生病,他是男儿身上又都是武将血脉,哪能一辈子关在后宅院里呢?
幼时我跟着祖父就遇到过一个小妹妹,她就是一直体弱多病,祖父给她介绍了一个武馆让她习武,听说才习武了三个月,她就是得病时候都好受了不少,等到涵哥儿三岁了,也把他送到武馆里练武。”
祁语宁听着陆昀这话,觉得好熟悉,一听可不就是周嘉敏吗?
平柔公主赞赏的看着陆昀道:“你总算是有了些当爹的模样了。”
祁语宁劝着沈念道:“别太担忧了,孩子难免生些病的,有御医在没什么大碍。”
沈念轻摸着涵哥儿煞白的小脸,点点头道:“嗯。”
平柔公主走后,祁语宁也没有久留,她虽说孩子生病是难免的,但也怕过了病气给灵灵,沐浴换了一身衣裳之后才敢去抱着灵灵。
看着健康的灵灵,祁语宁倒满是庆幸,对于娘亲来说,孩子平安健康比什么聪慧好看要紧得多了。
祁语宁对着灵灵轻笑道:“你黑些就黑些吧,哪怕晒成小黑炭,只要健康平安就好。”
涵哥儿虽白,可那毫无生气的煞白,哪个做娘亲的能不心疼呢?
陆泽在一旁听到了祁语宁的话,轻轻一笑道:“你不怕灵灵晒黑变丑了?”
“丑就丑吧,在平安康健跟前,丑一点没什么的。”
祁语宁亲着灵灵的小脸蛋道:“而且我的灵灵这么可爱,怎么会变丑呢?”
灵灵朝着祁语宁咯咯笑着,小嘴也在祁语宁脸上亲着,祁语宁抱着小肉团子满是满足,“这辈子娘亲只要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就足够了。”
……
陆昀房中。
沈念好不容易哄睡了涵哥儿轻松了一口气,她走到了陆昀身边道:“你怎么还穿着这一身衣裳,这大夏日里的可不是冬日里,饶是冬日里,也不能这么久都不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