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蚊子最毒,好在没咬灵灵,灵灵这个夏日里可是吃够了蚊子的苦。
蚊子倒也气人,偏偏逮着小婴儿咬。
赵寻芳目光紧盯着祁语宁身边的酒杯道:“表嫂为什么不喝酒呢?是嫌弃我还是带着母孝吗?”
祁语宁见着赵寻芳眸中的自卑,抬手端起了酒杯,轻抿了一口杯中酒,“哪有,就是刚才喝多了酒,有些脸热。”
赵寻芳见着祁语宁饮下了酒,深呼吸了口气。
祁语宁见着赵寻芳的神情就有所不对,叫来一旁的宫女轻声吩咐道:“派御医去查查这杯酒……”
宫女带着酒下去后,祁语宁也不再饮酒。
陆泽与同僚饮过酒后,回到了祁语宁身边落座,祁语宁闻着陆泽身上的酒味道:“你这是喝了多少呢?”
陆泽轻笑道:“没喝多少。”
宫女倒是很快回来对着祁语宁道:“郡主,这酒没事。”
祁语宁闻言轻松了一口气,但刚才赵寻芳的眼神还是让祁语宁察觉到了一丝怪异,赵寻芳没得缘由非要来敬酒,还如此紧张。
后边,祁语宁在宫宴上只敢吃陆泽吃过的菜。
陆泽见着他夹什么菜,祁语宁夹什么,就故意夹起了一片姜。
祁语宁不疑有他,也跟着陆泽夹起了一片姜,一吃她便紧皱眉头,一旁的陆泽倒是轻笑出了声。
祁语宁听到陆泽的笑意,伸手拧着陆泽的腰,微嗔道:“陆泽,你怎能故意让我吃姜?”
陆泽轻笑着道:“怎么今日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祁语宁道:“怕中毒。”
陆泽笑笑道:“谁敢在宫宴上下毒,那可不只是灭九族的罪过,怕是要割肉凌迟。”
祁语宁一笑道:“我被赵容吓得太当心了,说起来我这么大年纪了,因赵容一个小孩子而草木皆惊,也是丢脸可笑。”
第270章 嫂嫂不会是又怀孕了吧?
陆泽回想起前些时日触及到灵灵玉锁而见到的画面,在桌底下握住了祁语宁的手道:“万事当心些也不可笑,不过你跟着我吃,吃我吃过的菜,真要是有人下毒,岂不是你我都被毒害?”
祁语宁笑笑道:“生同衾死同穴,你我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若是同年同月同日中毒而死,也挺好的,省得你在我死后另娶。”
陆泽看着祁语宁沉声道:“我不会另娶的。”
祁语宁看着陆泽道:“你先前还不是这么说的,你还记得你在陇州城的时候说过我若不愿,你就不另娶,这会就笃定不另娶了?”
陆泽看着祁语宁道:“因为我知晓你必定是不愿的。还有你一定不会死在我前头的。”
祁语宁淡笑道:“我比你小上两三岁呢,的确不会死在你前头。”
陆泽轻抿了一口酒道:“这中秋佳节的,可别说这种晦气话了,用膳吧。”
从宫宴回公主府后,依旧热闹。
中秋团圆,秋风不冷不热,圆月当空,公主府一家人也算是团团圆圆。
水榭跟前,摆着供桌拜太阴娘娘。
众人一一拜过上香,祁语宁抱着灵灵上前的时候,灵灵都不用教,一双小拳头已经抱在一起,朝着月亮拜着。
祁语宁亲了一口灵灵的侧脸,淡笑道:“灵灵可真是聪明。”
灵灵看着跟前的月饼,咿咿呀呀的,祁语宁取了一块月饼递到了灵灵跟前道:“想吃?”
灵灵小桃花眼之中含着晶光道:“吃,吃。”
祁语宁轻笑了一声:“这月饼你可吃不得。”
“吃!”
祁语宁稍稍弄了点月饼皮喂给了灵灵,灵灵朝着祁语宁咯咯笑着。
平柔公主望着一家人和睦浅笑道:“如今我们家中也算是圆满了,唯一就是宝珠你,还缺一夫君,你可得早些找夫君了!”
陆宝珠:“啊?什么?”
平柔公主看着陆宝珠道:“你已经二十一了,是时候该找个夫君了,你要是真忘记不了沈嘉麟……”
沈念在一旁也喂着涵哥儿吃着月饼,听到了平柔公主这话,抬眸看过来。
陆宝珠满是害羞又恼道:“娘,您说什么呢?什么沈嘉麟,我厌恶他还来不及呢!沈念还在你可别乱说!”
平柔公主道:“是我说错了,但你可得把成婚一事放在心上了。”
中秋众人听了一出戏才散,祁语宁回到了房中就睡了过去,梦中昏昏沉沉的,她依稀间见到了陆泽在夜里紧搂着她,眼下满是青黑。
见到小灵灵呆呆地站在一旁,她从未看到过这般虚弱的小灵灵。
祁语宁被惊醒之后,大声喘气。
陆泽微睁开眼睛望着祁语宁道:“怎么醒来了?”
祁语宁靠在陆泽身上道:“我做噩梦了。”
陆泽摸着祁语宁的脑袋道:“有我在,噩梦都是假的,再睡会儿吧。”
祁语宁靠在陆泽的怀中,好好地睡过去,一觉醒来感觉很是劳累的模样。
梳妆之后,祁语宁问着一旁的谷雨道:“灵灵周岁宴给刘家的请柬可递出去了?”
谷雨道:“郡主放心,早就寄出去了,而且去刘家送信的小厮前来禀报,刘家有着一桩喜事,刘常庚刘少爷升任为兵部郎中了,应当能在灵灵小郡主周岁的时候赶来京中任职。”
祁语宁道:“刘常庚?”
“就是刘家舅爷当时过继过来的孩子。”
祁语宁的舅母早亡,舅舅深情,没有另娶,而是从族中过继了一个孩子入刘家门,这位刘常庚算起来也是祁语宁与祁宇安的表兄。
不过这位刘表兄倒是根本就不想攀附祁家富贵。
先前祁宇安也想过让这位表兄入祁家军的,可这位表兄也是个有志气的,偏偏去了最南方的岭南军之中充兵,这几年都没有什么消息。
没想到他竟是有着这样的大本事。
祁语宁一笑道:“算起来他是我亲舅舅一脉的,如今他有了大前程,倒也是桩好事。”
祁语宁看着祁家的账本,拨弄着算盘,听到一阵奶声奶气叫娘亲的声音,祁语宁低头就见到了在地上爬着的灵灵。
祁语宁并不嫌弃地将灵灵给抱起,看着灵灵的小脸道:“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灵灵贴在祁语宁的脸上,咿咿呀呀地说着祁语宁听不懂的话。
阿黎在一旁道:“昨夜小郡主好似做噩梦了,一直哭得厉害,哄了好久才又睡过去,这么小一点人竟然都会做噩梦。”
祁语宁心疼地摸着灵灵的脑袋,对着阿黎道:“下次若是灵灵再有做噩梦,就来叫醒我,不必怕打扰我与陆泽歇息。”
阿黎忙应道:“是。”
祁语宁察觉今日的灵灵万分黏人,不过小婴儿灵灵黏人祁语宁甚是喜欢,闻着灵灵身上的奶香味,祁语宁只觉得疲累尽消。
祁语宁摸着灵灵的小脸道,“灵灵受委屈了,以后做噩梦了,娘亲都会陪着灵灵的。”
灵灵小手握紧着祁语宁的手,小手放在祁语宁昨日被蚊子咬起的红包上。
祁语宁看着灵灵笑道:“灵灵可真乖,还会给娘亲挠痒呢,可要比你爹爹贴心得多。”
“你们母女在背后说我什么呢?”
陆泽从外而入。
祁语宁见着陆泽进来道:“你今日怎么一下朝就归来了?”
陆泽道:“中秋有三日休沐,今日也还是休沐之期。”
祁语宁扬起自己的手给陆泽看着道:“灵灵知晓我被蚊子咬了,会给我挠痒呢,可贴心了。”
陆泽轻笑了一声,声音低哑道:“我还会给你止痒……”
祁语宁瞋了一眼陆泽,道:“不要脸,陆泽,你怎能在灵灵跟前说这般下三流的话语?”
陆泽从袖中取出来一个瓷瓶,到处里边的薄荷膏药道:“你乱想什么呢,我给你涂薄荷膏。”
祁语宁看着陆泽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陆泽只是笑着给祁语宁涂药,“这蚊子倒是毒辣得厉害,昨夜里咬的竟然这会儿还有这么大一个包。”
祁语宁感受到薄荷膏冰冰凉凉的,也觉得这一次蚊子咬得尤其地厉害。
原本闹着要出去玩的灵灵这几日里都很是乖巧,都不闹着要出去,只是从睁眼到闭眼都要见到祁语宁,祁语宁倒很是享受灵灵这般黏着自个儿。
到了八月二十六日,离灵灵的周岁宴不过才半个月了,祁语宁确定好菜色之后觉得很是疲累。
用晚膳时,祁语宁有些昏昏沉沉地,见着陆泽将一块带皮的羊肉放到了她跟前的米饭上,祁语宁只觉得恶心反胃。
祁语宁单手捂住了红唇,控制不住地呕出了声,连着丫鬟递上来的痰盂都未曾接上,吐了一地。
陆泽连过去拍着祁语宁的背部,递上了一杯茶给祁语宁漱口:“怎么了?这几日好像见你神色不是很好。”
祁语宁接过茶水漱口道:“昨日开始就是泛着恶心头疼,还很是嗜睡。”
沈念放下了筷子道:“嫂嫂不会是又怀孕了吧?”
平柔公主大喜道:“灵灵要添一个弟弟妹妹了?”
第271章 郡主是中了瘴毒
陆泽道:“应当是不可能的,她月事刚走没有半个月,爹娘,我先送语宁回去歇息了。”
平柔公主道:“若是没有怀孕,许就是这秋日里换季冷热交替的冻出伤风来了,好生歇息吧。”
祁语宁虚弱地福身道:“爹娘,我先走了。”
祁语宁靠在陆泽的怀中出了膳厅的门,她就再也走不动了,陆泽便将祁语宁背在了背上。
祁语宁在陆泽的,脑袋靠着陆泽的肩膀道:“真难受。”
陆泽道:“你定是夜里受凉了。”
祁语宁小声道:“我若是夜里受凉了,也是你害的,都怪你夜里沐浴还要胡闹。”
陆泽连是自责道:“是我的错。”
祁语宁回到了房中躺下后,对着陆泽道:“国事繁忙,我生病这段时日你去隔壁院子里睡吧,可别被我给染病了。”
陆泽伸手摸着祁语宁的额头道:“哪里能这么轻易染病?”
祁语宁倒是吩咐着立春道:“你去吩咐阿黎,让灵灵离我远些,灵灵若是哭闹要见我,尽量给她吃些东西哄她不要见我。”
祁语宁怕过了病气给灵灵的。
立春连是应道。
陆泽去了外边,问着德清道:“御医怎么还没过来?去催催!”
德清连连应是。
屋内的祁语宁则是道:“不过就是伤风了而已,不必叫御医了,因这小小伤风闹得众人皆知的也不好,我喝碗红糖姜茶睡一觉明日起来许就会好了,熄灯睡了吧,我好累啊。”
陆泽见着祁语宁虚弱的脸色道:“好。”
陆泽躺在了祁语宁的边上,将祁语宁搂在自个儿怀中,手轻轻拍着祁语宁的背部,祁语宁倒是昏沉着睡了过去。
“娘,我好冷,好冷!”
过了片刻,陆泽将睡未睡的时候,就听到了祁语宁的呓语声。
祁语宁打着寒颤,口中呓语着道:“好冷,娘亲,我好冷。”
陆泽连着起来,叫着外边守夜的丫鬟入内,取出来了两床被子给祁语宁盖上,祁语宁却依旧还是觉得冷得很。
祁语宁睁开眼眸看着跟前的陆泽道:“陆泽,我好冷,很冷,再给我盖两床被子。”
陆泽看着祁语宁道:“这都是已是三床被子了。”
“可还是好冷,太冷了,嘶,我的皮袄呢!”
立春连又取了一床被子过来给祁语宁将被子盖上,惊蛰则是去灌了热汤婆子而来,递给了祁语宁。
祁语宁抱着汤婆子依旧是觉得冷得发寒颤。
陆泽连吩咐着德清尽快去请御医,这会儿九月里还没到,不至于是盖了四床厚被子又有汤婆子还依旧喊冷的。
陆泽过去前去握住了祁语宁的手,冰冷的厉害,但她的脖子却是烫得厉害。
一时间院落之中都是灯火通明,等了三刻钟,陆泽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陈御医。
这时的祁语宁已是不再喊着冷,而祁语宁的手也不再发寒,而是发烫得厉害。
陈御医上前给祁语宁诊脉后问道:“郡主可有什么症状?能否容老臣探下郡主的额头?”
陆泽道:“她先是嗜睡头疼,又是呕吐,后边就说冷得厉害,这会儿则是起了高热,我从未见过有人发过如此高热。”
陈御医伸手一探祁语宁的额头,额上起了一颗冷汗道:“郡主这几日可是去过岭南?”
陆泽道:“她从未离开过盛京城。”
陈御医对着陆泽道:“王爷,老臣怀疑郡主才是中了岭南那一带的瘴毒!”
陆泽皱眉道:“瘴毒?”
陈御医点头道:“瘴毒又称为疟,郡主所患的极有可能是瘴疟之疾。”
陆泽从床榻边起身,一双剑眉紧蹙,“怎会是疟疾?”
陈御医道:“疟论之中有所记载疟之始发也,先起于毫毛,伸欠乃作,寒栗鼓颔,腰脊俱痛,寒去则内外皆热,头疼如破,渴欲冷饮。
郡主的症状正是中了瘴疟所有的症状。”
陆泽紧握着手道:“快开药方吧。”
陈御医叹气道:“王爷,这瘴疟素来难治,虽然医书上也有记载着不少药方,可大多是无用的,当初徐王妃就是因瘴疟之病而不治,苦撑了两年多病亡的。”
陆泽桃花眸之中满是戾气,“如今你还不治就说药物无用,不治而亡,你这御医怕是做到头了是吧?若是祁郡主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自己卷铺盖离开御医院!”
陈御医连是慌张地跪下,陆泽素来好脾气,这还是陈御医头一次见到陆泽竟然会有这般发怒,他连磕头道:
“王爷放心,这症状虽说像极了是瘴疟,可说不定也是别的病,不过就算是瘴疟,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医治好郡主的。”
说罢后,陈御医跪退着离去,到了门外他抹了抹一头的冷汗,瘴疟素来难治。
中了瘴毒者,十有八九都是活不了的,还有一二侥幸活下来,也都是未曾痊愈,时长为疟疾所困扰。
陆泽在陈御医走后,握住了祁语宁的手,祁语宁微睁着凤眸望着陆泽道:“这一次的伤风着实厉害,手脚都发疼得厉害,似有锤子钉子在敲打似得疼。”
陆泽没敢告诉祁语宁乃是瘴疟,只是紧紧握住了祁语宁的手道:“等会喝了药,好好睡一觉,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祁语宁轻点头道:“好难受,日后你夜里真的不能胡闹了。”
陆泽紧握住祁语宁的手道:“嗯,不会胡闹了。”
祁语宁难受至极,又是吐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丫鬟拿着药前来,陆泽喂着祁语宁用药,祁语宁接过药碗将药给一饮而尽,身上难受得很,她几乎是昏睡过去的。
陆泽躺在祁语宁的边上,紧扣着祁语宁的腰肢,却是觉得祁语宁的衣衫都因高热的大汗而湿透。